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rì后。
“驸马他还是滴水未进吗?”阿婵来到软禁金不换的密室前,向守卫问道。
“是的,阿婵殿下。”八名守卫恭恭敬敬齐声答道。这八人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当rì格里布花作乱时,负责围困阿婵的天山八枭。如今莫邪单于已和万漠飞鹰重新修好,这八人自然又被分配到王帐下做事。
阿婵点点头,忧心忡忡地对八枭的首领道:“即是如此,我进去看看他罢。”
“这个”八枭的首领颇有为难,“不知殿下有没有赤乌术王子的手令?若是没有,属下恐难以从命。”他们八人表面上是看守金不换,实际上则是负责监视阿婵,防止她私下将金不换放走。
“怎么,我公主府的事何时轮到他来做主了?”阿婵早知八枭会如此回答,佯怒道。
“殿下莫要叫我们难做,”八枭的首领一边赔笑,一边示意余下几人围起阵仗,以防她强行闯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认手令不认人。”
“哼!”阿婵冷笑,继而讽刺:“果真忠心的很!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她随手丢出一块金sè腰牌,扔向八枭首领。
八枭首领赶紧接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番,又传之其他人察看。待所有人验过真伪之后,才毕恭毕敬地归还阿婵。首领笑道:“原来殿下早得了王子的允许,这就请进吧。”他也不计较阿婵对他们的戏耍,面sè恭谨地一挥手,自有两人为阿婵打开房门放其入内。
阿婵慢慢走入,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颇为昏暗,阿婵轻轻掌起纱灯。灯火微黄,柔光一片。阿婵深深叹了口气,举目寻去,便见金不换缩成一团萎靡在地。
阿婵走到金不换面前,蹲子:
“不饮不食,只求速死?”
金不换并不答话,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只是双目无神地盯着脚下,形如傀儡。
“这是何苦呢?”阿婵并不死心,继续劝道:“在这里,你贵为驸马,荣华富贵尊享不尽,何必念念不忘那个清苦之地呢?”
金不换沉默依旧。
阿婵在他身旁随意坐下,展颜一笑,道:“你知不知道,当初我的本意是一待你将我送回来,便立时把你杀掉。”她明知金不换不会开口,仍自顾自说道:“当时我便发现你这人太过狡猾,戒心颇重,为我不喜。可是后来慢慢相处,我又发现,原来你还那么善良。尤其是你服侍我换药的时候,”她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伸手在金不换肩上拍了拍,“你闭着眼睛,脸sè憋的通红,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嘻嘻,当时的你真是有趣极了。”
“记得那天,你要我揭开面纱,我心里犹豫了许久。胡人的风俗,若是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露出真容,便意味着她愿意嫁给他。而当时我还在挣扎要不要杀你呢,但是不知为什么,却鬼使神差的为你下了面纱。”说着她将面纱取下,露出姝丽娇艳的玉容来。
“你曾经夸我长得好看,我很是高兴。但是现在的你为什么连我一眼都不肯?我们已经成过亲了,所有的族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即便我和你约定的是假成亲,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啊!你三番两次地大闹着弃我而去,叫我以后如何做人?”
“这些我都不怪你,因为是我骗你在先。我根本没有向父王说过你的请求,父王更没有写过国书。可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你!哪怕只是留住一天,两天,我也欢喜至极。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念在我们朝夕相处的情分上,为我留下来?”不觉间,阿婵已经泪痕满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婵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从袖中模出一粒药丸,掰开金不换的手放在他手心,道:“这是我从哥哥那里偷来的,止水堂‘缚道丸’的解药,服了之后你的修为禁制自会化解。”她站起身,慢慢踱到门前将门拉开,背对着金不换道:“你走吧,永世不要再回来。”
守在门外的天山八枭此刻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虽然没死却毫无阻拦之力。原来,之前阿婵给他们看的手令上早被她附了霸道无俦的秘药,触之则倒。
金不换一把吞下解药,颤巍巍站起身子,向门外挪去。
阿婵不忍看他的背影,流泪转身。
“多谢。”两个生涩的字眼仿佛被硬生生地从喉咙中挤出。阿婵抽噎顿停,螓首回望,那人早已鸿飞冥冥
“禀告王子殿下,属下们看守不力被那人逃了,请殿下治罪!”天山八枭的首领心急火燎地赶来向赤乌术请罪道。此时,相距阿婵放走金不换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再想去追只怕为时已晚。
“什么!”
“当啷”一声,却是赤乌术失手打翻了砚台。他勃然大怒道:“一个废人,怎么可能逃走!”
“是阿婵公主”天山八枭的首领支支吾吾地道。
“阿婵做的?”赤乌术立时醒悟,一寻手令和解药,果然全不见了。他略一凝神,便将经过猜得了仈jiǔ不离十。赤乌术狠狠地咬牙跺脚,气急败坏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将那小子追回来!务必要生擒,我要当着阿婵的面将他活剐了!”
“是,属下遵命。”八枭躬身领命拜退。
天山八枭一走,赤乌术立时收起气急败坏的神情,微微一笑,转身向内堂去了。
头曼王宫内,阿婵只身伫立在玉砌雕栏前。
晚风微动,薄纱轻拂,尘丝飞扬。
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阿婵转头望去,却是莫邪单于。
“优柔不决,非我胡人之风。”莫邪单于道。
“女儿明白,只是有些内疚而已。”阿婵长叹,柳眉紧锁。
“难为你了。为了爹的大业,不惜设计假嫁,从一开始就布下如此一步妙棋。既然明知是棋,就不要当真,千万不要陷了进去。”莫邪单于沧桑满面说道。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阿婵jīng心布下的局!
从当初与金不换约定假成亲,到昨rì私下里将他放走,从头至尾,都是阿婵设得局!好深的心机,好逼真的演技,此女的智谋当真令人心惊胆寒。
阿婵娇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释怀道:“知道了,爹。女儿又不傻,怎么会叫自己陷进局中呢?您就放心吧。”
“知道就好。咳咳,咳咳。”莫邪单于忽然咳嗽了起来。
“爹,您没事吧,用不用传御医?”阿婵扶着莫邪单于,急道。
莫邪摆摆手:“咳咳,老毛病,用不着御医。咳咳,咳咳。”
阿婵轻轻拍打他的背,自责道:“都怪女儿设计不周,叫您在格里布花的叛乱中受苦了。若是那夜荆幽绝给我留的灵药还剩下一两颗,定能将您的病根拔除。”
莫邪咳嗽了一阵,慢慢平复下来,道:“一点老毛病,不值得用那种起死回生的灵药。再说,那是圣王赐你的保命灵丹,却被你早早用来设计格里布花。唉,小小年纪,却要为爹用尽心思筹谋划策,爹真是惭愧不已。待到百年之后,爹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你娘亲了。”
阿婵挽住莫邪的手臂,枕在他的肩膀上道:“爹,您不要说了。如果娘亲还活着,她一定也愿意看到女儿为爹分忧。”从她眼中可以看到她的笑意盈盈,而面纱之下深藏的几分苦涩,又有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