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两个人立即窜行至阵法中心处,一人忽如陀螺一般转动,并在瞬息之间向四周凌空拍出了十数掌,周围那些“人祭”在掌力推击下,登时飞了起来,直跌出了阵法之外,不过这掌力颇为绵软,且劲道巧妙,众多“人祭”虽被击得远远飞出跌倒在地,但一点损伤都没有。掌击拍打也只一小会的工夫,阵法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而另一人见阵法中已是无人,遂对着柱台凝掌一击,只听“轰”的一声,那一人来高的柱台被震得碎裂成数十块,光影中的血鸟登时涣散不见了,而地面上的光丝也轰然散去。
方生石跌出阵法之外后,悄悄坐了起来,朝场中看去,这才看清二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其中击塌柱台的那人是一个高眉阔嘴的中年汉子,而将众“人祭”击出的则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那人模样有些奇特,面皮发黄、眉目文秀,且长有一茎稀松的短须,乍一看去倒象是一个得了痨病的人。
青衣老者见二人现了身,一时倒也不急着动手了,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之sè,说:“照石小贼,怎么又是你?yīn魂不散的老是跟着我,算起来恐怕不下于四、五次了吧。”
那长得跟痨病鬼似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远处和众护卫打斗的清瘦汉子和麻脸年轻人,见二人虽是下风,一时也无碍,遂对青衣老者笑说:“还童生,这你就有些冤枉我了,我本来就没想到能在这演州城里碰到你。不过,当年你不是逃到了西北道了吗?我有两个师兄弟一直在那边找你呢,你如今怎么倒跑来这南安道了?如今你到了演州我还能碰到你,看来你我缘分不浅呀。”
那叫还童生的青衣老者见其净问说些荒话,一时倒也不急着动手了,微微的冷笑说:“缘分?倒象是冤家才对。”
那叫照石的痨病男子对旁边那个高眉阔嘴的中年汉子打趣笑说:“常合师弟,我得跟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位还童生还老仙,你看他一付神仙般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位极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那叫常合的高眉阔嘴的中年汉子甚是懂得凑趣,拱手笑说:“这糟老头子就是还老仙啊!久仰久仰!”
照石笑说:“哎,常合师弟,你可不要小看了老仙啊,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黄庭教的十六传法使之一,当年在峤山镇我们二十多位各个门派的师兄弟也拿他不住,最是jiān猾得紧,一身逃跑的本领世人难敌。”
常合故作惊讶状说:“呀!如此了得,失敬失敬。这世间什么本事最难得,自然是逃跑的本事了,有了老仙这等本事还不任意逍遥?”
还童生见这二人对自己如此冷嘲热讽的倒也不着恼,反笑说:“你们各个宗派常以道门正统自居,难道就净出你们这些惫懒无赖的弟子?”
常合本就是直爽之人,见还童生如此说,面上立时微现怒意。照石忙拦住笑说:“古人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们和人说的是人话,和你邪魔外道之人就大可不必了。”
还童生冷笑说:“邪魔外道?想我四神教原本也是世间大教,领受的是上古传承,修行的也是道门正法,如何与这邪魔外道有半点干系?只不过是你们这些人鼠目寸光罢了。”
照石正要说话,那常合先冲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众多的“人祭”冷笑说:“呸,还道门正法?象你们这等夺人jīng元、炼化以自修,早就入了邪魔一流,还敢自称道门正法?你也算是厚颜无耻的了。”
还童生冷笑说:“笑话,我们只是取人jīng元,又不是要了他们的xìng命,况且这些人本是贫贱之人,苟活于世,rì子艰难,我虽取他们一些jīng元,却也给了他们一笔银钱,让他们和家人下半生有所依靠,也不算是亏欠了他们。”
照石笑说:“嘿嘿,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们一次祭炼至少夺去他们二十年的寿元,就算有了银钱,命也快没了,要了有何用?话又说回来,也正因如此你们黄庭教只是邪教,尚未入魔。否则又怎会让你们存活下来,只偏于一隅之地……”
照石尚未说完,常合却插口问:“照石师兄,你称这老头的教派是黄庭教,而这老头却自称是四神教,到底是哪个啊?”
照石无奈只得解说:“这四神教本是数千年前的一个大教派,后被灭分裂成四个支派,分别是太黄教、中黄教、黄元教以及……,”这照石还未说完,忽的脸sè一变,叫了一声“不好”,一把扯住常合,急速向一旁跃出,二人身形刚动,只见二人原先站立之处,瞬时shè出两道小指粗细的银sè光芒,冲天而去,将室顶shè穿,只留下两个指头大小的洞眼。
那叫常合的见状,出了一身的冷汗,看那还童生此时面露可惜之sè,遂大怒说:“这糟老头果然jiān猾,我说他怎么有恃无恐的和我们说话,原来早设下jiān计,暗中驱动这破阵偷袭,要不是师兄jǐng觉,咱们差点着了道。”
照石这时已面sè如常,笑对常合说:“知道这老儿的yīn狠之处了吧,多长点心眼就是了,明着来这老儿本事不大,暗着来yīn招多着呢。”
还童生冷笑说:“你们如今身陷这‘三十六宿位炼元法阵’中,还在一旁耍嘴,你们觉得毁坏了这根炼元柱,这阵法就毁了吗?不要以为自己能够轻易月兑身,真这样想那可就是打错算盘了。”
说完,右手五指急弹,将数道真气打入面前那块乌黑的木牌中,那木牌立时泛起乌光,木牌中的那颗血红sè的珠子瞬时变成了白sè,似乎里面的血sè被抽空了一般,接着地面“隆隆”震动,四根一人来高的白sè石柱从阵法四边升起,这四根白sè石柱面向阵法正中一面均刻有一只乌黑sè的三眼乌,不过转瞬之间,这四只三眼乌就变成了血红sè,阵法中的纹路此时似乎又活转了过来,上百道血红的光丝游动而出,盘旋不已,阵法中弥漫着氤氲的血光之sè。
此时,阵中的照石和常合忽然觉得身形一沉,身体变得沉重异常,如负重数千斤,被压制得难以动弹,且四周隐约有一股无形的撕扯之力,直yù把体内真元给抽空一般。那照石即时真气内敛,面露凝重之sè,对常合说:“这老儿拼着要毁坏此阵,也要把这炼元阵激发到极致,不过此阵只有困人炼元之能,倒也不算可怕,你只要凝元守真,就有可能抵御得了。此阵威能有限且极耗灵元所以必然不能持久,你也不必惊慌。”
那常合听了却愤然说:“我就不信这破阵能挡得住我。”说完将全身真气凝于右掌之中,然后奋力朝地面拍去,yù以强力将此阵击毁。照石见常合挥掌朝地面击去,已知其意,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那一掌落下后只见地面上的红光大闪,并伴随着一连串的“嗡嗡……”闷响,常合不但没把阵法击破,反被震得仰面跌倒,要不是阵法之中有大力笼罩,他非被震出数丈外不可。不过也正因为不能抵消阵法的反震之力,所以倒被震得口角溢血,内息紊乱,且体内真气流失近半,一旁的照石忙一把将其扶住,并掌抵其身,助其调息运气。
那常合吐了一口血,那吐出的血液尚未落地就倏的被阵法给吸走,没留下半点痕迹。常合苦笑说:“这阵法果然邪气,可惜我的法器不在身上,不然非破了它不可,只是我们现在手无寸铁的该如何是好?”
照石神sè平静的说:“你先凝元守真,抵挡住这股炼元之力,我自有办法应对。”
常合疑惑的看了看照石,也不知道他如此淡定是不是有什么凭借和打算。
照石打量了一下那四根白柱,忽的交连错步急滑,也不知怎的竟一时卸掉阵法中的数千斤的巨力,滑出了近一丈之地,一时之间离最近的一根白柱也不过三四丈之距。
还童生在阵外见了倒也不见有半分紧张,只笑说:“月华宗的‘云行连环步’倒也有几分了得,不过在阵中施展想必极耗真气,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破掉这四根血元柱。恩,再给你加把力才是。”
还童生又转脸忽对身侧众多正看得紧张的教徒说:“这两人如今被困死在阵中,你们也前去催动阵法把他们的真元炼化了,对你们的修炼那是大有裨益的。”
众教徒听了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齐声应了声“是”,然后纷纷在阵沿盘腿坐下,依然是三十六方位,不过位置与原先大为不同,排列如环状。这些教徒见阵法中的照石又前行了一丈多,正运气调息,急忙按还童生以前传授的功法运转体元,一时间皆体肤莹白如玉,而阵法边沿的氤氲血sè就象蚊子见血一般,倏的窜出将这些教徒笼罩于内,与这三十六个教徒的元息呼应交融,阵法中的血光之sè顿时又盛了两分。
而此时阵法中的“人祭”常合与照石却暗暗叫苦,常合原本体内真气消耗近半,且真气有了涣散之象,筋脉又受了些须损伤,现下阵法之力又强了两分,更是只能勉力支持罢了,根本没有余力帮衬着破阵。而照石却在离其最近的一根血元柱近一丈半处停了下来,正缓缓凝聚体内真气,这‘云行连环步’在阵法巨力下施展极其耗损真气,每施展一次体内真气至少损耗近一成半,而且施展之后还要花费些时间调息凝气,如今阵法又盛了两分,压力一增,真气流逝更快,更难凝聚,所以一时也无力他想。
却说室中另一角的景象,原先在那处众多褐衣劲装的护卫和清瘦汉子、麻脸年轻人正斗得热闹,如今已是大不相同,只剩下那清瘦汉子独斗六个护卫,且大占上风,那六个护卫根本不敢近身,只是远近游走,伺机而动。周边的地面上或死或伤的躺倒着六、七个护卫。原来那清瘦汉子见麻脸年轻人渐渐体力不支,生怕一时照顾不到受了损伤,于是干脆瞅准了空当,一把将其抓住,远远的朝“人祭”堆处扔出,麻脸年轻人一离开,那清瘦汉子少了掣肘,登时轻松了许多,jīng妙招式频出,一时间连伤数人,看看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将余下之人拾掇下来。
那麻脸年轻人被清瘦汉子朝“人祭”堆扔出所向,正是朝方生石所在之处,本来方生石正看着阵法中的斗法看得紧张不已,忽然察觉有黑乎乎的一物朝其飞来,待闪避已然不及,登时被撞得仰面跌倒,将身边的吴丰子以及一个“人祭”压在身下,四人如叠罗汉一般倒在一起。方生石忙将压在其身上的麻脸年轻人推开,那麻脸年轻人亦挣扎起身站定,看了一眼方生石不由的“咦”了一声有点愣住了。
方生石见这麻脸年轻人古怪的看着自己,身子jǐng觉的微微一缩,皱眉问:“你是何人?为何这般看着我。”
那麻脸年轻人微微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异常俊秀的面孔,方生石见了心内一惊,不禁月兑口而出说:“浩然兄,是你?”
这人不是许浩然又是谁?两年多不见,当年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孩童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由于面相变化不甚大,所以仍能一眼认出。
许浩然笑说:“生石,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
方生石和许浩然正说着话,忽然方生石身下传来一阵叫骂声:“是哪个混蛋压在我上面,赶紧给我起来。”
方生石听了这声音已知是谁,笑对许浩然说:“不单是我,这里还有一个倒霉蛋呢!”一边说一边起身站定。
吴丰子此时正趴在一个“人祭”身上,他揉了揉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费力的翻转过身来,然后朦胧里看到旁边有两个人正看着自己,不禁心内一惊,忙定睛看去,待看清二人不禁奇声说:“咦,许小哥怎么是你。”忽又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忙四周看了看,见四周的人、景甚是yīn森、诡谲,惊声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原来不是在屋顶上吗?怎么会在这里?”
方生石和许浩然两人相视一笑,方生石笑说:“疯子,我和你差不多也是一般的糊涂,只不过醒得早些,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看来得浩然兄解说才是。”
许浩然笑对方生石说:“这下你倒还真问对人了,我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是倒也可以答疑解惑一二的。”
说话前许浩然习惯的打量了一下远近,忽然看见一个褐衣劲装的护卫提着把钢刀朝他们这儿奔来。原来那些护卫见清瘦汉子把许浩然扔出后,因见许浩然本事低微,心想只要拿下那清瘦汉子,这许浩然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也不去理会,可是后来越打越觉得不妥,那清瘦汉子妙招层出不穷,全然没有先前缩手缩脚的样子,只一小会的工夫,自己这边已死伤数人,这才明白过来,一人忙急急过来擒杀许浩然,以让这清瘦汉子投鼠忌器。
许浩然对方生石二人说:“咱们还是别闲话了,先把这人打发了再说,出去后再讲他三天三夜也不迟。”说完,拣起地上的一把长剑,朝那人冲了过去。
方生石和吴丰子也看到了那褐衣劲装的护卫朝他们这边过来,方生石冲吴丰子说:“疯子,走,帮忙去。”
吴丰子嘀嘀咕咕的:“我刚回过魂来就又要去打架,真是够苦命的,”忽转而“嘿嘿”一笑说:“不过,这下本小爷的太平神拳可要大发神威了。”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兴冲冲的跟了上去,前往助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