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梁自己对片子的控制基本满意。他只能做到“基本”，要在“基本”之上发展出来“十分”满意或“特别”满意，这要看片子放出来以后的结果，因为片子编好后已经小范围看过，李栋梁相信最后的结果不会差。
晚上，科长把李栋梁叫回了机关。李栋梁知道科长叫他回来干什么，一进办公室，他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自己拉出的大名单让科长过目。科长不看大名单，而是从身上模出一个小本子，打开，看小本子的同时看大名单。李栋梁知道科长是在对人名，看小本子上记下的人名及去向是否落实在了名单上。
李栋梁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科长，这个人，段长龙想要，我说这我得请示科长。”
科长眼睛盯着自己的小本子：“这人要留机关！”
“就知道段长龙是瞎惦记。”李栋梁一笑。
两天前，段长龙就跟李栋梁打了招呼，他要肖晗。李栋梁说你要杨冬晓多好，非要他？段长龙说你在基层呆的时间短，时间长就会明白我为什么非要他。李栋梁说照你的意思，我这辈子都得糊涂着了。段长龙笑了，说杨冬晓也不错，就是长得太漂亮，搁机关正好。李栋梁真就糊涂了，段长龙怎么就看上了肖晗，这个人太不让人省心了，有这么个人做手下，你要挨很多累。要排长，最好挑听话懂事的，能力在其次。依他的意思，就把肖晗放到工兵连。旅里正在进行营区建设达标活动，大兴土木，工兵连有机械，训练正好可以结合着营区环境建设进行，干部战士一天到晚造得灰驴子似的，正好卸掉他身上那股拧拧巴巴的劲儿。
分配去向很快按科长小本子的意思重新调理了一遍。
“这套方案封存，再做一套！”科长啪地合上小本子。
李栋梁没听明白，不解地看着科长，也不问话。科长也不解释，指点他把原分配方案调出来。李栋梁依他的话照办了。
“惹祸了栋梁，咱们的片子惹祸了。”科长的目光在闪烁，“不明白？告诉你，旅里决定，这批干部要补经历。”
李栋梁还是不问话，看着科长。
科长把小本子揣回去：“咱们对那个‘80后’的分析，就是咱们汇报材料里是怎么说来着？”
李栋梁一时探模不到科长此话的内里，心中惴惴地背诵汇报材料：“重视自我但缺乏责任，重视民煮但不习惯担当，喜欢自由但缺乏自律，喜欢表现但多怕吃苦，兴趣多样但漠视理想。有两种说法可以概括‘80后’的一些基本性格特征，‘如果有两分钟他们会这样安排，前一分钟是崇拜，后一分钟变成藐视或者相反’、‘我高兴，你管得着吗’，总之，以自我为中心，两极之间的跳跃转化可以无障碍进行。”
科长突然嘿嘿笑起来：“还别说，整得怪像那么回事的！哎对，你自己就是个‘80后’。”
“所以体察别人的同时也是解剖自己，基本都是体会。”
科长深深地看了李栋梁一眼：“有体会就好，善于体会才能进步──知道咱们惹的是啥祸了吧？”
胸月复之间霍然洞开，李栋梁已经猜到七八不离九，可他还是不说，当啷一下把迷惑和不解挂在了脸上──科长这半天整得神五神六的，不就是希望在自己这位能干的手下脸上看到这些吗？而后科长再轻轻挥下手，相当于在他李栋梁的小脸上那么一划拉，那迷惑和不解便如同吃饭时不经意粘上的饭粒，被科长英勇地拿下。
“首长看了咱的片子听了咱的汇报之后，”科长说，“决定继续加强对这批学员的岗位培训，补上他们没当过兵的经历──通通分到连队，当三个月新兵，再当三个月班长，然后正式上岗。”
“真是大手笔！”李栋梁赞叹，“军区范围内，咱们应该是头一家。”
“应该两个字给我去掉！”科长隐忍着兴奋，“绝对头一炮。政委和主任马上会有进一步的部署，咱们旅这回要出大经验了！”
李栋梁心中一荡，他太兴奋了，手竟然有些抖。他伸手从桌上模起一支笔，捏在手里，算是把这兴奋无声地化解了。
“你什么都不要干了，就负责跟踪这件事！”
李栋梁一坐下，双手搭上电脑键盘：“我把分配方案做出来。”
“你做吧，我就不看了，后天上午宣布执行！”
“女的怎么分？”李栋梁已经开始了。
“……你说咋整？”科长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