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帅,亦未有甚大事劳烦您老人家,只是眼下杨行密正侵犯荆南,我家主公让学生来向钱帅讨个计儿,以退淮南兵马。”金锦满面堆笑。
“金先生,你家主公乃当代诸葛,他尚无计策可出,钱某一介愚夫,才智不及他之万一,又哪里能出得退敌之计?”白袍老者不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动声色。
金锦被他挤兑得无法可退,心中暗骂一声:“好滑的老鬼!”口里阴笑道:“钱帅,我家主公说,杨行密侵犯荆南,乃倾巢而出,此时的扬州空虚,若有一支人马去围攻扬州,杨行密后院起火,定然会回师来救。如此,便可解荆南之危了。”
“哈哈,此乃‘围魏救赵’之计,妙,妙,妙极了!”白袍老者大笑一声,又道:“金先生,你家主公退敌之计既出,又何来向老夫讨计之说?”
“这个么……”金锦沉吟片刻,又笑道:“钱帅,学生便直说了吧:我家主公说:‘金锦,钱帅若肯答应钱公子与你家小姐的婚事,便请钱帅去扬州唬一唬杨行密的宝贝儿子杨渥,逼杨行密撤出荆南之地。’钱帅,我家主公之意,钱帅以为又如何?”
“哼哼,唬一唬杨渥?说的倒轻巧!杨行密兵多将广,势焰滔天,天子尚要让他三分,钱某势单力孤,凭一弹丸之地,怎敢轻捋虎须,招惹于他?”白袍老者口中发出一声冷笑,又沉声道:“天上还会掉馅饼么?老夫早便识得老狐狸世故圆滑,自不会做赔本买卖的,他主动许婚,定然有所图谋,眼下看来,正未出老未所料!”
“如此说来,钱帅是不愿帮我家主公这个忙的了!”金锦涩声道。
“金先生,休得多言,回去告诉你家主公,便说犬子无德无能,配你家小姐不上,钱家不敢高攀!”白袍老者猛然站起身子,口中大叫道:“送客!”
“钱帅既不同意这门亲事,便当学生未说便是了!”金锦阴沉一笑,拱了拱手,高声道:“钱帅,学生告辞了!”作势欲走。
便在此时,却听“哎哟”一声惨叫声传出,见得一人一头栽倒于地。
白袍老者疾奔向前,扶他身子起来,口中悲声唤道:“瓘儿醒来,瓘儿醒来!”以手按住他脉门,但觉脉搏微弱,且是断断续续。他慌了手脚,口中呼唤着,又于他背心上拍了几掌,忙活了半天,才总算将他救醒。
他心里长叹一声,口中大叫道:“罢了,罢了!”又转过身子,向了金锦唤道:“金先生,请转了来!”
“学生再说无益,还是回去吧!”金锦听得呼唤声,口中嘟哝一声,足下加劲,走得更快,身子已然出得门去。
白袍老者心中大急,呼叫道:“谢参军,还不快替老夫留下金先生的大驾?”
谢发飞身上前,一把扯了金锦,老鹰捉小鸡似的提进门来,按他于座坐了。
白袍老者对了金锦拱了拱手,苦笑道:“金先生,家门不幸,竟出了这么个孽障情种!唉,虎毒不食子,老夫兵发扬州,拼得一条老命,若能换回犬子一命,倒也算不得折本了!”说至此,铁打的汉子竟然凄凄欲泣。
他“了”字才出唇,忽见钱元瓘由床上直跳下地来,向了金锦捧揖道:“金先生,多谢您老劳神!”转过身子,跪倒于地,叩头道:“多谢爹爹开恩!”
“唉,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钱元瓘爬起身来,向了金锦拱手道:“金先生,此事既已定妥,在下何日去江陵迎娶?”
“钱兄,我家主公在学生来时,特意吩咐学生道:‘金锦,八月十七日乃乙丑金日,此日逢天恩天福显星,宜出入求才、会友嫁娶;你家小姐乃水命人,钱公子为金命人;金能生水,金金比和;乙丑金日最适钱公子迎娶你家小姐。钱帅若同意此姻,迎娶之日便定于八月十七日吧。’钱兄以为我家主公之意如何?”金锦笑逐颜开。
“金先生,岳丈大人之命,元瓘怎敢不从?”钱元瓘拱了拱手,口中发出毕恭毕敬之声。
四匹良骏,拉了一匹豪华的马车,疾驰而来。车内,坐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胸前戴一朵大红花。一眼便可瞧出是个娶亲的新郎。二赶车者虽是一身车夫打扮,但仔细瞧来,二人均是太阳穴高鼓,目中精光四射,显是内力深厚的高手。
三人四马一车,一路疾驰,便已过歙州,越饶州,穿江州,早到了岳州。于岳州寻了一艘大大的船只,连马带车赶上船去,渡过江来。再行一时,看看离江陵已是不远了。此时,已是八月十七日巳时。
二车夫见四匹拉车的良骏经二日二夜的尽力驱驰,已然气喘吁吁、口吐白沫,身子之上,亦是热汗淋漓,便将马缰松了松,让马儿缓缓而行。二人跳下地来,随了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