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停手!老子要结婚了!”
伯阳先生登高一呼,被无数道禁制放大,仿佛神人从天庭中呼喝,整座玉京被震颤嗡嗡不休。然而众人打的火热,似乎无人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此时城中以七座高阁为中心,被明显的分割成了七块区域,“三洞四辅”中人完全调动起各自掌控的高阁的辅助威能,将自己的得意神通推演到了极致。这七人本身虽不一定是绝顶人物,借助辅助的禁制,却也能压制住各宗门的顶级人物,甚至是独对数人亦不落下风。
本来七个兄弟里只有五人出手,老大胡然却被青红岭的寒颜点了名,这“少年”名义上虽然是一介仆人,身上的神通却是青红岭向来不传于仆人的“五蕴寂灭法”,竟也将胡然逼得动用了洞真阁的禁制。老六毕英原本想找冒襄再打过一架,却是底气不足,终是把萧独捡了出来,扬言要给二哥找回场子。
声势最大的莫过于老三霍海池和老二兀山都,前者那“以海为池”将洞神阁笼罩的五十丈内尽数化成泽国,漫天水流激扬,蔚为人间奇景;后者则是将“无漏天疆”的法门用到的极处,以洞玄阁为核心,一**的血异红芒辐shè而出,直如血浆地狱,那红芒吞噬血肉jīng气,好不厉害。
其余如纪华庭的群蛇阵、毕英的“压魂雾流万兽谱”也各具气势,霸占一隅。总之场中异彩纷呈,各种奇功绝学层出不穷,内中修者有些原本只是凑凑热闹、起哄的心思居多,可打到后来,也都打出了火气。要知道此刻有资格出手的,哪一个不是一方巨擘?平时哪个不是左拥右戴,展露神通时自有人在身后山呼“高明”、“真开了眼啦”之类阿谀之词?而今与众多强者同台斗技,可没人愿意被人看轻,嘲笑自己是见面不如闻名。
“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
伯阳一时间大怒,单手擎天,大喝道:“升鼎!”
扣天阁之上应声震动,最高层上缓缓裂开一片露台,无数环绕的青气绕着阁顶旋转起来,而中心之处,一尊几乎有一丈之高的巨大铜鼎慢慢浮起。青气涌入鼎口,再从鼎身五个方位的开孔中喷吐出来,变化成了绚烂的无sè流光。
此鼎一出,整个山城的气机全部被牵引而来,分化五行之属,统摄与巨鼎之中。其余七座附庸的阁楼气焰顿时一窒,无论是三洞四辅,还是其余宾客,无不感到天空中被一层恐怖的气息笼罩,似乎有一股沛然威压悬于头顶,仿佛一座大山,随时能压将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玉京是一个做工jīng致、由无数部件拼接而成的整体,那升鼎之后,就变成了以巨石累叠、以铁水熔铸、以铆钉夯实的铁板一块!
众人难得默契一回,齐齐住手。五方真英鼎一出,伯阳先生可谓出尽了风头,忍不住叉着腰哈哈大笑,意气风发,睥睨脚下的一众豪杰。
门边的子杞像是个完全被忽略了的人,他悄悄地挺起背脊,冲着前方的yīn影轻轻的拱手,道:“弥姑娘,祝你——早rì得偿所愿。”
yīn影中仿佛起了一丝抖动,然而喊出了立即成亲的弥越裳却再没有出声。子杞最后向她望去,看到了如泼墨大写意勾勒出的模糊人影,她不再像是秋菊,甚或已不能用任何一种花卉来形容她。很奇怪的,仿佛她的气质得到了某种升华,她仿佛已陷入沉思,而在她凝定的剪影面前,子杞似乎成了真正的过客。若一定要用一种花来形容,那或许只能是曼珠沙华吧,冥河彼岸的天涯之花。
豹王走近他的身边,低下头用鼻子轻轻地摩擦他的下巴,子杞冲它苦涩的一笑,摇头道:“豹兄,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老天爷既然如此戏弄我,我就更是要快快乐乐的,才不让它看我的笑话。”一人一豹如来时一样并肩走出高阁,兴奋地伯阳先生压根儿没有发现他从身边走过。
玉京开始忙碌起来,整座城像是一只睡足的巨兽,开始火热热的为空空的肚皮忙碌。甲一、乙一、丙一,乃至于辛一等八个下人头领,齐齐来到伯阳先生跟前,听他一样样吩咐,继而领命而去,自与手底下领着的仆人们cāo办。这八人雷厉风行,做事全无拖泥带水,在一众手下奴仆面前更是令行禁止,简直如训练有素的将军一般。
当然,伯阳先生世外之人,婚嫁又是平生头一遭,如何知道怎么cāo办?他吩咐下去的不过是他有什么期望、要看到什么效果,至于如何具体实施,自然有手底下这些久经沙场的得力人物去做。
子杞于这热闹中穿行,默然的走回洞玄阁中,此时的大战也已终止,洞玄阁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看见黑衣黑发的燕玉簟倚在大门边,眉间含煞,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不由走上前去,把脸稍微往前凑了凑,道:“没能把她揪出来,给我两巴掌吧。”
“你倒乖觉!”燕玉簟老实不客气,扬起玉手,噼里啪啦,就在他两边脸颊各抽了三个嘴巴,然后哼道:“怎么样?舒坦点儿了?”
子杞哭丧着脸,捂住微微有些发胀的脸:“你……你也真下得去手!咝——好疼!”
“咦?还能觉出疼来吗?看来你还没完全丢了魂儿么?”
子杞垂下眼帘,轻轻地道:“是我自己太傻,魂儿终是要自己跑回来的。”
燕玉簟忽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瞅你那眼神,为了这么个女人,真没出息!”说罢转身就进了门。然而子杞在她转身的一瞬,看到她眉间的怒气已经化开。他咧开嘴想笑一笑,可即使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笑的很难看。
也亏得事先早有准备,不然任这些下人再能干,也难做无米之炊。这些个下人都是身怀艺业之辈,要是放到外间,虽不能与修行之士正面交锋,然而也能在民间博得活神仙一类的名声。一个时辰未到,山城上下已点染出了几分喜庆,也真难为了他们,竟把偌大地方布置的喜庆而不俗气,张灯结彩而不失仙家气。而那五方真英鼎,始终在扣天阁顶上缓缓旋动。
喜宴自不必少,之前还大打出手的一众宾客,此时没事人一般,熟悉的把臂言欢,不认识的互道久仰,为这婚宴添了不少热闹气氛。一时,适才三洞四辅和伯阳先生把盏叙旧的高台上布置了数十个几案,下人们接了命令,一个个来请宾客入席,条理分明,半点不见杂乱。
众宾客纷纷上了高台,有那大大咧咧的便径自找了顺眼的位置坐了,有那矜持有礼的,则不免推让一番,先把熟识之人让入席间,这才施施然坐下。其中却也有不少有趣的情况,适才的战斗实在太过剧烈,这其中便有人衣服上破了不少口子,又没来得及换掉,活像是穷亲戚来蹭喜宴一般,像那飞雪秘境的白灵素,一身白衣上便到处是破口子,左rǔ下甚至漏了一大块,她干脆用一片冰封住。再有一则,也有些人刚刚被打掉了傲气,入了席间也不肯松开自家的兵器,尾火宫的风伯四星官就一人手里紧攥着一只大蒲扇,那是被老四谢龙巍的“霸王甲兵术”打的丧了胆气,须臾不敢让自家成名兵器离开身边。
高台本自宽阔,便是两三百人也足有余富。然而伯阳宗为众人准备的多是一人一案的矮几,最多同宗之人两人一案,颇有些汉时的遗韵。因此,场中虽不足百人,因为这些复古的几案,也就几乎把高台占满了。接着,各sè菜肴流水一般送入席间,佳肴美酒,汁滑光润,菜香侵润着酒香,种种美味不一而足。席间不无各宗大佬,吃上几筷子,也不由啧啧称叹。
伯阳先生和七个兄弟则在扣天阁正门前直接摆下了一个圆桌,与那边高台遥遥相对。这边七个兄弟形象也好不到哪去,除了老大胡然身上破口较少、老五纪华庭素来好洁换了身衣裳外,其他五个简直像荒山里逃出来的一般,衣上处处破口,间或血污焦痕,真和这喜宴格格不入。
那杜横波大大咧咧惯了,右边袖子已成了几条破布条*子,犹不在意,自顾举着膀子与人拼酒痛饮。喝了数十杯,酒意熏然之际,忽然醒起一事,大叫道:“老爷子,怎么这新人还不出来?莫不是怕羞不成?不对呀,这忽然在大晚间里就摆上了喜酒,可都是新娘子的意思,想必也是个痛快人物。嘻嘻,可不是你老爷子金屋藏娇,千娇百媚的人儿,舍不得让咱们兄弟看上一看吧?”
提起这个伯阳先生就来火,方才他亲自上楼去请,却吃了个闭门羹,弥越裳只在屋内说道:“你自管去吃酒,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何必要拉上我?有暇时,便上来办正事罢。”此时只得扯谎道:“一上夜就闹腾得紧,弥姑娘是个喜静的人,不想来凑这个热闹。咱们只管吃酒,以后你想见,岂不有的是机会?”
“好,诸位哥哥,来,咱们同贺老爷子一杯!”
众人齐齐举杯,连那边高台上也有人遥遥举杯致意。却不料霍海池猛地站了起来,虎吼一声,震得诸人耳膜鼓荡。
只听他大声吼道:“是哪一个狗崽子,竟敢在酒中下毒?”
****************************
尼玛,条\子都是违禁字,天朝真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