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老贼!见你军士气大涨,便趁势掩杀,可恶可恨!
一片贼军就这样杀过来了!漫山遍野,看不到有多少人!不能撤退!我们也要冲杀啊!严云将军不是也斩了公孙错吗!战友们,不能只看到周文的厉害而弱我士气啊!
我很想一冲动喊出来,可是,战场如此混乱喧闹,我亦不是主将,我没有资格,我也不是伍长什长伯长,我就是个普通的士兵!我只要尽全力保护自己,保护周围的战友,我或许还谈不上保护主将!
“冲啊!”王义将军将长刀上指,我们全军便开始向前挺进。我就这样赴死了吗?我的尸骨就这样留在这片土地上吗?!若是幸运,我难道要杀人了吗?别说杀人或者被杀,就连近距离看着别人杀人,也会令我触目惊心吧!何况,前面几排是我的战友齐伯长、王虎他们
两军越来越近,只见王义将军将长刀甩平,两翼的弓箭手便开始一齐放箭,忽然之间,万箭齐发。敌军前排士兵迅速搭起盾牌,阵脚被shè住而不能前进,有一些士兵迎箭而倒。又一波箭雨shè向敌军,只见敌军方阵前方开始散乱,渐渐退却。我想起阵亡的严云将军,不禁催动心中之怒火,放佛我也要化作一支箭,奋力冲向敌军。
敌军主将周文将长枪一甩,对面也放出箭雨,仿佛从敌军中张开了一只带刺的魔爪,直逼我军!我顿时绷紧了全身肌肉,jǐng惕地盯着迎头而来的箭只。箭如雨下,于我们前几排的上方倾泻而下!箭头打到盾牌和铁甲、皮甲上的声音响刺耳畔,我只觉心跳加快,连我自己都能听得到。我更加绷紧手臂肌肉,将长戟高举,尽全力迅速拨开头顶上方下落的箭簇。我并不知每只箭有多么凶猛,是否力量大到能穿透我的皮甲,我只是用力地漫无头绪地挥着,防着那万一会迅速下落的令我毙命的箭。我们全军缓缓后退,以退出敌军弓箭的shè程。
“啊!”只听旁边齐玉大叫一声。
“齐玉!”齐伯长喊道。
“皮甲中箭,不碍事!”齐玉吼道。
我余光看着齐玉,他的左臂中箭,皮甲似乎也不能完全防住迅猛的箭只——中箭处似乎已经开始流血。不过应该还好,他尚能双手持戟。
对shè一阵,双方都不得前行。箭雨渐疏,只听王义将军大喝一声:“战车冲击!”左右车骑一齐向前冲去,霎时间,敌军前方阵型被冲乱,同时我军车骑也被卷入敌军前阵。
王义将军立即令全军前进。长矛四起,长戟待击,整齐地逼向敌军。敌军没有秦军这般四人之长的长矛,但盾牌列阵,亦是来势汹汹,不甘示弱。眼看就要两军胶着了,我愈发紧张:我不想成为最前面的士兵,齐伯长、王虎,你们要挺住!
啊!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公孙错的尸体!他的尸体就这么被践踏着,没有人去刻意绕过!没错,还是那个十几年前的公孙错将军!他披头散发,满身尽是灰尘,尸体旁边是一杆长枪。我踩过尸体,心中骂道:你身为秦官,数十年食秦粮饷,如今却叛入贼军,天理不容!
“斩获贼首!朝廷有赏!”只听王义将军大吼着。
是啊!我入伍为了什么?!我的父母那么辛苦,我自从第一次入伍以来,从未建过什么功劳,就这样庸庸碌碌。报效父母的机会来了!报效朝廷的机会来了!
“杀——!”我拼尽全力地大喊着,我放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注视着我们正前方的敌兵,周围的士兵遂也一起呐喊着,嘶吼声愈烈。
我已经能清楚地听到铁器之间的碰撞之声了!只见前方不远处,我军交错伸向前方的数只长矛刺向前排敌军的盾牌。
“啊——!”王虎突然大喝一声,将对面敌兵连同盾牌一起掀翻。接着,齐伯长他们也都掀翻、顶退了前排敌兵。
我军整齐的方阵还在不停地向前走着,后一排的敌兵慌忙立起盾牌防御。
“文仲!砍!”齐伯长对我吼道。
啊?!我看着脚下的敌兵,应该,不过也是个普通百姓吧!却已经被他们前几排踩得口吐白沫、满面是血,脸扭曲得不成形,应该已经半死。这是叫我砍头了,好论人头行赏。可是,我还从未杀过人!叫我如何动手!
后面的己军已经跟上来,我不能拖延!我于是垂长戟于地,抓住他的头发,颤抖地将锋利的戟刃横于首旁,咬紧牙关,闭上双眼——我的戟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只听戟尖摩擦地面的声音——敌兵已经人头滚落,鲜血四溅。
我头皮发麻,浑身发冷,我的手沾满了鲜血。前方仍在激战,不远处还能看到数个我军的骑兵、战车兵在奋力厮杀,不几时,便有骑兵被众敌兵斩落马下。
突然,敌军中有数个力大者,直冲上前,用大刀将我们前排几个战友的长矛打落或挑翻。因为长矛灵活xìng不高,而且长矛兵个个身披重甲,所以旁边的人也无力援救。敌兵用大刀径直砍向他们的铁甲,但是铁甲厚实,大刀砍不进去。几个战友正要俯身拾长矛之时,敌兵踩住他们掉落地上的长矛,挥刀砍向头颈,手起刀落,几个战友已人头落地。
这时,齐伯长他们也遇到危险了!
两个力大的敌兵闯入齐伯长和王虎的长矛之间,猛砍他们的长矛,长矛弯至地上,敌兵竟从中间硬拨开一条路!一个敌兵正yù举刀砍向齐伯长!
“齐伯长!王虎!”我大喊着,奋力将长戟刺向前。苏仪也将长戟冲向前。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齐伯长面前的敌兵右臂中了我军弓弩手从队翼放出的箭,顿时大刀被击落,手臂栽了下去。
只见苏仪收戟再刺,大喊一声,顶入敌兵心窝。敌兵大呼,凄惨声不绝于耳。我见苏仪的戟杆都已经顶弯,敌兵也倒在了地上。
我们踩着一个个尸体,就这样在尸体上面作战。突然,我军左侧不远处开始溃乱。只见周文催马向前,单枪匹马,将我们的阵型冲乱,直取主将王义将军!王义将军在乱军之中与之交战,不几回合,王义将军便只剩招架之力。
就在此时,应是有人见势不妙,城楼上遂响起了鸣金之声,双方各自收兵。王义将军拔马败退,周文亦不追赶,用枪指着王义将军:“鼠辈与我再战三十回合!”
全军退回关内,我的气还没有松,全身都已被汗水浸透这就是战场啊!我不禁又颤抖起来。我不想打前阵了!我不想再去战场了!下次说不定就换做我的尸体被人无情地践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