()道士仗着剑法jīng妙,又接连赢了几人,得意洋洋道:“看来此番即是不想还俗,大王也不答应了。”白啸大怒,这牛鼻子老道三番两次讨公主的便宜。他猛地重重一拍桌子,叫道:“牛鼻子休要张狂,本少爷来打倒你。”起身向道士走去。
道士说道:“rǔ臭未干,吃道爷一剑!”手起一剑,向白啸刺去。白啸竟然不躲不闪,空手径夺白刃,施展的是一路擒拿手。道士顿时收起轻视之心,反手一剑,削他手腕。白啸手掌前探,已拿住道士执剑右腕,不料道士右腕一滑,月兑开白啸之手,右臂一伸一缩间,剑尖已抵在他小月复前。他若有一丝异动,便有穿月复之忧。道士哈哈大笑,道:“小子,回家练上几年再来与道爷争公主吧!”
道士正自得意,白啸倏起一拳击向剑面。道士吃了一惊,长剑前刺,刺在他的小月复之上,犹如刺在铜墙铁壁上一般,刺之不进。正骇异之时,长剑被白啸一拳击断。道士手中拿着半截断剑,脸上yīn晴不定。白啸大喝一声,一拳向他脸上打去。白光闪处,道士手里又多了一柄匕首,脚下移动已避开白啸之拳,又是一匕首刺在他脖子上。他料想白啸身穿宝甲,是以刺之不进,这回便刺他脖子,不料仍是伤不了他。白啸已反手一拳击在他胸前,直打得倒摔出去,撞在一个老叟坐的椅子上。那老叟笑道:“道长必是外邦之人,因此不知。这个白啸是白氏拳门掌门白洪之子,已练得刀枪不入,寻常兵器伤他不得。”
那道士恍然大悟,捂住胸口站起道:“实不相瞒,贫道曾在吴国吴钩剑门学过几年剑法。今rì不得不认栽,他rì若能寻得宝剑必雪今rì之耻。”正要转身离去,被白啸一拳击在后背之上,踉呛两步,一跤扑倒。白啸狞笑道:“斩草不除根,chūn风吹又生。刺了少爷两剑就想一走了之么?”言下之意绝不会让他生离此地。
九江王向白洪笑道:“虎父无犬子,令公子真是神勇无比啊!”
白洪陪笑道:“谢大王夸奖!”
陈无知见九江王谈笑风声,毫无阻止白啸行凶之意,忙站起谏劝道:“大王,快命他们住手,若出了人命,天下人必会说大王不仁。”
九江王笑道:“先生差矣,方今天下弱肉强食,强者为尊。那道士两番以言语辱孤,孤看在他一身好剑法之上,不与他计较。如今看来不过是一草包,孤还留他做甚!”
白洪嘿嘿笑道:“先生大才,何不令他住手?”
陈无知皱紧眉头,眼见白啸提起那道士又是两拳,只打得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若不出手救他,即刻便要一命呜呼。
人影一闪,陈无知蹲于道士身旁查看伤势,见他已奄奄一息。忙起身道:“哪位壮士身上可有银针,借在下一用?”人人均感奇怪,这乡下少年究竟想干什么,个个伸长了脖颈,凝神观看。白啸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他意yù何为。
那位老叟给他一支银针,陈无知谢过之后,即刻给那道士号脉,随即解开他上衣,只见这道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势颇重。陈无知持针行针灸之法,消除他身上所积的淤血,使他的气息渐渐恢复。不过一会儿,那道士原本苍白的脸上逐渐红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乡下少年医术如此高明,并非一点本事也没有。
那道士醒转过来,向陈无知拜倒,感激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请问英雄高姓大名,容贫道rì后报答。”
陈无知搀扶起他,道:“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你快快去吧!”
道士微一迟疑,白啸便挥拳打到,口中说道:“谁允许他走的?少爷我可不答应。”他这一出拳,腋下门户大开,陈无知右手“破空指”点去,他的臂膀登时软下,再也无力举起。他骇然不已,他已将“金刚不坏神功”练到刀枪不入境界,寻常刀剑尚且不能伤他分毫,不料被陈无知凌空一指点得无法动弹。
道士再不敢迟疑,向陈无知鞠了一躬,转身便走。白洪瞧出端倪,叫道:“方申、褚勇、严正,快截住那牛鼻子,别给他走了!”白掌门一声令下,众弟子从各桌席追出,竟将道士截了回来。瞧这阵势,白洪是铁了心要取道士的xìng命,陈无知心想着如何救这道士,若是处理不当,只怕自己也会被卷入他们的争斗。趁着白洪去给白啸推宫过血解穴之时,拉着道士去向九江王求助,此处只有他的话才能慑住他们。
陈无知让道士给九江王跪下,说道:“大王,只要放过这位道长一条生路,在下必定替你退了于琮这个强敌。”
所谓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适才陈无知一指制住白啸,人人都瞧在眼里,均想这位乡下少年原来是深藏不露。九江王也瞧得清楚,因此对陈无知之言半信半疑,心想他的话说到这份上,退敌之事当有几分把握,若是不放这牛鼻子,岂不驳了陈智的情面。但若放了这牛鼻子必然得罪于白洪。到时陈智若是退敌失败,白洪怎肯助孤守城!他左右为难,难以抉择,眼珠子乱转道:“等等,容孤想想……”
采香公主问陈灿道:“王兄,那人真能替咱们柴桑退敌吗?”
陈灿冷笑一声,道:“方才那小子的手指离白啸有多少距离?”
采香公主道:“少说也有三尺吧!”
陈灿道:“是啊,你听说过世上有人会隔空点穴吗?”见她摇摇头,又道:“白啸那一拳忽然摊掉,这其中事有蹊跷,但可以肯定的是,并非那小子所为。他又能有什么本事退敌?”
采香公主欢笑道:“王兄,你真聪明。”
白洪给白啸推宫过血良久,仍是不能解开穴道,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弄错穴道了,问道:“他点的是哪个位置?”
白啸道:“腋下大包穴,解得了吗?”
白洪自言自语道:“没错呀,我解的正是大包穴,为何解不了呢?”当下尽全力给白啸推宫过血,心想若是解不开这穴道,这脸面可往哪搁。
九江王思前想后,仍是拿不定主意。上大夫韦应似乎看穿他心中的矛盾,附在他耳压低声音道:“大王何不令他们二家比斗,谁技高一筹便听谁的。本事越高,退敌胜算越大。倘若高手尚且不能退敌,那庸手又有何用!”尽管声音很小,但陈无知仍是听清了。
九江王欣然点头,对陈无知说道:“先生,你去和白掌门比斗,只要能赢,孤便放了这个道士。但若是输了,孤也爱莫能助。”此言说得清楚,大殿人人听得明白,都提起jīng神,yù观这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
陈无知知晓九江王最终目的是要退敌,又不yù与白洪交手,而终成结怨,便说道:“大王若要退敌,靠武力是打不退于琮的。我等纵有再高的武功,也是敌不过于琮的六万jīng兵。唯有智取,才能退敌。”这句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大半人听得迷惑不解。
九江王抨然心动,心下再次权衡是“智取”妙还是“力敌”好。白洪一直解不开白啸被点的穴道,心里焦急之余不免灰心。且不论自己将要大失颜面,连白啸穴道也将久久不能得解,右臂终成残废。于是便想到求陈无知替白啸解穴,但此举会令自己丢尽颜面,而且陈无知多半不会答允。倘若陈无知非九江王之座上宾,他自然会制住陈无知,命他解穴,但他偏偏是。此刻九江王正好说出要他二人相斗,白洪岂会失了如此良机,冲九江王喊道:“大王,在下愿意与他一决胜负!”
九江王原在犹豫不决,被白洪如此一叫,便下了决心,向陈无知说道:“先生去吧!若是胜了,孤自会放了道士。”
当此之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无知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我本不yù出手,既然大王与白掌门非要我出手不可,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句话运足了真气说出,虽然只是淡淡而言,却也震得大殿之中人人耳朵嗡嗡作响。殿中之人无不吓了一跳,这才向陈无知看去,只见他眼中jīng光大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白洪内心无比震撼,原以为他年少可欺,足可稳稳拿住他,岂料他这几句话便有如此巨威,其内力定然深不可测。白洪暗暗后悔,如此年少英雄,三两番两次谦让,自己却执意与他为敌,这是何苦呢?
采香公主“啊”的一声轻呼,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才是人中之龙,只是藏于杂草淤泥之下,被人当作蛇了。”再回想方才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以及自己对他的恶言恶行,心里悔恨交织。
陈无知与白洪对面而立,中间却站着动弹不得的白啸,若是交起手来不免碍手碍脚,极有可能伤到了他。白洪yù叫人抬走他,却羞于出口。陈无知也担心拳脚无眼,打到他身上,若有个闪失,自己这番救人苦心却成了害人之举。当下右手食指一点,一道真气加于白啸之身,被封之穴立解。白啸只觉得一道暖流流遍全身,舒服之极,双手已能活动自如,忙退到一边去。
白洪向陈无知点点头,投以感激之sè,心想这位少年为人处事处处礼让于人,实是可亲可敬,即是自己能赢了他,也当善而待之。陈无知却微微一笑,道:“白掌门请出招!”白洪也微笑道:“先生请!”他心中既已敬慕对方,此刻就是败给了他,那也不觉得如何丢脸。
陈无知心想对方自重身份,必不肯先行出招,当下一招“灵猿拒虎”向白洪打去。白洪既为白氏拳门掌门人,对拳法的研究自有独到之处,架开之后立即便还了一拳。两人各自展开拳法,你来我往地斗了起来。殿中众人暗暗称奇,均想白洪是江西武林首屈一指的拳术高手,而少年内功虽高,但其拳术竟也能与白洪斗得旗鼓相当。不少人离座四下打听这少年姓甚名谁,又是师承何门何派。终于有人问到智缘和尚那里,智缘和尚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yù知其名号,可问大王。”九江王道:“他叫陈智,至于师承来历,孤也不知。”于是广为相传,人人都知他叫“陈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