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不准进宫的,众人下了车,在宫门口换了牌子,像是苏家这对姐妹花,是没有进宫的腰牌的,本来是不能进宫的,只能在门口等着。
但是今天不一样,在这种赏花宴上,所有受到邀请的人都被允许可以带一个贴身的侍从。
慕容羽为了让爱妻的身边可以多一个人保护,便没带随风,夫妻两个一人一个,把苏家姐妹带了进去。
苏家姐妹在大门口,跟守门的官员领了临时的腰牌。
这种腰牌是固定的数目,每日核对,因为宫里从来不准人留宿,所以离开的时候,她们需要把腰牌交还回去。
因为有记录,如果腰牌发生短少什么的,会在宫门落钥之时及时发现。
马车一辆一辆地出现在宫门口,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们从车上下来,纷纷走向宫门,进行登记。
几辆挂着嘉郡王府牌子的马车驶了过来,停在宫门口后,嘉郡王妃在恵大女乃女乃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花白的头发端庄地挽在脑后,虽然没有像年轻人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是脑袋上也插了三支成色很是不错的翡翠簪子,扁平的凤尾簪,跟孔雀开屏似的。
在她身后,跟着趾气高昂的二夫人,二夫人的身上,不是普通的华丽,头上顶着堆云髻,脑袋上插的戴的,整了一脑袋,几乎是戴了全套的首饰,简直比出嫁的新嫁娘头上的首饰还多,金光闪闪的,只是有些落于俗气。
至于身上更是一件粉红色的蜀绣长裙,这样粉女敕的颜色,搭配在她徐年半老的身上,难免有些不合时宜,偏她还无半点自知之明,顶着脸上厚厚的脂粉,左顾右盼的,似在寻找着什么。
至于她的宝贝女儿慕容文霞,今天没来。
从前这样的场合,慕容文霞是从来都不会落下的,只是如今慕容文霞已经说了亲事,一般情况下,说了亲事还未出嫁的男女,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
慕容文霞没来,她的儿媳妇袁氏也没来,她一向不待见娘家势微的袁氏,所以这次只带了儿子慕容立前来,目的是想挑个家中有势力的人家,想给儿子找个妾室,日后也好帮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得到世子的宝座。
她这边打着如意算盘,就看见三夫人领着几个庶子庶女从后边的几辆马车上下来,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
她是惯看不上三夫人的,觉得三夫人下贱,一个正室夫人,却连相公都管不了,由着相公在外边拈花惹草,这小妾和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送,三夫人还扮贤惠,把丈夫的小妾们和孩子们打点得妥妥当当的,没有半点威严。
三夫人今日带了六个儿女出来,除了自己亲生的儿子之外,其余的全是庶子庶女,年龄在十三到二十岁之间。
她的长子慕容海,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之前因为慕容羽未娶,她的丈夫不准她给儿子说亲,所以慕容海如今还是未婚,在夙夜王朝,二十岁还没娶媳妇的,也算是大龄青年了。
江惋若从后边的马车上下来,领着兰氏、吴氏和慕容文静,如今英姐儿已经说了亲事,也不便来这种场合,所以这次她只带了慕容文静一个。
因为是二夫人管家,她院子里也没什么大事,所以只留了管家妈妈,把两位姨娘也都带了出来。
她们妻妾一向和睦,从来都不像别人家,做正妻的处处压制着姨娘们,搞得姨娘们连门都出不得。
也正是因为她的大度,所以慕容辉才对她异常敬重。
远远的,在宫门口登记完的顾清梅就看见了这一群人,和慕容羽进去后,不像旁人似的,径自去了御花园,而是扯了慕容羽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嘉郡王妃领着众人进来。
她也不管慕容羽的态度,只是径自领了苏家姐妹上前给嘉郡王妃施礼,“孙媳见过王妃!”
“哼!”嘉郡王妃的头微微上扬,下巴上抬的角度虽然不高,但是也有个十度的角度,神情冷漠又倨傲,连一记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她,便在恵大女乃女乃的搀扶下,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反而是她身边的恵大女乃女乃,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脖子。
恵大女乃女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做这种下意识的动作,看见这位大少女乃女乃就觉得浑身上下冒凉气,恨得她牙根痒痒,但是又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做什么。
二夫人领着儿子从顾清梅身边经过时,轻蔑地瞥了一眼顾清梅,不过顾清梅一直都搞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
当然,顾清梅是不屑于搭理她的,只是略过她,冲她身后带了一大群小尾巴的三夫人施礼道:“见过三婶娘!”
“嗯!”三夫人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声音清冷地说。“还不给你们大哥大嫂行礼?”
三夫人身后的那一大串小尾巴纷纷下拜。
顾清梅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三夫人的子女,发现除了三夫人的亲生儿子慕容海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之外,其余的这些庶子庶女全都垂着头,一个个低眉顺眼的。
顾清梅的心中突然一动,锐利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三夫人手中那串从不离手的菩提子佛珠上移开。
自从她嫁给慕容羽,也有一段日子了,这些天日日都过府去给王妃请安,偶尔碰见三夫人,都是跟眼前这种情形相似,每次都是带着一大群子女一同去给王妃请安,好像三夫人在这些庶子庶女中有十足的威严一般。
而且,她听慕容文英念叨过,三夫人治家有方,虽然院子里住着好几个姨娘,和庶子庶女,但是却从来都没传出过什么不合的事情。
基本上,她觉得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对。
就算是她婆婆这边,妻妾和睦,也是因为磨合了那么多年,不听话的不是打发了就是弄死了,才有了现在这种和睦的状况。
一个家庭中,要让妻妾和子女们全都和睦,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那么,三夫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起三夫人身后的那些人,这些都是慕容羽的堂弟和堂妹,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她的小叔子和小姑子,此时看起来,一个个规矩得不得了。
但是……就是太规矩了。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性子跟慕容文静似的,就算不似慕容文英那么活泼好动,兄弟姐妹之间,至少也该交流几句。
就算是慕容羽,这个人人都称他是活阎王的家伙,看见庶弟慕容博也会交谈几句,不是问书读得怎么样,就是问最近缺不缺钱。
可是这一路行来,三夫人的这些子女却全无半点交谈,规矩得让她觉得可怕。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三夫人的这些子女们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眼底全都有着淡淡的青色,就像是没睡好一般。
她脑袋里想着,口中却不动声色地请了三夫人的子女们不要多礼,然后迎向自己的婆婆。
慕容文静一板一眼地走在江惋若的身后,一袭杏色长裙,罗带飘香,腰间用来压裙角的玉佩稳稳地挂在那里,晃都不晃一下,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
“母亲!”她口中唤着,走到江惋若的面前,轻轻施礼道。“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母亲,我年纪小,又不认得几个人,没有母亲引领着,生怕别人会说我失礼,丢了母亲的脸面呢。”
“妳这丫头,倒是有心。”江惋若一脸慈爱表情地看着她道。“今天妳就跟着我,我给妳多引见几个人。”
“大嫂倒是得了个好媳妇,又知礼又会说话,让我真是羡慕呢。”四夫人领着一对双胞胎儿子走过来插言。
四夫人今天也带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进宫,这对双胞胎兄弟今日全是一袭月白缎的文生公子袍,不同的是,一个头上戴着碧玉簪子,一个戴着白玉簪子,若非是这点差别,旁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二人谁是谁。
虽然她的丈夫不过是个五品官,但是她的身份怎么也是嘉郡王的儿媳妇,纯妃娘娘的弟媳妇,自然也有进宫的资格。
而且她这两个儿子今年也都十六岁了,参加完慕容羽的婚事之后,之所以没有回丈夫任职的中州府,就是因为老爷子发了话,想给这两个孩子在都城找个合适的媳妇。
虽然她才在王府住了一个月,但是这一个月以来,受到的来自王妃和二夫人的刁难和欺负已经不计其数,一应的吃喝用度皆受到克扣不说,二夫人还没少讽刺她相公庶子的出身,总是说她这两个儿子不好,一定说不上好亲事。
她相公本来就是庶出,房姨娘当年又是难产而亡,她一个妇道人家,领着两个孩子住在这里,就跟寄居没什么区别,受了气也不敢说,只好暗气暗憋。
所幸世子妃是个明白人,知道她受气,明里暗里的没少接济她。
说起来这些年,她随着丈夫在外边上任,她的丈夫当年科考入仕,是从七品县官一路升上来的,一个七品县官,每年的俸禄银子不过只有三百六十两银子。
若是平常人家,一年有这三百六十两,还不知道过得是怎样的风光呢。
可是当官就不同了,单是做官服,就是一大笔开支,虽然是七品小吏,可也是正经的官员,她这官太太也得迎来送往,帮丈夫打点一切,府里上上下下的开支,再加上两个孩子还得念书,三百六十两银子,哪里够花。
所以平常都是君老夫人接济她,年年都会派人给她送银子,接济她的生活,并时不时地告诫她,千万要洁身自好,不能倚仗着丈夫是官员,就背着丈夫做那眼皮子浅的事,给自己的丈夫引来祸端。
后来,君老夫人过世,她得了信,陪丈夫回都城奔丧的时候,世子妃偷偷找到她,给了她二十万两银票,说是君老夫人临终前交代给她的。
她当时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二十万两银票,除了世子妃,旁人根本就不知道,君老夫人怕人觊觎,也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字面上的文书,世子妃完全可以自己昧起来。
可是世子妃一两银子都没动,原封不动地将那一大叠银票交给她,便证明了世子妃的人品,是值得相交的。
所以在这个家里,她唯一亲近的也就是世子妃了。
顾清梅见四夫人走过来,赶忙给她请安,“四婶娘谬赞了,依我看,炎哥儿和舟哥儿都是好命的,日后娶的媳妇,肯定都是知书达理的,能得四婶娘的心。”
“瞧瞧,我才说这孩子懂事,她就专挑我爱听的说。”四夫人笑着打量着她。
江惋若露出满意的神情,“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也就是娶了这么个媳妇了。”
“母亲说得哪里话?”顾清梅瞄着江惋若身后走来一人,打趣道。“等英姐儿嫁了好姑爷,才是母亲最该得意的时候呢。”
“谁要嫁姑爷呀?”这边打趣的声音刚落,就见鲁国公夫人领着个面容稚女敕的小姐从后边走了过来。
顾清梅赶忙给她施礼,“见过国公夫人。”
鲁国公夫人满意地笑了笑,慕容文英可是她未来的三儿媳,刚刚顾清梅的话她听得真真的,顾清梅说慕容文英会嫁个好姑爷,那不是夸她的三儿子人品好吗?
她心中顿时对顾清梅生出几分好感,之前虽然在穆郡太妃的寿宴上打赏过顾清梅,但那不过都是看在穆郡太妃和江惋若这位世子妃的面子上,想要同嘉郡王府结这门亲事,才不得不如此。
对顾清梅本人,她并未有太大的好感。
鲁国公夫人身后站着位姑娘,身穿月白色绣莲纹图样襦裙,头上挽着双环髻,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先是冲江惋若施了个礼,开口道:“若婷见过世子妃!”
紧接着又向四夫人和顾清梅施了个礼,音若莺啼一般,“见过二位夫人,请二位夫人恕若婷不识之罪。”
四夫人常年跟着慕容家的老四在中州府的任上,再加上出身低,都城里认识她的人不多。
而顾清梅更是才在都城里展露头脑的,上次穆郡太妃的寿宴上,虽然大出了一番风头,但是那次鲁国公府的这位小姐却因为生病没去,所以不认识她们两个。
四夫人看着这姑娘,不禁两眼直冒光,她如今正在为儿媳妇的人选焦心呢,此时看见一个如此温婉的姑娘,自然上心。
但她也是有些城府的,并没有露出什么。
顾清梅笑道:“好标致的姑娘,可是国公府的小姐?”
鲁国公夫人眯着眼睛道:“她是我娘家姪女,名叫若婷。”
这位鲁国公夫人也是将门出身,其兄是海防将军,官居三品,昔日跟随嘉郡王南征北战,是嘉郡王麾下的一员小将,被嘉郡王提拔起来,能嫁入鲁国公府,有如今的身份,也是嘉郡王府出的力,所以鲁国公夫人一向和江惋若交好。
按理说,鲁国公夫人的兄长官居三品,家眷是要留在都城做人质的,不过鲁国公夫人兄妹父母早丧,鲁国公夫人的嫂子又早亡,所以只把一个独生女儿留给了鲁国公夫人帮忙抚养。
夙夜王朝虽然没有重文轻武,或者重武轻文之风,但是文臣与武将之间长久以来一向都不合。
文臣看不惯武将鲁莽的性子,武将看不惯文人那副酸腐相。
所以一般情况下,武将结亲也都找武将,文臣找文臣,除非是目的性极强,不然的话,是不会月兑出这个规律的。
站在江惋若身边的慕容文静走出来,冲季若婷伸出双手,“若婷,好久不见!”
季若婷矜持地一笑,目不斜视地冲慕容文静淡淡一笑,对在场的几位男士全无任何好奇,只是低声与慕容文静交谈,“前些日子太妃的寿宴,我偏偶感风寒,没能随姑妈成行,错失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众人打过招呼,便一起相互攀谈着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御花园里今日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其中有一座天然的湖泊,修建这座皇宫的时候,刚好给圈在花园里,湖里是天生天养的荷花,夏日里一眼望过去,全是绿油油的伞一样的叶子,只可惜现在还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万丛绿中只间或点缀着一些或白或粉的花骨朵。
在荷花池旁边,有一座戏台子,戏台子两侧接出两条抄手游廊,形成了一个回字形,中间没有建筑物,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这就是今天的主要活动场所,等一下宴会会在这里召开。
而御花园中,大概摆了数万盆鲜花,五月初,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虽然不是世上的花全部开放,却也是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各种花香交织在空气中,浓郁的香气使空气的味道有些浑浊。
顾清梅不着痕迹地颦了下眉头,她不是很喜欢多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要说花香,她最喜欢的还是玫瑰那种浓艳的香型,或者是桂花的甜香气息。
江惋若对她笑道:“羽哥儿,带着你媳妇四处逛逛吧,别跟着我立规矩了。”
“媳妇多谢母亲体恤。”顾清梅赶忙给她施礼,过门这些日子,她感觉得到这个婆婆对自己的喜爱和疼惜。
江惋若又打发了庶女和鲁国公夫人的姪女一起去玩,便和鲁国公夫人站到了廊下说话。
慕容羽挽着顾清梅的手,夫妻二人相携在廊下慢步,不时地赏玩着摆在廊下的鲜花。
她四下看了看,觉得心中一阵得意,只见四周三三两两的千金贵妇的手中,几乎人手一个手袋,基本上都是出自她的设计,这证明她的行销计划成功了。
不论到什么时候,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忽然想起来,这样的日子,按理说四皇子妃和穆郡王世子妃都该出席,不过四皇子妃如今怀了身孕,想必是无暇出席这种场合,但是还有何氏。
穆郡王府还有一位未嫁的小姐,按理说,王妃无论如何也该带着江韶颜和何氏出席这种场合才是。
不过她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何氏的身影。
“妳找谁呢?”慕容羽看见爱妻的动作,忍不住笑着问。
“我在都城也不认识旁人,只认得四皇子妃和穆郡王世子妃,四皇子妃如今有了身孕,不能随便出门,但是穆郡王世子妃应该可以出行才对。”顾清梅给他解释道。
慕容羽似乎有些不悦地板起脸孔,“妳有我陪着还不够吗?居然还想去找别人!”
顾清梅见他竟然吃起这种干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柔媚的唇瓣微微地抿了起来,送给他一记白眼,“你一个大男人,没事老陪着我做什么?炎哥儿和舟哥儿肯定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你这做堂哥的还不引见他们结识几位公子。”
“妳这女人……”慕容羽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咕哝道。“别的女人都恨不得相公陪着,妳倒好,还赶我离开。”
“那你还不快去。”顾清梅毫不留情地赶他离开。
“我陪妳赏花。”慕容羽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从他跟这女人走进御花园的那一刻,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的视线落在他老婆身上,那一次,外婆寿宴,他老婆出的那一次风头,可是到现在都没过去呢。
顾清梅似嗔似怪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事实上她也察觉到了那些视线,不过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她的眼界高着呢,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
慕容羽伸手牵住爱妻的小手,毫不在意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亲昵的神态,“梅儿,走,我陪妳去赏花。”
夫妻二人向着摆在廊下的一排芍药花走去,这里摆了大概上百盆芍药花,各色娇女敕的芍药花瓣,层层堆叠在一起,在微风中摇曳出婉约的气质。
芍药自古就被称为五月花神,位列草本之首,便可看出芍药的美丽,仅在花中之王牡丹之下。
“相公,你瞧这芍药花多漂亮。”因为顾清梅的工作便是画画,所以专门研究过百花谱,便是不能说识得天下所有的花,也能识得大半。
慕容羽宠溺地看着爱妻兴奋的表情,轻声在她耳边道:“再漂亮的花,也不及妳漂亮!”
“讨厌,跑到这里来耍贫嘴,若是叫人家听见,岂不笑话妳?”顾清梅心里甜蜜着,口中却提醒着自己的夫君,莫要在人前失了自己大丈夫的面子。
慕容羽嘿嘿一笑,浑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叫人家听见,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一旁唤道:“表哥,表嫂!”
二人本能地扭头一看,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就见一个穿了一袭扎眼的金红色绣金丝牡丹的衣裙的少女,像一团火焰似的走了过来,明媚的脸孔上,挂着一抹柔媚的浅笑,正是穆郡王府的大小姐江韶颜。
苏尘清刚好站在顾清梅的左方,也察觉到江韶颜的接近,她知道江韶颜一直觊觎慕容羽,很想嫁给他,为此不惜在顾清梅成亲前跑去顾清梅的手袋店里捣乱。
所以在看见江韶颜的一瞬间,便做了一个举动,横步插在江韶颜和顾清梅之间,生怕她会做出伤害顾清梅的事情。
虽然他们一家如今都屈居人下,她和妹妹从从前的千金小姐的身份,变成如今的侍从身份,但是他们一家对顾清梅都是感激的,没有顾清梅,他们不能沉冤得雪,依旧还东躲西藏呢。
他们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江韶颜看到她的举动,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寒光,不过面上却依旧柔媚地笑着,并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慕容羽,娇声唤道:“表哥,你瞧她!”
同时在心中暗道,等自己成功地把顾清梅这个贱人赶走,取而代之成为慕容羽的夫人之后,一定会好好地修理这个臭丫头的。
看到她突然出现,慕容羽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眉头也紧紧地拧成了一团,经过上次江韶颜砸店的那件事,他对江韶颜便生出许多厌恶,对她再也不像从前一样。
“原来是表妹!”大庭广众之下,顾清梅也不好提从前的事,于是笑吟吟地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道。“清儿,这位是表小姐,别失了礼节,叫人笑话。”
表面上,她这话是说给苏尘清听的,但事实上,却是在提醒江韶颜,自己可没忘她去自己的手袋店里闹事的事情。
江韶颜脸色未变,见苏尘清移开了脚步,便步履款款地走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袭金红色的衫子,不盈一握的纤腰用一条金色的金丝腰带勒得极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再加上满头的珠翠,真是耀眼得紧。
她一径来到顾清梅的身边,竟然伸手挽住了顾清梅的手,娇笑连连地说:“表嫂,人家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人家嘛,人家年纪小,不懂事,你是长辈,可不能这样子一直计较。表哥,你也帮人家说说话嘛,人家真的知道错了。”
听了她这一番话,又看着她撒娇卖萌的样子,顾清梅不禁心中冷笑,看样子,是江韶颜觉得来硬的行不通,竟然打算来软的,先要玩闺蜜政策了。
她可不会忘,前世听过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抢别人老公的,通常都是闺蜜,撬别人墙角的,通常都是兄弟。
所以这一招,在她这里是行不通的。
慕容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开口道:“既然妳知道错了,我也不骂妳了,以后妳好自为之吧。”
“嗯!”江韶颜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然后道。“表哥,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在这里跟着我们了,你去找我哥玩吧,我带表嫂在御花园里逛逛。”
“好吧,我警告妳,妳要是再敢欺负妳表嫂,看我怎么修理妳。”慕容羽吓唬了她一番,便转身离去了。
等到看不见慕容羽的身影了,江韶颜马上把顾清梅的胳膊甩到了一边。
顾清梅淡然一笑,刚刚她没阻止慕容羽离开,也是想看看这丫头还有什么花样,“我还以为表妹的演技有多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哼——”江韶颜不屑地冷哼着,看着顾清梅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妳这样出身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和本小姐站在一起!”
顾清梅语带嘲讽地说:“说吧,表妹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把妳表哥哄走了,到底有什么目的?”
“果然是个贱人!”江韶颜冷冷一哼,满脸厌恶的神情。“张口闭口就是买卖,满身都是铜臭味,真是不知道表哥怎么会瞎了眼看上妳。”
顾清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个现代词汇,这里的人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卖萌,让她这番骂得不禁有些啼笑皆非,遂神色一正,开口道:“如果表妹只是想说这些废话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
说着,她作势欲走,江韶颜赶忙扬着下巴把她拦住,“慢着!”
顾清梅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冷漠,同时又有些高不可攀的贵气,望着江韶颜的眼神有些许的不耐烦,不明显,但是却能让江韶颜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紧接着,她的称呼也变了,“江姑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千万别耽误我这满身铜臭味的人赚钱!”
江韶颜故意用夸张地表情看了看苏家姐妹,冷笑了一声,开口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妳说,妳先把妳的丫鬟打发掉。”
“事无不可对人言,她们两个都是我信任的人,有什么话妳就说吧。”顾清梅才没那么傻,把两个身上有武功的保镖给支开呢。
江韶颜闻言,再次发出一声充满恶意的冷笑,“既然妳不想要脸面,那我也没必要替妳着想,咱们开门见山!”
说着,她向顾清梅的方向走了几步,压低了嗓音道:“我知道田晓萌成亲之前就已失贞,如果妳不想此事被我嚷出来,让妳四哥成为朝中笑柄的话,就聪明一点,赶紧让表哥休了妳,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做一次恶人!”
顾清梅听了她的威胁,不禁心中大震。
那天的事情,田家早已下了封口令,谁敢说出这件事,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就连她爹娘都不晓得自家的媳妇嫁过来之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
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田家的一些人,她,四哥,慕容羽,以及慕容羽的娘和穆郡王妃,其他人一概不知。
镖师知情的不多,而且那些镖师都是跟着田总镖头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死之交,江湖人最讲的就是义气,所以那些镖师泄露此事的可能性不大。
当初之所以没把镖局里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灭口,也是因为这一点,田家的镖局都是仗着这些镖师给撑着,所以不能干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不然的话,镖局就开不下去了。
至于田家的下人,因为田家只是开镖局的,所以下人不多,满宅院的人加在一起,一共才二十几个下人,沈姨娘那边的都被灭了口,剩下的都是江惋馨和田晓萌的心月复,那么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件事?
她心中虽然震怒,但是脸上却没带出来,不着痕迹地左右打量了一下,因为距离开宴的时间还早,虽然进宫的人不少,但是众人却都各自找了好友四散了聊天,再加上御花园也挺大的,不会人挤人,所以在五米之内并没有旁人,不会有人听到江韶颜刚刚的话。
她这才露出吃惊的表情,“江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四嫂嫁过来时,可是冰清玉洁的身子,这一点旁人不知,我四哥还能不知道?江姑娘还是莫要胡说八道了,毁人贞洁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不然的话,可是会下地狱的!”
“我是不是胡说,妳心里清楚!”江韶颜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也不生气,脸上挂着嚣张的笑容,继续道。“我给妳三天时间,妳想法子让我表哥休了妳,不然的话,三天以后,妳四哥就会成为全都城的笑柄!对了,我还得提醒妳一句,千万别想着灭我的口什么的,我是聪明人,这么有趣的事,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呢?如果我有个好歹,相信我,妳那可爱的四嫂肯定很快就会去陪我的。”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没有看到身后的顾清梅蓦然变得凶狠的眼神,和紧紧捏住的拳头。
那一身的杀气,连手上见过血的苏家姐妹都为之心惊。
“梅姑姑……”苏尘清赶忙在顾清梅耳边提醒道。“这里是宫里!”
顾清梅这才敛起身上的杀气,刚刚她是被江韶颜气急了,她怎样也想不到,江家竟然会出如此孽女,为了达到嫁给慕容羽的目的,竟然可以如此的下作,连毁坏别人名声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更别提田晓萌和她是亲表姐妹,她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她定定地望着江韶颜那充满得意的背影,脑袋里在急速运转,合计着,该用什么样子的方法,来度过这次危机。
若是此事嚷出来,表面上看,丢的好像是四哥和田晓萌的脸,但是事实上,影响颇大。
头一个受到影响的,便是慕容文英和慕容文静这姐妹两个,江惋若和江惋馨是亲姐妹,江惋馨的女儿婚前失贞,别人就会想,那么江惋若的女儿是否是贞洁的?
日后慕容文英和慕容文静姐妹的亲事就会成为难题,而慕容文英如今已经议了亲,若是鲁国公府因此而退亲,那么慕容文英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苏尘清自然不知道田晓萌婚前失贞的事情,但是她才不想管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在她的心中,只有顾清梅一个主子,此时见顾清梅被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杀意,压低了嗓音道:“梅姑姑,要不要我去……”
说着,她做了个肃杀的神情,却没有将话明白地说出来。
顾清梅缓缓地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江韶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情已经做了后手的安排,就算杀了江韶颜,也阻止不了事态的变化。
她忍不住仰天长叹,这都是命啊!
四嫂那么好的女人,怎么偏偏遇到这种狗屁倒灶的事?
“表弟妹!”四皇子远远地看见她,赶紧走了过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绣竹纹长衫,外罩一件青紫色纱衣,整个人看起来清透干净得就像谪仙一般,此时翩然出现在顾清梅的眼前,看着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让顾清梅觉得不自在的东西,“怎么自己在这里?表弟呢?”
“见过四皇子!”顾清梅幽幽下拜,将江韶颜的事情暂时藏在心里。
“平身吧,在我面前,妳无须多礼。”自从穆郡太妃的寿宴上,她当众弹奏了两支曲子,便成为他深藏在心里的女子。
若她不是慕容羽看上的女人,他肯定会用些手段把她弄到自己的身边。
只可惜,她却是慕容羽的女人,是他一直仰仗的人的妻子。
他只能远远地瞧着她,把一腔爱慕深深地藏在心底,永不示人。
顾清梅站起身,笑着问道:“四皇子妃可好?”
“好着呢,能吃能睡的,都胖了一圈,见天念叨着妳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去看她,想是做了新嫁娘,操心家事,便无暇顾及她这姐妹了。”
顾清梅“咕”的一笑,“那四皇子替我给四皇子妃带好,就说我祝她早日给四皇子生个大胖小子。”
四皇子发出一声朗笑,“那就谢妳吉言!”
这边正在说话,却见御花园的门口走进来一群女人,这群女人至少有十五、六个,衣鬓香影,如百花争艳,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深紫色冕服的年轻女子,如云的牡丹髻上,是一只嵌满了珠宝玉石的七尾凤冠,风喙上衔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垂在一张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凤冠下的那张脸,只巴掌大小,却生得眉目如画,异常精致可人,整张脸如玉雕般,美得炫目,正是太子妃领着太子的一众嫔妃,簇拥着当朝太子而来,场面魏为可观。
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官员和命妇纷纷给太子和太子妃施礼,太子和太子妃头也不抬,姿态极其嚣张地走到北边的那道长廊底下。
四皇子面色一冷,低声道:“表弟妹,太子来了,妳小心一些,走吧,我陪妳去找表弟,妳可千万别落了单。”
“多谢四皇子提醒。”顾清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太子都敢干出夜半掳人的事,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
说着,她跟在四皇子身后,转身去找慕容羽了。
太子四下看了看,有些不耐烦地说:“父皇怎么还没来?”
太子妃轻声细语道:“太子殿下请勿妄言,咱们身为儿臣的,等等皇上也是应该的。听说今年的赏花宴上来了不少新鲜的脸孔,还有几个刚及笄,头一次来宫里的,太子瞧瞧,若是有瞧得上眼的,就收了。”
太子顿时露出婬笑,牵过太子妃如玉般的小手,细细地一阵抚模,“还是太子妃深知我心。”
太子妃扭过头,掩饰掉眼神里深藏的厌恶,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指着前方一个身穿杏色长裙的少女,那少女,站在一盆山茶花的旁边,白色的山茶花,配上少女洁白无瑕的脸孔,愈发显得明媚动人,姿态飘雅,就如天上的花仙降临尘世,有种出尘的气质。
“太子妃,你瞧,那个身穿杏色长裙的女子,是不是生得很是标致?”
太子顺着太子妃的指点望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点头道:“的确很标致,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
一旁的方侧妃插言道:“太子殿下,依我说,您还是选别人吧,这丫头是嘉郡王世子的庶女,名叫慕容文静,可是慕容羽的异母妹妹。”
太子一听这个丫头是慕容羽的妹妹,表情顿时就有些不对劲,额头上被几缕碎发遮挡住的一个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本能地想起当日自己派了几个贴身侍卫去状元府抢顾清梅,结果全被当成了窃贼杀死的事情,慕容羽和状元郎还告到了皇上那里,害父皇发怒,用茶盅子把他的脑袋给砸破了。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己的心中却知道,虽然他身为太子,未来的储君,除了皇上之外,好像谁也不怕,但他就是对慕容羽有些怵头。
他是真怕把这小子惹急了,不然的话,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那小子犯起浑,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太子。
太子妃顿时给了她一记白眼,“慕容羽的妹妹又怎么了?太子殿下能看得上嘉郡王府的一个小小庶女,是他们的福气。”
方侧妃马上陪着笑脸道:“哎呦,是我失言了,咱们太子殿下可是储君呢,是未来的皇上,看上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自然是她的福气。”
太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嘴硬地说:“妳也跟太子妃学学,一点都不贤惠,妳可是我的第一侧妃,这样不识大体,怎么教导其他的妃嫔?”
方侧妃赶忙低眉顺眼地说:“太子教训得是,臣妾知错了!”
太子又颐指气使地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妳办吧,妳回头去跟嘉郡王妃说一声,我要纳慕容……”他想了想,扭脸问太子妃。“这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
太子妃微眯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抹寒光,笑道:“慕容文静!”
“本太子要纳慕容文静为侧妃!”太子得意洋洋地说着,压根就没发现,自己被太子妃当了枪使。
事实上,太子妃压根就不是想让太子纳慕容文静当什么侧妃,而是想为了自己的亲妹妹报仇,她知道慕容羽嫡亲的妹妹已经和鲁国公府的三公子说了亲事,不好下手,便打上了慕容文静的主意。
她知道慕容羽对弟妹都很爱护,所以想把慕容文静弄到东宫来,狠狠地折磨一番之后,再把慕容文静弄死,好为小妹报这血海深仇。
而方侧妃也是在她的示意下,说出刚刚的那番话,目的就是防止太子知道慕容文静的身份后打退堂鼓,四皇子身边的人,太子最怵头的就是慕容羽,这件事情,不止太子自己心里明白,太子妃心里也明白。
所以她得给太子加上一把火,不然的话,自己就白打算了。
自从小妹被烧死之后,母亲就一直病着,听说就要不行了,这让她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此时见太子已经坚定了纳慕容文静为侧妃的念头,太子妃和方侧妃对视了一眼狼狈为奸的眼神,然后各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陪着太子说话。
“皇上驾到——穆郡太妃驾到——纯妃娘娘驾到——”忽然,一个太监的公鸭嗓在御花园的门口响起来。
众人纷纷噤声,站在原地转身看向从御花园的门口走进来的皇上,皇上身着一身黑色的龙袍,端庄肃穆,神态恭谨地搀扶着穆郡太妃,身后跟着纯妃娘娘、穆郡王妃以及世子妃何氏,一同走进人群,踏上回廊的台阶,然后沿着回廊走到正北方,将太妃安置在自己左手边的位子上以后,自己才坐下。
“都坐吧。”皇上朗声说着,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
众人纷纷找位子落座。
纯妃看了看皇上右手边的位子,那个位子是太后的,此时还空着,显然太后还没来,于是便没有宣布开宴,也没坐下,只是站在皇上身边开口笑道:“皇上猜猜,臣妾今天准备了什么节目?”
“妳准备的节目,朕都爱看。”皇上知道她是因为太后没来,不敢开宴,便笑道。“妳可准备大皇姑喜欢的节目?大皇姑可是最喜欢看戏的。”
“自然是准备了,臣妾请了凤仙班的女伶进宫,上次请凤仙班的女伶进宫唱戏的时候,皇上不是说她们唱得好吗?”
“嗯!”皇上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妳办事,朕放心。”
纯妃又扭身对穆郡太妃道:“臣妾记得太妃最爱吃豌豆黄,特地叮嘱厨房给太妃准备了,太妃尝尝,味道可还好?”
说着,她拿起一双筷子,在太妃桌子上的一盘豌豆黄中夹起一块咬了一口。
在宫里,皇上和后妃吃饭,都要有专门负责试毒的太监或者宫女尝了饭菜,才能给皇上和后妃吃,免得诱人毒害了主子。
纯妃这样做,就是亲自在帮太妃试毒,给足了太妃面子。
太妃缓缓地点了点头,姿态雍容地开口道:“有妳在皇上身边,我很放心。”
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妃子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暗暗地咬碎了一口银牙,低声咕哝道:“真是会献殷勤,上辈子搞不好就是条叭狗,惯会讨好人。”
坐在她身边的萧妃听见了她的咒骂,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端起面前的一杯茶,轻呷了一口,然后拿着手中的帕子蘸了蘸嘴角。
从前,坐在她身边的都是三皇子的母妃桐妃,但是因为三皇子犯了事,桐妃也受了连累,被打入了冷宫。
所以这个新晋的妃子才补了桐妃的位子,到底是年轻,难免口无遮拦,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在这个位子坐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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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用小鹿斑比一样清澈无辜的眼神看着大家,弱弱地说——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