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地区打得不可开交,边疆则显得相对安定,西南地区由李雄主政,小rì子过得还算红火;西北地区,张轨死后,其子张寔(shi)继承了凉州刺史的官衔,张氏父子一直对晋室忠心耿耿,无论汉国攻洛阳还是长安,都能在城中看到西凉兵的影子。西晋灭亡后,张寔屡次上书司马睿继承大统,刘琨覆灭之后,中国北方只剩此一支汉族势力向东晋称臣,难能可贵。
东北地区就不那么太平了。此时的东北是鲜卑人的天下,仍是一个三国鼎立的局势,三方此消彼长:段部由于发生了一场内乱,渐渐衰微;宇文部和慕容部几乎没有参与中原的战争。首领方面,慕容廆比宇文悉独官(《魏书》与《晋书》有出入,此处以《晋书》为准,姑且存疑)。的汉化程度要高得多,他借鉴中原的政治模式管理国家,优待中原逃亡士人,实力大增,比仍处于奴隶社会的宇文部强了一个重量级。
而且慕容廆生了几个好儿子:长子慕容皝;次子慕容仁;四子慕容翰;个个都是猛将中的猛将(儿子多是一柄双刃剑啊!)。后来的十六国中姓慕容的就有五个。
如果剧情按这么发展下去,鲜卑慕容统一东北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进而入主中原也不是没有可能,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至于慕容氏能否熬过上天设定的重重关卡,我们暂且拭目以待。先让我们看一下第一关。
这一关由平州刺史崔毖把守。此人是王浚的小舅子,也是北方不多的汉族官吏,西晋灭亡后,他认为自己是正统汉人,就以平州(今辽宁辽阳市)为根据地,企图号召流亡汉人,割据自立。可这位刺史名望不高,没人肯归附,大多数汉人都把平州当驿站了,他们吃饱喝足了,便拍拍走人,往慕容氏的棘城进发。一来二去,崔毖赔了大笔粮食不说,邻居慕容廆非但不表示,反而照单全收。
崔毖当然没法忍,鸿门宴摆了很多次,好说歹说,慕容廆就是不来。软的不行,来硬的!崔毖找了三个盟友:鲜卑段氏;鲜卑宇文部;高句丽(今朝鲜半岛)。阵容不可谓不豪华。事实上,这是崔毖所能找到的全部帮手了。什么?落下rì本了?三世纪的rì本正处于古坟时代,顾名思义,忙着造坟,腾不出手来(就算腾出手也过不来)。
三路大军从西北南三方向同时进攻,仅宇文一部兵力就达三十万,大营首尾相接,绵延四十里,粗略估计,联军兵力达七十万以上。如此强大的攻势,国界线是没法守的,前线随联军的行军步伐一直推到国都棘城城墙下。
大军压境,慕容廆的几个儿子请求出城迎敌。慕容廆断然否决了这个计策,他对众人说:“联军兵势强盛,那只是外在表象;内部却如一盘散沙。首先,敌军没有一个稳固的领导核心,各部之间互不信任;其二,始作俑者崔毖是一个汉人,不可能得到大家的认同,我们只需略施小计,分裂势在必行;其三,敌军人数远多于我军,有坚城而不守,却贸然出击,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慕容廆的一番分析无可辩驳,手下的将领深以为然。慕容廆派使者给最先到达的宇文部送去酒肉,犒劳将士。其余两国见状,认为宇文悉独官必定和慕容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于是率军自行离开,战场上瞬间剩下只崔毖的几千号人和宇文部的三十万大军。
若坚守不出,慕容军守卫棘城绰绰有余,慕容廆怕生变,想尽快结束战事,万一段部和高句丽醒过神来就不好办了。他派人召回了远在徒河(今辽宁锦州)的慕容翰。不料这一举动被宇文悉独官得知,他素来忌惮慕容翰的威名,料定慕容翰在外一定会成为祸患,便率数千骑兵攻击他。
这几千人迅速出击,在路上遇到了一小股队伍,为首一人道:“我是段王的使者,我们段氏与慕容翰有不共戴天之仇,王上听说贵军要帮我们消灭仇人,十分高兴,便派我向贵军先行通报。王上已经准备好酒菜,就在前面不远处等候贵军!小人还要往高句丽处,代大王就此谢过!”
宇文部士兵们听说后非常高兴,个别兴奋过头的甚至已经月兑下盔甲,就等着前面的好酒好肉了。正当他们高歌猛进时,突然听到一声号令,漫山遍野的慕容骑兵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杀将而出,为首大将正是刚才的使者!
战争没持续多久,宇文悉独官的几千人死的死,投降的投降,一个都没跑掉。慕容翰清理完战场,给慕容廆去了封信,请求夹击敌军。慕容廆收到信后立即开门迎敌,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慕容翰带一千jīng兵趁乱突击宇文悉独官的中军,大胜。
宇文悉独官单枪匹马逃了回去,带来的三十万大军损失殆尽,鲜卑宇文部元气大伤。崔毖听闻战败,内心极其恐惧,于是派侄子崔焘前往棘城请罪,正巧遇到来棘城讲和的三国使者,慕容廆趁此机会劝崔毖投降,还派军队“护送”崔焘回去。崔毖没有听从侄子的建议,连夜奔高句丽去了,其部卒投向慕容部。
此一役后,东北地区已无人能与鲜卑慕容部抗衡。第一关,慕容廆顺利通过。
段氏一族从棘城撤军后,又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内战,段末坯和段匹磾打得不亦乐乎,段匹磾杀害刘琨后,大失人心,失去了刘琨的支持,段匹磾败下阵来,他联合汉人邵续,一番苦战后扳回了局面。
把兄弟家里打得很热闹,石勒也闲不住了,他坐镇襄城,命弟弟石虎出征,石虎一马当先,光速向厌次进军,连破邵续十一座军营,邵续本人亦被生擒。邵续被押送至襄城后,石勒念其忠义,没有为难他。
战场局势出现了微妙的一幕:石勒当年为了拉拢段氏,使弟弟石虎与段匹磾结为金兰,段氏因此一直依附赵国,段末坯已经战败,把兄弟的盟友也被俘虏,作战目标仅剩一个不是敌人的段匹磾。
石勒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吞并段匹磾的地盘,司马邺,苟晞,王浚,多少个强大的对手,都成了他称雄路上的垫脚石,再加上一个段匹磾也无妨,石勒不会被这份临时培养的兄弟义气挡住去路。自起兵的那天起,他的目标就是整个天下(石勒是第一支敢于向东南进攻的势力)。
连年内战,段部的家底早已消磨殆尽,石虎没费多大劲就平定了段匹磾。幽、冀、并三州划入赵国版图。
段匹磾连同弟弟段文鸯一同被俘,念在两家的兄弟情谊上,石勒不仅没杀他,还封了官,段匹磾不知感激,常常穿着朝服上殿,以东晋臣子自居,这不是找死么?表忠义要看时候的,哪有在赵国朝堂上穿东晋朝服的?纵使石勒的心胸再为宽广,也不能容下如此举动,不久后,石勒杀了段匹磾。段文鸯、邵续(终究没能逃过那一刀)一起受戮,鲜卑段氏随之退出历史舞台。
经过上面两战,中国北方的局势渐渐明朗:前后两赵占据中原;张寔镇凉州;东北慕容氏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