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青年步履矫健,片刻转过甘蔗林,小郎中忍不住赞道:“这个人走路好快啊。想是山民走惯山路。”赛斯却不以为然道:“看他一直捂着包袱,八成藏着金银财宝,却不舍得拿出来救济。原来是故意市恩于我们。要是真想做好人,直接解囊相助好了,居然分半碗给我们。当我们要饭的花子啊?”
“要饭的花子又怎么了?”听他又在大放厥词,小郎中立刻板起脸:“你这人真是难伺候,总是小人之心度人,先把人家想得很坏,又说人家故意市恩,还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家好心送你甘蔗汁,你却说人家是坏人。既然你看不上这个,那你就不好喝好啦。”说着将他面前的碗端走,又去抢他手里的勺子。
赛斯急忙陪笑道:“谁说我忘恩负义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他抢回勺子忙喝汤,还不忘倒打一耙:“刚才你不也怀疑他了。你也是小人之心度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郎中扑哧一笑道:“好,那我是小人你是女子,哈哈。”赛斯嘿嘿一笑道:“你不是难养的小人。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
小郎中往厨房望一眼,见老板拿一条毛巾,正在给老板娘擦汗,忍不住又赞叹道:“两位老人家很恩爱啊。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赛斯嘴里装满甜汤,用力点点头附和:“人好,甘蔗汁也特甜。”老板娘听到他的话,看看这一对少年人,也大声用粤语赞道:“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啊。”小郎中听不懂粤话,赛斯将错就错地道:“感谢老人家的美言。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小郎中这下听懂了,红着脸羞涩地一笑,来广东喝过不少甘蔗汁,从没觉得如此甜美过。赛斯喝完将碗放回。老板娘慈祥地问道:“喝够了嘛,要不要再加点?”小郎中连声辞谢道:“不用了,真是太谢谢您啦。”老板娘很体贴大方,得知二人住在澳门,离此地有三十里,给他们灌了壶凉茶:“这是我们祖传的方子,带在路上解暑消渴。”赛斯这下喜出望外,一块铜板换了这么多,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两人一路牵马下山。赛斯忍不住赞道:“这次真是吉星高照。出门总是遇到贵人。老板真是个大好人。”小郎中感慨的叹道:“你现在说人家好啦?还说人家会去报官,人家却送你甘蔗汁,还送你一大壶凉茶。人家君子坦荡荡,你是小人常戚戚。”赛斯毫无愧色道:“你不也这样猜测的。我是小人你也逃不掉,嘿嘿。”
二人行至东海岸,停下来让老马休息,看看时间不过两点。小郎中模模肚皮道:“喝了甘蔗汁助消化,肚子好像有点饿了。唉,还不到下午茶时间。”赛斯毫不同情地道:“谁让你刚才不吃饭。这里离澳门城还远,先喝口凉茶垫个底,晚上回家请你吃牛排。”说着打开水壶递过去,小郎中轻轻啄了一口,立刻皱起眉窘着脸,将凉茶水壶还给他:“好苦。原来是草药煮的茶。我还以为是凉开水。”
“凉茶本来就是药。你是郎中还怕药苦?真是医者不能自医。”赛斯接过尝一口:“其实没那么苦的。你刚刚喝了甘蔗水,嘴里残留着甜味儿,自然觉得茶特别苦。这个茶水能清热下火,你多喝点垫垫肚子吧。第一口可能觉得苦,第二口就会觉得甜了。”小郎中忙不迭地摆手,打死不肯再尝一口,生怕他逼迫喝苦药,再也不敢提肚子饿了。
作者题外话:凉茶并不是茶,而是中草药熬出来的药汤;凉茶也不一定凉,热着喝效果更好,凉茶是广东人的最爱,凉茶对于广东人,可以说是“生命源于水,健康源于凉茶”。夏天偏热多湿的气候,容易使人肠胃失调,再加上有的人嗜食辛辣、味重食物,难免会不同程度地出现上火口舌生疮,大小便不通生痔疮、咽喉肿痛食欲不佳等症状,每日热饮凉茶可保平安。凉茶还具有独特的文化底蕴。“王老吉”创始人王泽邦被称为“药侠”,与洪秀全太平军林则徐等历史人物紧密相连。小说中杜撰在王老板赞助下,李定国率南方军队出征北伐,士兵个个随身携带凉茶,避过了一场严重的瘟疫,还救了李晋王的性命,成功夺取两广平定两湖,取得战争决定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