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门外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屋子里龙千越和楚轩同时将目光看向站在门外的人,却见月光下,她一身白色的儒衫,长发高高的束起,眉宇间皆是自信洒落的神采。
对着楚轩和屋子里的随从摆摆手,龙千越这才放下了一个三军统帅该有的气势和严肃,目光无奈的看着站在门口一身雪白的叶蔷,一身男子装扮下,依旧飘逸的让人移不开目光,只是她怎么又胡闹起来?
“王爷,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么?不认识我了?”叶蔷轻轻笑着,斜睨着对自己无可奈何的龙千越。
二哥走后,若不是他陪伴在身边,她的心不会这么快的坚强起来,甚至可以和府里的将士谈笑风生。
可每一次,躺在床上,合上眼的刹那,泪水却忍不住的从眼中落下,思念如一张大网密实的缠绕过来,纠结着每一寸的肌肤,痛的全身颤抖,不是遗忘,只是在白天的压抑后,夜晚的思念愈加的深沉。
“江南的桃花开了,你可以去那里走走。”龙千越白衣似雪般的身影走了过来,习惯的揉了揉她的发,“所有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王爷,你总是太保护我,如果是是二哥”话音忽然一顿,一抹黯淡闪过眼眸,叶蔷抿唇一笑,继续道:“如果是我二哥,他一定会让我去的。”
二哥,他宠着她,但更多的时候是给她足够的自由,甚至会偷偷的装成她的亲兵,随从,在她胜利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在她失败的时候,突然现身,救她与危难间。
“不要在这个时候拿君寒出来压我,他是不会答应让你冒险的。”龙千越毫不客气的打断叶蔷的话,对上她气呼呼的小脸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样就生气了。”
“不理你了。”狠狠的瞪着龙千越,叶蔷抬脚跨过门槛准备向外在走去,可胳膊忽然被身后人一拉,脚下的步子随之一个踉跄,刚刚走动的身子被门槛一袢,猛的朝后面跌了过去。
“啊,王爷。“手舞足蹈的尖叫着,叶蔷惊吓的闭上眼。
“小心一点。”接过倒过来的身子,却是愈加的清瘦,抱在怀里竟然轻的如同没有一般,她这段日子食欲很好,居然还是日渐的消瘦。
“吓死我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叶蔷惊恐的拍了拍胸口,抬眸却见龙千越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容愈皱愈紧,似乎被什么困扰着。
“王爷,你怎么了?”转过身子,叶蔷正对着依旧呆滞的龙千越,摇了摇他的胳膊,不曾察觉他们抱在一起的暧mei姿势。
猛的回过神,龙千越一怔,看向环抱在臂弯里的叶蔷,低喃道:“蔷儿,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越来越瘦了?”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纤细的在他两只手同时张开时,竟然可以握住她的腰。
“瘦点漂亮嘛。”轻笑的带过,感觉到了腰上的炙热,叶蔷挣扎的动了动身子,“王爷,你放手了。”
“不管过了多长的时间,你还是忘不了君寒是吗?”不愿意开口,可他比谁都清楚她的变化,这样的强颜欢笑,不是忘记了心头的伤,而是将伤口深深的埋进了心头,任它腐烂,疼痛。
“王爷,有些人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拉下龙千越的手臂,叶蔷勉强的笑着,转身向外走去,不愿意在人前再展露她的脆弱。
“蔷儿。”低声喊道,龙千越身影快速的移过,一把拉回叶蔷的手,将她固定在怀抱里,迅速的低下头,吻住她的双唇,不愿意看到她唇角那苦涩寂寥的浅笑。
带着狂野和压抑许久的情愫,龙千越深沉的吻住怀抱里的人,可惜被搂住的身子只是僵直的站在原地,双唇紧抿,漠然的如同被强吻的人不是她一般。
“蔷儿,对不起。”她的淡漠终于让龙千越的意识慢慢的回到了脑海里,挫败的低喃着,随即移开双唇,将叶蔷紧紧的抱着怀里,染上懊恼神情的脸庞紧紧的埋在她的发丝间,“蔷儿,对不起。”
“没事。”轻声开口,叶蔷身子一动,随即退出了龙千越的怀抱,忽然计上心头,目光里染上狡黠。
不理会龙千越的道歉,叶蔷漠然的转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三两步后,忽然蹲子,双手紧紧的捂住脸庞,颤抖着身子嘤嘤的抽噎起来。
该死,他做了什么?恨不能一拳打死自己,龙千越目光愧疚的看向角落里蹲下的纤瘦身影,阴暗的光线下,那蹲下的身子显得那样的单薄寂寥,再一次的诅咒着自己,龙千越快步的走了过去,蹲,轻轻的环过叶蔷的肩膀,让她抵在自己身前哭泣。
“蔷儿,别哭了。”是他不好,一时情不自禁,龙千越低声安抚着,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哭过,可如今却因为他的一时莽撞,她竟然被他弄哭了。
“蔷儿,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你打我出气好不好?”俊美的脸上愈加的懊恼,龙千越无措的抱着叶蔷哭的颤抖的身子。
“二哥不在了,谁都可以欺负我。”啜泣着,叶蔷趴在龙千越肩膀上,含混不清的开口,纤瘦的身子抖的愈加的厉害,显得格外的凄楚可怜。
“蔷儿没有人欺负你。”大手轻拍着叶蔷的后背,龙千越懊恼的安抚着,有他在,谁敢欺负她。
“你就欺负我。”低声的指控着,哭声愈加的悲惨。
“蔷儿,我没有欺负你。”他连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欺负她。
“你有!”激动的语气嚷了起来,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好,我有,我有,你别激动。”哄好她是最重要的,龙千越低声的开口,语气温柔的可以挤出水来。
“你以后不许欺负我?”语气颤抖,有些的沙哑,可细听之下也可以发现隐匿在话语里的诡异。
“好。“回答的干脆利落。
“以后不准把我弄哭。”再接再厉,继续的啜泣呜咽。
“好。”她说什么都好,只要她不再哭了。
“以后都要宠着我。”微微的诱huo一下,虽然有些的卑鄙。
“好。”宠着她一辈子,他也愿意。
“让我带兵运粮草去宿州。”
“好。”不曾察觉到她说了什么,龙千越依旧回答着。
“王爷,你已经答应了,不许反悔。“瞬间,得意的笑声格格的从龙千越的怀抱里响了起来,叶蔷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笑的得意而奸诈,“一言九鼎,王爷,你不可以耍赖。”
笑颜如花,半点没有哭过的迹象,她竟然用这招来骗他!龙千越挫败的纠结起浓眉,无力的看着缩在他怀抱里兴奋不已的叶蔷。
“蔷儿。”低沉的语气里满是抱怨,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不许反悔。”小手捂上他的唇,叶蔷骄傲的笑着,“兵不厌诈。”虽然是卑劣了一点,不过独孤鸣围攻宿州,这个仇她一定要亲自向他讨回来。
柔软的掌心贴在唇上,龙千越心神一漾,却不敢再放肆,随即快速的拉下叶蔷的手,无可奈何的看着她此刻的笑容,美言里皆是得意的神采,似乎连心头那抹黯淡和伤痛也冲走了,他还能说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无奈,更多却是对她的宠爱,龙千越站起身来,神色流转,刚刚懊恼的面容渐渐的被凝重所替代。
“王爷,君子一言,你可不能反悔,再说日后你可是统帅疆土的帝王,更不能失信与人。”察觉到龙千越凝重的脸色,叶蔷站起身来,铿锵有力的游说。
看着叶蔷急切的样子,龙千越暗自一笑,沉声道:“蔷儿,不是我要食言,可军中不是儿戏,一个姑娘家,随军出行,实在不行。”
“我不是换成男装了吗?”叶蔷立即否决,在龙千越身前显摆似的转了个圈,“王爷,这个样子像不像浊世佳公子。”
她穿成什么样都好看,龙千越收敛下神色,继续道:“军中军令如山,可不是儿戏。”
“我知道,我会遵守军令,不会乱来的,王爷你可不能反悔,否则我就去告诉二哥,说你欺负我。”叶蔷嘴巴一扁,眼睛眨了眨,似乎有水气弥漫在双眼中。
看着玄然欲泣的叶蔷,龙千越挫败的叹息一声,朗声道:“好吧,蔷儿,宿州之行允下了,你就装扮成我的贴身亲兵,随军出行。”
“贴身亲兵?”叶蔷笑容慢慢的跨了下来,疑惑的看向龙千越,讷讷的开口,“王爷,你再说一遍,我怎么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龙千越朗声轻笑着,一脸同情的看着叶蔷,“宿州之行,我亲自领兵,而我既然答应让你随行,所以你就当我的亲兵,沿途照料我的生活起居,记得,这是军令,不可违。”
“你亲自领兵,而我只是一个端茶递水的小兵?”叶蔷眼睛瞪了一出来,懊恼的看着一脸奸诈的龙千越,恨恨的开口,“王爷,你卑鄙。”
“蔷儿,兵不厌诈,这可是你说的。”龙千越抬手捏了捏叶蔷气的鼓起来的脸颊,眼中笑意浓郁,“蔷儿,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领兵向宿洲出发。”
“卑鄙的小人。”气愤的直跳脚,叶蔷没好气的拨开捏上脸庞的大手,眉头一挑,气呼呼的向着外面走了去。
若是能这样的一辈子,他也知足了,看着远去的纤瘦身影,龙千越目光染上浓烈的深情,君寒已经走了,他希望他可以守护她,照顾她,宠着她。
不管是等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都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可以淡化对君寒的思念,等到她可以接受他的感情,可以抛开过往,重新的生活。
二月末,桃花已经是漫天飞舞的时节,大片大片的粉色下,竟如同进了人间仙境,因为她不愿意离开皖州,所以龙千越也就在这里驻扎下来,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折下一支开的妖娆而繁盛的桃花枝,叶蔷轻轻的走到叶君寒的墓碑前,蹲子,将手中的桃花枝放在了坟前。
“二哥,蔷儿来看你了,你看到了吗,这漫山遍野的桃花都开了,二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吗?”
轻声的低喃着,叶蔷席地过了下来,静静的依靠在石碑上,诉说着只有他和她才知道的情话绵绵,泪水慢慢的落满了双眼,湿透了衣裳。
“二哥,明天蔷儿就要离开了,或许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看你了,等完成了所有的事情后,蔷儿就会来陪着你,这一生我们都不再分开。”
桃花瓣随风飘落着,叶蔷静静的闭上眼,恍然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向着她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同她一起漫步在山林间,看着桃花妖娆,看着夕阳西下。
“主子,你要亲自出征?”楚轩看了一眼正观看公文的龙千越,不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毕竟主子的安全可非比寻常,容不得一丝的意外。
“是,对方是独孤鸣,这一战,正好可以激励士气,也可以解宿州的围城之危。”龙千越合上手中的文书,看向一旁略显担忧的楚轩,朗声道:“轩,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处理一切需要处理的公务,若是决定不了的事情,等我从宿州回来之后在定夺。
“是。”应下声,看着龙千越坚定的神色,楚轩忽然道:“主子,这一行,是不是为了蔷小姐?”毕竟是独孤鸣暗害了叶君寒,王爷此行,无疑和独孤鸣正面冲突,这样做,他感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替蔷小姐报仇。
“算是吧。”想起那个总让他挂心的丫头,龙千越神色渐渐的温柔起来,以她的性格,这一次,若是没有让她去宿州,她必定会偷偷的溜去,与其让她冒险,不如将她留在身边,这样一来,他至少可以放心。
“王爷,你要的剑打好了。”门外士兵高声开口。
“送进来。”闻言,龙千越一喜,快步的走了出去,战事爆发没多久,他就发现了蔷儿手上的镯子不见了,她的银剑就暗藏在镯子里,他追问过她,蔷儿只说了两个字:丢了。所以他就让铸剑房寻找最好的材质,为她重新打造了一柄新的软剑。
剑身银亮,软若青蛇,龙千越欣喜的握住手中的软剑,随手笔划着,却见剑影缭乱之下,眼前的木椅应声破碎。
果真是把好剑,将剑缠上手腕,龙千越随即向叶蔷的屋子走去,这样一来,宿州一行,他也可以放心些。
“蔷儿,蔷儿。“屋子里一片的漆黑,龙千越疑惑一怔,快速的叩着门,喊了几声后依旧没有人回答。
难道不在屋子里?推门走了进去,暗黑之下,果真空无一人,神色一闪,龙千越随即向外跑去,片刻后,一匹快马冲破夜色,向着南边的山林快马急弛而去。
月光柔和下,一抹白色的身影安静的趴在石碑前,漫天的花瓣随风舞落着,飘散在她的手真,沾在墨黑的发丝间,宛如从月光之下走出山林的桃花仙子。
“这个傻丫头,就这样睡下了。”二月末的天气在夜间依旧清冷,叹息着,龙千越悄然的走了过来,走近了些,才发觉她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泪水,身前白色的衣襟也有着被泪水湿透后的水印,终究是忘不了他啊。
龙千越默默的凝望着叶君寒的墓碑,君寒,你走了,连同她的心也带走了,如果你在天有灵,让蔷儿渐渐的快乐起来,虽然遗忘对你而言很痛苦,可蔷儿这样样子,想你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放心的。
叹息一声,龙千越轻轻的抬起手擦去叶蔷挂在脸颊上的泪水,解下风衣包裹住她单薄的身子,轻声喊道:“蔷儿,醒醒,回去睡了。”
“二哥?”忽然感觉到了温暖,叶蔷迷梦的睁开眼,一把抓住脸上的手,低喃着:“二哥,是你来了吗?”
“傻丫头,睡迷糊了。”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涩,龙千越拍了拍叶蔷的手,低声笑道:”看清楚了我是谁。”
“王爷?”沉睡的意识渐渐的清醒,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微微的失落滑过心头,她记得她见到二哥了,在梦里,他轻拥着她,陪她一起去江南看了桃花,可原来却是南柯一梦。
“王爷,你怎么来了?”叶蔷收敛下心中的苦涩,笑着看向蹲在一旁的龙千越,夜都这样暗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看来是在梦境里愈加了二哥,所以她都不愿意再醒来。
“有东西送给你。”龙千越轻声笑着,将手臂伸了过来,“蔷儿,希望你会喜欢。”
“把你手臂送给我做什么?红烧?还是清炖?”叶蔷错愕的盯着眼前伸过来的手臂,打趣的笑了起来。
“就知道吃。”宠溺一笑,龙千越抬手敲在叶蔷的额头上,没好气的开口:“把衣服卷起来看看。”
再次看了神秘莫测的龙千越一眼,叶蔷依言卷起了他的袖子,手腕上的银质金属在月光下泛起银亮的光辉,是一柄软剑。
喜悦一笑,叶蔷快速的解下缠在龙千越腕上的软剑,目光陡然间一个凌厉,刹那间,一抹白色的身影绚舞在桃花树下。
美人如玉剑如虹,身姿轻盈,剑光闪耀,和着随风飘落的片片桃花,龙千越一时闪了神,呆呆的凝望着在月光下舞剑的叶蔷,所有的心思都随着她的身影而流转着。
美的出尘而灵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舞剑,动作迅速而敏捷,人影剑影缭乱的缠绕在一起,迷乱了他的双眼。
“好剑。”纵身跃起,软剑随之刺出,飘舞在半空里的桃花就只样整齐的落在她手中的剑身上。
满心的欢喜,叶蔷将剑缠上了腰间,对着发呆的龙千越璀璨一笑,“王爷,礼物我收下了。”
终于回过神,龙千越轻声一笑,拂开落在叶蔷发丝间的桃花瓣,“你喜欢就好,我们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要起程赶往宿州了。”
“好,我们回去吧。”叶蔷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叶君寒的墓碑前,蹲子轻轻的模着冰冷的墓碑,低喃道:“二哥,我要走了,好象我们认识以来都是这样的聚少离多,这一走,怕是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回不来了,二哥,你好好保重,蔷儿回来后再来看你。”
温柔的笑着,低下头,樱红的唇印上了冰冷的墓碑,叶蔷深深的望了一眼,随后站起身来,大步的向着龙千越走了过去,“王爷,我们回去吧。”
“你的马呢?”龙千越点了点头,将系在一旁的马牵了过来,疑惑的看向身后跟过来的叶蔷,对上她懵懂的脸色,挫败的一怔,“这么远的路,你走过来的?”
“所以王爷,你就好心的载我一程吧。“撒娇的笑着,叶蔷谄媚的摇晃着龙千越的手臂,其实他不知道,每一次来看二哥,她都是步行过来的,一路走,一路回忆着他们曾经的一幕幕,甚至是那场大雨,她也是撑着伞走到这里的,只不过没有让王爷知道罢了。
“拿你没办法。”对上笑颜如花的面容,龙千越无力的叹息着,一手揽过叶蔷的腰,纵身一跃,怀抱着她上了马。
“王爷,我困了,到了你再叫我。”含混不清的低喃着,晚风徐徐,温暖的怀抱让叶蔷再一次的响起当初在漠北的时候,每每都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二哥,吵着他无法处理军务,只好拿起大氅带着她在雪地里策马狂奔。
那时,她总是喜欢缩在二哥温暖的怀抱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身子,和他一起看夕阳落下,幻想着日后等战事结束了,他们就这样策马飞奔在天地之间,无牵无挂的看尽天下美景。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景色依旧,而那个承诺要陪着她看尽天下景致的人,却已经远去了,穷其一生,也不会再归来。
眼睛酸涩,似乎有泪水要落下来,叶蔷哽咽的咬紧红唇,侧过身,紧紧的抱住龙千越的身子,泪水慢慢的滑落出来,一点一点的滴下,最终湿了他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