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干什么?刘业大惑不解。眼见得这一人一马直冲向即将到手的雷煌之jīng,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可是这雷煌之jīng乃是万雷所聚,即使自己,也不敢这样以血肉之躯与其硬碰。
此时顾不得那么许多,连忙以灵气催动东皇镜,镜上黄光大盛,似一个漩涡般yù将雷煌吞噬。但就在此时,一股极为凛冽的气劲已从另一侧袭来。‘天龙之牙’刘业心头一惊,难道是敖远霄到了?只见下属三王都是站于自己身前抵挡,大喝了一声:“退下。”
‘铿’的一声,腰中太一剑已擎在右手,剑势游走,已将颜不老与向天歌都拔在一边。一股无伦剑气暴吐,正与袭来的龙牙气劲撞在一处。才看清竟然是乐囚与传雅鳞二人,竟然在这当口发动突袭。虽然二人都已被这一剑之力震得吐血飞退,自己却也被这龙牙气劲迫退了一步。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本来极为明亮的雷煌之光,似是突然消失一般,光亮全无。刘业猛地一抬头,却见萧傲然骑着雷马,已飞临头上,一柄丈九长枪,已刺到身前。刘业一声冷哼,太一神剑光芒极盛,迎枪而上,直劈在枪尖之处。枪剑相交,刘业想当然的可以预见,自己的剑气斩断枪尖,顺势切断此人右臂,连带削去他半颗头颅。那长枪就在与长剑碰触之际,竟然发出一声炸雷之声,一道狂乱的闪电由枪上暴发而出,不但完全抵住了自己的剑气,还有些许绕过手臂,直袭自己的脸面。撤剑已来不及,只好将左手的东皇镜挡在面前。
萧傲然连人带马,被这一剑击飞了十余丈。却正好飞临苏凝眉的头上,苏凝眉本来正与房rì兔相斗,虽然来不及助刘业抵挡天龙之牙,却也在这回首之际,正见到这怪马正张开大口,将雷煌一口吞了下去,随后萧傲然手中的长箫电光闪烁,竟然在一刹间化做一支长枪。直刺向刘业。正想到此处,一道电光已然袭来,眼睛还未来得眨,就此失去了知觉。
刘业此时双臂酥麻,眼睁睁的看着萧傲然虚晃一枪,下落之际以雷电击晕了苏凝眉,再将她提上马背。
刘业开口问道:“阁下就是东灵教萧副教主?还未请教大名。”
萧傲然答道:“在下萧傲然,见过东皇。”
刘业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道:“萧傲然,好名字。”
萧傲然持枪之手虎口开裂,血丝顺枪而流,枪上却是丝丝电光闪动,将血滴蒸作了轻烟。萧傲然右手持枪,左手四指轻抚枪身,触枪之处都是电火微起,再以左拇指轻拈四指,神sè怪异。
这才说道:“rì月二位,请护送两位长老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我吧。”
众人见萧傲然突然出现,骑御灵马,手持神枪。不但能力拼东皇刘业,且竟在一个照面之下,生擒‘众生王’苏凝眉,都已惊得合不拢嘴。此时东灵教其余四人,除房rì兔之外,皆已受伤。其中犹以乐囚伤得最重,他本已年迈,在力斗向天歌两败俱伤之后,再强使天龙之牙,虽然为萧傲然赢得了最紧要的一刻,但自己却被刘业剑气反震之下,伤上加伤,此时已昏厥不醒。
房rì兔与心月狐料想,照目前来看,刘业虽然修为通神,少主纵然不敌,若要保命想必不难。自己等继续在此,势必要成为他的累赘。于是答应一声,各挟起一人,念动咒语,约半盏茶的功夫。化做一黑一白两道神光,消没在微明的天sè之中。
刘业此时双臂的麻痹已经散去,心中虽怒,却因苏凝眉陷于敌手而不能发作。而且这位萧傲然萧副教主,功法怪异,竟似在片刻之间,就已尽化了雷煌之力。若当真以命相搏,纵然能胜,也未必留得下他。而且手下三人,不免要受池鱼之殃。
刘业哈哈一笑,说道:“萧副教主少年英雄,寡人佩服。今rì雷煌已归萧副教主所有,此乃天意。既然此事已成定局,寡人也不再强求,这就请萧副教主放还归我门人,咱们各走各路,你看如何?”
萧傲然初得雷灵之力,本拟要与这名闻天下的东皇刘业斗上一场,却不料这位‘寡人’居然出言求和。但雷灵之力初化,却不似云灵那般如指臂使,适才力拼一招,已经将自己震得虎口迸裂,气血翻腾,似乎还不是他的十分功力。而且他手中那面东皇镜,似乎能克制雷电。若是一招不慎,确有可能折在他的手下。
于是微微一笑答道:“皇上所言极是,萧某听凭吩咐。这位苏姑娘,萧某仰慕已久,愿请苏姑娘相送一程,策马同游,想来东皇必能恩允。今rì一会,实乃萧某幸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诸位请了。”
颜不老听他堂而皇之地说话,竟然似在戏耍。大怒之下,就要喝骂,岂知刘业却朝他摆了摆手。眼见得萧傲然右手一抖,神枪雷光闪动,竟化成了一支长箫,那怪马奔走如飞,一刹时便消匿于山林之中。
颜不老转向刘业问道:“皇上为何不趁此人修为尚浅,将他除去?”
刘业与向天歌却一同发笑,向天歌说道:“此人正是雷灵之主,前途不可限量。谅东灵教这一小池子水,怎能容得了他?萧空竹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
颜不老又道:“那也不能眼看着苏丫头就这么让他掠去了。”
向天歌叹道:“苏姑娘要是想对付这个毛头小子,嘿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她向来心高气傲,今rì之辱,咱们就最好不要多事。”
刘业道:“东灵教能人辈出,果然难缠,咱们也要抓紧些了。”
颜向二人齐声应道:“是!”
刘业转向大江对岸,说道:“过去看看吧。”三道人影踏水而驰,直奔萧傲然曾经所在的那个山洞而去。
************
萧苍然连续赶路一天一夜有余,此是天逢正午,所到之地又是极为荒芜,别说野兽野果,这两个时辰就连飞鸟也不见一只。他体力消耗颇大,便不再施展轻功,缓步而行。
若不是为了赶往圣贤庄,他本想先去一趟峨眉,只怕会错过九州神兵会,便即直奔太湖。这一路之上,体内灵力澎湃,若不能及时化用,定然会自行消散。这乾坤诀功法,发则神见四方,觉随灵触。收却是直接以本魂吸取天地灵气的无上妙法,再加上他体内已被灌注了真龙之血,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将明鹤道人封藏于冲魂丹内的灵力吸取。灵力即盛,魂魄皆强,气力jīng血自然更上一层楼。灵觉所达,隐隐已有过百丈之远,且不论四方上下。
虽然武功灵力都已远胜从前,但这一路奔行体力消耗极快。天气炎热,再加上他已颇久没有进食,这一发饿,立时感到吃力。于是便在官道之旁小坡,找了一棵树,在荫下歇息。以灵觉察探四周,想要猎取些食物。除草木之外,却只有一些爬虫,不觉有些气馁。
闭目盘坐,回想明鹤道人的教诲。将灵力从真虚二魂之间衡平,果然是极难之事,从外界汲取的灵气本就yīn阳各属,更有些混沌灵气,想要分而理之,就颇费功夫。再要将yīn气化阳或是阳气转yīn,那更是缓慢之极。而后再以魂力润泽七魄,分由七魄将灵力游走于肉身,骨肉也罢,经脉也罢,都已是随心所yù。越来越觉得此身之玄妙,实不亚于大千世界。周身骨干,实有如沙土,去其衰杂可炼成铁,善辅中髓乃锻成钢,上附筋以助之韧,外皮肉以充其虚。脏腑为枢,络脉织穹,气力相都,jīng血为炉。乃摄混泱、凝关元、发心鼓、散肢肤、谢陈杂。将天地灵气不断地凝聚于元神,似乎渐渐与天地融为一体。
混混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月复中传来一阵阵惨叫,这才饿得睁开眼来。正自无计可施之时,稀疏的马蹄声由地上传来。萧苍然心头窃喜,豁地站起身来。若是来人xìng善,能施舍些食物,那就最好不过。要是他们不给,师父说过,成大事可以不拘,那么说不得,也只好做一次剪径小贼了。打定主意,从袍襟撕下了一片,蒙在脸上。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便从树上折了一段较粗的木棍,持在手中。
眼望着大路弯头,已经看得到马踏起的尘头,月复中又是一阵轰隆。来者三骑,已隐约看得清身形,萧苍然纵身一跃,正落在路中,正暗自措词。却耳听得前面一声大喝,有人大声道:“呔,来者停住。”
马匹几声嘶叫,已停了下来。前方约六七十丈,一个大汉手提钢刀,正站在大路中间。大汉高声喝道:“此山非某家,此路非某姓,留下钱与财,大爷饶你命。”
马上三人一起发笑,竟然都是女子。这大汉见三人不答话,继续说道:“这诗就是说将钱财献上,本大爷不害你们xìng命,听懂了没有。快快献上金银财宝。”
萧苍然看到这里,已经傻了眼。自己好不容易的定主意要做这么一票,居然被人捷足先登。此中尴尬,当真是不便细说,也无人可说。此时越发饿得心慌,只好向前缓步走去。只走了二三十步,已经将前面诸人看了个清楚。三骑马上一个正是白裳,另一个是安宁,另一个却是个道装女子,三人虽然都掩着面纱,萧苍然还是将安白二人一眼认了出来。想来虽然这劫路的毛贼正走衰运,而自己也定然被她们瞧见。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妥。只好故做镇定,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道装女子对安宁说道:“宁儿,给他十两银子。”
安宁奇道:“师叔,您这是?”
原来这道装女子便是广寒派上一代最小的弟子、宫主古月散人的小徒玉微仙子,‘广寒名玉十三仙’之中,她便是最末一位。
玉微仙子道:“只劫财,不害命。便这一句话,已是可取之处。将银子给他,咱们赶路吧。”
安宁答应了一声,由囊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这大汉。哪知这大汉并未伸手去接,钢刀一扬,手腕连抖,居然将这好好的一锭银子瞬时砍成了五六片。看得萧苍然与广寒三人都是心中一惊,暗道“这人好快的刀法”。
大汉怒道:“你们几个小妞真是不识抬举,倒敢把本大爷当成了要饭的。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你们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萧苍然眼见这汉子虽然故作莽夫,但刀势却隐隐已将离他最近的安宁紧紧锁住。身背微斜,似乎一股杀气直向萧苍然而来,微察之下,只觉此人体内真气混厚之极,虽然他有意隐藏,所露不过百中之一,但却已被萧苍然一丝不漏地感觉到。
萧苍然只怕他突然发难之下,安宁就要身陷危险。压了压嗓音,开口大声说道:“哪里来的朋友,竟然在本人的地盘做买卖,还把本人放在眼里吗?”
大汉也感到身后来人有异,身躯再转,却见蒙着脸的萧苍然手提木棍正向他走近。玉微仙子与安白二人此时也知道这个拦路的强人非同寻常,但不料此时又杀出个萧苍然,只是不动声sè,静观其变。
大汉似乎隐隐感到萧苍然也是劲敌,缓缓把大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咧嘴一笑道:“老子见此处荒凉,还以为是个没草的山头,哪知道竟然是老兄的地界。今个手痒,也不是故意坏了规矩。见者有份,咱们哥俩五五开,老兄你看怎么样。”
萧苍然暗暗发笑,知道这大汉若非真是越界做事,便和他萧某一样是个假强盗。但不论他有何图谋,总是不许他冒犯了广寒派的三位朋友。于是一声冷笑:“朋友好不仗义,我在这条道上混了十几年,还没人敢来拔我的头筹。我等了整整一天,你老哥居然过来抢槽,还要拿我的银子买我的人情。哈哈,这算盘打得虽然jīng,可惜却是找错了人了。”
大汉面sè一变,显然有些动怒。问道:“那你要怎样?”
萧苍然也是毫不相让,对望着他道:“我给你指两条道。第一,趁着我还没发火,滚蛋。第二,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看看,有本事银子马匹全是你的。若是没本事,哼哼,今天晚上你就是大爷下酒的小菜。”语气之中甚显不屑与凶狠,倒似真是一个亡命徒。
大汉体内真气忽然以先前数倍之速急急流转,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老子第一次当强盗,就遇上如此境地,这路买卖还当真不大好干。也罢,老子今天就领教领教当今绿林豪杰的手段。”
玉微仙子却轻轻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醉刀仙’贺雁声,也要改行做强人了。不知你劫我广寒派的路,是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呢,还是为了别的呢?”
贺雁声脸sè数变,原来贺雁声在江湖之中侠名极著,但却极少有人识得庐山真面目。哪知这一面之相,就被玉微仙子认了出来,心中对这女子好不佩服。今rì此来,正是因为九州神兵会在即,天下名器都是纷纷向圣贤庄聚齐。偶然的机会,贺雁声得知广寒派居然也派出了门下,参加此次大会,而其参会的名剑,正是广寒传世第二名剑‘别亦难’。得讯心痒难搔,很想知道此剑究竟是何模样。于是便扮做了强盗,想在这荒凉无人之处迫其出手。
哪知道yīn差阳错,不但广寒派诸人豪无相斗之意,还半路杀出了一位‘正主’,叫他如何能够不气。但是这个绿林强人,非但理直气壮地骂自己不守道义‘越界夺财’,而且还想把自己宰了吃肉。若是换了别人,他醉刀仙早就将其一刀结果。可是面前这个家伙,似乎能将自己看个通透,自己真气行致何处,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若是真打起来,那可不妙。况且他居然被玉微仙子误会,以为他醉刀仙想要抢夺人家的宝剑,这更是何苦来由。心中憋闷之情,尽数地写在了一张国字脸上。
要不是靠了这般神妙的灵觉,萧苍然绝对无法避过如此之快的一刀。这一刀虽然看似毫无先兆,但萧苍然却已先于贺雁声知道此刀何时会发出,贺雁声此刀之所以能如此之快,其奥妙尽在于真气的运转。这一刀中内劲之运用,实在像极了流云剑法中的‘涛云式’,但涛云式只是一连数道内劲蕴于一剑之中,剑势平缓但后力越来越强。而贺雁声的刀却是将这数道内劲尽数抑住,直到自己的极限之后,再一并发出。这才能拥有如此之快的速度,而且这数道劲力同样化在这一刀之中。
萧苍然自然知道凭自己手中这根烂木头,想要和此刀正面相对是自寻死路。而且此刀发出之时,另一股气劲又已在贺雁声经脉之中运转。
萧苍然成竹在胸,大叫一声‘来的好’,抡动木棍,以毫厘之差错过刀锋,直打向贺雁声持刀右手。贺雁声大讶之下,刀锋微转,木棍正打在刀柄护手之上,直震得手臂生疼。萧苍然棍势不停,借力一转,又打向贺雁声脚腕。贺雁声腾身而起,身体翻转一周避过棍子。催转内力,又是一道凛冽的刀气划出,怎知道对手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在自己翻身之际如影随行,这一刀刚好从他身后偏开,可人家的木棍却已经打到了腰眼。只好回刀相格,可是木棍一偏,刚刚好好又打在刀尾护手之上,这次却是撩到了大拇指,一股疼痛钻心而传。
身形落地,两人分开,交手不过两招,便已挂彩。他贺雁声行走江湖十几年,也未曾如此狼狈,今rì还是伤在一个小小的山贼手下。不知为何,对手总似能未卜先知地将自己的刀法抑制。而对方棍法之怪,自己竟然从未见过。若要退走,广寒派三个小妞自然要逢人便说,我贺雁声不但徒有侠名,图谋她们的宝剑。更是三招两式便被一个小小毛贼打败,这人可就丢大了。若要再斗,只怕不能留手,那么自己的老底可要被这三个广寒派的小妞知道了,再想一见这‘别亦难’也不知办不办得到。
想到此处,一张脸涨的越发的红,摘下腰间的酒壶,咕嘟嘟的喝了好大一口,再打了个酒隔。却听得玉微仙子淡淡说道:“你们仔细看着,下面就是名传天下的醉仙刀法。普天之下,这刀法仅此一家,很有独到之处。”
白裳却出口问道:“师叔,你看那个人的棍法?”
玉微仙子却向她点了点头道:“恩,不像棍法,像剑法。”
贺雁声与萧苍然听了玉微仙子这短短几句话,都是头皮发麻。饶他们二人都觉得自己颇有过人之处,可是似乎在这个女子眼中,他们非旦毫不出奇,而且虚实已尽被人家看清。
贺雁声只觉这一趟来的果然不虚,不但广寒派传人高明至此,就连这个‘强盗’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想到此处,不禁开怀大笑,其实江湖中人,武功练到高处,想找一位相当的对手何其容易。今天既然这么巧,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先打他个痛快再说。再喝下一大口酒,这才开口向萧苍然说道:“这位老兄,这事你也听明白了。老子本来是想要找个缘由跟这几个女子练练,却想不到触了你老兄的忌讳。见过老兄的身手,贺某的瘾虫可就止不住了,咱们这就好好的打上一架。若是不慎伤了你,贺某这可是先跟你赔不是了。”
又转向三女说道:“贺某堂堂男儿,架要打,话可也要说明。我一不要你广寒派的宝剑,二不要圣贤庄那天人武卷。只是闻得‘别亦难’之名,想要看上一看。信不信由得你们,待我胜了他,再胜了你们,那时一切自有分晓。”
玉微仙子也是惊奇,须知广寒派不但苦寒剑诀名震天下。而且三仙剑阵的威力更是无人不晓,是以广寒派门人在外行走,大都是以三为伍,是以逐渐极少敢有人来招惹。此人既对广寒派知道的清楚,何以还能做此狂言。但是看他的神sè,又不像是胡言乱语,不由得暗暗在心中思索此中缘由。
萧苍然知道,自打贺雁声喝下这两口酒,体内真气乱窜,犹如月兑缰的野马,已和走火入魔有九分相像。只是,他终究凝聚了一股真元,牢牢地护住了心脉。但体内乱窜的真气时有碰撞,虽然碰撞之后乱的更乱,但护心的元气却毕竟微有削减。
‘哧!’刀气破风,萧苍然大感不妙。这一刀虽然已无先前那般之快,但刀势已将自己的身形紧紧锁住,再想取巧,恐怕不能得逞。只得厚凝内劲,木棍迎刀而上。两劲相交,刀锋虽然也略微一滞,但终究将木棍斩断数寸。刀身反手一撩,又直向萧苍然颈下袭来,萧苍然刚想以棍梢点打刀身,却被贺雁声左掌斜劈在棍上,又将木棍打去了一截。萧苍然若是不弃棍后退,便有xìng命之忧。急中生智,右手撒棍,却以左脚一踢,棍子正打向贺雁声前心。贺雁声形如疯癫醉汉,上身一仰,右脚正点在棍子弱端,那棍子直向上飞,如螺旋般在贺雁声头上飞转。贺雁声身形再转,一拳直出,又快又劲。
萧苍然一声断喝,也是全力一掌推出。哪知贺雁声的拳劲竟然突然凝于半空,竟似等着萧苍然的掌力撞上来。砰的一声,劲力四溢。贺雁声身子向后便倒,后背一贴地面,身体却又笔直地弹起。随手向萧苍然抓来。
萧苍然于拳掌上的造诣,其实只不过是昆仑派的一路基本拳法‘怡心掌’。但昆仑武学虽然分门别类,实则息息相关,许多招式都是同理而来,只不过为将其长处最大化,这才分开到兵刃或是拳脚。他既然已领悟无常剑法之奥妙,再回想这路掌法,其实已是驾轻就熟。可是此时一来有广寒三人在旁观看,唯恐露出了破绽,怕人认了出来,只好将好好的招式故意用的似是而非。再者贺雁声招式之怪异又是前所未见,所以颇有点缚手缚脚之感。若不是灵觉过人,时时占得先机,撑不了几招,便要败落。
在贺雁声看来,此人的武功之古怪,比他贺某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醉仙刀法乃是以酒力为助,似半醉半醒之间,不论气行招术,皆取其乱,教对手防不胜防。虽然有些招术行功发力都有悖于常理,正因如此,其力道与巧妙,更兼出奇不意,往往于克敌时能奏奇效。可是他虽是借了酒劲,终究未醉。刀意初时酣畅,便大占上风。因见对方手无寸铁,他便不愿以刀法取胜,可是拳脚相向,又拿他不下。这几十招一过,心中求胜之yù越强,醉意便越弱。招式慢慢也就着了痕迹,便连些许上风,也都逐渐失去。
萧苍然自然也明白,贺雁声不愿欺自己赤手空拳,所以才放着宝刀不用,不由对他心生好感。自己的拳脚根本不成套路,能撑过这几十招实在是仗了昆仑jīng妙剑法之益。
“萧大哥,接剑!”白裳的话音随着宝剑风声传进耳来,萧苍然心中好不震惊。难道被她认了出来?不应该呀,自己非但容颜大改,面上还蒙了一块袍布。就连身形嗓音武功,都是jīng心掩饰,应该并未露出什么马脚才是。
白裳这一举动,就连在她身旁的玉微仙子与安宁也未曾想到,见她解剑抛出,神sè都是急变。但却没人能明白,白裳rì思夜念的,便是眼前这个人,纵然此人与他先前已天差地远,身上依稀却仍是这个影子。一是盼他在这一唤之间有所反应,更盼他能使上几招剑法,也好再行定论。
萧苍然虚晃一招,避开贺雁声的拳。心念急转,顺手正好将宝剑抄在手中,微风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缕熟悉的幽香。‘嗡’的一声,宝剑出鞘,此剑之光芒竟然如此耀眼。斜阳仅剩的些许红光,竟然被这剑芒的光辉映得黯然失sè。萧苍然强运目力,终看清剑上所镌的名字‘相见难’,却被这剑芒耀得止不住闭上了眼,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寒冷的灵气似是瞬时封闭了七魄灵力,直侵本魂,却勉强被真虚二魂的
灵力化去。
一股极为怪异之觉映入灵识,非但是他萧苍然。就连他面对的贺雁声也是紧闭着双眼,心中正自叹道:“原来这就是广寒第一镇派神剑,想不到此次神兵会广寒派不但破天荒地前来参与,更是一出手便展出了两把神兵。我老贺的眼福可是不浅。”
而白裳心里却是在想:“我真是糊涂,即便真的是他,不明白此剑的玄妙,又怎能用这把剑对敌呢。”心中一股无可言喻的愁怅。
安宁更是暗忖:“白师姐这是怎么了,这么轻易将师祖传给她的镇派神剑借给了生人,要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萧苍然懵懵懂懂的觉见了诸人的心意,一时间大惑不解。而再行转探玉微仙子的心思,更加骇人之事发生了。
玉微仙子脑中一个声音响起:“阁下侵我元神,想要知道何事?”却似正是对他而言。
萧苍然不知如何能答,连忙‘铿’的一声,还剑入鞘。甩手又抛回给白裳,大怒道:“什么鸟剑,老子不用了,快快拿走。”随即拉下蒙面之巾,擦拭眼睛。
白裳接回宝剑,眼见着他的面容,失望之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玉微仙子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咱们走吧。”
萧苍然与贺雁声齐声喝道:“且慢。”
萧苍然心念一转,与贺雁声对望了一眼,问道:“小丫头,你如何知道老夫的姓氏?”其实他面容虽老,却只不过是四十上下许人,但他
自称老夫,别人还真不好测度他老人家贵庚了。他这么一问,白裳心里唯一的疑惑也不复存在。只好答道:“前辈也是姓萧么?晚辈刚才见您像极了一位朋友。这才有所唐突,还望前辈莫怪。”
贺雁声哈哈大笑道:“你老兄也不要再装啦,放着价值连城的广寒第一名剑‘别亦难’不要,难道会来拦路抢上几两银子?又何必再吓唬个女娃儿。世上哪有你这号的强盗。”
萧苍然呸的吐了一口口水,道:“少管闲事,咱们接着打。”说罢肚子却又咕咕地叫了起来。
贺雁声拱手道:“贺某出此下策,只不过是想一观贵派的宝剑,若早知广寒派如此大度,镇派之宝都可以借人,我老贺倒不用干这蹩脚事了,这就请借‘别亦难’一观,然后咱们各自上路,如何?”
玉微仙子说道:“贺先生之言虽然有理,但此剑却是不便观看。咱们还是就此别过的好。”
贺雁声好大不乐意,问道:“为啥?”
玉微仙子答道:“此剑凶戾,出鞘必然杀生,不死不休,这才被名为‘别亦难’,贺先生还请见谅。”说罢纵马便走,白裳和安宁也是打马跟上。萧贺二人眼看着三人离去,只是干瞪眼,却没有再加阻拦。
三骑行出二里有余,安宁突然开口说道:“白师姐,你说刚才那个人有些像玄苍师兄。”
白裳正想心事,听她说话。漫不经心的答道:“哪里像了,那是个老人家。”
安宁一嘟嘴,说道:“他的手可不像是个老人家,我就是觉得他有些像玄苍师兄。”
白裳听得心中一凛,若有所思。这才转向玉微仙子问道:“师叔,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玉微仙子轻舒了一口气,柔声道:“醉刀仙贺雁声是一位隐世高手,久有侠名。但他却身负一身魔门神功,不知从何学来。你们要牢牢记住,旦凡与魔门有染者,即使常有善名,遇上了也要多加小心。”
安宁奇道:“难道魔门中就一个好人都没有么?”
玉微仙子叹道:“即使是好人,练了魔功之后,也会逐渐丧失心xìng。当年天下第一奇侠‘雷隐神君’萧空竹何等英雄了得,名闻天下,誉满九州。却偏偏要去夺取魔门的秘典,强行修炼之下,只落得走火入魔,满手血腥,正道中人这才忍痛将其围而击杀。他的家人随后也被魔门中人一屠而尽。”
安白二人同时‘啊’了一声,想不到萧苍然家门之不幸,竟然是由此而起。想起萧苍然,不知他身在何处,都是各有心思。
玉微仙子接着说道:“另外一个人,动手之时刻意隐藏家数,但掌上似乎有真龙之力,掌法又有些像道家武功。‘相见难’出鞘之时,贺雁声有一刹心智皆失,但此人却在那时灵气更盛,不但直侵我的元神,更想不到我镇派神剑居然制不得他。只怕此人所学,不仅止于此。”
安宁追问道:“他们二人哪个厉害一些?要是当真动手,咱们能胜得过么?”
玉微仙子笑道:“傻孩子,便是不用这两把神剑。谅他们也敌不住三仙剑阵。再有几十里就是我们与你莫师姐约定的地方,天sè不早了,咱们加紧赶路。”心下却是暗想,贺雁声既敢出狂言,想必对我三仙阵已经有所准备,当真xìng命相搏,恐怕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那姓萧的若与他联手,只怕多半就要败落。若不是我们身怀这两件神兵,能否走月兑还是未知之数。但那姓萧的好像并非冲着宝剑而来,那他假扮强人拦路又是为何?这可真教人猜想不透了。他若是为了找贺雁声的麻烦,动起手来为何总是有所保留。若不是,难道是特为我们月兑困才出手?想起刚才白裳的举动,再回想她曾所述萧苍然之事,心念一动。侧头却看见白裳眼神迷离,容sè憔悴,这才yù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