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地?”
有人讶然回望,便见着位于西南方位的太清阁四周电光缭绕,顶部一束巨大的光柱冲霄而起。那光柱如有实质,将阁楼的屋顶掀开,无数瓦片、石块也被裹挟着冲上了天际。
太清阁,正是平素谢龙巍主持之地。
“我十年经营,怎能让你靠自杀破坏掉?”
伯阳先生伸手一招,那光柱便凌空飞来,被他摄在手心里,却不过一杯白玉光的大小。他再将之投向谢龙巍,光芒立时绕着那光焰组成的铠甲环绕开来,一卷一卷密实的气机层层交织,将铠甲上的裂纹急速修补弥合。待气芒渐渐沉淀稳定后,谢龙巍便像是套上了两件铠甲,内层是他自身激发的光焰铠甲,外层则由伯阳摄来的光柱构成,宛如一座微缩版的太清阁,将他整个罩住。远远看去,仙气缭绕,大气雄浑,宛如神人。
一招压制,他甚至没有露出哪怕一下下稍微费力的神情。
胡然却更在意太清阁上,那团稀薄了许多却依然达于百丈高空的光柱:“这就是‘三洞四辅阵’的阵眼之一吗?想来阵眼应该有八个吧?这样的阵法,也果然需要十年之功,这该是你呕心沥血的第一杰作了——原来早在当rì劝我们出外寻找机缘时,你就已在筹划。”
“嘿!诸位兄弟,我虞景升对不住各位了!”
伯阳先生忽然“咚”的一声,单膝撞地,向圆桌对面的七人叩头一拜。抬起头时,眼中已蓄满泪水,实在是看不出有丝毫作伪:“我若功成,成就无量大道,未使不能为大家重塑真身,将神魂解月兑出来!平常之人追求的不过是飞升小道,我师尊周流乎六虚,超月兑三十三天之外,是达到了南华真人的境界。他所遗留的道统势必是藏着大境界的,到我功成那rì时,你我兄弟重逢,把臂同游太虚,岂不畅快?比窝在这小小山头里坐井观天岂不强上百倍千倍?兄弟们,老哥亲手送你们一程!”
“程”字甫出,轰然声中,其余六阁:洞真、洞玄、洞神、太玄、太平、正一之上齐齐喷出一道巨大光柱,矢电光曳,如同六只冲出牢笼的巨龙,奔腾着冲入虚空!夜空被七道光柱映成了白昼,银河顿时失sè,连月光也显得无比苍白。光焰在天穹上映出无数光怪陆离的影子,时刻变化着,仿佛随时能化成凶猛的野兽扑下。而玉京中的灯火也成了衬托的底sè,那由七根光柱撑起的穹窿,像是一张华美的餐布,这座山城,便是餐桌上的珍馐。
高台上来自天山各处的宾客喁喁私语,面sè无不惊疑不定,他们真的感觉自己成了刀板上鱼肉,要任人宰割。要说凭伯阳先生一个人,想收拾掉他们,那是打破头也不会信的。可此时山城、宝鼎、光柱,甚至是天穹,都仿佛与伯阳先生融成一体,让他具备碾压式的威仪,上天入地,无远弗届。萧独紧紧握着爱侣的手,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微微战粟。他忽然想到父亲曾跟他讲过的一个传说:说中原的第一神剑庐山三白先生,成名之战曾以一式剑法“托体同山阿”斩杀三千海外异修,据说当时他便以山为锋、以谷为锷、以丘为脊、以苍天为夹,想来其气魄也就是现在这般了吧?
原本身在洞玄阁内的冒襄等五人,也被狼狈的丢了出来,若不是冒襄见机的快,又激发雷珠中的雷力结成护身之网,恐怕还有受伤。他和子杞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忧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伯阳先生以符禁和堪舆之力,强聚此间地脉,汇成如此的大阵,成败不论,这片山谷乃至于方圆数百里之内,恐怕是要生灵涂炭了。
伯阳对着高台上大喝道:“我叫尔等前来,一是为了成我大事;二来,也是因为大家同在天山一脉,我将成道,让尔等观瞻,或有灵犀之悟!这是我平生最紧要的一件大事,等下谁若不开眼,想来搅局,我虽分身无暇,也必杀之!”
这一回不等伯阳先生招手,便有六道流光从光柱中飞来,将除了谢龙巍外的六人罩住。这里就看出众人的分别了:毕英和纪华庭受伤在前,被光芒毫无阻碍的罩定;杜横波却是一脸解月兑神sè,甚至闭起眼睛,任那光芒临头降下;胡然本将手抬起了一半,却忽长叹一声作罢,光芒虽将他笼罩,却不能立时浸入他身内,只是一丝丝渗透而已;兀山都则浑身红光炽烈,不停与光芒互相消融,然而那光芒连着洞神阁的光柱,有如无穷无尽,他最终耗尽红光,被那光芒尽数淹没;霍海池则是仰天大笑不绝,趁着光芒未落之前,忽地一扬手,将一片水蓝之sè抛向高台去,白灵素伸手接住,却见一滴湛蓝的水滴在掌心中滚动,仿佛有千斤之重,她再抬首时,霍海池已被白光沐浴,成了一尊再也不会动的雕像。
一炷香后,只有胡然还睁着眼睛望着他,面sè虽然平静,但处境却绝不轻松。白光已渗透了他的大半身子,而先前饮下的毒酒也仍旧在肆虐,甚至和白光中某种不知名之力勾结起来,开始在神魂藏身之所攻城掠地。伯阳先生低垂着双目,不愿与他对视,轻轻地道:“老友,睡上一睡吧!”伸出一指去,一点青芒从指尖飞出没入胡然眉心,于是他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中泛起一圈青sè的光晕!然后他的脸渐渐松弛下来,眼睑也慢慢低垂,直至闭合。白光疯狂的涌入,一下子占满了他的全身。
“魏伯阳!你设下的枷锁,今天便由我来解开!”
伯阳先生仰天喝道:“大道存真,抱朴通圣!法地则天,洞究无极!”他将双手高举过头,双掌齐抓,似是想把这天幕也扯下来。七根光柱顿时扭曲起来,向着他双手的方向陷进来。于是山城上又架起了七道光桥,包裹着“三洞四辅”的七团光芒猛地跳起来,一个个飞入相应的光柱中。接着,七座高阁开始崩裂,而光柱的尾端则从中月兑离出来,向着空中一跃。似乎七人的躯体赋予了它们灵xìng,它们张牙舞爪的在天穹之下遨游,虽仍然是那样混蒙的、长形的、光的聚合,但也有了一些趋近于灵物的塑形。尚分不清哪里是眼、哪里是口鼻、哪里是肢体躯干,却有那么一点灵窍,统属着一身的灵xìng,也左右着一身的行止,就似是与外界沟通的窗口。那姑且先称之为“窍眼”,让它们从此与死物区别开来。
就如同,七条盘踞在玉京之上的百丈光龙。而高悬于扣天阁上的“五方真英鼎”,则是龙口前的珠子,让它们彼此衔着、吞着、吐着嬉戏。
“参同契,请!”
只见他忽然掐个令诀,冲着五方真英鼎的方向,右手剑指向上一挑。鼎口随即飘出缕缕白烟,便似丹成起炉时的模样。而那烟气逐渐汇聚凝实,最终却化成了一扎打开来的、长近一丈的竹简!
参同契一出,高台上立时响起粗重的喘息声。在许多人眼里,再没有余物,只有那漂浮在鼎上,散发着氤氲青气的竹简。也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抢书!不管是谁先得了,书是归他,但见者可借阅之!”几道身影不顾头顶光龙的巨大威慑,毅然的投入了夜空之中。
伯阳先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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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略短,哎,收藏貌似少了,悲了个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