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女乃声女乃气地笑两声,到底支持不住,张嘴打了个呵欠,眼皮慢慢地耷拉下去,喃喃道:“娘亲啊,我好像困了。昨天晚上父王说要带我见你,我做了一晚上的梦,都是娘亲……早上都醒不来呢,好困……我若睡了,醒来娘亲会不会又不见了?父王总说,是梦……娘亲,我做了好多个梦了!”懒
她已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低,发出最后两个音节,吧咂了下小嘴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鸦黑的眼睫如蝶翼般乖巧地覆下来,难得的宁谧。
我默默把她拥紧,一遍遍地在心里镌刻着她的模样,努力地感受并记住抱紧她的幸福和欢喜,——并努力不去思考即将分离的苦楚。
淳于望低头望向我的腿,问道:“你的腿……吃得消吗?把相思给我抱着吧!”
我不答,闭着眼感受那稚女敕身躯里健康的心跳和匀长的呼吸,腿部微微地酸麻,竟感觉不出疼痛来。
淳于望伸手托住相思的背,减轻了我腿上的力量,轻声道:“晚晚,我带相思过来,只是想见你一面,确认你安然无恙,并不是想逼你做出怎样的抉择。我知道那不可能。”
两人靠得极近。说话间,他的鼻息扑到了我的面庞,微微的热意,却在顷刻间放大,烧窜得脸上难受。
我恋恋地将相思交给他,看着他把她抱到床上先躺着,失神片刻,低唤道:“阿望。”虫
淳于望眸中有明亮的辉芒一闪,转头看向我,唇边已有极淡的一抹温柔笑意。
我轻轻道:“带着相思走吧!你身份尊贵,以后不要再轻涉险地。”
他眼角一扬,笑容更大,却涩滞起来。
他道:“你这是心疼我,还是笑话我无能,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了?”
我笑道:“即便是当今的大芮皇帝或大梁皇帝,都有他无能的时候吧?你又何必多心!怪就怪你当初喜欢错了人,终是害人害己。”
“你怨我?”
“怨。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局面,你是罪魁祸首。阿望,你是自作自受,可你害了相思。她本可有个健全的家。”
“可我不后悔。”
淳于望望着我,轻轻道,“若再来一回,我依然是这样的选择。”
我不觉恨起他的顽固和自私,问道:“然后,用终身的痛苦去怀念三年的幸福吗?”
“如果注定这幸福早晚会化作泡影,我会把你藏得更严实,我会待你更好,我会用更多的时候守着你伴着你……努力让那幸福长久些。我还是不会给你时间去长大,去选择。我不想错过。”
我不禁苦笑,“你这叫娶妻吗?叫抢妻差不多!真想不出天下有你这样心急的男人!”
“不是我心急,而是怕错过你。”
心中怦地一跳,仿佛软绵绵陷下去一块。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清寂如潭,明澈如水,静静地倒映着我的模样。
许久,我向他轻轻一笑,“如果你当时遇到的是现在这样的我,手段狠辣,心如铁石,杀人如麻,你还会一见倾心,不惜手段巧取豪夺吗?”
“不会。我喜欢的是那个纯净得像山泉的灵慧少女。”
我挑眉。
他却感慨般轻叹:“可惜……一见秦晚误终身,等我醒悟你不会永远是那样的小姑娘时,已经走得太远,再也回不了头了!”
早知他清雅绝俗的斯文面孔背后,很有些恶棍无赖的潜质,如今听他这样坦白说起,倒也拿他无可奈何,遂道:“前方已是绝崖。回头是岸吧!”
他微微阖目,低声道:“晚晚,你放心,我总不做叫你为难的事便是。”
我皱眉道:“若不想叫我为难,你尽快带了相思回大梁,我便感激不尽!”
他道:“已经决定会把嫦曦公主一起带回大梁了。确定出行日期,收拾公主行装,本就还需些时候。”
我一惊,“不是说,还未决定要不要和亲吗?等确定下来,两国通了国书,梁国送来聘礼,芮国再重备嫁妆远送公主,只怕没个一两年都没法把她送过去吧?”
淳于望摇头道:“没这么麻烦。我递送来的国书,本就要求把之前未竟的和亲继续下去。聘礼之前送过,嫁妆也留在南梁,只是公主受惊逃回本国而已,迎回去也是合情合理。既然事先言明公主嫁的是梁帝,依然让她嫁给梁帝,才见得两国交好的诚意。”
“我们皇上……答应了?”
“他为何不答应?北芮朝中依然明争暗斗,若不与梁国修好,难免月复背受敌。将亲妹送嫁后,北芮大乱之时,他便可得到大梁支持,何乐而不为?只是我想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因此故意踌躇着不作决定。”
他的眸光如一注泉水,静静地凝向我。
“何况,嫦曦公主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卷入朝堂斗争中,如今……生她养她的大芮,只怕远比大梁危险得多。早有人想着要取她和她母亲的性命了吧?”
我明知他暗指我必会报复嫦曦,也不接话头,转而问道:“我们皇上……有和你提起那一年是怎么回事了吗?如果……相思真是我女儿,他们是怎么将我们分开的?”
“我问过,他语焉不详,脸色也不好。”
淳于望道,“我旁敲侧击问了许久,只能确定这事不但他知道,司徒凌和秦家的人也是知情的。想来是他们联手用了什么法子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