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和尚传奇 第二章(29——30回)

作者 : 苦行僧也

()第二十九回

治海滩改良土地月兑袈裟教民种稻

正当chūn暖花开之时,大地万物回新,处处是百花争艳。但江南chūn天多雨,牛毛般的细雨一下便是几个昼夜。契此整天带着民工围海造田,又悄悄播种苔条、紫菜和苔皮,还通过个人与裘村财主的关系,开仓放粮,缓和了饥荒。一段严峻rì子终于过去。岳林庄的僧人们对契此无比尊敬与爱戴裘村、莼湖、横溪、松岙及象山港周围的民众都知道岳林庄主是个活佛,他能让人起回生,渐渐将他当作神明那样供奉。他们越尊重契此,契此越为岳林庄的人们cāo劳,想他们之所想,急他们之所需。

有一天,下着毛毛细雨,啸天龙、马头、大小狮子口沿海cháo水滚滚,在这样辽阔的海边,没有别的人影,也没有别的声响,只有cháo浪拍打海的岸响声,其间夹杂着几声海鸥的叫鸣。丝丝细雨淋透了契此的破旧僧衫,他的头皮、脸额上流淌着雨水与汗水,他脚上穿着草鞋,肩着布袋,人们开始尊称他为布袋和尚。岳林庄里的僧人分几批寻找他,都没有把他找回,有的即使要找他回庄里歇息,但他仍然不听,仍在漫长的海沿线上走着。在这几十里的海边,已经留遍了他的足迹。他还在想什么呢,谁也不清楚。他饿了,从布袋里取出东西吃,尽管是冷饭残羹,但他十分知足。人们都猜想,他是活佛,他与别的僧人不同,他想的东西是旁人无法捉模的。一心想着别人的人,越得到别人关爱。在这冷风细雨之中,在他几餐没吃热斋的时刻,有谁能把他喊回庄里呢?

说起岳林庄僧人,除了一个僧人十分愚蠢外,其余的个个聪明有余,脑袋犹如掉在油桶里的西瓜,十分光滑。但不敢在契此面前耍滑头,他们跟着契此重建,吃尽了苦头,他们是从苦水中泡大的小弥陀,深知柴米之贵,油盐来之不易。这天,在念经之余,他们想起在海边勘踏的师父。契此在他他心目中是庄主,是师父,是寺院的中流砥柱,想把他喊回来好好歇歇脚,别累坏了身骨。去喊多次,都没有把他喊回。最后,他们想了个法子,派寺院里最愚蠢的小弥陀去喊他。那个小弥陀平rì里不敢往契此身边靠一下,他还有点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反正不如人家聪明,师父眼里不会有他。所以,对契此不是避而远之,就是低头回避。他来寺庙已有几年,从未与契此谋面,不象有的僧人那样无事找事往庄主身边靠,从中得到一点好处。几年下来,契此只知其愚蠢,常被其它僧人欺负与笑谈,却不知道他愚蠢到什么程度。

几个僧人想喊契此回寺院,又想不出个好主意,他们把此事交代傻僧人办理。他们十分清楚,像弥陀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喊回师父的。他们昌故意出他的丑。这个傻僧人却自有一套办法,他走到契此跟前,装作很吃紧的样子道:“师父,不好了,庄里出大事了。”

布袋和尚听说岳林庄出大事,心里一阵紧张,他问道:“出什么事哟?”;边说边往庄里走。又对身后的傻僧人问道:

“你说呀,到底出什么事?”

“师父,我怕,我怕呀?”

“说。有师父在,怕什么呀?”

两人三步两脚走到离岳林庄不到几百米远。布袋和尚见小弥陀不开口。便关切地笑道:“你看看,也不知道戴顶箬帽,穿件蓑衣,身上都淋透了,淋出病来怎么办哟?”说后,月兑下自己身上的僧衣,用手绞了几下雨水,披在对方身上,笑呵呵地问道:“哎,你说,倒底出啥事?”

僧人见问,回答道:“师父,师兄们怕你淋坏身体,却不敢来打扰你,派我来喊,他们都说你不会听我的。我才想了个法子,说庄里出了大事,你听说后准是急着回来。”

布袋和尚停住步子,心里有些生气,但他转怒为喜,笑道:“哈哈,想不到,你个傻僧人也作弄起我来了。阿弥陀佛,出家人诚实为本,从今往后,万万不可欺骗人呀。”说后,便停了下来,面对大片黑sè土地,想到饥荒时挨饿的情境。笑问身边的傻僧:

“哎,人说你笨,我看你不笨,别人没有把我喊回来,你倒把我喊回来了,你这怎么是笨呢?连我都受你摆布了,能说你笨吗?况且笨人有笨办法。你说说,如何把黑泥土变成五谷粮食?”

傻僧回道:“这有何难,种庄稼呸!”

“种庄稼?咱们不是在种吗?”

“土地不肥,种下无收,有什么用?要改良土地。”

契此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愚蠢的僧弥陀,大笑道:“蠢者不蠢,智者不智矣,对,对呀,改良土地。”他一拍自己圆圆的大脑袋,笑道:

“有了,有了呀!把所有围海造田的土地都插上秧,不怕秋天无大米下锅。”他与那个傻僧人一起往难民住地走去。

走进难民点,北来的难民们按北方播种方法,着手在良田里点播大豆、玉米等干旱作物。布袋和尚连忙召集所有难民,制止良田种旱季作物,要求良田种水稻。并提出要求,将所有土地进行改良,施足基肥,烧草成灰,平整土地。然而,这些难民来自北方,不会平田、下谷、育秧。更不会插秧、耘田、施肥、灌水、扬花、搁田等水稻种植环节。布袋和尚指使小弥陀,把他的行李从庄里搬到难民点,与难民长住一起,教他们挖水渠、深翻地、灌溉水、平田亩、下谷种、育秧苗以及种插等水稻种植技术。这么一折腾,在难民点度过了几个月时间。

chūn插开始时节,他把投奔岳林庄不久的僧人和附近难民们召集一起教插秧。几百难民和僧人站在田边,由内行的僧人教插秧。有些从未种过水稻的难民捏秧的左手发抖,低头弓背,双腿拼着,田里尽是脚窟窿,秧苗插下浮上水面,没插几颗,身上漫漫泥水,脸上渍满烂泥,有的蹲在田里没顿饭功夫,觉得腰酸背痛,干脆歇息。有个上了点年纪的难民,跳到田里学插秧,插了老半天,秧苗象他头顶的毛发那样,不是插得太深,或者一株成丛,便是稀稀拉拉,东倒西歪,十分凌乱。布袋和尚站在田边放声大笑。

这个难民见布袋和尚荷杖挂袋,挺着大肚,四肢粗短,身穿破旧裟袈,以为他也不会插秧,便想给布袋和尚出丑,笑道:

“师父,有本事你下田试试,说不定你的腰都弯不下来。”说罢,一把秧苗朝布袋和尚身上砸去,布袋和尚见来者不善,便笑嘻嘻道:

“秧是秧,秧是谷子娘,砸不得,砸不得的呀。”一把接住对方丢来的秧苗,放下拐杖和布袋,月兑去身上裟袈,捋起裤管和袖子,跳入田里,对着十多个僧人道:

“你们给我添足秧苗,我插给他们看看。”说罢,向所有难民招手,要他们往他靠拢,说了插秧的方法。接着,他双腿前后叉开,脚步毕直后退;抬头目视前边,身子潇洒自然;左手自如分秧,右手插秧熟练;插得既快又直,横成行,竖成列;远看他的双手如金鸡啄米,近看似蜻蜓点水。几十米长的水田,一下子插到头。走上堤岸,对着人们嘻笑。然后,唱起他自编自谱的《插秧歌》:

“手捏青秧插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净方成稻,退后原来是向前。”

唱毕,走回原来地方,又对僧人和大批难民手把手说了一下。他看到这些人基本学会插秧后,便洗了手脚,穿上草鞋,荷杖挂袋,笑着离开田边,朝岳林庄走去,走了不到二里路,看见几个难民在田里插秧。这几人跟布袋和尚认识,曾经开过玩笑。布袋和尚见他们干得筋疲力尽,有心想帮一下。当他笑咪咪走近时,这几个农夫既不喊他契此,也不称他师父,又不喊他布袋和尚,而是轻蔑地喊道:“哎,布袋,过来,下田帮咱们插秧。”

契此从不计较别人对他有无礼貌,便朝他们笑道:“你们这几个人,插的啥秧?磨磨蹭蹭的,我看你们天黑前这点田角也插不完。”

有个年轻农夫不服气道:“哎,秃子,不要胡说不道好不好?我敢跟你打赌,我们要是插不完,晚饭让给你吃;如果插完,你那份斋饭给咱们。怎么样?”

边上几个人跟着呐喊:“笑和尚,打赌敢不敢?”

契此笑着,悄悄从田边拣来一只破草鞋,丢进田里,口中念念有词。顿时,田里出现一条大鲤鱼。他喊道:

“喔,看,鱼!大鲤鱼!”

几个农夫蹦过去,看见田里果然有一条大鲤鱼游动,他们高兴得不得了,连忙伸手捕捞。他们扑到这边,鲤鱼游到那边,他们蹿到那边,鲤鱼游到这边,这样不停地左冲右突,不知疲劳地抓着,抓了好大功夫,仍然抓不住这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契此站在边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抓鱼。几个农夫直抓得满头是汗,抓得太阳快下山,天已黑下来,别说没有抓住鱼,连鱼鳞都没捞到一片,年轻的农夫骂道:

“该死的鲤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我们与笑和尚打赌时出现。伙计们,看来咱们的晚饭要让给秃子吃了,真倒霉!”

契此笑道:“认输了吧?只要认输,贫僧也就罢了。不过,你们看看,本来就没插好的秧苗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你们咋办?”

农夫们看到刚才只顾抓鱼,没想到插下的秧苗东倒西歪,踏得一踢糊涂。他们埋怨契此不该跟他们打赌。契此却笑道:“你们回去吃晚饭,你们的晚饭我也不吃了。这里没插下的秧田,我帮你们插下,踏坏的,我来扶。回去,都给我回去吧!”

农夫们走后,田里只有契此一人,他站在田头,口中念念有词。顿时,田里一下子出现几个契此,他们互想对视几眼,笑嘻嘻地低下头忙碌地插起秧来。没多久,这块田全部插完。踏坏的秧苗也全部扶好。第二天,这些农夫走来一看,大吃一惊,纷纷议论,都说契此会作法。从此,他们不敢与契此开玩笑,见到他便磕头。

过了一段时间,契此路过这块大田,他又看见这几个农夫在田里拔草,不懂耘田,看后笑道:

“三分种,七分管,只种不管一场空。你们到现在还不会‘模六株’。快过来,我告诉你们。”

有个农夫向契此磕了几下头道:“师父,我们服你了,插秧苗我们不如你,这拔草我们是会的,我们不要你教了,忙你的去吧。”

“耘田,叫模六株,就是趴在田里,朝前模一趟,左右模六棵稻。”

“别吓唬我们,拔草就拔草,什么‘模六株’不模六株的?师父,你别对我们耍把戏了,从今以后,我们不与你再开玩笑了!”

布袋和尚笑道:“插一趟秧是六株,耘一趟稻也六株;耘田不能伸直腰,

人要扒在田里,双手在每株稻根边推模烂泥,以此松土,促使水稻发棵、分孽与生长。懂吗?”说后,对身边的农夫道:

“去把不懂‘模六株’的农夫都给我喊来,我要教他们耘田。”

还有个农夫见契此四肢粗短,肚皮如鼓,站着都替他吃力,要躬子,他好受吗?笑道:“师父,来,来,人趴下,先模给咱们瞧瞧。师父,小心哪,趴下起不来,可别怪我们。”

“快去,把农夫都喊来,我有话说。”

契此见人们陆续到齐,月兑罢裟袈,放下布袋,卷起裤管,手提拐杖,跳到田里,用拐杖在稻田空档的地方推来拖去,嘴里很低地念着什么,禅杖推起水稻根上的烂泥土,稻田发酵似的柔软,边上人看后都傻了眼。

不会管理水稻的农夫站在田边,契此笑道:“你们看着,贫僧先模一趟。”他趴在水田里,模、抓、推等动作十分自如。人们看他这般熟练,发出赞叹声。然后,他又吩咐身边一个僧人回庄里,取来他加工的一个圆形铁圈,装在拐杖头,在水稻边推来拉去,以此代替双手耘田。这样,既省力,又耘得均匀。人们拭着学,不一会学会了方法。

正当布袋和尚教得起劲,裘村有个村民跑到他身旁,轻轻地对他说道:“大师,不得了啦,你最要好的朋友不知为了啥事想寻短见,怎么劝他都不听,快去看他,去晚了见不到他了。”

“嗬,有这事,你先走,我马上就到。”说罢,洗罢拐杖和手脚,赤着脚,荷杖挂袋,风风火火前往裘村朋友家。

第三十回

广结善缘识知交察言观sè窥善心

海风猛烈,细雨淅淅,道路泥泞,崎岖不平。契此在烂泥路上冒着风雨艰难地走,他身上湿漉漉的,肩膀上的布袋已滴着雨水。脚上的草鞋沾满了烂泥,甩得两裤腿尽是泥巴。为了救他的朋友,他不顾雨淋路滑,大步往前走着。

契此在天华寺种大田时,与周围村庄的人们结交了不少朋友。后来,担任岳林庄主后,与人们的交往更多,到处都有他的朋友。人们遇事跟他商量,他也乐于帮助办理。不管是村里公众事务还是个人私事,他都帮忙。尤其裘村有个姓庄的农夫,叫庄才人,与契此关系甚笃,两人经常在一起论佛讲经。庄才人就是闹粮荒时连夜赈粮开仓救饥民的农夫。庄家十分有钱,也屯积不少粮食。家庭富裕。他的富有并非不劳而获,靠掠夺他人财产。他是一位辛勤劳动、节衣缩食、自食有余的殷实之人。只因他忠厚诚实,乐于助人,被村民推为族长。他乐做善事,经常布施衣食给贫苦贫民,受到契此赏识,两人结为朋友。庄才人经常到岳林庄烧香拜佛,契此也常到他那里走动。两人谁有难处,倾诉忠肠,彼此支助。契此当岳林庄主,遇事求助于他。从重建寺院至菩萨开光,从筑坝围海至填土挖塘,从平整土地至大造良田,吃的,用的,甚至谴派人力,全靠他支持。有了朋友支助,才使他的主张得到实现。布袋和尚对他视同手足,两人都信佛,只是一个出家,一个在家而已。当布袋和尚听说庄才人自尽的消息,他焦急之情可想而知了。

走进庄才人家,屋前屋后站满了人,契此的突然露脸,犹如活佛到场,人们连忙让道。他走进庄家房间,发现躺在床上的庄才人脸朝板壁,不声不响。他的妻子坐在床前不停拭泪。见人们乱哄哄的在交头接耳,契此走出出房间劝说他们离开。他走回床前,笑着问道:

“阿弥陀佛,人活一世实在难得,何必自寻烦恼?起来吧,带贫僧到你田里走走,看庄稼长得怎么样?或许会给你解除痛苦与烦恼。”

庄才人见屋里只有契此一人,便睁开眼睛。叹气道:“大师,我的心中疙瘩,你无法帮我解开了。”

布袋和尚象往常说话那样随便,咧着嘴笑道:“什么事我不能帮你解开?只要你对我说,我都能帮你,说给我听听。”

“活着太苦太累,早晚是死,还是早些了结残生算了。”

“你信我佛,轻生是无法月兑离轮换的,更不可能月兑离苦境,转世后,分受更多的罪,受更多的苦,你知道吗?”

“我知道自尽是作孽,可有什么办法呢?”

“施主,你想错觉了,人活着虽然烦恼,万万不可自寻短见,这是我佛最鄙视的行为,千万不要违我佛条规呀。施主,贫僧劝你,不可选这条路?”

庄才人为何要自尽?起因在于夫妻俩吵架所致。那天,与其妻子坐在一起吃饭,谈起家事,边喝边谈,觉得家里富裕,五谷丰登,家畜满栏,样样如意。可惜美中不足,夫妻俩结婚十多年,没生个儿女,妻子的肚皮始终是瘪瘪的,毫无一点意思。尽管庄才人费尽心机,干尽男人之能事,但他妻子无动于衷。他气愤道:“一条母牛,养三年,说不定会生条小牛呢。可你,连个屁都不会放。”

“跟阉掉的公牛养在一起,母牛能生出小牛吗?与无生育能力的男人活着起,这个女人怎么能生出孩子来呢?”他的妻子丢摆饭碗,生气地还嘴。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无理?”庄才人将酒杯“啪”的丢在地上,歪着鼻子瞪起眼珠责问。

“谁有理,谁无里,村里太医最知理。”他的妻子也不好惹,一下子点开了问题的症结。庄才人一听,才晓得妻子从村里老中医那里模到他不会生小孩的底牌。见妻子揭了他的丑,便将一碗饭朝她头皮砸去,弄得他妻子头皮、脸上尽是饭粒。

他妻子那里忍得住这口气,当即大哭大闹,大喊大叫,弄得满城风雨。村中老幼,无人不晓。况且,她父亲在裘村算得上桌面上人物,休说自家女儿受欺负,便是别家人出了事儿,凡要对簿公堂的,大多请他上堂辩护。起草诉讼之类文书,他易如反掌。所以,周围乡里,谁都对他谦让三分。

这庄才人丈着与契此是朋友,敢在王母娘娘头上动土,没想到事情闹大了。他的妻子双手捧着被砸伤的头皮,哭喊着跑出门,疯疯颠颠跑回娘家。不到两餐饭功夫,几个打手出现在庄才人家门前。几个手拿捧棍,杀气腾腾的年轻人,在他的妻舅带领下,站在门外叫阵。庄才人见来者不善,急中生智,紧闭前门,慌忙从后墙逃走,躲在邻人家里,才逃过一场皮肉之苦。

三天后,双方都冷静下来,庄才人挑着礼品去丈人家接妻子回来,意思是知错认罪,回心转意,愿向妻子赔礼道歉。然而,他的岳父母得寸进尺。结果,妻子虽接回来了,但他在众人睽睽之下,被他丈人骂得狗血喷头,他咽不下这口气,在丈人痛骂时,还了几句嘴,却被他的妻舅搁了两巴掌。他回到家里,一气之下,倒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再起来,并对劝他的人道: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争不回这口气死掉算了。”

几天不吃不喝,眼看死在旦夕。有人才想起他的好朋友契此来,他们悄悄跑到岳林庄,把契此搬来。

契此了解原因后,站在他床前放声大笑道:“阿弥陀佛,世间多少烦恼事,何必事事记心间?施主呀,笑一笑,十年少;起来吧,听我句话,到外面走动走动,说不定能碰上可笑的事呢!”

庄才人躺在床上,不声不响。

契此又笑着念了一段民间流行的《醒世语》给庄才人听,他念道:

他人气我我不气,我的心中有主意;

君子量大同天地,好事坏事包在里;

小人量小不容人,常常气人气自己;

世间事物般般有,大着肚皮装天地。”

庄才人听了契此念得如此诚挚,心里一阵感动,觉得有理。从床上坐将起来,但他已几天没吃没喝,身子站立不稳,不停抖动。契此看见庄才人的妻子仍板着脸,不理睬丈夫。契此对她笑道:“阿弥陀佛,快拿饭菜来,修行念经上西天,吃饱肚皮做神仙。这点理该懂吧?”

庄才人的妻子捧着饭菜进来,契此连忙走出房门劝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劫难来时各自飞;莫道声声相仇恨,谁知来世属何人?”说罢,一阵风不见了踪影。

房内夫妻俩听了布袋和尚说的话,心有所动,妻子难受得泪水沾襟。她想起自己一不该挖丈夫心头之痛,二不该大哭大闹,三不该伤了丈夫面子,四不该指使兄弟动手打丈夫。她连忙朝丈夫跪伏道:“千错万错妻妾之错,求夫君恕罪!”

顿时,夫妻俩消除隔阂,重归和好。妻子弄了酒肉与其它好菜,送给丈夫吃,庄才人吃饱喝足后,渐渐恢复了元气,他躺回床上歇息,微闭起双眼,渐渐打盹,并示意他妻子陪他歇息一会。庄才人妻子从丈夫的眼神中看出了意思,便月兑罢衣服偎倚丈夫身边,夫妻重归和好,犹如新婚夫归一般,两人自然温存一番。庄才人与妻子恩爱一会后,才想起朋友契此,连忙从床上下来,走出门外,远远看见契此从大路走来。他迎上去正想问他刚才前往何处?契此先自笑道:“施主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心地善良,定有子息,放宽心吧。走,贫僧陪你到外面走走,散散心。”说着,搀扶着庄才人,往村外走。

契此与庄才人走出村口,忽然看见一个人手提条大鱼,兴高采烈的地朝他俩跑来。那人对着契此笑道:“师父,你看,这么大一条鱼,你说我放生呢,还是烧起吃掉?”

“放生,生生不灭;吃掉,死死无影;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杀生,自然主张放生。”他指着身边的庄才人笑道:“你问这位施主吧。”

契此双眼盯着庄才人,站在旁边咧着嘴笑。

庄才人对拿大鱼的农夫道:“生是死,死是生,生生死死,空空无无,轮换不绝。你抓到一条鱼不容易,这条鱼卖掉,能换到不少银子。你别放生,我给你银子,买下它。”

“拿回家吃吗?”契此笑着问。

“对呀!”庄才人回答。

庄才人从袋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对方,伸手拿鱼。

“这么一条鱼,不需十两银子。太多了,你给我太多了。”买鱼的人只收五两银子,将另五两银子退还给庄才人。

“拿着吧,在街上,十两银子还买不到这条鱼呢。”庄才人硬是将银子塞在对方手里,推对方赶紧回家。

庄才人提着大鱼,一步步朝海边走去。他走到海边,站在一个沙丘上,当即跪地,对大海接连拜了几下,大声喊道:“大海,我把这条金鱼放回你的怀抱,你要保护它,不要让他遭受伤害。善有善报,恶报恶报!金鱼,我放你生还,快回你的家吧,我不求你什么报应,只求咱们都能平安无事!”说毕,将大鱼放到大海里。那条金鱼象通人xìng似的在海水里向庄才人点下头,摇头晃脑离开。这时,cháo水澎湃,一阵狂风从海面吹来。发出一种声音,仿佛有人对他呼喊。站在庄才人身后的契此笑道:

“这条鱼,你应该拿回家烧起来吃的,你身体如此虚弱,吃下这条鱼,补补身子,不是挺好吗?”

“师父,这倒奇了。以前,你不是经常对我说,诸恶莫作,积德从善,不可害命,弘法利生。你不是还说过:为人rì里常放生,终久自寿长吗?今rì怎么叫我把这条鱼吃掉呢?”

契此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施主真善心哪!”

“哈哈,师父,你在试探我有无善心?”

“大施主,快回家吧,我不赔你了,说不定你家夫人有急事找你呢!赶紧回去。”说着,与庄才人告辞,唱着偈语回岳林庄。

那庄才人回到家中,果然出现他意想不到的事,当他想到契此与他离别时说的话时,心中一陈惊喜,面朝岳林庄方向大声呼喊:“大师,你在哪里?为何不跟我道声别呀?大师啊,你才是人间真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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