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嘴唇被她自己咬破了
村庄后面的山林里猬集了一群老弱妇孺,林叶虽然已经凋残,但因树种较杂,并不十分零落。雪寒在人群中安慰着惊慌的人们。她的手枪里仍然只有一颗子弹,当地的民兵和抗救队也缺少子弹,所以,雪寒没向人家提出补充子弹的事。她的胳膊上依然缠着绷带,口袋里藏着刘奇的采访记录簿,簿面上残留着年轻姑娘的血迹。刘奇等烈士被安葬在烟火坡的墓地里,坟头上只有黑漆木牌子,还来不及立石碑。……
熊剑东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名护卫兴冲冲地朝雪寒奔来。雪寒当初刚一离开独立团驻地,熊剑东就收到了何水文通过报务员发来的密电,熊剑东立即转报日本人在二龙岗设伏。当熊剑东得知安雪寒受伤被救,立刻动起了歪心思。他早就垂涎于雪寒的美色,当年招收雪寒当别动军马术教官,是想利用她传递“圣场战役”的假情报,因此之故,他当时尚能克制自己的,没有对雪寒妄加轻薄。如今双方都已摊牌,他熊某人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他此番特意带了一个排的别动军,跟在桂军清剿队后面赶来二龙岗,就是想亲手俘获安雪寒。安雪寒一眼看见熊剑东,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熊剑东依然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我好歹做过你的长官,你不该拿枪指着我。你不想去见见你的丈夫吗?”安雪寒吃了一惊:“习幕洲?他也在这儿?是他领你们来的吗?”“你可以这样认为。”“这个该死的叛徒!我当时怎么没有一枪打死他!”熊剑东哈哈大笑:“那可是谋杀亲夫,在明清时期是要判处腰斩的。”“他不是我丈夫,我们已经宣布离婚!”“哦?这么说您现在是自由之身?兄弟我正巧丧偶一年,尚无妻室……”没等熊剑东说完,雪寒便冷笑着啐了一口:“呸,狗熊抱,自己抬自己。也不撒泡熊尿照照?”熊剑东一副不恼不气的样子:“我这不把自己抬上山了吗?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您下山?需要人抬吗?”他指了指雪寒缠着的绷带,吩咐身边的随从道:“去弄一架滑竿来!”“不必了,我自己能走。”雪寒站起身同身边的老乡告别,理了理有些零乱的头发,迎着落山的夕阳朝山下走去。
月亮软绵绵地爬上了山岗,在山涧的波脊上浴了一层金粉,在河滩上铺了一层银螺。连战后的山村也白得象披了一件丧服。有桂军在两边山头上守着,熊剑东决定夜宿千家店,等明天天亮再返回别动军驻地。熊剑东坐在一处农家的堂屋里,屋顶正中有一块透明的水瓦,既可遮雨又可漏光。霉滑的梁柱撑起左侧的谷仓和堆房,右侧则是两间毗邻的厢房。靠里一间的门框上满是老鼠的啮痕,却古怪地贴了一幅崭新的对联:“蓬门且喜来珠履,陋屋璧合霄鸾翼。”横批是“比翼双栖”。外屋则只有鼓起的门帘,干脆连门框都没有。
熊剑东胸前贴着“新婚”喜字,面前的案桌上燃着胖大的红烛,一把勃朗宁手枪颇不协调地搁在烛花下,两颗子弹一竖一横地摆在案桌上。习幕洲被两名士兵押进了外屋,安雪寒身边也站着两名士兵,她正满面绯红地怒视着熊剑东。熊剑东一边装子弹一边咬牙切齿:“……是您没搞清楚状况,我并非您说的那么不堪,我堂堂一个国军少将,怎能奸婬良家妇女?我再说一遍:你并非没有选择,你可以选择走进习幕洲的外屋,也可以选择走进‘新婚’的里屋。”习幕洲在外屋里大喊大叫:“我没同意和她离婚,她仍然是我的妻子!”熊剑东冷冷回应道:“这要由雪寒姑娘说了算,她若认你这个丈夫,走进你的房间,我立马闪人,我绝不奸婬他*女。你承认习幕洲是你丈夫吗?”雪寒为了和习幕洲离婚,曾伤透脑筋流尽眼泪,如何再能认此叛贼作丈夫?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说过了,他不是我丈夫!”熊剑东站起身来:“这就好办了嘛,我也说过我不奸*女,但你命中注定是我妻子,我最多只算强娶不算奸婬。”安雪寒气得冷笑:“有你这么强娶的吗?强行摁着头拜天地?”雪寒的肩膀在刚才“拜天地”时,被强扭得月兑了臼,嘴唇完全被她自己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