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黄澄澄的金子,很震撼的视觉冲击。
杨琳仔细看了一下,所有的金块都整齐地码放成一米见方的金垛,这样的金垛一共有二十堆。杨琳努力地想要估算一下这些金子到底价值多少,但是这样的财富数量显然超出了她的计算能力。
怪不得他那么致力于在白沙岛上建一支正规海军呢,这么巨大的一笔财富,的确是值得组建一支军队来保护的。
“这这么多金子,都是你的?”杨琳觉得自己的眼珠都被映成金黄色了,眨了眨眼睛,问梅劭平。
梅劭平走上前去,拿起两个金块撞了一下。即便杨琳自觉不是财迷,也觉得那清脆悦的金属相击的声音令人着迷。梅劭平说:“这些不是我的,属于我的家族,是我爷爷和我父亲倾两代的心力,积攒下来的家族财产。我爷爷是个眼光长远的人,DK联盟起家的时候,他就开始积累这些财富,他说,国家尚有荣衰兴替,何况是一个社团组织?DK联盟在兴旺的时候,要为将来某一天的衰败做准备。不管什么时候组织遭遇倾覆之灾,这些财富就是DK联盟东山再起的保障。所以这里的金条是只许进不许出的,不到组织遭受灭顶之灾的那一天,这些财富是不许动的。”
杨琳听完,故作遗憾地叹气:“唉!我还以为你要赏我几个呢,只许进不许出,那你带来我干什么?让我过一过眼瘾呀?”
她说着话,从离她最近的金垛最上层取下一块金条前,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在金条的底部印着一个小小的LOGO,她想那应该是金条发行银行的标记,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这个LOGO是哪一家银行的标识。
梅劭平从她的手中抢下金条,放回去:“宝贝儿,你看对眼儿了!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小财迷,见了黄金就走不路呀!”
杨琳手里一空,生气地回头瞪他:“喂!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黄金的人吗?如果有人站在这样的黄金堆里,还能淡定自如心止如水,那他就不是人!”
“你喜欢金条,等上去了,要多少都有!我带你来,是给你看别的东西!”梅劭平揽着她,带她从金垛旁边绕过去,要进入密室的深处。
杨琳却甩开他,自己从那些金垛之间穿行,东模模西看看,两眼放光:“梅劭平,这些金子得值多少钱呀!”
“按现在的国际金价计算,应该有一千多亿。”梅劭平回答道。
杨琳一听这个数字,差点儿将金垛扑倒了:“一千多亿?日元?韩元?还是津巴布韦先令?”
“美金!”梅劭平被她气得直摇头。
“美金!”杨琳从金垛之间跳出来,蹿到了梅劭平的眼前,抱住他,“天哪!富可敌国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富有啊!”
梅劭平捏她的鼻子,笑道:“现在知道了吧?你找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人,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点儿呀?”
“哎哟!小女子有眼不识金主儿!以前多得有罪,梅先生海涵!”杨琳捏着嗓子,拿出戏剧的腔调来,还朝着梅劭平翘了一个兰花指。
梅劭平开心地大笑:“哈哈!早知道你认金不认人,我早就该带你下来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烧我了!”
杨琳眼珠儿一转,说:“嗨!你有这么多的钱,我以后不高兴了,烧栋楼焚辆车什么的,你都不会心疼的梗”
梅劭平朝她咧了咧嘴:“别!我还是尽量别惹你不高兴为妙!”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绕过了金垛,走到了室密的最深处。在那里,靠墙码着一排大皮箱,方底圆盖,镶着铜边,每个木箱上都象征性地挂着一把铜锁,但是并没有锁上。
梅劭平指着那些大皮箱,说:“这些才是我要带你看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宝箱?里面是不是装满了珍宝?你要给我一箱吗?”杨琳边说着话,边跑过去,取下其中一大皮箱的铜锁,掀开箱盖一看。
嚯!还真被她说中了,箱子里大红绒布的衬子上,摆满了各种珠宝珍品,映着密室内白炽灯的光亮,闪着熠熠的光辉。
“哇!真的是珠宝哎!这些也是你们家族的储备财产吗?也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吗?”杨琳拿起一大颗钻石,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立即眯起眼睛,“简直晃瞎了我的眼睛”
“这些原则上也是不能动的,不过”梅劭平走过来,从背后搂住杨琳,在她的一侧脸颊上亲了一下,“今天我有权力送给你一样东西,你可以在这其中任意挑选你看这颗钻石了吗?”
杨琳将那颗钻石看了又看,最后摇头:“我不要这个,太大颗了,这要是戴在手上或脖子上,太惹人注目了,人家都不看我,只看钻石,我岂不成了钻石的配角?”
梅劭平亲昵在她的小月复上拍了拍:“恩!挺聪明!我就喜欢你这些可爱的小聪明!那你慢慢挑,看上什么就告诉我。”
杨琳兴奋地搓了搓手,回头在梅劭平的下巴上吻了一下:“谢谢!找个有钱男人真好啊!”
然后,她真的跑了一圈,将所有的箱盖都打开,一一仔细地挑选起来。她一边挑一边赞叹:“啧啧!梅劭平,你这里不应该叫白沙岛,应该叫基督山岛啊!你的名字也不应该叫梅劭平,应该叫基督山伯爵!”
“基督山伯爵是名字吗?”梅劭平抱着臂倚站在一边,笑她。
“哎呀!我记不住基督山伯爵叫什么名字嘛!反正我现在很兴奋,好像电影里那种情节,得了一张藏宝图,乘着一艘破船航行千里,历尽千难万险,来到一个孤岛上,按图索骥,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那种喜悦呀就是它了!”
杨琳絮絮叨叨,一边讲着故事,一边在几个皮箱中细细挑拣。她从最后一只大皮箱中,拿出一条项链,银制的水波纹链子,很简单朴素的样式,链坠是一只蝴蝶形状的小银盘,银盘上镶着四颗粉宝石,两颗大的,两颗小的,勾勒出蝴蝶的身体和翅膀的形状。
非常简洁的一款项链,但是看那银链的精致手工和粉宝石的纯净品质,这条项链一定身价不菲。
她把项链挂在手指上,朝着梅劭平摇了摇:“我就要这个!”
梅劭平撇了撇嘴:“大颗的钻石你不要,你要这么一条银项链?”
“这条项链才适合我嘛,是我戴项链,又不是项链戴我!你说了让我自己挑的,我自己挑了喜欢的,又被你鄙视!”杨琳噘了嘴。
梅劭平走过来,接过项链,亲自给她戴在脖子上。然后,他低下头,在杨琳的脖子上吻了一下,说道:“我哪里敢鄙视你?我是感慨你有眼光啊!你知道这条链子的来历吗?这是18世纪中期著名的奥地利女大公玛丽亚.特雷西娅的饰物,是我父亲从索斯比拍卖会上拍下的宝物,落锤价是八百万美金,你说你是不是很有眼光?”
听梅劭平介绍完项链的来历,杨琳立即将双臂伸直,身体僵硬,瞪大眼睛惊叫着:“天哪!天哪!”
“你又闹什么呀?”梅劭平知道她在是演戏,就照着她的脑门拍了一下。
杨琳爱演上瘾,继续大叫:“我警告你,你别碰我,我现在有一种女大公附体的感觉,小心我让人拉你出去绞了!”
梅劭平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抱着她使劲摇晃:“陛下!你该回魂儿啦!”
两个人在地下密室里互相抱着,笑成了一团。
笑够了,杨琳将项链掖进衣领子里,将那些宝物箱的盖子一一盖上。盖一个,她叹一声:“哎!要都是我的该多好。”再盖一个,又叹一声:“哎!人世间最悲剧的事,莫过于你发现了宝藏,可那些宝藏却是另人的”
最后一个箱子,她正在盖上的时候,梅劭平走过来摁住她的手。他将脖子上的那一枚银贝壳取下来,从里面取出那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又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把这一对戒指一起放进了箱子里,亲手盖上了箱盖。
“你”杨琳看着他无名指上留下的戒指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梅劭平直起身来,撩起她的头发,挑出两根拔下来,手指绕缠几下,将她的头发结成一个蝴蝶结状,放进了银贝壳中,戴了回去。
他忙完这些,再看杨琳,她正定定地看着他,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他抬手给她拭泪:“喂!拔你两根头发而已,有没有那么痛呀?哭什么?”
杨琳扑到他的怀里,使劲搂紧他的身体,呜呜哭着抱怨他:“谁叫你做这么煽情的事!都怪你!”
“我可没有要惹哭你,我只是觉得将来我们结婚的时候,用这一对戒指不太合适,就把它们放回去喽。”梅劭平轻松地说道,“至于这枚银贝,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我一直戴在身上的,里面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借你头发一用。”
怪不得他一直戴在脖子上,不肯摘下来呢。杨琳抬手模了模那枚银贝,说:“你这条皮绳都旧了,回去我给你换条新的吧。”
“好啊!那你哭够了没有?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梅劭平问她。
“这就走?”杨琳的目光在密室中其余的角落扫视,希望有一些别的发现。
“那你要怎么样?舍不下这些金银珠宝,打算住下呀?”
“我还没过够探宝的瘾呢,这里有没有其他的秘密呀?看那些电影里,藏宝的秘密地点一般都会有羊皮卷什么的,你这里都没有吗?”杨琳四下张望着。
“没有那种东西啦!你看太多电影啦!胡思乱想!赶紧走!”梅劭平拉上她,往外走去。
杨琳跟着他,嘴巴依旧不停:“梅劭平,这个地下密室都有谁来过呀?”
梅劭平偏头打量她一眼,说:“你是不是想问芳菲有没有来过?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只有我的祖父祖母、我父亲、我和你曾经来过,你现在有没有一种身为梅家儿媳的感觉呀?”
“可机关明明就是在她的房间里呀。”杨琳避开那个儿媳的话题,继续问。
“那个房间以前是我祖母的卧房,我祖母很能干的,是我祖父的左膀右臂。当初我以为早晚要带芳菲来这里看看,就让她住进了那间房,谁知道”梅劭平向杨琳解释。
“噢那你妈妈为什么没有来过呀?”杨琳又问。
梅劭平皱着眉凶她:“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我妈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失踪了,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来过?”
杨琳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忍回去了。梅劭平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说:“你是不是又想问,我妈妈是怎么失踪的呀?”
“恩!”杨琳赶紧点头。
“我也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回答你。”梅劭平一句话解决了她的问题。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那里,梅劭平开了电梯,让杨琳先进。杨琳往里一迈,突然电梯里警铃大作,吓了杨琳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它是不是发脾气,不肯载我呀?”
梅劭平一把将她拽了出来,伸手在她的全身上下模索。
“你别模我!我痒!”杨琳躲闪着他,他却一下子把她推到了墙上,继续搜她的身。
最后,他从她的牛仔裤后腰里模出一块金条,他举在她眼前晃了晃:“就是这东西让警铃响起来的!你敢夹藏金条出去?怪不得你刚才那么多话!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对不对?”
杨琳气馁,没想到这电梯还有安检的功能!她其实是想带一根金条出去做为证据,这些金条的发行银行,很可能就是长期帮助DK联盟洗黑钱的机构。
虽然梅劭平今天为她做的事,让她非常感动。可是她有本能的工作意识与责任感,还是在刚才说话的功夫,顺手偷了一根金条别在了腰间。
现在被揭穿了,她委屈地皱巴着脸:“这里有这么多金条,少一根算什么呀?我好不容易冒一回险探一回宝,总得让我带点儿什么出去吧?”
“不是送你一条项链了吗?这些金子只许进不许出,这是不能打破的家规!少一根也不行!”梅劭平瞪她。
“项链是你给的,那感觉能一样吗好吧,我送回去。”杨琳屈服,从他的手里抢下金条,送回了原先地方。
等她再走回电梯里,电梯就安静了。梅劭平掐了掐她的脸蛋儿:“小东西!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使诈!”
杨琳的心情一落千丈,沉默着,不说话了。
一直到电梯升了上去,他们回到了芳菲的书房,梅劭平将书房恢复了原貌,回头再看杨琳,见她依旧是闷闷的样子。
他过去抱住她,哄她道:“那些金条的确是不能动,不过你这么喜欢金子,我送你一对金锁好不好,是我女乃女乃留下来的,别生气了,好不好?”“谁要金锁呀?人家要那种感觉!”杨琳嘟着嘴,不肯笑。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早知道你这样不讲理,就不带你下去了。”梅劭平揉她的脸咬她的鼻子,想要逗她开心。
杨琳其实并不是生他的气,她只是很郁闷,因为他与她的身份错位,她越来越纠结。刚才他将她的发结成蝴蝶结,放入银贝壳里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放弃自己的身份,放弃自己的任务,洗脑换髓,变成另外一个人,就跟着他去闯荡江湖,即便虽成黑帮大嫂,即便将来她要面对警察的枪口和法律的审判,她也无怨无悔。
可偏偏她就是一个警察,她没有办法洗脑换髓。她曾经形容自己的工作是踩在悬崖边上,虽然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可好歹她有一条退路。
现在伺知道,她的工作根本就是在高空走钢丝,她无依无凭,任何一个方向吹来的风,都足以令她摔下去,粉身碎骨。
她看着梅劭平挤眉弄眼的样子,暗暗叹气,心想:这个男人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怎么也不能在今天扫他的兴呀。
于是她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你要是敢带别的女人下去,我就把你的金库炸了!”
梅劭平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当我的金库是钓鱼阁吗?下面的密室可是按照防止核袭击的标准建造的,就算你把整个白沙岛炸平,那里也是好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杨琳拍拍手,“那么金子,要是落下别人的手里,我也会心疼死的!”
偷金条事件造成的微妙不快,就在两个人之间烟消云散了。
杨琳出了芳菲的卧室后,就与梅劭平分开,往后院看丽姨去了。
今天一早,卓念川就让人把丽姨和小龙接了回来。杨琳推开丽姨的房门,看见丽姨那一刻,脸红了一下。丽姨转过头,见是她,就笑了:“哟!你可来得够早的,天还没黑呢!你就来了?”
杨琳更害羞了,跑过去抱住丽姨撒娇:“丽姨,你不许这样笑我。”
“我哪里敢笑你?你多生猛?放火烧自己的男人!我听说之后,吓出一身冷汗呀!动不动就杀人放火,以后你还不得把我的小龙带坏了?”丽姨数落她。
杨琳转身跟小龙玩,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又没有杀人,我要跟他谈,他拒绝我,还当着那些女人的面羞辱我!你说我能忍下这口气吗?我要是不放一把火,他们的派对能结束吗?”
丽姨兴致勃勃地坐在她对面:“怎么经过?你讲来我听听,这种事一辈子都难得经历一回呀,我也好奇呢。”
杨琳就把昨天发生的事讲给她听了当然,从钓鱼台上跳入海里,最后游上岸,这就是故事的ending了。至于从岸上回到城堡里,她都干了些什么,她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丽姨感慨地摇头:“亏你怎么想出来了,胆子太大了不过,这也就是你放的火,他才会不计较,换一个人敢烧他,他早把对方扔进火堆里去了。”
“可能我潜意识里也知道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放火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害怕,后来那火眼看着就要烧到我的后背上了,我也没有害怕,我就知道他不会让我死的。”杨琳说。
丽姨沉吟,好一会儿才说:“冤孽呀,也就是你这样的勇猛女子,才对付得了他那样的男人。我家芳菲从小走路踩扁一朵花,她都会哭半天,她怎么可能应付得了梅劭平?”
“丽姨”杨琳的话勾起丽姨的伤感,她有些抱歉。
她俩儿正聊着天的功夫,小龙发现了杨琳脖子上戴的那条链子,一伸手就抓了出来。杨琳吓一跳,那银链子很细的,要是被小龙抓坏了,即便修补得好,这件事古董项链也不完美了。
她赶紧抢回来,塞回了衣领中,哄小龙道:“这个不好玩,妈妈带你出去捉鱼,好不好?”
小龙跟大侠是一个爱好,一听捉鱼就兴奋。杨琳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听到丽姨说:“你那条链子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呀,是梅劭平送你的?”
杨琳犹豫了一下,虽然金库是一个秘密,但是关于这条链子,嘶想向丽姨说谎。于是她解释:“我也不太认得古董,他说是中世纪奥地利一个女大公的饰物,好像挺值钱的。”
丽姨敛了眉眼,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好,你们两个好,对小龙有好处呢,好好相处。”
她要带小龙出去散心,丽姨说自己累了,不想跟去了。于是她推着小龙的婴儿车,带上大侠,出了城堡,照例在傍晚来临的时候,去海边散步。
昨天晚上一把火,奠定了杨琳在白沙岛人心目中的猛嫂地位。当她出现在城堡外的时候,谁见了她,都客客气气地问候,然后不敢停留,赶紧告辞。
杨琳心里觉得好笑:我又不是见谁烧谁,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吗?
快到海边的时候,她远远地看到林馥儿在前面,她叫:“馥儿!”
林馥儿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个哆嗦,转身看着她,强撑着挺直腰身,又有一些怯意:“小琳小嫂子。”
杨琳走到她面前,笑着看她:“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声音真的很**,我一个女人听了,都觉得浑身麻酥酥的呢。”
林馥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了一下,说:“哦,那个那是平哥他要我那么叫的。”
“我知道。”杨琳欣然点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夸你一句,你别紧张。”
林馥儿搓着手,指了指她们曾经隔壁而居的地方:“我看我还是别住那里了,我回听潮阁去住吧。”
“不用!搬来搬去多麻烦,那两间屋都归你了,你高兴住哪间就住哪间,轮着住也行。”杨琳很大方地挥了挥手,就把两间石屋都划给了林馥儿。
林馥儿心里忐忑,口中应道:“谢谢小嫂子”
杨琳嫣然一笑,从她身边越过,继续往海边走去!一离开林馥儿,杨琳立即在心里暗爽,悄悄地握拳:死女人!让你乱叫!害我难过好几天!今天我不吓一吓你!我就出不了这口气!
到了海滩上,她放大侠出去奔路,她自己则清理了一片沙滩,把小龙从婴儿车里抱出来,拉着他的小手,教他学走路。
小龙对走路非常有兴趣,而且他性子很急,动不动就想甩开杨琳,自己往前走。但是他的行程通常超不过五步,因为他从第冉开始就想跑,他一跑起来,就一定会摔跤。
沙滩软软的,杨琳就让他摔。他也是个倔强孩子,不管摔多少次,还是要坚持自己走,有时候啃了一咬的沙子,他也不哭。
“你这么小,就这么犟,长大了一定跟你爸爸一个样!也是一个拧巴脾气!”杨琳一边给他清理嘴唇上的沙子,一边跟他说话。
刚把嘴巴擦干净了,他自己抬手一抹,手上的沙子又抹进嘴里了。杨琳被他气乐了,不得不再一次给他清理。
她栈小龙弄得手忙脚乱,听到背后有脚步踩在沙滩上的声音。她转回头一看,是白兰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尹青玉。
尹青玉的气色不太好,脸也瘦下去一圈儿,还有两个大大的青眼圈。她在杨琳的印象中,一直就是花枝招展笑颜如花,这么憔悴的尹青玉,杨琳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杨琳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虽然还不知道许子桃的事是尹青玉指使的,但她与尹青玉不和,也没有必要装和气。她把小龙身上的沙子清理干净后,将他抱在膝盖上,要教他唱歌。
刚一开口,就被尹青玉打断了:“小琳,你也在这里呀?”
这不废话吗?这一片海滩这么敞亮,连个遮蔽都没有,她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样的开场白也太无趣了吧?
于是她反问:“你伤好了吗?脸色还是不太好的样子,海风很凉的,你能不能受得住呀?”
她提到伤,尹青玉再好的定力,也不由尴尬地僵了表情。白兰抢过话:“你这是在关心玉姐吗?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对呢?”
“白兰!”尹青玉在白兰的手背上掐了一下,然后她顺了顺头发,笑道,“那么难堪的事都被你看到了,真是没脸见人了。那天平哥很失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你要是来找我聊那天的事,恕我不能奉陪。这件事我和梅劭平已经谈清楚了,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那天的记忆终归不太愉快,杨琳不想再回忆一遍。
尹青玉轻轻地叹一声:“哦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多费口舌了,听说你昨晚放了一把火,一下子就把平哥的心收回去了,我真是相当佩服你了。”
“传的真快!”杨琳觉得自己没必要向她解释自己做过的事,不肯多说话。
“岛上就这么大,就这么一些人,都是家里的事,哪有不知道的?”尹青玉很想把话题展开,可是她说完这一句,也袒到杨琳接话,只好自己继续往下说:“我也是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难受得很,想出来透口气。既然见到你了,我想说几句心里话。”
终于入正题了,杨琳撩了她一眼:“你说吧。”
“你知道吗?你上岛的第一天,从快艇上走下来,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我的对手,所以我马上把你打发到后山去住了。现在回想,其实是我把你亲手送到了平哥的身边,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小气,把你正常安排到某一处石屋里,也许你现在还安静地住在那里,得不到平哥的关注呢。我亲手给你创造了机会,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尹青玉大概恢复得不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有点儿气喘。
感谢?杨琳觉得好笑,就问她:“你要我怎么感谢你?”
“给我一个机会。”尹青玉立即答道。
“什么机会?你如果想说梅劭平,我肯定不会让的!”杨琳先堵住这一条路。
尹青玉摇头:“我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那个男人算了吧,我抓不住他的心,我认命了。我只是想一个生存的机会,你也知道,我不能离开白沙岛,否则会很危险。我知道平哥听你的话,我想请求你,白沙岛的管理权我交给你,你给我一个在白沙岛上安静生活的机会,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
杨琳摆了摆手:“我要什么管理权?平哥要你管着事,你就管着呗,听说你挺有管理才能,事事都做得井井有条。”
“你这么大方?”尹青玉狐疑地看着她。
杨琳浅浅一笑:“我没有多大方,我只是不需要什么管理权,我又不在白沙岛上常住。”
“什么意思?”尹青玉更加疑惑。
“梅劭平要离开白沙岛,我就会跟着他离开,他回来的时候,我才会回来,所以我估计自己在岛上的时间也不多,管不了什么事的。”杨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邪恶的快感。
我要自由了!你在这里岛上囚着吧!
尹青玉大吃一惊,随即又一阵伤感。她望着茫茫的大海,好半天,伺说:“真好,可以出去,我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然后,她示意白兰,白兰就推着轮椅,走远了。
离开杨琳后,白兰沮丧地问尹青玉:“玉姐,你就这么怕了她?你就对她凶一点儿,平哥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尹青玉哼了一声:“我是做给平哥看,又不是做给她看!不过这小妮子有一股子狠劲儿,跟我的脾气很像只可惜唉!”
“可惜什么?”白兰好奇。
“只可惜,我没有她身世清白。她上岛的时候,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而我早把那些纯洁弄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她的际遇不同,男人都一样,只论上床,他不在乎你是不是**,如果论到婚娶,他们都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杨琳那种清纯的小姑娘和我这种阅人无数的女人是两种生物。就比如昨晚那件事,杨琳放火烧了钓鱼阁,梅劭平会觉得她只是有点儿娇蛮,无伤大雅,可是如果那件事是我做的,他就会觉得我歹毒狠辣。所以从原点上,我就输给杨琳了。”
听了尹青玉这一番话,白兰好不服气:“那又怎么样?连平哥的命都是玉姐救回来的,她一个小丫头,无论如何不能被巳到头上来,要我说”
尹青玉抬手制止她说下去:“救命之恩不能经常拿出来挂在嘴边,这份恩情说起来很深厚,但其实也经不起天天拿来用。关键的时候用一次就可以了,你不要每天把这句话拿出来说,会讨人嫌的。”
“玉姐这是认输了?”白兰很懊恼,没想到自己跟随和伺候了尹青玉这么久,最后竟然发现自己跟错了人。
“当然不会,日子还长,杨琳总会露出破绽来。她的帐,我一笔一笔记着呢,总有一天,我会全部都讨回来。”尹青玉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结果吸气动作太大,呛了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杨琳就坐在沙滩上,远远地看着她咳得直发抖。
太阳西沉的时候,海边有点儿凉了。杨琳便带着小龙和大侠回城堡里去了。
一进大门,就有女仆过来叫她:“杨小姐,先生在书房等你,叫你回来了马上过去。”
杨琳把小龙送到了丽姨那里,就急急忙忙去了书房。一进门,她就发现梅劭平的脸色不对。她凑过去,搂他的脖子撒娇:“是谁得罪我家平平了,脸拉得这么长,我给你揉回去。”
说完,她真的抬手去揉他的下巴。
梅劭平想笑,又努力忍住,将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推到一边儿:“除了你,还有谁敢天天气我呀?
杨琳无辜地摊手:“我又怎么了?我今天离开你后,就去了丽姨那里,然后带着小龙和大侠去散步。我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我没有得罪你呀。”
“你昨天烧钓鱼阁的汽油是哪里来的?”梅劭平问她。
杨琳犹豫了一下,岛上只有一处油库,似乎也瞒不过他,于是就说:“油库里领的那人不给我,我就威胁他,然后他就给我了。”
“你怎么威胁他?”
杨琳见梅劭平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心里还挺奇怪,放火的事你都不追究,还管油哪里来的?她支支吾吾地答:“我说我是你们的嫂子!你敢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平哥”
“到底是谁不尊重平哥?是你和还是他们呀?”梅劭平拍着桌子,瞪着她。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就是一桶油吗?你发什么脾气?”杨琳模不着头脑,干脆先火起来,先声夺人。
梅劭平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啪”地拍在了桌面上:“这是你写的吗?”
杨琳凑过去一看,是她昨晚签的那张领油登记表,而在用途的那一栏,她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写着:驯服野兽!
“哦”杨琳理亏了,气焰也矮了半截,“这个东西怎么到你手里?这个就是他不给我嘛,非要让我写用途!”
“然后你就告诉他,岛上有一头野驴,见谁踢谁,你要去驯服那头驴?”梅劭平站起来,低头在她的耳边大声叫。
杨琳捂着耳朵,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道:“这话也能传到你的耳朵里,那些人都是长舌妇吗?等我去找他算帐。”
“你还去找人算帐?你嫌丢人不够是不是?我可不追究你烧了钓鱼阁,但是你拿到汽油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常我让川弟去查,结果查出这么一个东西来!我刚才去舰上,曹文勇他们正在传看这个东西呢!你知道他们看了我是什么表情?”
梅劭平步步紧逼,杨琳步步后退,最后她的后背贴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仰起脸来,强辩道:“这有什么?你是大哥,你凶他们一下,看谁还敢笑你?”
“我现在连你都凶不住了,我还凶他们?”梅劭平把她从墙上拉了起来,一路把她推出门外,“你快回去吧,本来我气都快消了,看到你更生气了!”
杨琳一脚踩在门里,一脚踩在门外,头一低,身子滴溜溜一旋,就钻回了屋里。她闪到梅劭平后面,拦腰抱住他,扭着身子撒娇:“我昨天也是在气头上嘛,你别生气了!咱们两个刚刚合好,要是再闹起来,我还要想一想有什么地方可以烧,多伤脑筋。”
“嗨!你还烧上瘾了是不是?”梅劭平回手扯她。
她干脆跳起来,直接趴在他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往他的衣领里吹气:“我就缠着你上瘾,对别的事都不上瘾。”
她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的脖子,粘在他的背上,他甩了几下没甩掉,终于被她气乐了:“你快下来吧,我撵你回去,是让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要离岛了!”
“真的?”杨琳心里一亮,从他的背上跳下来,转到他的身前,仰脸问他。
“是真的!要不是你调皮,我早就走了。”梅劭平用食指点她的脑门。
她心里高兴,也不介意被戳,转身就往外跑:“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梅劭平看着她跑出书房去,摇了摇头,坐回书桌前。谁知五秒之后,她又回来了,磨磨蹭蹭地走到他眼前:“亲爱的”
“什么事?”平时都直呼梅劭平,冷不丁叫他“亲爱的”,他不由地警惕起来。
果然,杨琳贴过来,甜甜腻腻地说:“能不能带丽姨和小龙一起去呀?”
“不行!我可不是去玩的,我是去工作的,不能带她们。”梅劭平斩针截铁地拒绝。
“丽姨和小龙又不用你照顾,我照顾她们就好呀。或者丽姨不是在英国有自己的家吗?让她带着小龙回家住一阵子,也是好的呀。”杨琳继续恳求。
梅劭平被锁磨得头疼,推开她,非常坚决地说:“这件事你不用再想了,丽姨和小龙离岛,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等过一阵子再商议。”
杨琳的温柔和耐性也用完了,掐着腰瞪他:“你说的一阵子要多久呀?等小龙长到18岁呀!小孩子长期离群索居,对性格发育没有好处,你懂不懂呀!这个岛上只有小龙一个小孩子,你想让他在女人堆里长大?还是想让他在古惑仔堆里长大?你有没有一点儿当爸爸的自觉呀!丽姨是你丈母娘!你也敢囚着嘶放?”
梅劭平听她噼哩叭啦说完,扶着额冷静了一下,才跟她说:“如果我现在就让丽姨带着小龙回英国,那小龙就不是我的了,你懂不懂呀!而且小龙现在太小,如果不在我的保护之下,他容易成为仇家关注的对象,你懂不懂呀!反正还不到丽姨和小龙离岛的时候,你要是舍不得,你就留在岛上陪她们!反正我必须要离开了!”
杨琳瞪着他,吸气,再吸气,一跺脚:“你这样说,那我就真留下了啊!我真留下了啊!”
梅劭平气坏了,也不说话,只是咬着牙,眯起眼睛狠狠地看她。
杨琳跟他对瞪了一会儿,最后突然一泄气:“好吧,我跟你走!”
说完,她噔噔噔跑走,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她先去了丽姨的屋里,将她要跟梅劭平的离岛的事告诉了丽姨。丽姨听说后,沉默地望着窗外,半天没有说话。
“我跟他说,能不能带丽姨和小龙一起走。他说外面仇家太多,怕他们追踪小龙,对小龙不利,所以暂时不能让小龙离岛。”杨琳婉转地解释了一句。
丽姨回过头,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能想起我和小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梅劭平这样做是原因的,你知道,如果我能回到英国,我一定会组织最强大的律师团,跟梅劭平打一场监护权官司!我不会让小龙将来成为一个小黑帮的!”
丽姨说得这么坚决,杨琳听得后背直发凉。她以前都不知道在丽姨的内心里有如此狠绝的念头,她现在能明白梅劭平为什么一直不许丽姨离岛了,可是她又能理解丽姨坚决要抢到小龙监护权的那个理由。
“那丽姨想要什么东西?我回来给你带。”杨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参与到他们的监护权之争中,就转移了话题。
丽姨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钥匙包,塞进了杨琳的手中:“如果有机会,你去一趟我在英国的家里。在我书房的书桌上,有一部未完成的书稿,你把它给我带回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杨琳接了钥匙,讶异地说:“原来丽姨是作家,怪不得你的气质这么好,可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丽姨苦笑:“在这个岛上,我不过是一个讨人嫌的老妇人,是不是作家都不重要。”
丽姨的忧伤感染了杨琳,她张开双臂,拥抱住丽姨:“一切都会好的,丽姨不要太悲观。”
“但愿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梅劭平就要带着杨琳出发了。杨琳把大侠委托给丽姨照顾,向丽姨道别,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小龙突然就哭了起来:“妈妈”
杨琳心一揪,转回身想咬一抱他。可是她却看到丽姨猛地转身,抱着小龙回了屋里。她只能隔着门,对着大哭不止的小龙喊了一句:“妈妈很快就回来!”
她跟着梅劭平,坐着车,来到直升机场。直升机早就准备好了,等在那里。梅劭平先把杨琳送上了直升机,杨琳坐在里面的位子上,从窗子里望着前方山头上露出的城堡的尖顶,想起她临走时小龙突然爆发的哭声,觉得很伤心。
世事多么难以预料。来白沙岛之前,她想这里想象成恶魔聚居之地,她以为自己来这里是受难,她怀着悲壮的拯救人类的雄心,英勇赴死。
谁知才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她已经在白沙岛上有了牵挂。当直升机飞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甚至害怕自己再也回不来白沙岛,再也见不到丽姨和小龙,见不到大侠。
她情绪低落,倚在直升机的座位上不说话。梅劭平看出她心情不好,就对她说:“你别这样,这不是生离死别,我每隔几个月都会回来一次的。”
杨琳眼眶湿了,吸了吸鼻子,靠在梅劭平的肩膀上:“我走的时候,小龙在哭”
梅劭平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每次走,都不见他哭。”
“那是你对他不好。”杨琳趁机控诉他。
梅劭平却没有回应。
直升机飞了一个多小时,降落在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机场上。杨琳跟着梅劭平下了直升机,有好多人等在那里,迎接梅劭平。
她站在梅劭平的身后,跟着他往前走。他和那些人会合后,握手,拥抱,寒暄。他们讲英语,杨琳其实听得懂。但她只装不懂,脸上挂着不深不浅的微笑,向每一个跟她握手的人说:“你好。”
杨琳听到他们在向梅劭平询问她,在他们的语言中,夹杂着幼齿、萝莉一类的玩笑话。然后他们看着她,一齐放声大笑。梅劭平握拳一个擂了一下,总算是把杨琳这个话题结束了。
然后他们一起往机场外走去,杨琳拽住梅劭平,问:“这些人是你朋友?”
“是,我的直升机在这里停一下,然后我们再乘车去机场乘飞机,是最方便的路径。”梅劭平向她解释。
“那些混蛋笑我!”杨琳小声说。
“你听出来了?呵呵他们只是说你年纪太小了,像未成年,笑我老牛吃女敕草而已。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开开玩笑没什么的,你不会介意了吧?”梅劭平特意拉起她的手。
“我未成年?”杨琳皱了皱鼻子,“是他们的人种未老先衰好不好?我们东方女人都是永远的天使面孔,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吧!”
“你还是天使?你是魔鬼还差不多。”梅劭平笑了她一句。
还好,他们并没有在那个杨琳不喜欢的朋友家里逗留,而是乘车直奔当地的机场。到了机场后,正好赶上登机的时间,杨琳稀里糊涂就跟着梅劭平上了飞机。
坐下之后,伺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华盛顿。”梅劭平回她一句。
“去美国?你有事吗?”她又问了一句。
梅劭平帮她整理了一下安全带,说:“你以后会知道,我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事,会有大量的时间花费在飞行的途中。如果你什么时候感觉累了,就跟我说,我派人送你回白沙岛。”
“问一问而已,我才不累呢。”杨琳说完,把座位上一靠,闭上眼睛养神。
其实她根本没有功夫养神,她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既然她离开了白沙岛,她就应该有办法跟“家里人”取得联络。无论如何,她要汇报一下自己的任务执行情况。
而且,她也急需要见自己的上司一面,她需要一个人明确提醒她,她是一个警察,她正在做卧底。否则,她会对自己的身份越来越模糊。
也许在华盛顿落了地之后,梅劭平会给她一个通讯联络工具,只不过她要小心,梅劭平毕竟不是普通人,他虽然看起来对她十分信任,但是也有可能在她的通讯工具上安装窃听或定位设备。
如果他们住酒店,也许会方便得多,她可以找一个公共上网的区域,给她的长官发一封邮迹
总之一切要等机会,她要小心行事。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不知在什么地方的高空之上了。她动了一下,一件衣服从她的身上滑落。她低头一看,是梅劭平的薄着羊绒外套。
她转头看他,他也在闭目休息,上身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双手抱着臂,似乎有点儿冷的样子。
杨琳把那件羊绒外套捡起来,搭在了他的身上。他突然一张手,就握住她。他的手心真暖呀,她就势偏了身,靠在他肩膀上。
然后,她看到对面座位的卓念川皱着眉看他们两个,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于是她爬起来,凑到卓念川的眼前,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嫉妒了?”
“我嫉妒什么?”卓念川别过脸,掩饰自己的表情被她看到的尴尬。
“因为以前都是你陪他全世界各地飞,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碍眼?”杨琳挤眉弄眼,捉弄卓念川。
卓念川哼了哼:“是小嫂子觉得我碍眼才对吧?要不要我坐得再远一些,方便你们亲密呀?”
“你听自己的语气,酸死了,嘿嘿我就知道你爱他”
她话没说完,就被人拎着后衣领子,拖回了座位上。梅劭平把她摁下去坐好,瞪着微微惺忪的睡眼看她:“胡说八道些什么?别在飞机上给我丢人!”
杨琳嬉皮笑脸地往他身上靠,抱着他的手臂仰脸看他:“你这眼神真**,害我想咬你一口,你还是闭上眼睛接着睡吧,否则我真不敢保证我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卓念川在一旁“扑哧”笑了,然后他站起身,往前走了走,跟前面那个座位上的人商量:“这位女士,方便跟我换一个位子吗?我的位子在那边。”
那个女人一看位置挺好,就起身走过来了。
卓念川坐下之前,朝着杨琳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用口型对她说:“眼不见为净!”
杨琳得意地回了他一个胜利的手势,将头靠在梅劭平的肩上蹭来蹭去:“看,我把我的情敌撵走了!”
梅劭平简直拿她没办法,心里暗想:这下好了,不用怕寂寞了,带了一个活宝出来,嘶闹人就不自在,简直没有一刻消停的。
十个小时的飞行旅程,梅劭平头一次觉得,十个小时没有那么长。跟杨琳说说话,再盯着她流着口水的睡容看一会儿,等她睡醒了,陪她吃点儿东西,十个小时竟然很快就过去了。
飞机在华盛顿的杜勒斯机场降落,卓念川推着行李走在前面,梅劭平走在后面,他的手臂上还挂着声称自己坐头等舱坐得腿疼腰酸,走不动路的某一只懒熊。
接近出闸口的时候,杨琳依旧挂在梅劭平的手臂上,卓念川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呀!”
梅劭平以为他说的是杨琳,立即回应道:“我愿意!”
他话音刚落,一个清朗爽脆的女声传过来:“平!平!”
梅劭平浑身一抖,抓住前面的卓念川问:“是谁把我的行程通知她的?”
卓念川无辜地耸了耸肩:“肯定不是我,我不怕你,我也怕小嫂子呀!”
此时的杨琳,已经从梅劭平的手臂上直起腰身来,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眼睛瞪得亮亮的,朝着出闸口的方向望过去。她看到一个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短头发,妆容精致,穿一身白色的套装,合体大方。
那个女人抱着一束鲜花,朝着这边挥手,兴奋地喊着:“平!平!”
杨琳的心里咯登一下子,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梅劭平这个花花大佬!他在白沙岛上都有那么多的女人,在外面肯定是变本加厉地花啊!
这个女人肯定跟他有瓜葛,看她那张发了情一样的脸就知道,她恨不能立即扑倒梅劭平呢!
“她是谁?”杨琳问。
意料之外的状况,梅劭平赶紧解释:“我的律师”
“你的律师好热情!美国的律师都要向客户卖笑的吗?”杨琳嘴巴一向不饶人,眼看着这女人架势不对,她更加犀利。
卓念川凑过来再加一句解释:“我们是同学,上学的时候就熟悉。”
“仅仅是同学而已吗?”杨琳问他。
卓念川自觉引火烧身,舌忝了舌忝嘴唇,什么也没说,赶紧推着行李先走了。他出了闸,直接迎向那个女人,拥抱了一下,热情地说了几句什么,他就伸手去接那束花。
结果那个女人一闪手就躲开了,抛下他,转身迎向刚走出来的梅劭平,扑上去结结实实抱了一个满怀:“平!我好想你!”
说完,她抬头就要去吻他的嘴唇。梅劭平早有准备,头一偏,就躲过了她的吻,然后拍拍她的背:“我也想你。”
说完这句话,他从她的里抢过那束花,直接塞进了身后杨琳的怀里,然后兜着杨琳肩往前一带,说道:“来,我给你们俩儿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私人律师,童七歌。她是杨琳。”
“杨琳?”童七歌用傲慢的目光打量杨琳,“平,这是家里的亲戚?”
卓念川再一次赶过来救场:“我们都叫她小嫂子,不过你不是我们内部的人,你叫她小琳就好。”
杨琳在出闸口里面的时候,还恨不能用目光杀死童七歌。这一会儿她突然热情起来,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来:“川哥说得对,你叫我小琳就好,七歌姐姐!”
童七歌当即就冷了脸,敷衍地拉了拉杨琳地手,哼了一句:“嘴巴还挺甜”
卓念川一手推着行李,一手挎住童七歌的手臂:“七歌,好久不见,我也想你呢,不如咱们找一个地方叙叙旧吧。”
童七歌很不给面子,拍开他的手:“谁跟你叙旧!”
然后她一转身,就攀住了梅劭平的手臂:“平,这一次还住我家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车子就在外面。”
梅劭平感觉身旁传来杀人一样的目光,他都替童七歌感到担心,如果童七歌知道她藐视的是一个前天才放火烧过他的小女人,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如此傲慢淡定。
他拍拍她的手,指了指杨琳,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次我带了家属来,不方便在你家打扰。”
“你们结婚了?”童七歌惊讶伤心,瞪着梅劭平。
梅劭平摇头:“还没”
“那算什么家属?”童七歌脸色一缓,“小琳要是不介意,也一起去我家吧,我家房间多,连阿川都容得下呢。”
卓念川站在半米开外,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我住哪里都无所谓,不过七歌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小嫂子脾气不太好,一生气就爱烧房子。你家再多的房间,恐怕也不够她一把火烧的。”
“烧喂!卓念川,你到底在帮谁?”童七歌见梅劭平和卓念川都不向着她,又急又气。
“帮你,你在华盛顿供一所房子也不容易,装修也花了不少心思,还是好好留着吧。我已经订了酒店,既然你开车来了,倒是可以麻烦你送一送我们。”
童七歌也不是笨人,他实在闹不过,就哼了一声:“好吧不过我也要跟你们住酒店!”
几个人出了机场,童七歌去取车。杨琳站在阳光下,伸了一个懒腰,大声地感叹一句:“真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啊!我对跟着你环游世界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梅劭平抄着手,仰望着蓝天,不肯接这一句话。
杨琳就问卓念川:“川哥,你说是不是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
“不会!”卓念川很坚决地否定,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这一次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行程,以后我会小心一些。”
梅劭平看着头上白云,皱了一下眉,暗暗咬牙:卓念川,你故意害我!
就听杨琳说:“你不用小心,你随便泄露,我喜欢热闹。”
说话的功夫,童七歌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她下车,直接把卓念川推进了驾驶座位,然后她自己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梅劭平一见这情形,也开了后门,却是把杨琳送了进去。然后他把车门关上,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
卓念川发动了车子,一路上看着两个女人互相不屑的表情,看着梅劭平坐在驾驶座上的别扭样子,心里就很欢乐。他的老大真是难得有风度,居然肯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来,把后面让给他的女人们。
车子开出了机场,梅劭平回头问童七歌:“你怎么知道我来华盛顿?”
“是玉姐给我打的电话呀!”童七歌自然而然地答道。
“哦”梅劭平顺便看了杨琳一眼,发现她正在冲着他笑。他坐回去,这一路上再没主动说什么。
童七歌的话倒是很多,问杨琳以前是做什么的,是怎么到梅劭平身边的。又问梅劭平这次打算逗留多久,还跟梅劭平讨论了几个她正在处理的DK联盟的官司。
在杨琳听来,她提到的那几场官司一点儿也不紧迫,没有必要非在刚下飞机的时候就讨论。杨琳懂得童七歌的潜台词,她是在向自己示威: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他的律师,我能帮到他的可不仅仅是床上那点儿事!
梅劭平也知道她的用意,所以跟她对答的时候,尽量简洁。
终于到了酒店,童七歌在卓念川办理入住的时候,就拖住了梅劭平的胳膊,摆明态度要跟梅劭平住一间。杨琳远远地站着,也不靠前,只是在梅劭平无奈回头的时候,冲他笑一下。
梅劭平得她的笑容别有含意,可是他扒了几次童七歌箍住他手臂的那只手,就是摆不月兑她。
他想了想,拍手说道:“川弟,你把我们的行李送去房间,我带小琳出去买点儿东西。”
“买什么?你在华盛顿有我熟吗?我带她去。”童七歌主动请缨。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他说完,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扒掉童七歌的手,过去拉起杨琳,往酒店大堂外走去。
出了酒店的大堂,梅劭平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和杨琳一起坐了进去。杨琳以为他只是想躲避童七歌,心里还憋着气呢,恨恨地想:你直接甩掉嘶就完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害我不得休息,跟你跑出来买什么东西?
谁知梅劭平一上,就拿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电码。电话接通后,听到他说:“喂?James,我想马上去见我父亲,你能安排一下吗?好!好!那我们一会儿见。”
杨琳吃惊地转头问他:“怎么突然要见你的父亲?你也没有提前跟我说过呀!”
梅劭平对前面的黑人司机说:“请送我们去联邦监狱。”
然后,他才转回头跟她解释:“我来华盛顿,就是为了去看望我父亲。我如果提前跟你讲,你岂不是一路上都会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是丑媳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媳妇!我就是觉得你行动诡异,你一定是为了躲避那个童七歌,对不对?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甩开她?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机场到酒店,杨琳忍了一路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梅劭平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关,只好解释:“我和她是过去的事了!我保证都已经过去了,OK?”
“过去的事?她刚才还在酒店闹着要跟你一个房间,她还鄙视我这个家属!”杨琳不依不饶。
梅劭平摆手道:“我这不是逃出来了吗?有你在,我会跟她住一个房间吗?”
“你这话说的,你还要逃开她?如果哪一天你逃不掉呢?是不是我不在,你就可以跟她住一个房间了?”杨琳在飞机上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一肚子火气,抓住他话中的漏洞不放。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旦她胡搅蛮缠,梅劭平就会词穷。
前面的黑人司机大哥似乎能明白他们在吵什么,“嘿嘿”笑了两声,对梅劭平说:“Well!你有麻烦了!”
梅劭平自嘲地笑了一下,回道:“岂止是麻烦!简直是一个超级大麻烦!”
“你才是超级大麻烦!”杨琳突然**来一句。
梅劭平哭笑不得:“你听得懂?”
“我也读过书!虽然我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的法学硕士!我也不是你的超级全能大律师!但是我也听得懂大麻烦,OK?”杨琳学着他的语气,摊手耸肩。
梅劭平知道这种时候解释是不管用的,他一伸手抱住她,捧着她的脸,突然就吻了下去。他用力去吮吸她的嘴唇,直到吻得她透不过气来,他才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什么全能大律师,都比不上我的小麻雀,我敢带你出来,就不怕接受你的考验,OK?”
杨琳被他一抱一亲,气就消没影了。她大方地摆了摆手,说:“唉!我早该料到,跟你出来一定会有这些麻烦,我要是生气的话,一定会被气死的,算了!我原谅你了!”
梅劭平在她的两侧脸颊上分别给了一个响亮的吻,夸赞她道:“就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
前面的黑人司机大哥吹了一声口哨,笑着朝梅劭平伸出一个拇指:“好样的,麻烦解决了!”
杨琳拍了拍司机的座椅,大声说:“喂!司机大哥,你学着点儿!女人要靠哄的!不会哄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司机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杨琳就指指梅劭平:“你翻译给他听!”
梅劭平往车窗外望了一眼,说:“不用翻译了,我们到地方了。”
杨琳一听,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前方不远处,一栋庞大的建筑立在那里,高墙电网,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