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奇,这雄浑的力道初时只觉甚是刚猛,二人只觉得一股大力扑压而至,胸口处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身子也就不自觉的飞了出去。但是,人在半空之时那股劲道徒然的一转,变得甚是yīn柔,竟将二人的身子托住,似乎倒象是扶了二人一把,以至于二人虽然被卷推出两丈开外后,竟然安稳的双脚落地,发肤无损,只是一阵阵的迷怔。
二人落地后缓了一阵子,这才回复过来。二人抬头四处看时,却见四周林木空寂,并无一人,均觉得骇然,竟不知道这股力道从何而来。
许浩然心想:这人必定是一位前辈高人,那股力道何等的雄浑,比自己的父亲尤胜一筹,而且力道中所蕴含的jīng微玄妙之处,又远非是其父所可以比拟的。而方生石此时却有些发愣,那力道转变之时,只觉得于自己所练略微有些相通之处,有着一丝莫名的熟悉感,至于为何如此,自己却一时也想不出。
方、许二人都知道遇到高人,两人对视一眼,许浩然朝前面行礼说:“前辈,我二人并无丝毫冒犯之意,只是想找一条出去的路径。”
二人等了一会,可并未有人答言,林木中空寂如初。不得已许浩然将话语又复述了一遍。俄顷,那声音才又起,内中颇有点不耐烦的语气:“原路返回也就是了,快快退去吧。”
方、许二人听了均想:要真退了回去,出去自然是出得去了,可二人十有仈jiǔ就要落入那些人的手里了,还不知道要受到那些公子哥的怎生羞辱和折磨呢。
二人若是不到不得已时,自然是不愿意退去。方生石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简短的数言数语之间竟把所生之事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只望以情理动之。说完后,二人心中又不免有些忐忑,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何等样人。
等了一会儿,那人却不再言语,方、许二人以为那人为自己的言语所动。二人心头微喜,相视一望后,正要举步向前,那声音忽又道:“此乃清净之地,怎能让凡尘俗事滋扰,去吧。”
话音未落,那力道又已汹涌而至,而且似乎那力道又增加了三分。方、许二人急待后退,可怎来得及?于是身体飞起,干脆就被卷推出木林之外。不过这次那刚猛之力似乎多了几分,二人直接被掼倒在地。不过幸好的是那人颇有些分寸,虽然出手重了一些,但没有丝毫的伤人之意,只是将二人掼倒在地,只当小小的惩戒,其实并未伤及二人分毫。
方生石和许浩然看看已是出了林木之外,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忽那声音又道:“果然,这麻烦事要来了。”方、许二人听那语气似乎颇有些无奈之意。
方、许二人刚爬起来,忽然看到巷口处转出一名高瘦的老者,那老者五十余岁模样,虽然面相干瘦,但气血健旺,皮肤微微泛红。
那老者进来后看到了方、许二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二人约莫两丈处背手站定,目光扫了方生石一眼,然后就定在了许浩然身上,微微点头说:“根底不错,想必是有点功夫的,想来就是你二人欺辱我家公子吧。”
这老者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方、许二人听到耳朵里却甚是洪亮。
许浩然说:“敢问老丈,你家公子是何人,为何说我们欺辱了你家公子?”
老者说:“今rì在东街市你们是不是暗算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其中还有人把羹盘扔到我家公子的头上了?到底是哪个呢?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高侯家吧,我们高家的人可不是可以随意让人欺辱的。”
尽管方、许二人原本已猜到了几分,但听那老者说来,心中仍然是咯噔了一下,均想:果然是兴师问罪的来了,这老头气势不小,看上去倒极象是有本事的人,今天看来是麻烦大了。
方生石想了想就站出来说:“老丈,那扔羹盆的人正是我,您要是想问罪,只拿我便是,不过我可不是想欺辱你们家公子,而是事出有因……”
许浩然见方生石自承是自己做的,心一急,正要说话,那知那老者已截口打断说:“不就是几个贫人吗?招惹了我家公子,打了一顿,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演州城里哪天不死他几个的?况且这几人又没死,我还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许浩然愤然说:“老丈,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老者挥手又打断说:“此事不必再说了,方才我说过,我高家人可不是让人可以随意欺辱的,我也不要你的xìng命,可惩戒一番却是少不得的。不过看小孩你倒有几分担当,今天我也不大惩,只是让你不大不小吃些苦头也就是了,”然后微微一沉吟,忽的盯着方生石又说:“就断五根指头吧,你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这老者一番话轻描淡写,倒象是方、许二人的xìng命尽在其手中一般,只任凭其揉搓。
方生石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只觉得手指头凉飕飕的,那老儿只说吃些苦头竟然要断其五指,要是大惩的话,岂不和要了自己的小命一样?
许浩然听了自然大怒,大声骂说:“老头,你也欺人太甚了吧……”
许浩然话没骂完,本已不言声的那道声音此时又起,声音不大,但在这空阔处的众人却听得是清晰无比:“你们这些人好不麻烦!若有事到外头说去,不要扰了这里的清静。”说话语气既有些不耐,又有些怒意。
听了这话,方、许二人倒没什么,那老者却吓了一跳,脸sè微变,变得凝重起来,目光看向林中,有些游移不定,微一拱手,缓缓说道:“是哪位高人在此?演州府高侯家高襄在这有礼了。”
那人不耐道:“不必罗嗦,快快离去吧。”
那老者并不为此话所动,微一思量后,说:“我以前曾听说过这演州城里有一处道宫叫小清宫,传说里面有些玄门高人,本来不信,如今看来此言不虚了,此地应该就是那小清宫吧。”
方生石听了这话倒没什么,许浩然却是心中一动,暗自思索。
那声音又说:“既然知道,那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走?”这声音又大了近一倍,传到耳中“嗡嗡”回响,颇有些震摄之意。
老者听得耸然,皱眉暗思,四周一时俱静。
方生石本是聪慧之人,听这人的话,似乎听出了内中有些弦外之音。
果然,少顷,巷口处又涌入了数十人,不一会的工夫,这空阔处虽然不算小,但仍被这这么多人占了近半。这群人正是演州的三大公子领着的一大帮仆从、手下此时也进来了。这群人进来后见到里面老者和方、许二人的情状,都有些奇怪,想来这群人似乎没有听过那神秘之人的jǐng戒之语。
一个仆从嚷说:“犟爷,就是这两个小子,您干嘛还不把他们拿下?”
那老者喝骂道:“闭嘴!”
那仆从吓得忙掩口不语。
那声音又道:“你们还不快快出去,莫非要我出手赶你们不成?”
此话一出,除了方、许二人和老者,众人皆惊,显然都没有想到这里还藏有一个似乎颇为高深莫测的人。
那老者显然对此人极为忌惮,虽然本xìng倔强,但面上还是显露了退意。他不由的看了那俊美公子高仪一眼,那高仪原本面sè冷漠,对那隐藏之人似乎也不甚为意,此时见老者看向他,他忽然微微点头,又冲老者使了个眼sè。
那老者见状,不由得一震,他如何不知自家公子是何意?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朝林中拱手施礼说:“这位高人,我们与这两个小孩有些瓜葛,待我等擒下他们就出去,如何?”
那声音渐有怒意说:“你们有什么瓜葛与我何干?快快出去。”
许浩然忽然大声说:“且慢!这位前辈,我俩要到小清宫找人!”
那声音说:“恩?小孩你先才不是说要寻路吗?小小年纪,不要胡乱言语,撒谎骗人。”
许浩然也不多说,只从怀里模出一物,托于掌中,说:“您看?”
那声音说:“咦?难道是——?”
然后林中忽然出现一道身影,那身影晃动几下已然到了许浩然面前,这时方生石才看清那位高人的模样,只见那人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模样,面目身材寻常,身穿一件灰sè麻衣,脚踏芒鞋,光看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
不过众人见此人身法奇绝,均骇然,唯有那高侯家的公子高仪神sè依旧不变。
那人到了许浩然面前后,凭空伸手一摄,许浩然掌中所托那物已飞至那人手中。那公子仆从之流见这麻衣人这般身手,更是惊骇不已,同时也看清许浩然那物是件月形的玉佩。
那麻衣人拿到玉佩后端详了一下,然后对许浩然说:“果然是照石师叔之物,你们既然有师叔的东西,早拿出来才是,我自会放你们进去。”
许浩然撒谎说:“我俩年轻,不懂这里的规矩,所以让前辈误会了。”
那麻衣人自然不去理会许浩然言语的真假,只将玉佩还给了许浩然,然后点了点头说:“你们进去吧。”
许浩然、方生石得话,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向麻衣人施了一礼,然后向林子走去。待要步入林子时,忽然掉头朝那老者做了个鬼脸,这才头也不回的朝里面走去。
那老者被两少年做了个鬼脸,登时气不大一处来,本就是个心xìng急躁之人,也就不管其他的了,抬脚就要朝二人追去。可刚迈出几步,那麻衣人眉头一拧,随意抬手一掌就朝老者遥遥拍去。
老者虽然有些莽撞,但其实甚是jǐng觉,而且身手不错,立时察觉有一股不小的力道朝自己扑来,他行走间,挥手成掌朝来劲一封,只待将来势化解掉。
两劲相交,只听“波”的一声屑响,老者步子不得不停了下来,而且还被震得后退了一步,才将掌势抵消,手掌也隐隐有发麻之感。这一接老者颇有些吃惊,要知道那麻衣人发掌是在至少一丈之外,要是在那人面前,那可是万万不能抵御的?
老者本以为已抵消了的势道,正要松懈下来,可那股力道极其古怪,内中竟还藏有一道柔劲,与前力同发缓至,可谓一力未尽消一力又起,转而一股颇为柔韧的劲力又扑击而至,老者这时心中大骇,却已来不及抵御,只好将全身内力布于全身,老者又急速后退了几步,终于硬生生的把来势抵消掉了,可不禁有些气血翻腾之感,体内的筋脉隐隐作痛。
那高候家的公子高仪见麻衣人一掌击退老者,目光微露异sè,眉头微皱,不知思量些什么。
那麻衣人一掌逼退了老者,又冲那群公子、仆从淡淡的说:“你们都退去吧。”话音刚落,双手舞动、衣袖翻飞,骤然激起了一地的尘土,朝众人扑天盖地而去,霎时将众人淹没在尘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