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宋明正来了,冲我点头示意,然后停在柳月面前:“咦,你来了!好些日子不见你了!”
柳月冲宋明正微笑了下:“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啊,怎么样,官运亨通吧”
柳月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多重的,我听得出来。
宋明正笑笑:“呵呵什么官运亨通啊,最近卫生系统出了不少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啊,整天处理善后,到处救火,唉乱套了,真不知道,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问题”
柳月抿嘴笑着看宋明正:“那你可真是够辛苦的,当家人啊,你责无旁贷、守土有责啊,幸亏这之前不是你主政,责任也不用你来负”
宋明正说:“呵呵这下子,整个卫生系统,基本等于大换血了,各个大医院的一把手,都得换,市政府指示要从局里懂业务的人员中提拔任用,由局党组推荐,我这些日子,被要官的、送礼的弄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哦”柳月点点头:“连家都不敢回了妮妮现在好吗?”
“还好吧,我都好几天没见妮妮了”宋明正说:“有小保姆和小妈照顾,你就放心吧”
“嗯我听妮妮说,她有了?快3个月了吧?”柳月说。
“是的,终于怀上孩子了,可算遂了她的心愿了”宋明正漫不经心地说:“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关心!”柳月淡淡地说。
“我想我想抽空请你吃顿饭,可以吗?”宋明正说。
“哦有事吗?”柳月看着宋明正。
“嗯就是想聊聊天啊”宋明正说。
“这样不是一样聊天吗,干嘛非得要抽空,非得要吃饭呢?”柳月笑了下:“好好珍惜自己的现在,我不想重复我以前说过的话我是不会走回头路的,既然我迈出了这一步,就不会回头”
“可是”宋明正说。
“对不起,没有什么可是!”柳月打断宋明正的话:“宋局长,我在这里等候一个朋友,我看,你是不是该进去上课了!”
宋明正弄得没头没脸地进了教室。
我这会一直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谈话,宋明正一进教室,我忙转回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月冲我说:“喂——你刚才听得很过瘾吧”
“什么很过瘾?”我傻乎乎地看着柳月。
柳月一撇嘴:“又装傻了,我看你最聪明了,鬼精鬼精的,一到不好回答的时候就装傻”
我挠了挠头皮,嘿嘿笑笑,换了个话题:“咦——这柳大哥怎么还木有来啊,这就要开课了”
柳月也皱起了眉头:“他该不会不来上课吧”
“你会的,我觉得他这人啊,把学习看的很重很重的,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他早呢嘛舍得放弃呢,除非”我刹住了嘴巴。
“除非什么?”柳月看着我。
“除非他家中出大事了!”我说。
柳月身体震了一下:“家?!出大事!?”
我和柳月又沉默了,这时,上课时间到了,晴儿开始讲课了,已经没有人往教室里走了。
柳月的情绪有些低落。
看到柳月的情绪低落,我的心突然就惆怅起来。
我理解柳月想找个老乡聊天想认识个老乡的心思,特别这柳建国和柳月是同姓,而且还和她弟弟同岁。如此,产生一种亲近感,也是在情理之中。
“要不,我们到一楼公司门口去站会,透透风吧!”我提议。
“嗯”柳月答应了一声,和我一起走下楼梯,到了一楼公司门口,在门口感受初秋夜的微凉和清爽。
夜晚的大街很热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来人往。
我和柳月站在公司门口,看着夜色发呆。
“看来,他今天不会来了”柳月叹息一声:“他为什么不来上课呢?”
“或许,明天他会来上课的!”我说。
“或许,只是或许”柳月喃喃自语:“你只会安慰我,你只能安慰我一时,过了明天,你会说或许后天他会来上课的,过了后天,你会说或许下周他回来上课的不过,也不错,总算你学会安慰人了”
我沉默了一会,接着问柳月:“这个柳建国,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刚认识的时候,刚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么重要,可是,随着这些日子的流逝,我的脑子里总有一种东西挥之不去,心里总是有一个结,渐渐的,这个人对我仿佛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让我不停去想他,”柳月轻轻地说:“所以,我想见他,想了却我心里的结”
我听了,有些不解:“什么东西你挥之不去,你心里有什么结?”
柳月摇摇头:“不知道,说不清,道不白,只能意会而已自从我第一次在报纸上见了他的照片,自从我第一次和他讲话,我就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个人好似和我有着某种熟悉和牵连,至于到底是什么熟悉和牵连,我却又总是说不清”
“你——”我看着柳月:“柳月,你你是不是因为过度想念你的弟弟,见了柳建国,产生了幻觉,把他当成你弟弟了”
我说完这话,看到柳月的身体猛地一颤,柳月用惶急的目光看着我:“你看出来了?你看出来柳建国像我的弟弟了?你说,柳建国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啊,是不是很像我弟弟啊!?你说”
我的心里立时很难过,可怜的柳月是多么想有一个亲人啊,见了柳建国,就希望是自己的弟弟,可是,我明明亲眼见到了她弟弟的坟茔,明明亲而听到柳月告诉我,她的弟弟已经葬身大海。
“柳月,不要着急,慢慢说,”我对柳月说:“这个柳建国,这个人,说实在的,我对他是很有亲近感的,并不是因为他捡了BB机还给我,也不是因为他不要酬金,我总觉得这人,好似过去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
“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感觉的,我们俩的感觉是一样的呀!”柳月急促地说道:“我晚上睡不着觉,就琢磨这个人,越想越觉得好有亲近感”
“或许,这就是人们平时说的缘分吧,或许,我们都和他有缘,能做个好朋友,至于你说他长得像不像你弟弟,我没有认真做谷较,不过,要是看眼神里透出的东西,认真琢磨起来,你俩倒也有一丝相似”我说。
“江峰,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是不是?”柳月略显激动,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眼里露出无助的渴求。
我看着柳月,心里潮湿了,点点头:“是真的!”
“那可一定要找到他啊,他到哪里去了呢?哪儿去了呢”柳月摇晃着我的胳膊,语言有些语无伦次,口气突然显得很无助,突然显得对我充满了依赖。
这个时刻,我陡然觉得,自己在柳月面前突然长大了,感觉自己能够给予柳月以亲情和安慰,还有安全和温暖。
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突兀地感觉到,自己在柳月面前,似乎不再是一个小男人,自己应该成为一个大男子汉,应该能保护和呵护柳月,应该能让柳月感到可靠。
“别着急,柳月,”我用安慰的口吻对柳月说:“他一定会出现的,他一定会来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听到我的话,柳月的情绪稍微安定下来,松开我的胳膊,眼神怔怔地看着我,然后,又转过头,仰起脸,看着寂寞的夜空发呆。
正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直冲老三公司的门口里跑,正好侧身撞在我的肩膀。我和他一下子都后退了几步。
“胡闹,怎么搞的?不会慢点啊!”我心里正烦恼,被这么突地一撞,火了,还没看清对方,就大声嚷起来。
嚷完,我才开始看对方,一个20岁左右的毛头小伙子,提着一个书包,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连声道歉:“对对不起,我赶时间的,我迟到了”
我一看,又一听,这人显然是来上课的,可是,这人不是学员啊,学员没有这么年轻的。
看那小伙子又要往里走,我发话了:“喂——过来!”
小伙子忙停住,看着我,目光显得有些拘束:“还有什么事吗,我已经道歉了!”
我看着小伙子手里的书包,很熟悉,问他:“你是来上课的?学英语的?”
“是的哦不是的!”小伙子来了个矛盾的回答,然后问我:“请问,许晴老师是在这里上课的吗?”
“你到底是来上课的还是来找人的?”我看着小伙子:“是的,这里面正上英语课的是许晴老师!”
“哦那就好,”小伙子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不是来上课的,我是来找许晴老师的”
这时,柳月也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像个学生。
我一听,不由又打量着这个小伙子,问道:“你找她干嘛?不来学习,有什么事?”
我脑子里立马想,这不是外语系的小屁孩学生,暗恋老师,晚上来套近乎的。
妈的,小小年纪就想玩姐弟恋啊!
小伙子看我的眼神不友好,有些不悦:“你管呢,和你有什么关系!许晴是女的,你是男的,不搭界!”
说着,小伙子扭身又要往里走。
“站住——”我迅即伸出右手,搭住小伙子的左肩膀,稍微一用力:“你给我站住!”
“哎哟——”小伙子疼得叫了一声,转脸恼怒地看着我:“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想找事啊,我怎么惹你了?”
“告诉我,不来上课,找许晴干嘛来了?”我仍旧按住小伙子的肩膀。
“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告诉你?滚开——”小伙子显然也血气方刚,一用力想挣月兑我的手。
我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就在他的肩膀刚一甩动的时候,我的手早就跟了上去,仍旧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
“混蛋——”小伙子大怒,看着我:“你是什么人,这么横,我没惹你吧,就算碰了你一下,也给你道歉了,你还没完了?”
“少废话,说,你找许晴什么事?”我的手有一用力:“不说,我让你走不了!”
小伙子火气大了,把书包往旁边地上小心地放好,然后看着我,握紧拳头:“行,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老子找许晴什么事,干你鸟事?我就不告诉你,我看你能怎么着”
眼看这小伙子就要和我打起来。
这时,柳月过来,冲我瞪了一眼:“住手,放开!”
我闻言松手,放开。
小伙子气哼哼地蹬着我,揉着肩膀。
柳月又转过脸,和颜悦色地冲小伙子说:“这位小兄弟,你是来找许晴的?”
“是的!”小伙子气呼呼地说。
“呵呵我们都是许晴的朋友啊,”柳月说着指指我:“这位,就是许晴老师的男朋友”
“什么?你是许晴老师的男朋友?”小伙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废话,假了包换!”我说。
“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问我。
“江峰,长江的江,山峰的峰!”我说。
“你真的是江峰?!许晴老师的男朋友?”小伙子的眼神变得友好起来。
“是的啊,不然,我还能这么关心你找许晴干嘛的吗?”我说。
“哦江大哥,对不起,多有冒犯!”小伙子笑了:“见不到许晴老师,见到你也可以的!”
我也和气起来:“没关系,你找许晴是什么事啊?怎么称呼你呢?”
“受人之托,送个东西!”小伙子说:“我姓牛,因为我本人就是属牛的而且正好是金牛座的所以就叫牛牛啦!”
“牛牛?!”我笑了,这个名字有意思:“你要送什么东西啊?”
“呶——就是这个!”牛牛弯腰提起书包,打开:“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了!”
我和柳月一看,是单放机和英语磁带,还有教材!
无疑,这是晴儿给柳建国学习的东西。
我心情一镇,伸手就要接过书包,牛牛却又伸手忙缩回去,看着我:“你真的是许晴老师的男朋友?”
“是的,是的,我是的,”我急切地说道:“牛牛,这东西是不是柳建国让你送来的?”
牛牛听我这么一说,眼里的怀疑少了许多,可是仍然不肯把东西给我:“这是建国哥让我转交的,他说给许晴老师和江峰大哥都可以,可是,我怎么能证明你就是江峰呢?”
“我——”我急了,从身上模出记者证递给牛牛:“牛牛,你看看——”
牛牛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终于放心地笑了:“呵呵江哥,你别见怪啊,我必须得核准好,不能随便把这东西交给别人!”
说着,牛牛把书包交给我:“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说着,牛牛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和柳月不约而同地叫起来。
牛牛的脚已经迈下了台阶,又停住:“江大哥,这位姐姐,还有事吗?”
“嗯有事啊,有事!”我说。
“牛牛兄弟,进来坐一会,好不好?”柳月邀请到:“有点事,想问问你呢!”
“哦”牛牛迟疑了下:“好吧!”
柳月对我说:“你去找老三,要他办公室的钥匙,到老三办公室去坐会!”
我急忙上楼找老三,老三正和兰姐坐在教室后排听晴儿讲课。
我把柳建国的书包塞给老三:“这个书包呆会给晴儿,把办公室的钥匙给我,我和柳月用下你办公室!”
“干嘛?”老三警惕地看着我。
“操——你想哪里了?”我说:“我和柳月要接待一个客人”
老三闻言放心了,把钥匙递给我:“我呆会去检查别干什么坏事啊”
“去死吧你!”我压低嗓门瞪了一眼老三,抬头又看了一眼正在讲课的晴儿,出了教室,直奔老三的办公室,打开,请牛牛进来。
柳月热情地请牛牛坐下,我给泡上茶。
牛牛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我和柳月:“江大哥,这位姐姐,你们咋这么客气啊?”
“牛牛,我想问你下,”柳月坐到牛牛旁边,看着牛牛:“那个,柳建国,怎么没来上课呢?怎么让你来送东西呢?”
“哦你是说这个啊,”牛牛说:“建国哥家里出事了”
“啊——”我和;柳月互望了一眼,我急问:“出什么事了?”
“他父亲去世了!”
“什么?他父亲去世了?!”我大吃一惊。
“啊——他父亲”柳月痴呆了,看着牛牛发愣。
“是啊,前几天,他父亲去世了,建国哥带着他父亲的骨灰走了,临走前,托我把这包里的东西转送给许晴老师,交给江峰大哥也行他说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的那辆三轮车,让我安排送给一个下岗的大叔了”
“带着骨灰走了”我喃喃地说:“他到哪里去了?带着他父亲的骨灰到哪里去了?”
柳月也看着牛牛。
“回老家了啊,南方,很远的,浙江,”牛牛说:“建国哥很早就答应要让他父亲魂归故土的,在他父亲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15年后,终于要去完成老人家的这个心愿了”
“什么?他父亲是植物人?15年?”柳月看着牛牛:“牛牛,说的具体点!”
“是的,15年前,那时我还很小,才5岁,还记不得到底出了什么事,后来听我家大人说,建国哥的父亲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就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了,直到现在,那时,建国哥才15岁,初中还没毕业呢,无奈辍学,这15年,都是建国哥伺候他父亲的”牛牛说。
“他家里还有别人吗?”柳月问:“你了解柳建国的其他情况吗?”
牛牛看着柳月点了点头:“没有别人,我家和建国哥家是邻居,我听我爸爸说,他们家不是本地的,是20年前从南方来的,来的时候,就是这爷俩,那时,建国哥才10岁,而他父亲却50多岁了,还是个哑巴,依依呀呀说不出什么来后来我爸爸才弄明白,他们是从南方逃难来到这里的,寻亲未果,回不去了,就在这里安身养命他们在我家附近的江边树林里搭了个草屋,就在哪里住下来了,哑巴大爷每天出去捡垃圾,靠买垃圾的钱供养建国哥上了学后来,也就是5年后的一天,哑巴大爷出去捡垃圾,被车撞成脑震荡,肇事车跑了,人是救活了,却成了植物人从此,家里生活没了着落,还落下一大笔医疗债务,从那以后,建国哥就不上学了,在家里给街道志纸箱厂糊纸盒赚钱伺候养活哑巴父亲,同时还债,直到还清债务,直到现在到建国哥20岁的时候,因为他虽然没有毕业文凭,可是写字很好,还会写诗歌,街道上照顾他在街道办事处文化站做通讯员,可是,前年,街道清退临时工,建国哥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又没有钱送礼,被辞退了现在下岗职工到处都是,建国哥有没有学历,找工作很难,又没有资金做生意,无奈之下,建国哥蹬起了三轮车”
我震撼了,原来如此,柳建国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太悲惨了!
柳月的眼里充盈着泪水,声音颤抖地问:“柳建国他没有成家吗?”
“没有,当初倒是有几个姑娘看中了建国哥,可是,都不愿意抚养植物人哑巴父亲,建国哥呢,坚决不肯答应放弃这一点,于是后来,建国哥拒绝一切说媒的,再也不找”牛牛惋惜地说:“其实,建国哥长地不错,人又有才气,就是这家庭”
“他老家是浙江哪里,你知道吗?”柳月继续问。
“不知道”牛牛摇摇头:“不光我不知道,就是我爸爸也不知道,哑巴大爷说不清,建国哥平时又不愿意多说话,只知道他们是从浙江一路要饭来到这里的,小时候大人问建国哥**妈呢,他也不说,就是摇头,说不知道说是来寻亲的,到底寻的什么亲,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来到江海的时候,他们要寻的亲不在江海了,没有找到当时都猜测哑巴大爷带建国哥是来找妈妈的,都说哑巴大叔是老来得子,不容易”
柳月眉头紧皱,表情很悲怆。
我问牛牛:“牛牛,柳大哥有没有说还回来不回来?”
“没说!”牛牛说:“他说要看回去的情况,或许回来,或许就不回来了我爸说,他们的根本来就不在这里,老爷子去世了,归根落叶,或许建国哥就不回来了唉其实啊,我很喜欢建国哥的,他人穷志不短,有理想,有抱负,爱学习,自己平时除了干活挣钱伺候老爷子就是看书学习,我以前写作文还经常得到他的指导呢”
柳月怔怔地眼神发愣,眼圈红红的看着地面,不做声。
牛牛见状,站起来:“江大哥,这位姐姐,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掏出我的一张名片递给牛牛:“兄弟,以后要是有了柳大哥的消息,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打传呼,好不好?”
“行,木问题!”牛牛爽快地答应着:“那我走了,再见!”
我送牛牛出去,柳月却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动,像是入了神,甚至忘记了和牛牛打招呼。
我回来,坐在柳月身旁,看着柳月的表情,有些担忧。
柳月一直眉头紧锁,凝神思虑,表情好像很痛苦,又很失落,还很迷惘。
这时,老三推门进来,看到室内的情景,皱了皱眉头,出去了。
我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潮起伏。
一会,柳月抬起头看着我:“我要走了”
说着,柳月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我忙伸手扶住她,
柳月站稳身体,凄然的眼睛看着我:“唉人世间,每天都在演出着这一幕幕悲喜剧人世间,不知还有多少个柳建国”
“柳月,不要为他担心,柳建国是大人了,处理完父亲的丧事,他没有了牵绊,我想,他会干出属于自己的事业的,他不是那种甘于平庸的人,他只是被这许多年家庭的负担和债务牵扯了,现在,他没有什么牵挂,应该会有出息的”我看着柳月。
柳月点点头,忽然又凄然笑了下:“其实,还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我的脑子里,下意识里,仿佛感觉他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才会这么费心要找他这会,我醒了,是啊,我的弟弟,早已我只不过是在做一个白日梦罢了,柳建国明明是有个哑巴父亲的这些日子,我像是在一个混沌迷蒙失落的梦境里,这会才清醒过来,人死怎么能复生呢?那么大的海啸,那么大的波涛,江月村那么多大人都没了,一个5岁的孩子又怎么能生存呢?”
说完,柳月重重地叹了口气,对我说:“我累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
“不用,”柳月回身阻拦我,看着我勉强一笑:“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我没有再执意,点点头:“不要胡思乱想了,面对现实,不要老是沉湎于对往事的回忆中”
“看,你长大了,开始安慰开导我了”柳月微笑了一下,接着说:“我走了再见”
说完,柳月摇摇摆摆走了出去,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我不放心,跟到门口,直到看见她打上出租车离去。
送走柳月,我的情绪依然难以平息,对柳建国凄惨人生的感慨,对柳月迷惘幻想的悲伤,交织在一起,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晚上,回到宿舍,我郁郁地半躺在床上看书,晴儿收拾整理自己的资料,柳建国的那个包放在床头柜上。
“峰哥,国庆节快到了,放假期间,我们要不要回家去看看!”晴儿边整理东西边对我说。
“哦”我想起要去北京的事情,放下书本对晴儿说:“晴儿,国庆前夕,我要去北京,有可能要在北京过节了”
“哦干什么去?去参加党和国家的国庆活动啊?”晴儿笑呵呵地看着我。
“当然不是,是宣传部的张部长带队,市里纫新闻的那位的记者部主任参加,去北京中央级新闻单位走访联系,加深感情,拉近关系,便于以后的发稿,节前走访,节日期间,可能要顺便安排在北京玩几天”我说。
“好啊,去伟大祖国的首都过国庆节,多好啊!”晴儿很高兴:“你不是一直没有去贡京吗,你不是一直就想去北京看看吗,这次,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嘻嘻真为你高兴!去吧,好好玩玩唉要是允许带家属多好啊,我可以随同”
“这次去,主要是工作,玩是附带的!当然是不准带家属的了,再说,你还不算我正式的家属。”我说。
“知道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讨厌,非得说出来啊!”晴儿嘴巴一撅,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这次就是张部长和你们三个新闻单位的记者部主任去?”
“不是,宣传部还有跟着的,新闻科的科长和办公室主任也去!”我说。
“哦还有吗?”晴儿歪着脑袋看着我。
“嗯”我犹豫了一下:“还有,她她也去!”
晴儿的脸唰就阴了下来。
“她是必须要去的,她分管这一块,而且,去都是为了工作,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发虚,有气无力地解释着。
晴儿抿着嘴唇看着我,一会说:“峰哥,我没说什么啊,你这么着急解释干嘛?你脑子里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想着从北京回来给我买衣服和化妆盒呢?”
“我”我一时语塞。
“说话啊?”晴儿看着我。
“不,不是”我说。
“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是?”晴儿说:“好不容易进京,为什么不给我带点好东西回来?要带,只是,不许用别人的钱,用自己的钱走之前,我取5000块钱给你带着,出门在外,叫什么难为着,也不能叫钱难为着,囊中羞涩,低人一等,想给我买东西,用自己的钱,少丢人显眼,用别人的钱买了冒充自己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被晴儿说得无精打采,把书本一仍,往床上一躺,身子侧向里面,一闭眼:“知道了,我困了,睡觉!”
“嘻嘻”晴儿笑了:“好了,不揭哥哥的伤疤了,好的,你睡吧,我在忙乎一会,收拾下东西就睡”
说着,晴儿关了大灯,打开台灯。
我其实哪里睡得着啊,闷闷地躺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粗气。
一会,我感觉到晴儿柔软的身体挨过来,晴儿温柔地将脸贴近我的脸,轻轻摩擦着,抱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低语:“亲哥哥,没睡着哦乖乖亲哥哥,在喘粗气哦”
说着,晴儿的手伸到我的腰间,轻轻挠我的痒。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转过身。
“嘻嘻好哥哥,抱抱”晴儿笑着,趁势将身子伏到我的身上,亲吻我的脸和唇,柔软的胸脯在我的身体上挤压摩擦着,嘴里嘟哝着:“峰哥,亲亲我,抱抱我”
我抱紧晴儿的身体,晴儿压在我的身上,和我亲热接吻。
晴儿灵巧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温柔地滑动,和我的舌头胶合在一起,彼此吮吸吞吐着湿润和温热
我伸手下去,抚模着晴儿的大腿和臀部,慢慢用力揉搓着晴儿**弹性的肌体
晴儿舒服地享受着,和我温柔而仔细的亲热着
一会,晴儿伏起身子,看着我笑:“嘻嘻峰哥,好了吧”
“我本来也没什么啊?”我说。
“哼还说呢,看你刚才那样子,不就是我说了你两句吗?像只大狗熊,扑哧扑哧喘粗气,是不是生气了?”晴儿撅着嘴巴问我。
“木有啊,我哪里生气了”我靠着床头坐起来:“倒是你,不要那么多心就好了,我这去北京是公派,是工作,是”
“知道啦峰哥,别说了,知道你是公务”晴儿捂住我的嘴巴:“好了,刚才的事过去了,不说了,总归,我是相信你的,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男人,我不相信你我能相信谁呢?我不该小心眼,不该多心,行了吧”
说完,晴儿爬起来:“我再收拾下东西,收拾完就睡觉”
我看着晴儿收拾东西,也不困了。
一会,晴儿提过柳建国的包,放到写字台上:“峰哥,你说,真奇怪啊,这柳建国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是的,他是出事了”我看着晴儿。
“啊——出什么事了?”晴儿停住手,看着我。
于是,我将牛牛说的内容向晴儿复述了一遍,当然,我没有提及关于柳月的那些事情。
晴儿眼含热泪听完了我的话,唏嘘不已。
“峰哥,你说,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事情发生呢?”晴儿问我。
“这个世界,很残酷,比这残忍得多的事情多了”我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所谓的中低层,在真正的底层,令人触目惊心的人间悲剧比比皆是,驶胜数,只是,他们没有力量自保或者抗争,只能逆来顺受,忍受着各种羞辱和欺压,忍受着各种不公平的对待如果我们考不上大学,我们就吃不上国库粮,我们就得在家里种地,我们就是最底层的群体中的一员,就没有人像今天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也不会享有这些虚无的荣耀和自豪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血淋淋的生活”
“唉”晴儿叹息一声,用毛巾擦了半天眼泪,又开始动手收拾柳建国包里的东西,边说:“这个社会,真残酷!”
“说句实在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弱势群体,总是受尽欺凌”我说。
“峰哥,你看,这是什么?”晴儿打开英语教材,里面掉出一个信封,落到写字台桌面上。
晴儿拿过来,看着:“江老弟亲启峰哥,这是柳师傅给你的信啊”
说着,晴儿把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落款是柳建国。
“柳师傅的字体真漂亮!”晴儿赞叹道。
信封是用胶水封口的。我撕开信封,抽出信纸,打开。
晴儿偎过来:“峰哥,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看!”我说。
于是,晴儿爬上床,和我一起靠在床头,脑袋凑在一起,看柳建国的信。
下一章:落月摇情满江树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