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与花 第八章 仇枪怒马几人从

作者 : 再堕轮回

()无以复加的杀意清晰地映在本神之中,萧苍然只觉气息都有些凝重。

随着消失的马蹄声,这股杀意在短短的时间里提聚到几乎不用灵觉都可以感觉得到。较先前更为jīng纯凌厉的刀气虽似一个醉汉般左摇右晃,但实则已将自己牢牢锁住,若单以内力而论,这贺雁声比之南暮楼也只高不低。但其刀法灵动奇诡之处,却更胜南暮楼。

如此刀法,绝不可后发而制。萧苍然飞身抢到那半截木棍之旁,脑中清晰地利刀,右手一把抓起木棍,左脚飞起,正点在刀身,一阵火辣自脚上传来。刀身一侧,又已向下斩来,萧苍然逆翻身体,一棍又是正点中刀身,同时左掌推出,与贺雁声再对一掌,二人同时打个踉跄。就是这一荡的空隙,已经不容贺雁声将刀法展开。无常剑式已如暴风般向他袭来。

贺雁声本来对自己刀法之快,颇有自信。可是今r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此人扳回先机,却始终难解这其中的奥妙。只见对方此时也不再留手,反守为攻,剑招如江河rì下,连绵不绝。当下提聚功力,凝神应战。

无常剑法的jīng髓,便是剑无常法,藏千变万化于一诀。若真是后发制人,见机而应。那么萧苍然必定难以抵挡贺雁声这路有如鬼魅的刀招,但是此刻灵觉之盛,jīng察细微。若不是无瑕分心,只怕连贺雁声心中所想,也尽数逃不过。虽然此刻手中木棍既弱且短,却是永占先机,使贺雁声的武功难以尽数施展,反而有时被他攻得左支右拙。

贺雁声脸sè青红,实在不能相信,世上居然有这种事。区区无常剑法,为何到了这个人手中,偏偏就能发挥出如此威力。难道以往所会的昆仑派高手,所用的无常剑法还不到家?心中正在犹豫,是否要行险一搏,施展醉刀诀最后一重心法。却只见萧苍然剑势一变,二人错开,已然不再攻向自己,便在原地舞起剑来。

贺雁声一时错愕,但只看了四五招萧苍然的剑法,心内却已如惊涛骇浪一般,如cháo暗涌。原来萧苍然此时所施展的剑法,竟然都是针对贺雁声接下来所要施展的招术。此人竟然不用再看自己的刀法,便已事先将刀法破了个干净。只见他手持木棍,身姿矫若天龙,周身隐隐有黄气游走。每一招使出,贺雁声都如心上挨了一记,虽然不愿,但却不得不承认,这路剑法的确将自己的刀法克得抬不起头来。有心要说当真动手未必如此,却也知道情况其实差不了多少。

萧苍然的灵觉随着化用体内灵气,正值渐强渐盛。但却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般神妙的感觉,随着与贺雁声激斗,竟然逐渐从贺雁声的行功之中,领悟到了醉刀的刀意。他破去的若说是贺雁声的刀法,还不如说他自己从贺雁声内功中悟出的刀法,但是在贺雁声看来,居然是仈jiǔ不离十。但与贺雁声相对,处处可以察他所yù,谋定后动,颇觉得不够畅快。这剑法越使越疾,便顺着他的刀意,将自己的剑法施展出来。稍有不足,便是手中没有一把趁手的宝剑。否则,哪里还轮得到贺雁声时而摇头,时而愤怒。

萧苍然真气澎湃,木棍上呼啸越急,看得贺雁声已是大汗淋漓,直喘粗气。只见萧苍然身如风拂之柳,弯腰抖臂,木棍斜斜向上削出。却倏地加速,以同样的姿态连出三剑。紧接着却以行云流水之势身向逆转,以开天劈地之势木棍前刺。棍上气啸几如猿啸,极为刺耳。贺雁声眼望着这鬼神辟易的一剑,心中不由得一颤,脸如死灰般颜s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但此剑并未使到极致,木棍因为承受不住真气,中途便已被萧苍然的内力压得粉碎,虽然声势犹在,但却已破成了一束木屑,如飞针般从贺雁声面前飞过。

贺雁声慢慢地还刀入鞘,说了一声:“好刀法。不知道阁下是昆仑派哪一位前辈,竟然能将无常剑诀使到这般境界。”

萧苍然想要隐藏身份,自然不愿别人将自己与昆仑联系在一起。当下冷笑道:“无常剑法?嘿嘿,居然拿昆仑派与萧某人相提并论,可笑。”

贺雁声叹道:“不错,我姓贺的若有自知之明,那也不用在此出丑了。老哥如此高绝的剑法,兄弟心服口服。萧老哥要如何发落贺某,这就请便,姓贺的说话算话,绝不皱一皱眉头。”

萧苍然仰天大笑,声震四野。故做狂傲道:“你的xìng命,我萧二倒没有兴趣,只是山中苦练二十余年,不免有些寂寞。今天见你武功不俗,这才想要出手印证。‘醉刀仙’,果然不同凡响。今rì打的也算尽兴,你这就走吧。”

贺雁声呆了一呆,一时沉默。却突然打个哈哈,笑道:“萧兄修为通神,独步天下,贺某衷心佩服。不知萧兄可愿与贺某人交个朋友,多多赐教?”

萧苍然也是一笑道:“你不必怕我刚才胜你的剑术,将来会流入江湖。萧某的剑法,自我而始,也自我而终。绝然不会传给第二人。”

贺雁声苦笑一声,说道:“萧兄小看我贺雁声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能胜我的人和武功不在少数,也不差上萧兄这路剑法。萧兄能面对异宝神兵随手而弃,刚才小弟实yù取萧兄xìng命,萧兄此时又能这般大度。如此德行,正是令人敬仰之处,所以兄弟这才厚着脸皮想和你萧兄攀个交情。萧兄若是不愿,小弟这就告辞了。”

萧苍然听他说得诚恳,心念忽起。凝聚灵气,感应贺雁声的元神之下,知道他所言不虚。于是哈哈一笑道:“你这副xìng子,倒也做得老夫的朋友,不过老夫辈份高你不少,只怕你知道以后,不敢再和老夫称兄道弟。”

贺雁声闻言,心花怒放。高声道:“这个萧大哥倒不必顾虑,就算是玉皇大帝,贺某人也敢跟他拜把子。”说罢二人一齐放声大笑。

天sè将晚,贺雁声询问萧苍然何去何从。萧苍然又一番力战之后,饥饿更甚。幸好贺雁声行囊之中倒带了些干粮干肉,另有大半壶好酒。二人就在这路旁野外生了一堆篝火,边喝边谈。畅谈天下英雄,奇闻趣事。萧苍然在见闻之上,远远不及贺雁声。幸好贺雁声还以为他确是隐世多年,有厌其烦地为他讲术这些年来的江湖迭事。

一直说到最近圣贤庄的‘九州神兵会’,萧苍然才格外上心。贺雁声见他连此会都似乎未曾听闻,心中也是大感奇怪,但还是细心为他讲述。贺雁声说道:“圣贤庄‘九州神兵会’,每三十年才开办一次。介时必然会云集天下无数神兵异宝,也会聚拢很多英雄豪杰。乃是江湖中人可遇不可求的盛事。”

萧苍然奇道:“圣贤庄又是什么所在,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号召力?”

贺雁声答道:“圣贤庄到底是何人所立,现在已经无可考证。但圣贤庄数百年前,却出了一位奇人,圣贤庄之名这才大噪于天下。这位奇人道号鸿歌,着实做了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尤其一身修为超凡入圣,据传说非旦是超凡入圣,还能飞腾天界,下潜幽冥,有伏魔诛仙之力。而他这一身神通,据说是传自一部‘天人武卷’,而这部‘天人武卷’现在正是藏于圣闲庄之中。”

萧苍然点了点头,鸿歌道人的名字他在昆仑也是听说过的,但其人事迹却所知极少。又问道:“鸿歌道人之事,我也曾有过耳闻。却不知道他的来历,那‘天人武卷’极有可能是一部极高深的武学典论。既然如此,圣贤庄难道不怕树大招风?又凭什么号召天下英雄前来与会?”

贺雁声叹道:“世人既然想要‘天人武卷’,自然办法也都想了个遍。可惜,这圣贤庄只有在行办神兵大会时才会现诸于世,平时却是无处可寻。圣贤庄数百年来,除鸿歌道人外,还不曾听得有其余门下入世行走。而且历界大会,也不乏野心勃勃之人,但却无一人成功。相传三十年前,天下第一人‘雷隐神君’萧空竹参与上界神兵大会,yù与庄中弟子印证修为。但却被困于剑阵之中,受了重伤,这才认输退走。世人也就渐渐断了妄念。按照大会所规,由兵主携带神兵参会,再由天下英雄与庄**口神兵,评定品级。若是有幸能列入前七品,便能一观天人武卷。”

萧苍然道:“原来如此,想必那庄中高手辈出,有恃无恐。若是神兵入了七品之列,便能得到天人武卷,那世上虽然少有,却也早就应该有所流传。为何直到现在,萧某还从未有过耳闻?”

贺雁声笑道:“若神兵上列七品,便只可观看武卷第七重。而若评为二品,便只能观看第二重。有人说这武卷既非文字,也非招式。只看其中一重,想要领悟其中神通,那也是难如登天。”

萧苍然笑道:“上乘妙法,皆是以意通玄。如此无知之言,是谁说的?”

贺雁声尴尬的答道:“是我师父。”

萧苍然哈哈大笑,摇头道:“尊师又是何许人?”

贺雁声似是若有所思,道:“贺某虽受师父大恩,却不知他姓甚名谁,传艺七年,他始终不肯告诉我他是谁,也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

萧苍然也是点头道:“能教出你这般的弟子,他的话想必也不是无的放矢。到底如何,咱们自己去看个究竟便是。”

贺雁声问道:“萧兄也想要去圣闲庄凑凑热闹?”

萧苍然露出一个冷冷的微笑,答道:“萧某有些旧事需要了断,既然有如此盛会,想必故人们也能不期而遇。这样不是强过我一个个的寻找?”

贺雁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道:“萧兄的剑法,能再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兄弟左右闲来无事,咱们就一起走一趟圣闲庄。”

萧苍然突然沉声道:“你去无妨,不过萧某的事,你不要插手。”

贺雁声笑着点头答应道:“萧兄剑术通神,自然用不着小弟多事,您大可放心。萧兄的剑法若是能配上一把上等的宝剑,天下不知还有几人能够抵挡。反正以兄弟的手段,只怕看不到最后那一招绝世之作了。不知此招叫什么名?”

萧苍然哪知道这信手而来的一招叫什么名字,微叹一声答道:“这一招‘三生之恨’萧某也是方到今rì才始竟全功,这个名字,也是你刚刚问我,才得取定。”一时也是回想着此招的竟境,有所出神。

贺雁声喃喃念道:“三生之恨,三生之恨!”豁地站起,对空连续劈出数刀,虽然刀势与萧苍然的‘三生之恨’丝毫不同,但萧苍然却看得明白,这几刀已经颇得了那一招的神髓。‘三生之执迷,能一剑了破,既坚且决,如断己头。’无常剑诀所述之剑意,竟然被这贺雁声在短短时间,化入了刀法。萧苍然也不禁暗暗佩服,但是灵觉却分明地告诉他,贺雁声这一招却是为了广寒三仙剑阵所练。

当下哼了一声,说道:“若想要寻宝剑,那神兵会上大概也少不了。我不取广寒派的东西,只因我与她们门中长辈有些交情。”

贺雁声听他这么说,叹道:“小弟当年有几位朋友,就是伤在广寒的三仙剑阵之下。我本想在大会之上,好好的落落她们的面子,也好替朋友出一口恶气。既然是萧兄与她们有旧,此事不提也罢。”

萧苍然一笑道:“若没有我的面子,你可有把握胜得三仙剑阵?”

贺雁声极为自信地答道:“贺某研习多年,已经将此阵参透了十之七八。说句不客气的话,贺某的刀法向来以奇击制胜,功法最后一诀更是威力极大,至不济也能两败俱伤,与敌偕亡。虽然在萧兄手下一筹莫展,对付这几个女娃子还有些胜算。刚才又领会了萧兄的妙招,把握更大了几分。”

萧苍然隐约能想象得到贺雁声所说的最后一诀功法,也知道他并未夸张。若不是他为自己的剑法慑服,当真施展出来,恐怕自己不仗着无上灵觉也未必能取胜。想到两败俱伤、与敌偕亡四字,才知道此人原来已下了如此决心。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武功刀法,也算是不俗,尤其灵变之处,的确是颇为独到。但是功到深处,想再上重楼,便十分艰难,正是因为我等难以堪破既定之界。像你所述之功诀,威力固强,但却也是你刀法之限,你今rì之败,根源只怕也在此中。若遇庸手,此诀根本不需施展,若遇高手,此诀未必能如你愿,却反而必会成你败亡之因。正因为你心中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多有顾忌,自缚手脚。这两个小女娃虽然功力不济,但那位玉字辈弟子却绝不简单,加上两柄神剑,只怕你枉废心血,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贺雁声有意结交萧苍然,自然是钦佩他的剑法,希望能从他身上有所获益。但并未曾想到萧苍然竟然如此轻易便肯出言指点,而且是一点即中,只觉此人虽然xìng子狂傲,言语冷漠,却并非不近情理。短短一席话,不仅说中了他的心病,还隐隐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

不禁心下欢喜,恭敬谢道:“请萧大歌指点。”

萧苍然思索之中,虽然是想打个圆场。但他此时灵力,已是由魂及魄,两厢荣盛,心思意念运转极快。从前颇费思虑的难题,竟然豁然而解。只微一沉吟,已缓缓答道:“气力jīng血,身功之本,既合且化,登峰造极。成法为招,立意正论,魂发于慧,魄强于润。”

这几句口诀不过是萧苍然信口而成,虽然所述确是武功招式之设想,但其实连他自己也并未能完全实践。贺雁声听在耳中,却是神sè数变。过了良久,神sè平缓,才摇头笑道:“原来萧大哥已经到了这般境界,小弟原本还以为与你相差不远。哈哈,这可大错特错了。”

萧苍然也是默默念着自己刚才所说的口诀,以灵力将气力jīng血四魄逐一浸润,体内一时jīng元固盛,真气奔行,带动真龙之血以往时数倍之速游走于脉络之间,只感力大无穷。一声断喝,双掌向上推出,掌力带着黄龙之气冲天而起,其中隐隐有龙啸之声。

贺雁声只觉一股强如大cháo般的力道,将自己推得竟坐不稳身躯,眼望萧苍然这惊天的一掌,更是心中惊骇。暗暗心道,原来萧大哥内力之深,一至于斯,先前我若当真施展最后的酒神吞天式,别说是与敌偕亡,只怕连伤他也办不到。由是心中对他却越来越是敬畏。

萧苍然倾刻之间,自悟了这无上妙法,心中极为欣喜,冲魂丹所蕴之灵气,直到此刻才尽数为他所纳。若是如此运用灵气,只需本神强盛,再加上乾坤诀以神遇察敌的妙法,岂不是可以无敌于天下?一阵大笑由心而发,声震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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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傲然乘着雷马一路飞奔,前方rì月二使虽带着乐传两个伤者,竟然渐渐追之不上,没了踪影。萧傲然开口训斥灵马雷臣,却只是引来雷臣一阵怪叫。

萧傲然无奈之间,一丝微麻直传脑海,竟然似乎是雷臣在与他对话。

“请主人将灵力赐我,否则我是无法追上他们的。”

萧傲然大感有趣,说道:“原来你能和我说话,这可太好了。”

雷臣却继续对他以雷传意:“属下与主人本是一体,虽然分际,却能以灵力相通。”

萧傲然运转雷灵之力,输入雷臣的身躯。雷臣忽然停步,传意道:“请主人以灵气护身,坐稳抓牢。”

萧傲然微有不解之时,只觉坐下一颤,巨大的雷鸣之声已充斥满耳,身前的苏凝眉也是向后一撞,竟然险些掉下来,只觉浑身电麻充斥,面前也是雷光闪耀,根本看不清前方。只好一手抓紧了雷马,一手抱住了苏凝眉,一阵阵**手脸之上传来,发梢竟然有些焦糊。扭头向后,却惊奇地发现,身后只看得清一束残留的雷光。

雷马似也感觉到了萧傲然有些吃力,这才放缓了些脚步。饶是如此,萧傲然还是呼吸极为艰难。幸好,不过两三刻功夫,便已经追上了rì

月二使。四人已经停下,另有一个青衣男子,却眼见得是七圣使中的角木蛟。

五人只见一道雷电轰然来到,停身时方才化作了二人一骑,却是萧傲然。都是颇为惊骇。角木蛟看了一眼其余四人,这才施礼道:“恭贺萧副教主,得此异宝。”

萧傲然还礼道:“谢木圣使。不知木圣使为何会在这里?”

角木蛟答道:“教主有令传书,命属下前来接应。若是此间事了,请诸位一同转道太湖圣贤庄,与教主会合。”

萧傲然奇道:“太湖圣贤庄?这庄名好不狂妄,是个什么地方?”

角木蛟却摇头答道:“属下不知,教主请萧副教主下月十七之前务必赶到。若是萧副教主方便,这就请上路吧。”

萧傲然看了一眼乐囚等四人,说道:“咱们还是一同送二位长老回去的好。”

角木蛟答道:“由属下三人护送二位长老,万无一失,请副教主放心。”

萧傲然检视了一下苏凝眉,仍是晕厥未醒。这才下马,察探乐囚与传雅鳞二人,只见乐囚伤得虽重,却已被三股极是浑厚的真气护住了心脉,气息也还平稳。传雅鳞只是失血甚多,毒xìng也已控制住,并无大碍。

萧傲然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两位长老就托付给三位了。”

角木蛟应道:“教主还曾谕示,时机未到,不宜于强敌相并,副教主擒了此人,还望妥善处置。”

萧傲然道:“好,我知道了。咱们就此分手。”说着飞身骑上雷马,人马不片刻已不见踪影。

心月狐沉声问道:“连你们都来了,难道就此置总教于不顾了?”

角木蛟答道:“教主得到消息,知道天魔门之人在此域活动,料想你们几人实力不足以抗东皇太一,这才传信叫我等来援,务必要保全我教实力。总教之中,已由夫人出而坐镇,料想绝无差错。只要我们尽速返回便可。”

心月狐点了点头道:“教主思虑之周全,果然高人一等。那东皇刘业修为极高,若不是萧公子另有奇遇,我们即使有天龙之牙,也不见得都能撑到此刻。”

角木蛟说道:“好了,咱们还是速速返回为好。”

rì月二使依旧挟起二位长老,施起神行法咒,疾驰而去。角木蛟却是向前登上一座小丘,环顾四周。四道人影先后不一投在他的身边,五人相对,都是摇了摇头。角木蛟一摆手道:“回。”诸人化做五道异sè神光,追随着rì月等人方向而去。

东灵教诸人去后不久,却是另一个身影站在了小丘之上。低低叹了一声:“果然不出皇上所料,东灵教非但早有预备,而且无懈可击。颜老头,你服了没有。”说话之人正是向天歌。

颜不老悠然从小林中走出,虽然手持东皇镜,此刻却用来查找自己脸上是否生了皱纹。听到向天歌说话,才慢声斯理地说道:“皇上的英明,本公子自然早就服了。东灵教若没有准备,那还算什么东灵教。但是要说无懈可击,那倒未必。青龙七宿齐聚此地,敖远霄又远在荆南,皇上已经先一步出发,亲自拜访东灵教总坛,凭他老人家脚程之快,恐怕这青龙七宿回去也见不到喽。你我只要安心收回东皇镜中的灵力,再去赴那‘九州神兵会’,见识一下‘青角龙王’敖远霄和天下英雄的风采。”

向天歌点头道:“皇上的安排自然是高瞻远瞩,我只是还担心眉儿那妮子。”

颜不老哂到:“你担心她?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别看我们两个活了这把一大把年纪,要说脑子灵,咱们撂成一堆,也比不过我们苏姑娘一根头发。”

向天歌呵呵一笑,说道:“这倒说得也是。”

萧傲然驮着苏凝眉悠哉悠哉地迤逦向南,只待苏凝眉醒来。可是苏凝眉这一昏,实实在在是被雷电所击,若不是灵力功力俱佳,即使不死也大有可能从此不醒。萧傲然一路与雷臣以灵传意,聊得很长见识。想不到雷臣这么一匹庞然大马,竟然通体灵身,只要施展法诀,便能像云灵一般完全收入他的元神之中。更令他惊喜的是,以雷云箫再次将雷臣召出之时,这灵马竟然能以意化形鞍辔齐备。要知道骑乘无鞍马匹,那可着实是件苦差,若不是雷马身背较宽,奔行也极为平稳,萧傲然的早已颠开了花。灵马配上了鞍辔,倒更显威武,萧傲然有它代步,心情写意,悠然自得。

原来那夜,正是因乐囚奏响了雷云箫,这才被雷臣感应,飞速赶来。雷臣一见萧傲然,见他身怀云灵,便知道他是此代之主。因为雷煌之jīng即将降临,便将他急速带回了栖息之地,按上代雷臣之主所述之法,将雷臣与雷煌之力合而为一。另外只说了一些运用之法,到萧傲然因来不及看全洞中碑文,向雷臣问起种种前因之事,雷臣却拒而不答。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若是告诉了他,必然乱了天数,反而是害他。萧傲然一再追问,雷臣却渐渐一言不发。萧傲然知道再问也是没用,只好拿出父亲所遗的枪谱,连带雷灵运用之法,一路研习。

苏凝眉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前方风声呼啸,慢慢一个飞舞的身影映入眼帘。只是她因被雷电所噬,到现在全身还是无甚知觉。天上微微放亮,群星黯淡,自己身侧一堆火焰犹未熄灭,一阵阵温暖传来身上。再看看身上盖着的一件深黑大氅,才慢慢想起了前番之事。

萧傲然察觉声响,收起长枪,走到她的身前。微笑道:“苏小姐,你醒了。”看见苏凝眉面sè苍白,嘴唇干涩。连忙伸手拿过满盛清水的竹筒,揭开盖子。左手托起苏凝眉的头来,慢慢喂她喝了些清水。

苏凝眉此时已经缓过神来,声音虽弱,却是恨恨问道:“萧副教主,你将我擒来,意yù何为?”

萧傲然依旧是微笑说道:“先前冒犯了苏小姐,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苏小姐恕罪。”

苏凝眉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擒住了我,就能迫得了皇上。你若敢对我无礼,我立刻自绝心脉。”

萧傲然摇了摇头道:“在下怎敢对苏小姐无礼,请小姐到此,除叙旧之外,也并无所求。请小姐不必多虑。”

苏凝眉依旧冷笑问道:“我与你有何旧可叙?”

萧傲然叹了一声,道:“苏小姐可曾记得十五年前的宛城,那时时节入冬,天寒地冻,也是在这天光刚刚放亮之时,地上沙石也都结了一层冻霜,赤着脚走在上面,就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有一个小叫花子饥寒交迫,在贵府大门之前缩成了一团。是苏小姐大发善心,让这个小叫花子在府上过冬,还供给了衣食。”

苏凝眉随着他的说话,渐渐想起了一些往事。眼见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不由有些结巴,惊异地问道:“你?你就是那个小萧?”

萧傲然听她想起了自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才将她的头轻轻放在了行囊之上枕好。苏凝眉回想起当年之事,自己在一念之间,收留了那个小乞丐。留他在苏家做了一个冬天的仆从,还曾经常和这个小萧捉迷藏,年节时还央着他帮自己放了许多烟花。后来这个小子不辞而别,好像自己还大哭了一场。却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瘦小的乞丐,似乎比自己还矮了半头,已经长成了今rì这副样子。苏凝眉一边回忆,一面看着眼前这个人,脸上yīn晴不定。

萧傲然见她不说话,转身便去烧烤已经穿好的一条大鱼。香味不一会便散了过来。

苏凝眉问道:“你这雷云箫从何得来,萧空竹是你什么人?”

萧傲然身躯一顿,答道:“萧空竹是我爹,这箫是他老人家的遗物。此箫是我从你舅父苏仲安家中盗得,想必苏小姐不会怪我。”

苏凝眉凄然道:“不怪你?”接着却是一阵大笑,后来笑声却是变为哽咽。

接着泣道:“自从丢失了这箫之后不到一月,我舅父一家十余口,连同我家二十余口,在几rì之内死了个干净。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家人,就只剩下我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师父救了我的xìng命,我却半点也不感激她,我经常在想,要是那时一并被人杀了,该有多好。强过我孤伶伶的在世上。后来我知道了我家的惨事是因为此箫而起,还真没有怀疑过这箫是你偷走。”

萧傲然叹道:“苏小姐家的事,在下知道。今rì请苏小姐来,便是要诚心请苏小姐原谅。”

苏凝眉怒道:“别人不算,我爹娘的xìng命,你若能偿还,原谅你有何不可?”

萧傲然不理会她,接口说道:“萧某全家被杀之时,我年方六岁,此后二十年,都是四处流浪,居无定所。那年蒙小姐开恩,使萧某免受冻毙之噩运,在下何尝不感恩戴德,愿以死相报。只是我灭门大仇在身,又恰巧在令舅府上发现了家父的遗物,而此箫不但是寻找仇家的线索,更是家父神功之所在,萧某也是别无选择。于是在离开苏府此后数年之中,都在寻找机会取回此箫,终于有一天,让我得偿所愿。可是萧某得回此物不久,小姐家中惨事横生,待在下回来查看之时,已经没有活人了。如此结果,实非在下所愿,苏小姐的恩惠,在下片刻不曾忘记。”

苏凝眉泪流满面,可是心中愤恨,放着眼前此人不发,更待何时。不顾经脉尚未畅通,倏地起身来到萧傲然身旁。一柄利刃银光四现,已横在萧傲然项上。

萧傲然叹道:“在下有负于小姐,虽死莫赎。只是在下尚有大仇未报,还求苏小姐留我一命。你我同为苦命之人,想必苏小姐可以明白在下的心意。”

苏凝眉切齿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萧傲然一笑,已伸出右手轻轻握住她持刀右手,左手却轻轻将她手中之刀抽下。起身转过头来,见苏凝眉泪痕犹湿,全身不住颤抖,软软yù倒。连忙托住她腰肢,另一手却抄起她腿弯,将她抱回原先休息的草垫之上,又为她掖好了大氅。这才缓缓说道:“大仇未报之前,在下的xìng命,苏小姐还是不取的好。否则在下也就只能得罪了。”

苏凝眉全身无力,杀意又不够坚决,这男子竟敢这样对自己又搂又抱,几乎气得快晕了过去。可是却见他脸上丝毫无轻薄之意,并有一种苍凉之情直从眼中流出。心中一阵疲惫,只想闭上了眼。

萧傲然坐在一旁,握着手上苏凝眉的这把短刀,切了些鱼肉吃,也是不再说话。只是心中烦闷,取了酒壶,自己一口口的喝将起来。一个人的闷酒,格外醉人,没过多久,萧傲然也是昏昏睡了过去。

忽然之间,一阵剧痛自胸前传来。萧傲然情急之中,连忙双手外推。只听‘叮’的一声,手上所触温软,一睁眼间,却见双掌各击在一个女子胸前,二人应掌飞退,被打倒在地。

萧傲然胸前血如泉涌,所幸这一刀正好刺在了护心肋骨之上,可也疼得不轻。连忙封了周遭穴道止血流血。只见右侧苏凝眉倒在地下,恨恨地看着他,嘴角也溢出血来。左侧却是秦灵儿,也是被他打得吐了不少血,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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