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大公的加冕典礼,被定在8月6日于圣约翰大教堂内举行。浪客中文网
这天也并非什么最要的纪念日,不过是德赛与议会相互妥协后的政治产物,由全权特使费尔南多侯爵与众人协商后,随意指定的一个日子。
华沙民众对此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他们希望恢复波兰的原有国号,而不只是个小公国;
德赛也不在乎,他拥有的加泰罗尼亚王国摄政亲王的头衔要远大于所谓的华沙大公;
此外,无论是拥护大公,还是反感德赛的波兰贵族们同样提不起多少兴致。
直到加冕日期临近,得益于东部强—俄罗斯帝国屈服于法波联军与波罗的海的威慑,继而邻弃了入侵波兰的计划,才使得华沙城内的喜庆气氛总算调动起来。在贵族沙龙,在街头巷尾,在酒馆与咖啡厅,民众似乎只在谈及德赛大公即将到来的加冕典礼。
一些亲君主派的华沙报刊开始鼓吹,即将到来的典礼将是1811年最重要、最隆重的事件。就连德高望重的大主教维辛斯基也将亲莅华沙,为安德鲁?德赛主持盛典。这给全波兰一个事实的证明:德赛大公是遵循合法仪式,在圣约翰大教堂里加冕,并接受涂油盛礼。
由于时间太过紧促,大公夫妇来不及做在某个教堂做加冕仪式的预演排练,但还是于晚宴过后,邀请前波兰国王的宫廷大总管,瓦莱斯基伯爵担当预演司仪,力争让大公与大公妃完美无瑕的预演明天的加冕仪式。期间,刚刚抵达华沙的科希丘什科伯爵也被应邀观礼。
瓦莱斯基伯爵在一旁敦敦教导说:“我们需要10到12位年轻贵妇提携大公妃礼袍后幅。其中最后一队中,一位夫人捧着绣垫,上面放置王冠;另一位夫人的绣垫上放着戒指;再一位夫人单独捧着锦垫,放置大公妃纱巾。这样才能显得既庄重美丽,而又富有诗意。”
德赛猜想,这应该是瓦莱斯基伯爵效仿拿破仑加冕典礼的一个简化版,而后者是参考了查理曼大帝加冕仪式和兰司教堂仪式,意在给全世界一种暗示拿破仑在建立一个世袭的朝代。
不过德赛却不怎么喜欢,既夸张又浪费。不住的叮嘱说:“伯爵,简单,再简单一些!”
“尊贵的殿下,这是代表君王威仪与国家荣誉,容不得半天疏忽。”好脾气的瓦莱斯基伯爵不做激烈辩驳,选择了深深鞠躬到地,请求德赛大公的最终决定。
德赛颇为无奈的望了望,由于身体疲惫显得面容憔悴的玛丽亚一眼,在得到妻子的允许后,他点头道:“好吧,好吧,请继续!但只有40分钟,再过几小时天就亮了。”
当典礼预料匆忙结束后,玛丽亚大公妃由两位宫廷侍女搀扶下,回到寝宫休息时,德赛大公屏退左右,单独召见了始终沉默无语的科希丘什科伯爵。
“欢迎您来参加我的加冕典礼,尽管我一路下来不怎么开心,但毕竟是来了,并重新成为一个波兰人。”德赛摆摆手,示意想要插言的科希丘什科等自己把话说完。
“既然我依照上帝的要求,万里迢迢来到这个国家担任至高君王,那么我就要秉承上帝的旨意,得到属于君主的一切权利,而不是被人恩赐或施加。对此这一点,您应该非常清楚!
至于我与议会存在的问题,您大可以放心,我会尽量采取和平的方式加以协调处理,竭力避免一场内部动乱。不过,需要指出的是,我本人的忍耐时间只有10个月。另外,”
大公双手一拍,清脆掌声后,加塞特少尉从密室里走了进来,副官手中端着一个用红色丝绸覆盖的托盘。德赛随手掀开,显露两块一模一样的金色怀表,一个属于德赛自己的;而另一个则是玛丽亚公主在两小时前,亲手交给丈夫的那枚。
德赛继续说:“我知道,维辛斯基大主教已将第三块怀表交给了您。那么,就请带着另外两块怀表,去挖掘尘封近20年的秘密宝藏,我的情报官加塞特少尉会从旁予以协助!”
“遵命,我的陛下!”科希丘什科伯爵单膝下跪,以君臣之礼吻过德赛大公的手指戒面。
……
第二天清晨,大公夫妇站在瓦津基宫广场绿油油的草坪上,认真听完一首由宫廷乐师谱写的庆祝乐曲之后,德赛大公与玛丽亚公主才一道乘坐由八匹乳白色纯种马驾驭的镀金敞篷马车,在大批威风凛凛的武装侍卫的陪同下,慢慢驶入林荫大道,并于街道两旁,接受数以万计华沙民众的阵阵欢呼,进而取道城堡广场与圣约翰大教堂,做最后的加冕典礼。
“别在意这些盲从的人们!”德赛感觉妻子的表情略显紧张,于是就开着玩笑说:“或许等到哪天,等到我失势之后,他们痛骂与嘲讽的怒吼声应该比这还大,还要响亮。”
不过,德赛的这番话也绝非说笑。历史上,随着拿破仑大军远征俄国的失败,东方防线土崩瓦解,大部分波兰人抛弃了昔日的法国盟友与救世主,继而选择重新投靠俄国沙皇,成为亚历山大一世的忠实臣民。倒是被德赛唾弃的很多大贵族派一直做拼命抵抗,至死不渝。
历史就是如此荒谬!
听后,玛丽亚那双涂着银色眼盖美丽的眼睛撑得大大的,一脸惊愕望着眼前的丈夫,她将身体靠近,左手不由自主的牢牢抓住德赛的右手,似乎担心不幸的事件立刻就会发生。
德赛轻轻拍了拍玛丽亚的手背,笑而不语。
在此抵达圣约翰大教堂,进行加冕仪式之前,德赛大公还有一道最后的手续要做,就是他必须单独在城堡广场下车,步入议会大厦,接受上下两院议员们的对加冕君主祝福。所谓祝福,应该看做是一场“联合质询”,好让骄傲大公在议员们的凌厉盘问下出糗。
上议院厅位于城堡王宫的北侧。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大房间,呈规则矩形。该厅座椅大都红色。厅内上方四壁由彩色玻璃和六幅体现宗教寓意、骑士风格和法律意义的壁画所装饰。
厅内最北端为金黄色御座和华盖,属于最高君主的专享,但事实上,自从1807年之后,萨克森国王兼华沙大公,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一世,仅在此列席过一次上院议会。
当德赛大公来到金黄色的御座面前时,议会上下两院的议员,一共5百多人,均已到场。上议员坐在天鹅绒的红色软座,而下议员的席位是临时添加的绿色条椅。
与其他国家议会新式不同的是,掌握国家实权的议会下院在国家君主到来时,可以“应邀”进入上院的辩论层,与老态龙钟的上院议员们一道,对华沙大公的施政方略进行质询。
不过,早有准备的安德鲁?德赛并不准备给予贵族反对派们非议自己的大好机会。
他没有按常理,坐到金黄色的君主御座上,而是在距离御座仅有一步的台阶外转身,站立着,对众人说:“我还没能得到上帝的祝福,所以还不能享受象征君主的宝座。所以,请允许我继续站在,站在体现民众意志的代表们面前,说完下面的一些肺腑之言。”
台下议员们一片嗡嗡声,惹得年迈的上院议长拼命摇起小铜铃,好让大家安静下来。
居高临下的德赛大公以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逐次扫视乱哄哄的两级议员,这使他像一个独奏演员面对着一群给他伴唱的演员,双眼牢牢地盯住自己的一些主要敌手,看得很深很透。
直到上院厅喧哗声逐渐变小时,大公声如洪钟压制住一切不合法的噪音,他继而说道:“我还没有为这个国家准备好施政方略,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因为波兰的生死仇敌,沙皇俄国的首都,圣彼得堡依然耸立在涅瓦河的入口处,无时不刻威胁着我们的生存。以及波兰的复兴。所以,全体波兰人民,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只要拥有一颗爱国之心,都必须积聚自己全部的力量,并将它掌握在真正的统帅手里,以待有利时机……”
潜台词里,德赛意在告诉到场的上下院议员:我将要收回本属君主应该享受的全部权力,才能领导波兰人名对抗沙皇俄国。而拒绝这一合理要求的人,都是不爱国的波兰叛徒。
年过八旬,脑袋全秃的上院议长,科林公爵察觉到不对劲,他决定再度摇铃,想要警示上位君主的谨慎发言,不要危言耸听,将神圣不可侵犯的上院议会当做胡乱嬉戏的王宫。
怎料,老家伙还没触动小铜铃,就遭遇德赛大公的当头棒喝,他当即拔刀相向的说:
“为什么摇铃?会议厅里是很安静的!我在这里是大公,是君主,不须受上院纪律的约束,任何人无权摇铃打岔或警告我。再说到君主与统帅,不要用一种很轻描淡写的语调来称呼,很多人容易犯这种毛病。即使是君主做错了事情,也要记得诸位曾向上帝宣誓效忠过的君主,应当尊重他,帮助他才是,而不是谩骂、讥讽,甚至是背后拆台……
如果伟大的、光荣的、正义的波兰议会能在两百年明白并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如今的华沙,就应该是波兰、立陶宛、俄罗斯、瑞典、普鲁士、芬兰、爱沙尼亚、拉月兑维亚、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的联合首都,而不是苟延残喘的依靠法国盟友的庇护,勉强得以幸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