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运动让程乐山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以前要是在运动场跑道上跑这么远距离,对自己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在荒野草丛中抓一只兔子,体力消耗要大得多。
应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感觉到疲惫,因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狼狈不堪,程乐山这么想,但是抓到兔子之后要回到旗杆集合,所以所有的人都在艰难地往回奔跑。
程乐山放慢脚步,回头望了一下,队伍尾部有两个学员似乎体力不支,逐渐掉队。
“长官可是要全员回去集合,帮他们一把。”程乐山转身朝队伍尾部跑去,他这么喊了一声,一名大块头的学员也跟过来帮忙。
两个快掉队的学员,一个就是第一次围堵时被兔子咬的那位,脸上和手上都留着血,腿上似乎也受了伤,一瘸一拐;另一个,就是顶撞霍夫曼中校的女孩,齐耳短发,身材纤瘦,个头也不高,刚才围堵的时候就见她身先士卒,估计发力太狠,体力消韩大,现在也已经快跑不动了。
“怎么样,还能跑吗?”程乐山和大块头奔到他俩跟前。
“这不明摆着吗,真倒霉,被疯兔子给咬着腿了,回头我要把那只兔子炖了吃才解恨。”被兔子咬的倒霉蛋似乎是个很贫嘴的人。
那个女学员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歇了一会,然后直起腰说了一句:“我没事。”接着往前跑。
程乐山看她还是有些蹒跚,伸手想去扶她一把,被她狠狠地甩开。
“嘿,小姑娘,人家只是想帮你一把,长官可是说了,要全员集合才能有早饭吃,咱们中任何一个人迟到了都连累大家。”倒霉蛋腿脚虽然不利落了,但是嘴巴还是很犀利。
女学员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虽然有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口音却和程乐山不一样。
程乐山一看,女学员似乎还能跑得动,但倒霉蛋看样子靠自己是回不去了,就对大个子学员说:“来,我们轮流背着他走。”说完,就把倒霉蛋往肩膀上一扛,迈开腿就跑。
虽然倒霉蛋不是很重,背着一个大活人跑了几百米还是受不了,大个子一看程乐山快坚持不住,就一句“我来”,把倒霉蛋接过来,扛着继续跑。
女学员肯定是没法帮忙抗倒霉蛋,但是也没有丢下他们三个自个跑。
四个人和大部队距离越来越远,几公里之后程乐山和大个子学员终于支撑不住,倒霉蛋也看不下去,坚持要求自己下地步行,程乐山和大个子学员一左一右驾着他的胳膊往前走,现在只能算走,不能算跑。
终于快到集结地点,远远就看见,先到的学员一个个都像蔫茄子,不是趴着就是躺着全在地上,霍夫曼中校和几名教官站在旁边,眼神满是蔑视。
“集合!”霍夫曼中校大喊一声,学员们挣扎着爬起来,匆匆列队集合。
程乐山、大块头、倒霉蛋和唯一的女学员,这才步履蹒跚地赶到。
“你们四个,立正!”霍夫曼中校发出口令,板着脸迎上去,大声呵斥,“我以前听说,中国人是厉害的战士,但是,今天所有的中国人学员居然第一个科目就全部迟到,你们真应该感到羞耻!”
这话真伤人。
倒霉蛋很仗义,想要解释解释:“长官,他们是因为帮我……”
“闭嘴!我想让你说的时候自然会他妈的让你说!”霍夫曼中校气势汹汹地喝止了倒霉蛋,他从四人面前走个,刀子一样的眼神逐个扫过他们的脸,嘴上依然不依不饶。
“一只打了一针兴奋剂的兔子,就能够把你咬成这样,在外星球遇到真的怪物,那你怎么办?”第一个被骂的是倒霉蛋,此刻他嘴里不敢说,心里却在暗暗咒骂,该死的,原来是打了兴奋剂的兔子,难怪这么厉害,但是有敌人会打这么强的兴奋剂吗。
“在没有检查队友身体的情况下,就扛着他奔跑,如果他是肺部受伤,颠簸会要了他的命,你能不能多动一点脑子?”第二个被骂的是程乐山,程乐山感到脸红了,他开始还觉得自己还算比别人多动了点脑子,没想到还是被骂了一头狗血。
“还有你,我没见过块头像你这么大负重奔跑速度这么慢的。”第三个被骂的是大块头,引以为豪靛格被奚落成这样,很不好受。
“小姐,如果你就是这种速度的话,我建议你尽早回去购物。”第四个被骂的是唯一的女学员,被这句话气得直瞪眼。
“虽然这四个中国人真的是够窝囊,”霍夫曼中校转身面朝其他学员,“但他们至少听清楚我的指令,我要求的是全员按时在这里集合,少一个也不行!他们知道互相扶助,而你们却只知道自己跑回这里。”
这才是重点,程乐山在想,至少我们没有放弃伙伴。
“你们要明白,永远不要放弃你的队友!老规矩,所有人都没有早饭,没有迟到的人,原地做一百个俯卧撑,”霍夫曼中校补充一句,“这四个人,原地休息,给这个被兔子咬伤的倒霉蛋上点药,如果他还想继续的话。”
学员中的四个中国人在休息的时候,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
大块头的学员叫柯林,中国人像他这样个头高而且身体又相当结实的运动员很少,肌肉虬结,一看就是运动健将。
被兔子咬的倒霉蛋叫骆炎,很能贫嘴,据他自己介绍是机械专家,而且赛车水平达到半专业水平。
唯一的女学员原来是美籍华人,中文名叫安雅,姓刘,短发中间还染了一绺绿毛,一看就非常好动叛逆那种。
骆炎躺在地上说:“他们没准正在恨我们呢,他们还在拼命,我们却在这里休息。”看着奋力做俯卧撑的其他学员,一名带着红十字袖章的医务兵正在处理他的伤口。
“其实要恨该恨教官才对,下命令体罚他们的又不是我们。”大块头柯林一边说一边揉自己的膝盖。
“我要是在那里接受体罚,我会连教官和坐着休息的人一起恨的,”安雅说道,“这就是教官的策略,让我们互相憎恨,这样才能互相超越。”
程乐山同样了解这种教官的伎俩,说道:“要恨就让他们恨去吧,现在所有人都没有早饭,上午肯定有大体力消耗的运动,不知道挺不挺得住。”
“你们算是表现不错的了,”给骆炎处理伤口的医务兵小声地说,“历届学员都没有能吃上第一顿早饭,那只疯兔子注射的兴奋剂让它就和牛犊一样有劲,你们能在一小时之内抓得住,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表现都要好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骆炎气愤愤地说,同时也是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兔子。”
“伤口处理好了,两小时内还会感觉有点疼,但是不影响活动,”医务兵开始收尾自己的工作。
程乐山很怀疑倒霉蛋能这么快恢复,问:“嘿,兄弟,你确认这小子今天能够活动了吗?除非你给他打了一针注射兔子一样的兴奋剂,不然我看他要走路瘸几天。”
“黑市公司的医疗科技,超强的皮外伤恢复药剂,”医务兵回答,“放心,你们这一周都有机会用上,不过有这种药剂不能让您们这一周幸福多少,霍夫曼中校有的是办法修理你们,祝你们好运。”
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全体学员重新集合,被列队带到一片小土坡下。
霍夫曼一指坡底摆放的五个超大木桶:“上午的训练科目,你们自由组合成每五人一组,每组把一个木桶完整地推上这座山坡,越过坡上的白线,就算结束,明白了吗?”
“是,长官!”
“凑齐五个人的小组就去领木桶,现在,开始!”
程乐山抬头一看,这面土坡光秃秃没有植被,斜度几乎就是四十五度,高六七十米,不要说推一样东西上去,就是空手爬这坡也挺费劲。
霍夫曼宣布行动开始,学员们立刻一哄而散各自结成了五人小组,留下四个中国人,找不到第五个搭档。
“看样子他们真的恨我们。”大块头说。
“至少不觉得我们可爱。”安雅补充了一句。
“四个人就四个人吧,嗯,这药不错,我感觉浑身是力气,”倒霉蛋伸了伸胳膊和腿,“乐山,也许真和你一样,他们偷偷在药里放了兴奋剂。”
“不要逞英雄,四个人怎么可能完成别人五个人才能完成的事,”程乐山看了看纷乱组队的其他学员,“现在人数整好四十五个,总会多出一个人加入我们的。”
这时,一名同样是黄色脸孔的精瘦的学员走了过来,黑色的头巾蒙在脸上,朝他们鞠了一躬,没有说话,只是做手语。安雅懂一点手语,翻译道:“他说:我叫小林英吉,我不能说话,想要加入你们,请多多关照。”
这位,就是最后抓住疯兔子的那名学员。
“日本人?而且是哑巴?”倒霉蛋辛辣地说,“这是华人组合,不收日本人。”
“倒霉蛋,你闭嘴,没人能歧视别人的种族或者语言能力,何况,我们需要人手,”安雅喝住倒霉蛋,朝小林英吉伸出拳头,这是美国式的打招呼方式,“欢迎欢迎。”
小林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拳头,在安雅的拳头上碰了一下。
程乐山和大块头都知道,必须要接纳这名日本人作为队友,只是日本人太过客气,正尴尬要不要回鞠躬,看到安雅的打招呼方式,也伸出拳头和小林击拳,礼节算是到了。
“什么?倒霉蛋?就是这么称呼我吗?”倒霉蛋骆炎两手一摊,想要挽回一些面子。
“是!”大家同时回答。
这个东亚五人组最后一个组建,被编为第九组,领到编号“九”的最后一个木桶,其他八组学员已经开始往坡上推动木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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