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药香。悫鹉琻晓
嘴里全是苦涩味道,苏晓醒来,午阳正好,落地成影
眼皮刺痛,适应许久才回过神来。
细细微风撞出珠帘清脆,山水的屏风,雕花的木床,周围一切又是陌生的环境砝。
最近一睁眼,每次看见的环境都不一样,异于常人的接受能力,苏晓粗粗掠了一眼,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全身上下都裹着的白纱上。
甚至连手指都不放过。
苏晓讶了讶遘。
刚想动,眼边余光一抹人影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苏晓视线一抬,只见赫连池手中端着一碗药。
看见她睁开眼的时候,那眼里一惯清浅如素,只是端着那碗药的手动了动。
将那药碗放到桌上,他道:“你醒了?”
“这里是哪里?”
“别院。”
“别院?”
“嗯,你身上诸多伤口,若不好好调养,怕是会落下病根,所以我让人买了这处别院。”
听他如此说,苏晓终于找了到关键,不禁问道:“你让人买的?”
若她没有记错,模模糊糊他那会儿抱着她进客栈时,她分明听见他和小二说没钱。
他哪来的钱?
又是让何人买的?
“……”
他没答她。
反而重新走了那桌边,端起那药碗,向着床榻这边走了过来,苏晓躺在床上,看着他身形拓出一道阴影,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
赫连池走到床榻边,在苏晓紧紧注视下,他一手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苏晓挣了几下,他看了她一眼,在她耳边吐气,“别动!”
耳边微痒,苏晓一怔,直到他被她抱起,落到他的腿上。
一手抱紧她,一手平稳的端的那碗,赫连池道:“把药喝了。”
说完,他用臂力将她夹紧,一手拿起那药碗中的瓷勺,盛起一勺药汁,慢慢递到她的嘴边。
苏晓一直处于愣神状态,他怀中清凌息绕着她,眼睛紧紧盯着那黑乎乎的药汁瞧。
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确定这个赫连池是不是真的。
他怎会对她如此好?
这不是他!
苏晓竟是臆怔的摇了摇头,那递到她嘴边的药汁,被她这一动作,全洒了出来,落到了他云蔚衣袍上。
“别闹,乖乖喝了,嗯?”他淡淡一句,又重新盛了一勺,递了过来。
一丝苦涩流入嘴里,苏晓蓦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对上他的,一时间两人都未移开目光。
苏晓那心内突突跳的更加厉害,哪知他直接那勺药汁自己喝了,苏晓正想笑他定是傻了,他已撬开她的唇瓣,全数将那药汁渡进她的嘴里。
唇齿交缠间,这一来一回,那药汁被他一口一口,都灌进了她嘴中,强迫使她全部咽下。
赫连池从她唇上退出,看着她干涩的唇被药汁润的微亮,眸光一暗。
“你看什么?”苏晓气息絮乱不稳,胸口起伏问道。
“没看什么,只是你昏着的这几天,我都是这样喂的你,以为你早已习惯,倒是看你方才那样子,还是要多喂几次才好。”
他神色认真的说。
然而,苏晓却只觉有一股血气冲上头顶,脑袋里震的嗡嗡直响。
脑中只有他那一句话,在反复回响,只是你昏着的这几天,我都是这样喂的你——
赫连池,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苏晓全身被白纱裹的死紧,一点也动弹不得,被他强抱在怀中,脸色一阵儿一阵儿阴着。
“怎么,这就不高兴了?”他在她耳边重重吐气。
“没有。”
“还说没有。”他一把扳过她的下颔,沉沉的看着她,“该不高兴的应是我罢?”
闻话,苏晓古怪的与他对视,眉梢一拧。
“在客栈为何不等我回来,却反把自己弄的一身是伤?”他问。
他眼底是望不见底的深邃,苏晓定定望着他,后又,她用那裹着白纱的去拨他扳着她下颔的手。
她眸光低了下去,“是我的担心多余了,你这样的人,他们纵使将客栈围起来又怎样,到底是我又犯蠢了。”
她手上无力,任她再怎么拨,他依旧扳着她的下颔,丝毫不动。
他眼中神色一如暗夜苍穹,深的可以把她卷入其中。
苏晓微微恍惚。
他不说话,只是这样紧紧扳着她,愈加用力。
闷哼一声,苏晓下颔微痛,赫连池这才松开手来。
将她重新放到床上,赫连池端着那药碗,看她一眼,又出了去。
苏晓总觉他不说话的时候,他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就是那番沉默,让苏晓想起在客栈中,她对他说的话,眼中抹过悲戚,她对他奋不顾身又如何,他始终不肯施舍一句话给她。
赫连池,你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她想。
*
“姑娘慢点——”身后有个小丫鬟在苏晓身后焦急唤着。
说起这小丫鬟,还有一番缘故。
苏晓能下床走路那日,央着赫连池带她出门去散步。
刚出了别院的门,就见那街边围着一大堆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不管赫连池的目光,苏晓跑过去看,只见一个小姑娘跪在街边,身上穿的破破烂烂,手中拿着一个木牌,上写——卖身葬父。
着实可怜,苏晓只将一手伸向赫连池,道了句,“拿银子来——”
后便将那小姑娘买下,做了丫鬟。
“姑娘,你身子刚好,莫要这样乱走。”身后的小丫鬟一个劲的急急唤着。
苏晓却不管,街中人群四散,自受伤那日,已很久没这样快活过,一眼望尽长街,一展许久未曾舒过的眉目。
苏晓顿了顿,身后小丫鬟跟上,在她耳边聒噪,“姑娘,你身子未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苏晓对她一笑,拍了拍小丫鬟的肩,“丹儿,跟我去胭脂铺子去。”
“姑娘去那里作甚?”
笑意微散。
她怎么知道自己为何要去那里。
只是,那次马车中花娘和她说的话历历在目,她嗤之以鼻的同时,却想起花娘说的那句:苏姑娘这唇生的好看,若是再涂点胭脂,那可真能把男人的魂都勾去了呢。
苏晓苦笑。
好看么?
她怎么从不觉得。
如若她算好看,那么项嫣,还有蒙莲,
如若她算好看,那么项嫣,还有蒙莲,应是比她好看百倍罢。
甚至,还有绿翠——
街边小摊临立,苏晓看着热闹,心中却不甚在意,丹儿跟在身后,向着前面一家胭脂铺子走去。
方走几步,便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本来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苏晓不经意间听见什么客栈被烧的话。
身形一顿,苏晓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那一群人。
“姑娘,怎么了?”丹儿疑惑问道。
苏晓没有回答,转而向着那一群人走去。
“听说那贼人烧了客栈,小二和客栈都不知所踪——”
“啧啧,那天夜里的大火,可是映了红了半边天,死了好多人啊——”
苏晓心里慢慢沉下,一眼就看见那贴在墙上的布告。
大概意思,就是有人放火烧了客栈,还杀了本地州官,而那布告左处,正贴着苏晓和赫连池的画像。
想也不想,苏晓就知那放火烧客栈的正是赫连池。
嗯,苏晓不震惊,一点也不震惊,只是苏晓想到在那草屋的时候,有一次赫连池出去许久才回。
他一人放火烧客栈显然不可能,加上那时她清楚明白的听见他说他身上没钱,又怎么在一昔之间买下一座别院,唯一的可能是,那次他出去许久,其实是去找人去了?
找谁?
苏晓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风二风三。
但那似乎不太可能。
因为苏晓在疏林时,苏晓并未见赫连池身边跟着风二风三。
谁知道呢?
苏晓一笑,心里像是有块石头,缓缓压下。
“姑娘,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公子该担心了。”丹儿在她身旁仔细提醒。
“嗯——”漫不经心答应一声,苏晓目光再次落到那画像上。
“画的不错。”没头没脑一句,苏晓领着丹儿进了胭脂铺子。
别院。
进房时,苏晓只见赫连池立在屏风处,神色不明。
合上房门,他只听她说,“回来了。”
那话中透着薄薄冷意,似是在怪她回来的这么晚,苏晓低敛下眸光,回道:“你是怕我再次逃跑,所以在这房内等着我?”
他整个人都隐在暗处,眉眼像覆了重重迷雾,她看不清他,看似随意开口,“今天和丹儿去街上,看见一件有趣的事情。”
“……”
也不管他去不去问,她只自顾自说着,“街上到处张贴我俩画像,听说你那天带我去的那家客栈被大火烧了,烧的干干净净,还死了好多人,不过,我总也想不明白一件事,赫连池,依
你性子,你不会是把此事闹的那么大的人,连福、连大娘、花娘那三人怎么样了,我不想去问,我只想问一件事——”
顿了顿,苏晓漆漆的瞧着他,“那天在疏林中,常云已要把匕首插进太子胸口,后来从天而降来了一批蒙面人,那些蒙面人其实都是你的人对不对?”
早该忘的事情,却在看见那布告一瞬间想起,若说从一开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那批从天而降的蒙面人。
从赫连亦出现在赌场的那刻起,事情就变的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多想的余地,后来便发生一系列的事。
赫连池要利用她,所以放任她和太子一起去北疆,他这样一个步步为营的人,应不会放心她能将事办好,若是她猜的不错,从赫连亦出现,到他在疏林中现身,其实他和赫连亦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跟着太子。
为什么要跟着太子,其一不放心她,其二,那就要问太子那辆马车上到底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在她和赫连泷两人遭到常云常司包围,他能在关键时现身,本就让人思疑。她大多是没空想那些,不过现在想来,真是万分让人费解。
赫连池出来,身边不会只带着一个赫连亦,所以有足够理由让苏晓想到那疏林中从天而降的那些蒙面人,是赫连池的人。
唯一疑问,赫连池为什么会让那些蒙面人,救赫连泷?
“你怎么确定那些蒙面人都是我的人,如果我说其实他们都是太子的人呢?”赫连池目光从暗处睇来,深浅不一。
“哦——”苏晓想了一下,“若是太子的人,他还不至于以身犯身,冒着没命的危险,在常云要捅他的那一瞬间,才让蒙面人现身,而且,听他口气,他似是早已猜到常云常司是三王爷
的人,如你所说,那些蒙面人如果是他的人,早在客栈,他应是一手做好准备才是,又哪有后来的疏林之事。”
苏晓一口气说完,末了,她突然抬起头来,眸光湛亮的盯着赫连池,“此上不论,赫连池,其实若是我猜错了,你刚才不该用那种口气反驳我才对!”
“那我应该用何种口气?”他淡淡的说。
苏晓站在原地想了想,许久才道:“我原以为你会冷笑一声,做出一副盛势凌人的样子给我看,然后不可一世的看着我,说我自作聪明,说我又犯了蠢,但是,你没有——”
PS:真相真的要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