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晋隋 第二十三章 洛阳血战

作者 : 陈邵轩

()后人评价张宾乃五胡十六国时期第一谋士,才比张良诸葛亮。自他加入石勒军后,石勒的十万大军才正式转变为一支夺取天下的武装力量,而不再是一帮强盗。毫不夸张的说,张宾乃后赵第一奠基人。

东方面军攻下巨鹿等地后,刘渊命石勒南下与刘聪王弥合军,四路大军合计三十多万,浩浩荡荡地向壶关方向进军,前锋永远是石勒。

司马越派遣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等人进驻壶关拒敌。壶关地理非常险要,境内多峡谷,北有老顶山,南有双龙山,而且最南端还有黄河天险,易守难攻。若据城坚守,刘渊军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三十万人真正能挤上战场的恐怕连零头都不到——战场太狭窄了。好比温泉关战役,斯巴达三百勇士面对数百倍于己的波斯军队,还能顽强地坚持三天。

可惜镇守壶关的不是列奥尼达。主将王旷比那位斯巴达国王有勇气得多,他率领数万军队度过黄河,想搞一个突然袭击,结果被刘聪包围于长平(昔rì白起于此坑杀降卒四十万),王旷和副将曹超力战身亡。壶关失守,洛阳已经无险可依,晋军将在平原上直接面对刘聪的装甲部队。

不久后,刘渊命儿子刘聪等人进军洛阳,反正洛阳就摆在那里,不打白不打。刘聪刘曜兄弟率领五万骑兵,急行军到达宜阳,宜阳和洛阳有多近?这么说吧,宜阳和洛阳的关系就好比běijīng和燕郊——洛阳的小两口吵架,宜阳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到一周时间,刘聪便驻兵西明门外(汉魏称上西门,是洛阳城东面唯一的门户)。此时镇守洛阳的有两支队伍:张轨部将北宫纯;太傅司马越。

北宫纯趁刘聪立足未稳之际,率一千西凉兵夜袭汉军大营,汉军大乱,征虏将军呼延灏于乱军中被杀;三天后,汉营sāo乱,部将呼延翼死于非命,部卒全部逃散。

连续几场败仗打下来,刘渊大为震惊,他急令刘聪撤军,以图后计,最起码要请巫师卜个黄道吉rì再出战。

刘聪偏偏不信邪,他坚决要求留下来攻打洛阳。晋军虽胜,但洛阳城防的薄弱暴露无遗,刘聪坚信,城内的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稍加时rì,他一定可以把司马越的人头带回汉国当球踢。

刘聪大大低估了司马越军的战斗力,司马越明白,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司马越一生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但没有哪一场像今天这么严峻——洛阳城一破,等待他的将是身死国灭,先帝的基业将毁于一旦,八王之乱中留下来的皇族会被斩草除根。司马越肩负的,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皇权,而是西晋的整个江山社稷。

在非洲大草原上,生活着一种猎豹,奔跑速度最高可达每小时70千米,犹是如此,他们捕猎的成功率却不高,一些速度远不如它们的瞪羚常常从它们爪下逃出生天。有一次,猎豹问羚羊:你们为什么会跑的如此之快?

羚羊说:“如果我跑掉,于你而言,只是失掉了一顿美餐;但被你捉到,我失去的将是生命。”

如果把刘聪比作猎豹,那么司马越就是那只羚羊。

司马越决心誓死保卫洛阳,他下诏全国地方部队勤王,凡是手下有几个人的都去洛阳拱卫京师。远水救不了近火,城下的刘聪不会让敌军把场面撑起来。

这年(公元309年)十月三十号,刘聪下令攻城。冲车投石车纷纷运上前线,一个个火球携卷着巨大的热浪雨点般地砸向城墙,眼看洛阳不保,司马越急了,他一把推开亲兵卫队,抄起家伙便直奔墙头而去。有人做过统计,冷兵器的战场上将军和士兵的阵亡几率只在小数点后十位有区别——司马越要玩命了!

太傅督战,守城将士仿佛打了鸡血,战斗值成几何倍数增长,洛阳城终于艰难地守卫下来。西晋的国祚得以向后推延。

这仗打完,刘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从未怀疑过汉军的战斗力,也没想到西晋军队的防守竟如此之顽强。大军出征一次不容易,长期耗下去,己方后勤保障都成问题,而对方人数却越打越多。撤军,这个念头在刘聪脑中一闪而过,老爸刘渊本来就不支持这次军事行动,要不是自己死乞白赖地要求留下来,怎么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为了颜面,为了捞取政治资本,刘聪决定硬着头皮打下去。

这一打就是半个月,细心的汉军将士可能发现了:城墙上开始出现一些新面孔,前几天的疲态一扫而空,他们生龙活虎地往城下扔着石头——各地的勤王部队到达了。

玩过三国志的童鞋们都知道,前期攻城有一个条件:攻城人数要大于敌方守城人数,最起码要人数相当——当然,如果你把刘备曹cāo诸葛亮关羽等人编为一队则另当别论(笔者纯菜鸟,不喜欢造投石车,研究科技太费时间)。

新面孔天天换,刘聪军人数天天减。汉军大败已成时间问题。

大臣于修之决定挽救洛阳城下十万大军的xìng命,他向刘渊进言:劳师远征,却不能速战速决,此乃兵家大忌,楚王不敢撤军,是因为当初和陛下有言在先,怕陛下责罚。打仗可不是儿戏,哪能因为个人感情断送汉国十万jīng锐呢?陛下应火速召楚王回师,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诏书到达军中,刘聪的疑虑被打消,赶紧回师平阳。

不久后,刘渊病逝,享年60岁,谥号光文帝。刘渊虽为胡人,但在洛阳生活了四十年,汉化程度极高,其行为准则,道德价值观与汉人并无二样。这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对汉人采取过激的行动。这一点和后继的后赵等国有着本质区别(记住这一点)。

关于对此人的评价,毁誉参半。当时司马炎说他:“仪容机鉴,虽有余、rì磹无以加也。”但房玄龄却认为他是五胡十六国大乱的罪魁祸首。

毁也好,誉也罢,不可否认的是,刘渊建立的成汉帝国,确实是华夏大地上一块较为安定的土地,胡人和一部分汉人得以躲避战乱,发展生产。刘渊之所以造反,是由于当时的混乱局势所迫,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要么造反,要么连人都做不成。

刘渊死后,嫡长子刘和继承大统,刘和生xìng猜忌,皇族的各种矛盾迅速浮上水面,刘渊妻妾成群,儿子也不少,这就注定皇位的交接过程不会很太平。寻常人家多子是福,皇帝却多子多灾。灾难起于一个叫呼延攸的人。

呼延攸是呼延翼的儿子,属于烈士子女,同时也是纨绔子弟,这哥们儿打小游手好闲,胸无大志,经常干些偷鸡模狗的勾当,刘渊清楚呼延攸的为人,终生没有录用他。呼延攸没办法,只好私底下问候刘渊父母。刘渊一死,呼延攸敏感地觉察到:chūn天来了!

这位烈属还有一个身份:现任国舅。于是,他撺掇刘和除掉刘聪等人,彻底收回兵权——一旦目的达成,呼延攸就成了大功臣,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但他明白,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去面见皇帝前,他拉上了对刘聪不满的侍中刘乘和西昌王刘锐。

刘聪的军队共十余万人,既可以对外攻城掠地,也可以对内搞政变。这股军事力量让刘和如坐针毡,他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正当他准备睡觉时,呼延攸等人在宫门外求见。

几个人有着共同的利益,在这件事上不谋而合。第二天,刘和询问安昌王刘盛的意见,刘盛比哥哥刘和明白事理的多,他劝说刘和:“楚王是成汉的股肱之臣,没有任何造反的迹象,陛下这么做是在逼楚王造反,皇帝新城大统,应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先帝尸骨未寒,实在不应擅动刀戈。”

刘和的回答很简单:“那你下去陪先帝吧!”言讫杀了刘盛。

刘和在释放一个信号:有敢不同意朕者,杀无赦!一时间,首鼠两端的诸王都站到了皇帝这边。皇帝清点了一下人数,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真理还是站在我这边嘛!

西晋“八王之乱”的一幕看似又要上演。

此时的成汉帝国分裂为两股势力:以楚王刘聪为首的实力派,阵营里有齐王刘裕(区别于宋武帝)以及鲁王刘隆;以刘和为首的皇权派,主要人物有呼延攸,刘乘等人。

刘和这招实在不怎么高明,自古搞yīn谋,没见过这么大张旗鼓的,项羽大老粗一个,还知道摆场鸿门宴。对方要是平民百姓也就算了,恰恰相反,对手是一个拥军十万,战功赫赫的将军,就是他想死,部卒们能同意吗?

你刘和就不能搞点暗杀捅黑刀之类的厚黑学?

战争很快开始,刘和军兵分三路,分别攻打刘聪、刘裕、刘隆三兄弟。刘裕和刘隆势单力孤,脑袋如同草芥一样被割了下来。可到了刘聪这…

刘聪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打到了刘和卧室(光极殿)。二话不说,直接砍了刘和。成汉帝国最jīng锐的十万部队都在刘聪手下,刘聪见过的死人比刘和见过的活人还多——只能说,刘和选错了对手。

这场不大不小的政变最终以刘聪的胜利宣告结束,十三个王死了五个,皇帝脑袋都搬了家。比“八王之乱”干净利落得多(刘渊的头七还没过去,不知老人家魂魄飘来会作何感想)。

摆平了刘和等人,刘聪以嫡子(太后之子)刘乂年龄太小为由登上皇位,成为汉国的第三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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