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妾 【第11章】增喜观。辞别

作者 : 白玉簪

第四十八天。清晨。

慈安宫。熏香弥漫。

任太后懒懒地卧了在贵妃榻上,微微合目,疲倦之极。梁美人临死前的咒骂,让她一夜难以安寝。一路走来,手里也握着不少人命了,那惠妃,刘淑妃……自个儿从未心软过,在这宫里头,稍有迟疑,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你,容不得迟疑,有了机会就要当机立断,可是如今,是害怕了么?

想起先帝那冷冷的眼神,他拿冰冷的话语犹在耳边:任桂凤,你杀我最爱的女人,这辈子就为的这皇后的位子吗?也罢,朕就遂了你的意,封你的儿子为太子,但是,你休想得到作为一个皇后,朕所应赐予你的尊重!

自从唐惠妃死后,他竟真的再也没来过中宫。

可是,自己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得到他的宠爱而已,自己先是一个女人,随后才是皇后,难道他不明白么?

身旁黄花梨木的雕花小茶几上,摆着一个碧洗玉碗。里面半满的盛着薏米莲子八珍粥,“小姐,快些吃点吧,一会还要去増喜观辞别呢,这后宫里这么一大摊子事儿还等着您那,太子刚登基,龙椅未稳固,您要壮壮的才可以帮衬一些啊。”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女乃娘也是任太后的贴心贴肺的管事——李嬷嬷。

罢了,不再想了,走也走到这一步了,只要将这批守陵宫人送出去,自己就安枕无忧了。

说罢,端起那碗馨香的莲子粥,小口吃了起来。

宝林院里,碧落身上脸上的皮肤表面,已经呈暗红色,压之不退。表面上看起来,像极了紫癜,然而却没有紫癜那么痛苦。

我蓁蓁将解药提前给了碧落,叮嘱她明天太医瞧完了,将她遣送安乐宫后,再服下。

又将素日最喜欢的一对鸡血石的玲珑玉坠儿送给了碧落。当然,素日的旧衣服悉数给了她,还有一些银两。怕是明天出殡,人多眼杂,没有机会再安排这一切。

碧落跪倒,泣不成声:“宝林,为何不用此法先救了自己?”

蓁蓁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人算不如天算,我聂蓁蓁人生的棋局,早已子落尘埃定!能生着步出皇宫,已属万幸!

蓁蓁轻轻拉起碧落,依然淡淡地说:“你要好好活着!知你不会生害人的心,但要放着被人害,学会保护自己。记得:“任何时候不要轻易放弃生的希望,只要活着,就有可能。”

叶蓁蓁,父亲给取得名字,原是《诗经-周南-桃夭》中的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想让蓁蓁像小树一般长得叶繁枝茂。进宫这几年,凭着再苦再难,蓁蓁一直告诫自己:要好好活着。包括自己心上人死去,

对碧落,她只有这些话了。

用了点稀粥,早膳便罢了。

碧落开始为蓁蓁收拾行李,一遍一遍叮嘱她山上清冷,记得要及时增添衣服。

又将蓁蓁的书籍和笔墨装好,这丫头竟又哭了起来:“宝林,我不想留下了,我现在就服下解药,我舍不得你!”

蓁蓁拦住她,玉指点了一下碧落的额头:“傻丫头!为这一个死人,牺牲了太多宫女的青春,少了你一个不算少,搭上你一个也不算多!”

这会子,传话的太监来催蓁蓁去增喜观接受任太后的辞别。

碧落连忙为她梳妆整容,依旧是白孝衣,粗麻绳系着头发,丧髻上照旧别着一朵白绒花。

怕碧落暴漏,蓁蓁故意留下她打点行李。

白日的增喜观,一片整齐静穆,树上的白绸子迎风招展。昨晚的那一幕,荡然无痕,仿佛这世上从来没少了谁,又仿佛那四十五条生命根本就没来过。

正殿。

任太后正襟危坐,黛眉低垂,脸色不是昨日的青白,而是蜡黄,看上去仿佛抹了黄粉,显得越加憔悴不堪了。

她身上穿着的仍是“斩衰”丧衣,“衰”(读做“催”是指不缝缉的意思)。这身丧衣将穿在皇帝遗孀身上,紧紧包裹二十五个月。

按照大盛朝丧服制度,凡诸侯为天子、臣为君、男子及未嫁女为父母、媳对公婆、承重孙对祖父母、妻对夫,都要穿斩衰,这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是用最粗的生麻布制布制做,断处外露不缉边,丧服上衣叫“衰”,因称“斩衰”。表示毫不修饰以尽哀痛。且穿孝之人越是形容憔悴,越凌乱不堪,衣冠不整,就越显得孝心重,感情浓。所以,又叫“丑孝”,越丑越孝。

守陵宫人一行四十五,除了庄贵妃和蓁蓁,还有几个封为才人的,有座。其他宫人,一律垂首,默然,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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