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凰嫣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那烙铁烧在凤銮珏的左侧肩膀下,虽然烙铁已经拿开,但那里却还冒着残酷的白烟!一股肌肉被烧焦的味道充盈着室内,氲氤着残忍的气息,令人不忍目睹。
凤銮珏的俊颜上豆大的汗珠渗出,他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次发出任何声音来。这让纳兰凰嫣想到上次她受了箭伤时,凤銮珏曾经抱着她,把手伸到她的嘴里,让她咬着,生怕她痛得咬舌自尽的那份情来。
这男子虽然不是她心中所爱,但却是这具身体曾经的最爱。她是不是太可恶了?!她几乎没有勇气再看他,不禁破口骂道:“你们太没有人性了!”
“嫣儿,你不用管我!”凤銮珏痛得脸色发白,咬得出了血的嘴唇嚅动着。如果受这烙刑,能换得她再叫他一声珏哥哥,他愿意承受。但那烧红的烙铁烧得他的神智特别地清醒,嫣儿为了凤銮爵,居然可以如此残忍地对他。所以,他也不能这么白白地痛了,所以他更加柔情万千地,咬牙切齿地说道:“嫣儿,我就知道,你只爱我一个!你永远只爱你的珏哥哥是不是?”
纳兰凰嫣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对着他的眼睛,更加没脸再看他一眼。
“你交不交?”黑袍者突然阴测测地说道,“你再犹豫不决,我就把他彻底废了!如果把烧红的烙铁烧在他男人的命根子上,你猜,他还活不活得了?就算他能活下来,也不能给任何女人快活了!顺便,也把你现在的男人也毁了吧?你交还是不交?一句话!”
啊!不要!纳兰凰嫣骇然失色,惊惶失措,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我是真的没有琴谱,你拿纸和笔过来。我虽然没有琴谱,但我能把那首凤凰曲谱给你写出来,然后教会你都可以。你相信我吧!要是有,我能不交给你吗?都生死关头了,谁会要那什么劳什子的乐谱而不要命?我又不是傻瓜!”
“没有曲谱,你为何会弹凤凰曲?”墨袍者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差点死了,死而复生之后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却会弹那首凤凰曲了,我还能把它写出来。不信我写给你看啊!我真的可以写出来给你看!就一首曲子而已,有那么宝贝吗?”纳兰凰嫣有些语无伦次地大吼着,情绪失控了!她只希望这黑袍者不要再施火刑了!要是因此真的废了这两个如此优秀的男子,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夫君,她此生百死难赎其罪。
黑袍者半信半疑,沉吟了片刻,便叫人拿来纸笔,搬来桌子,把纳兰凰嫣的手解开,放她写琴谱。
纳兰凰嫣拿起笔来,抬起,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力气,拿笔都拿不稳,才拿着就掉落地上去了,便说道:“我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抓笔都抓不稳,怎么写?你能解了我身上的软筋散吗?以你的武功,就算我没中软筋散,你也还不至于怕了我吧?何况你还有这么多手下,这里是你的地盘。”
黑袍者没有太多的犹豫,向其中一个汉子摆了一下手,那汉子便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来,拿到纳兰凰嫣的面前说道:“这是软筋散的解药。”
纳兰凰嫣赶紧拿来放入口中吞了,偷偷地瞄了这汉子拿出解药的胸膛一眼,心想,要是凤銮爵和凤銮珏也解了软筋散的话,合他们三人之力,是否能打败这个黑袍蒙面者,然后逃出生天?
吞了解药之后,不到片刻,纳兰凰嫣的体力就恢复了。她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坐在一张矮几上,在铺开的宣纸上写起那首《凤求凰》的乐谱来。她才落笔,那姿态和写出来的字体就惊呆了在场的几个人!
那黑袍蒙面者唯一露出来的双目十分震惊地瞧着纳兰凰嫣很快地在纸上写着一首曲谱。那确确实实就是曲谱,是他梦寐以求的《凤求凰》。虽然他还没看过,但只看了开始的一段,就知道纳兰凰嫣所写的确是她那日所弹奏出来的凤凰曲。他越看越是心惊,这曲写来也没有太多的惊人之处,但真正要会弹,弹得象纳兰凰嫣那日弹的一样,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换句话来说,这黑袍者显然也是认识原来的纳兰凰嫣,不得不相信纳兰凰嫣是突然被神降了!
凤銮爵和凤銮珏也看着纳兰凰嫣所写的《凤求凰》,他们也都是从小就要学琴棋书画的,当然也是精通音律之人。纳兰凰嫣因为太后娘娘的恩宠有加,被送进皇宫和他们这些皇子一起学习。纳兰凰嫣何曾有本事写出一首乐曲?还是默写?就算是让她抄袭,她只怕也会抄错。而且那书法字体,写得字字娟秀,落笔如有神助!那竟是连他们自己也自叹不如了!
凤銮爵和凤銮珏亲眼见到纳兰凰嫣死而复生,那奇迹的一幕至今令他们震惊。凤銮爵此刻心头滚滚而来的,除了惊叹之外,还有刚才的妒火中烧。他的女人在他的面前深情地叫着凤銮珏“珏哥哥”,为凤銮珏紧张兮兮地求黑袍者,此刻把这乐谱写出来,是不是怕黑袍者真的废了她心中的珏哥哥?她想起以前的事了?又变回原来的纳兰凰嫣了?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吗?是不是从此之后,在她的心中又只有凤銮珏了?这女人竟然给他三心两意!还是说,这生死决择之间,她才明白她根本还是更爱凤銮珏?
如此这般,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凤銮爵竟从未如此的煎熬过。那心底深处隐隐传来的痛陌生得让他不认识自己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这女人也许只是不想他受罪,只是想保护他。因为,她几次三番地救他,甚至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将他护在她的羽翼下。但是,他发觉自己竟然没有那份自信心。也许,她就是突然想起了过去,突然回到了从前。突然,不再要他了!这么一想,他才知道,才深深地明白,这女人对他来说,原来已经是那么那么的重要!重要到,他宁愿那烙铁烙在他的身上,也不愿意让她再叫凤銮珏一声珏哥哥,哪怕是看凤銮珏一眼,他也妒忌得有些发疯了!
凤銮珏同样心思复杂得难以形容,但有一点非常简单明了,就是他希冀纳兰凰嫣真的象过去一样,心里除了他,谁也装不下。但他喜欢的却是死而复生之后的纳兰凰嫣。那日用嘴为他吸出蛇毒的纳兰凰嫣;不再对他死缠烂打,甚至对他不屑一顾的纳兰凰嫣;在赛台上优雅高贵,弹响一曲千古绝唱《凤求凰》的纳兰凰嫣;此刻能端庄娴雅地写出一曲《凤求凰》的纳兰凰嫣。
纳兰凰嫣很快地将一曲《凤求凰》的乐曲写了出来,把它拿给墨袍者道:“呐,就是它了!你看看,有不懂的地方我给你指点。音乐可以陶冶情操,这《凤求凰》是不可多得的名曲,本就应让更多的人听听。”
墨袍者冷哼一声拿过曲谱一看,也不知他能不能看懂,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叫人去拿把琴来。
“你最好别给我出什么古惑!”墨袍者半信半疑的,因为他浑身罩在黑袍里,连脸上都戴着盔甲,没人知道他想些什么。
很快地,就有人拿了一把琴进来,好象这琴是事先就准备好在门外似的。于是,这残酷的地下室中,不一会儿之后,居然响起了美妙绝伦的优雅琴声。但也只是弹了一会儿,墨袍者似乎就被卡住了似的,站起来对纳兰凰嫣说道:“你来弹一遍!”
纳兰凰嫣一听,心下格登的一下,想着,这是不是机会来了?一琴在手,她敢不敢睹一睹师父纸上的功夫,是不是如师父所说的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凤銮爵和凤銮珏都被吊在那,她就一定不会迟疑不决的。瞧了凤銮爵和凤銮珏一眼,她还是不敢拿他们俩个人的命来搏,万一她的功夫不到家,又触怒了这个黑袍者,他会不会真的废了他们俩个?
坐在琴前的纳兰凰嫣面向着凤銮爵和凤銮珏,如果她想利用琴音断他们手中的绳索挺容易的,但他们都吃了软筋散,她要如何能解他们的药物?这黑袍者虽然浑身的黑,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监视着她。此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他们三个人一起弄来,那要有多大的本事?
纳兰凰嫣只得“筝!”的一声,挑起了琴音,弹起了那一曲《凤求凰》。
流水般的音符响起,她的目光这时候才向凤銮爵投去一眼,却猝不及防地被凤銮爵恼恨噬血的目光吓了一跳。他那是什么眼光?象要将她生吞活驳似的,这时候她是他的仇人吗?而凤銮珏投来的目光却含情脉脉,让她顿感头皮一阵发麻,再次深深地后悔刚才一时之间的邪念。
投鼠忌器之下,纳兰凰嫣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
静静地弹到乐曲的一小半时,门口外突然匆匆走进一个拿着大刀的劲装汉子,直接走到黑袍者的面前,小声地在他的耳边滴沽了几句。黑袍者听了之后,突然叫纳兰凰嫣停止了弹曲,吩咐他的手下道:“看着他们!”说着,突然又谨慎地点了纳兰凰嫣的穴道,然后才走了出去。
纳兰凰嫣暗暗欢喜着,这黑袍者想来也太大意了!以为她的武功还只是一般般吗?殊不知她从纸上师父那学会了移穴大法。当墨袍者点她的穴道时,她早已经集中了精神,将全身的穴位移了一寸。在皇宫里被打中穴位,那时是因为她沉溺于各种疑团之中,被打了个不设防而已。
等墨袍者走出去之后,她的脑子立即活动起来了。她刚才在软筋散被解,又琴弦在手时,就有些欲欲想一试身手了。但那墨袍者的武功之高对她形成了一种超强压力,她没有胜算,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而此刻墨袍者走了出去,室内只剩下四个彪形大汉,当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四个彪形大汉有两个拿着鞭子,两个腰间佩着宝剑。纳兰凰嫣突然向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彪形大汉抛了一个媚眼,风情万种地娇声道:“这位大哥,我口喝,给杯水来喝喝可以吗?”
这男子被纳兰凰嫣的媚眼电得晕了晕,,邪恶一笑,走到纳兰凰嫣的面前,伸手就捏起纳兰凰嫣的下巴,说道:“想喝水?那就喝老子的口水吧?”吧字未完,他的眼睛猝然突起,胯下一痛,闷哼一声,脖子上一条血痕浅射而出。
原来是纳兰凰嫣趁他弯腰伸手来捏她的下巴时,以一种鬼神莫测的速度抽出他腰间的佩剑,一刀解决了他!
其余的三人迟钝地发现纳兰凰嫣的穴道已解,居然一招就解决了他们四个人中的一个,虽然骇然心惊,却都以为只不过是她出其不意才得手罢了。三人立即向纳兰凰嫣围笼过来,其中一人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敢暗算?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纳兰凰嫣最怕就是他们拿凤銮爵和凤銮珏来做护身符,所幸这三个彪形大汉竟然没有脑子,没抢得先机,又或者他们没把她放在眼里,居然三个人都一起来围攻她,并没有人去劫持着两个男子,这再好不过。她剑已出鞘,饮血之后锋芒毕露,在他们三个人当中剑舞翻飞之间,剑尖刺向其中一人。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个汉子倒下,另两个分别挺剑向纳兰凰嫣左右刺来,原先还有些害怕不敢杀她,因为主子要从她身上得到剑谱,他们要是杀了她,那必定会被主子处死。但此刻性命相关,他们的剑气森森,自然也已经是狠厉的杀着。
让这三个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看似风华绝代,娇柔无力的小皇后那剑来得那么快!
快!快得他们只是眨眼之间,自己的剑还没使完一招半式,脖子上就已经狠狠地一凉,三个彪形大汉已经倒下,临死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那姿态如此的美妙绝伦,剑法却是那么的狠辣和狼毒!快!狠!准!让他们死不眠目。
凤銮爵并不惊奇纳兰凰嫣的本事,但此刻她的剑法似乎比上次厉害得太多了!凤銮珏更是第一次看到纳兰凰嫣杀人于眨眼之间,不禁为眼前的女子更加折服而倾倒。
纳兰凰嫣当机立断地伸手到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的怀里搜出一瓶解药来,拔开瓶塞,倒出两粒药丸来,走到他们的面前,挥剑便削断了绑着他们的绳子,动作干净利落,娇滴滴的样子却完全是一个女汉子的风格。
将解药分别给了他们各人一粒。
“快点吃了解药!你有没有怎样?”纳兰凰嫣看着凤銮爵把药吃了,目光在他的身上巡着,心痛得蹙起了眉头,“我们得快点离开,那个黑袍者的武功比我们都高出许多。你的身上这么多鞭痕,痛不痛?我先给你上点伤药吧!”她的手想模模他,又怕他痛,从怀里模出一瓶伤药来。刚才还狠辣地杀人不眨眼的纳兰凰嫣一旦对上了凤銮爵,就变得抖抖擞擞的,显然是见不得凤銮爵受苦的样子。
凤銮爵把解药吃了,凤目中氤氲着复杂的神色,看着纳兰凰嫣没有出声,他浑身无力,整个身体就势靠在纳兰凰嫣的身上。
“嫣儿!过来我这里!”凤銮珏吃了药便柔柔地叫了纳兰凰嫣一声,想把她叫过去。
纳兰凰嫣此刻扶着凤銮爵,对凤銮珏是万分愧疚,对于他的叫唤干脆装没听见,问凤銮爵道:“走吧!你有没有力气?”见凤銮爵只瞪着她不回答,她转向凤銮珏点了一下头,说道,“七皇子,刚才,对不起!让你被火烙。”
凤銮珏明知道她为什么说对不起,却装作糊涂道:“嫣儿不必对我说对不起!刚才我很开心,不会怪你的。嫣儿记起我了,是不是?到我这边来!”
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烙在身上还说很开心,这个人是不是疯子?
“这是伤药,你涂在伤口上很快就可以不痛了。”纳兰凰嫣丢了一瓶药过去给凤銮珏,然后对凤銮爵说道,“我给你上点伤药好么?你身上被鞭子抽的地方是不是很痛?这些人真够狠的!”
凤銮爵这才沉声回答她道:“这点伤算什么?先离开再说!”他吃了解药,体力顷刻之间后就恢复了,立即拖着纳兰凰嫣的手就走。不管这女人是不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他绝不会再让她到凤銮珏的身边去。
纳兰凰嫣的手被凤銮爵紧紧地握在手里,拉着向门口走去。没想到恢复了体力的凤銮珏也一个箭步就走上前,执起了纳兰凰嫣的另一只手来,说道:“嫣儿,跟我一起走!”
顿时,纳兰凰嫣的两只手被他们一前一后地握紧扯了一扯,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闷哼。她恼羞成怒地用力一甩,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居然把凤銮珏和凤銮爵的手都同时甩月兑了,还令他们打了一个趔趄。
凤銮爵怒目一沉,重又回头扣着纳兰凰嫣的手,对凤銮珏噬血地吼声道:“凤銮珏,她是我的女人!你管好你自己!”
凤銮珏毫不示弱道:“她爱的是我!你刚才没听见吗?你耳聋了?”他知道纳兰凰嫣成了皇后,但就凭她刚才叫他“珏哥哥”一声,他又有了势在必得的雄心。
纳兰凰嫣无比尴尬地,呐呐道:“七皇子,刚才我,对不起!”她实在不好意思明说她是为了自己的男人,一时之间邪念一生,竟然把他推出来受罪了。“我们先出去吧!要是黑袍者回来了,我们就走不掉了。”
三个人快速地出了地下室,走到地面上时,才知道外面已经是深夜时分。
皓月当空,秋风瑟瑟,树影朦朦胧胧,这里似乎是郊外的一片荒郊之地,却又有几间屋子平房,掩映于影影绰绰的大树下。不远处传来一阵刀剑相交之声,似乎有两帮人在激烈地打斗着。
他们劫后余生,但此刻已经恢复了体力和武功,自然也就胆大起来。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向着那打斗声走去。凤銮爵和凤銮珏一边走一边月兑下自己的外套,要披到纳兰凰嫣的身上。纳兰凰嫣苦笑一声,都没接过道:“你们的衣裳都破破烂烂的,血迹斑斑,我不要!我也不冷!”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冷。
俩个男人相互怒视着对方一眼,瞧瞧自己的外套,因为刚才被抽鞭子,确是破得有些不象话了,也就不免强纳兰凰嫣穿上了,只得都穿回自己的身上。
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到靠近那打斗声时,三人便先隐藏在一处灌木丛中。凤銮爵一条手臂搂过纳兰凰嫣,将她搂在身边。没想到凤銮珏蹲下来时,也蹲到纳兰凰嫣的身边,一左一右地将纳兰凰嫣荚在中间的位置。凤銮爵低吼一声道:“凤銮珏,你滚开点!”
凤銮珏冷哼一声,彻底地无视着凤銮珏的警告。
“别吵!嘘!别出声!”纳兰凰嫣看向凤銮爵,一根手指压在他的薄唇上,狠狠地瞪他一眼,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巴。
正当他们都闭上嘴巴时,突然,那原先激烈的打斗声竟然奇迹般地停了下来。那些正在打斗的人突然都纷纷地停了下来,迅速地分成了两派。两派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片刻之间就形成了两方的队伍,面对面,中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远远望去,在这两个队伍的中间,月光下站在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抓他们来的黑袍者,象一个黑色鬼魅般,高大的身影立于月光下,浑身散发着来自地狱般的阴森神秘气息。而另一个人穿着紫色的衣袍,居然也是蒙着脸,浑身笼罩在一片紫色之中,身材在秋夜的冷风吹拂下,依稀可见其玲珑曼妙,那应是一个女子,却更加显得神秘兮兮,不知是何方神圣。
黑袍者的假声震颤着嘶哑的喉咙传来道:“凤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事,你也要干涉吗?”
那紫衣的女人显然也用着假声回道:“倾城,我才要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躲藏在暗处的纳兰凰嫣一听到“凤歌”,“倾城”这两个名字时,不由得浑身剧烈地一震!她万万没想到师父要她杀的五个人当中,其中的凤歌和倾城竟然都还活在世上,此刻竟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那日在山上练琴时,已经得知五人当中的曲风还活着,瞧来师父要她杀的五人人只怕都还没死,而且武功都是那么那么可怕的人。她此刻哪有本事杀他们?难怪师父再三嘱咐,切记切记!功未成不可露啊!她偏偏就把曲谱炫出来了,这杀身之祸躲得了一时,只怕不会次次都能逃之夭夭的,她的小命看来朝不保夕了!
凤銮爵搂着她,感应到她的惊震,不由得低哑地说了一句:“别怕!”,手臂有力地搂紧了她一些。
那墨袍者的声音又传来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她交出乐谱,不然,你要等她学会了之后把我们都杀了吗?”
紫袍的女人冷冽道:“她根本就不会杀你!你多此一举!你是想独霸琴谱吧?争那武功天下第一的虚名对于你来说,还有何意思?”
“胡说!如今那琴谱对我还有多少作用?我还用得着吗?我是怕落在别人的手上,对我们不利。”黑袍者似有些愤怒地说着。
正在这时,一个汉子赶过来,惊颤地说道:“报告主人,那三个人不见了!”
黑袍者和紫袍女人同时低叫一声道:“不好!”身影猛地一顿,飘忽之间便不见了人影。
那两帮人马很快地,训练有素地跟着,转眼之间,那明月映照下的草地上就变得空空如也,好象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影,鬼影都没有一个。因为,那些离开的人迅速地将尸体都带走了!
躲藏在花木丛中的纳兰凰嫣和凤銮爵凤銮珏三个人悄悄地退走,朝着一个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迅速地离开。因为,他们都知道,纵然他们的武功极高,却不是那两个人的级数。江湖传言,这世上有五个人的武功已经是登峰造极,天下无可匹敌。这五个人就是——倾城,世安,凤歌,凰琴,曲风。合起来便是“倾世凤凰曲”。
不知走了多久,月夜下,他们估模着,已经远远地离开刚才那个危险的地方了,这才放慢了脚步。
三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好象走进了一个山月复之地。一轮明月下,前面是一个瀑布挂在山间,流水声潺潺,那飞流直下的水击在下面的山石上,水响声哗啦啦地传来。周围草木幽幽,夜景朦胧,却很有一番属于夜间静谧的美!而这静谧之中,偶然传来一两声虫鸣,更加显得这夜静更深的幽雅纯净。
对于这美丽的夜景,凤銮珏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他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凤銮爵一直紧紧地握着纳兰凰嫣的手上,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过去,一把拉过纳兰凰嫣道:“嫣儿,跟我走!”
凤銮爵和纳兰凰嫣都在看着那瀑布看得有些出神,冷不防的被凤銮珏这一拉,纳兰凰嫣便被拉到了凤銮珏的身边,身体还打了一个趔趄。凤銮爵这一下突然面色狰狞起来,双眸噬血般怒吼一声道:“凤銮珏,我忍你很久了!放开我的女人!”
随着一声怒吼,一个拳头已经呼呼声地挥出,凤銮爵如风卷残云的怒狮般向凤銮珏狠狠地挥去一拳。凤銮珏似乎就等着他出手似的,挨了一拳后,抹了一下嘴角,目光聚然狠光猝射,放开了纳兰凰嫣,猛地冲上,立即以牙还牙,拳头相向,大声道:“我也忍你忍爆了!”
纳兰凰嫣愕然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男人顷刻之间扭打成一团,拳脚相加,互相之间挥了几拳之后,便打出了更大的怒火,转眼之间发泄加上斗狠,竟是越打越激烈,用上了真功夫,心狠手辣起来,招招如同要直取对方的性命,让她瞧得瞠目结舌!惊心动魄!不知所措。
他们是因为她而打,还是原本就心中有着深仇大恨?她已经嫁给了凤銮爵,凤銮珏还敢如此放肆,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怕凤銮爵这个皇上吗?怎么说他是臣,凤銮爵此刻是皇帝,他竟然连皇上也敢打?瞧似温润如玉的凤銮珏此刻真是让纳兰凰嫣刮目相看了!难怪以前的纳兰凰嫣对他痴痴缠缠,花如月和纳兰凰语言似乎也对他情有独钟。他的功夫也跟凤銮爵谁高谁低?!
“别打了!好幼稚!你们是小孩吗?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揍你们两个了!”纳兰凰嫣感觉好象无数的乌鸦飞过,握紧拳头,威胁地向他们发出警告。
但是,这两个人哪里听得进去?原本他们身上就被鞭子抽过,鞭痕狼藉,血迹斑斑,此刻俩人互欧,连俊脸也打得七彩上面了,脸看两张脸都肿得象猪头一样,他们还不愿停下来,互相撕扯着滚倒在草地上扭打。这时候,凤銮爵将凤銮珏扑倒在地上,骑马一样骑在了身上,挥拳乱打一通。
纳兰凰嫣是真的恼了!火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恼火地上前一把抓到了凤銮爵的后衣领,拽起了他,拖着就走。凤銮爵正打得尽兴时,冷不防被纳兰凰嫣拖开,还以为纳兰凰嫣是在帮凤銮珏,不禁怒不可遏地吼道:“该死的女人!你敢帮他?!”
凤凰爵被拉开,凤銮珏立即一个身体打挺,翻身起来马上追来还要再打,纳兰凰嫣挡在凤銮爵的身前,对凤銮珏怒吼一声道:“凤銮珏,我把他拉开了,你还敢来?你要是再打我的夫君一拳,我就帮他打你!”
凤銮珏被纳兰凰嫣这么一声怒吼立时撕了他的心肺,那痛楚钻心般传来,不禁顿然收了脚步,神情激动澎湃地哑声高问道:“嫣儿,你爱的是我还是他?”说着,猪头一样的脸望着,那期待的双目让人不忍卒睹。
纳兰凰嫣被他这么一问,知道要是不让他死心,只怕以后他还会纠缠不休,长痛总不如短痛,遂语气坚决地回答他道:“凤銮珏,那你听清楚了!以前的纳兰凰嫣也许是爱你的。但死而复生之后的纳兰凰嫣,现在的我,爱的已经不是你。抱歉!我刚才不该那样对你!请原谅!我爱的是我的夫君凤銮爵!”
如此旗帜鲜明的宣言狠狠地打击了凤銮珏,让凤銮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的,原本就挂彩的俊脸更加难看得成了五颜六色的染彩,他有些情绪失控地,歇斯底里地怒吼悲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嫣儿,你是不是被他欺负过,怕我嫌弃你?不会的!我不会介意的!以前我不懂珍惜你,那不能怪你!是我的错!嫣儿,我错了!我向你认错!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象过去一样爱我,叫我珏哥哥,我就算把这天给掀翻了,也会保护好你的!你说过愿意跟我天涯海角,就算流浪也愿意的!你说过……”
“凤銮珏!那是过去的纳兰凰嫣说的,不是我!那不是我!”纳兰凰嫣被凤銮珏的疯逛吓得拖着凤銮爵连连后退。
“不!刚刚你已经记起来了,你叫我珏哥哥了!”凤銮珏步步逼上,形同疯狂。
被拽着后衣领的凤銮爵这时候倒不是那么恼火了,那肿得象猪头一样难看的脸上甚至牵起一丝丑丑的笑容。他不是甩不开纳兰凰嫣拎着的衣领,而是听着纳兰凰嫣响当当地大声说着,当着凤銮珏的面大声宣布着爱的是他,让他一时之间心甘情愿被他的女人拽着,而没有反抗的意思罢了。
突然,他发现离这里二十米远的距离外,有一匹马在一棵树下摇摆着尾巴,突然已经很是厌恶跟凤銮珏在这里纠缠不休下去了。反正当着他女人的面,他又不能杀了凤銮珏,就算是打赢了也没奖。于是,恢复了理智,已经冷静自持的他微一计较,轻轻绕着纳兰凰嫣一转,摆月兑她的控制,反被动为主动,搂上她的腰肢,说道:“我们走!别跟他再说废话!”
凤銮爵说完,反而强横地将纳兰凰嫣娇小玲珑的身体挟持在自己的腰侧,足尖一点,向那匹马掠去。转眼之间,他搂着纳兰凰嫣跃上了马背,回头对凤銮珏说道:“你死了心吧!他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的女人!跟你没关系!”
说完,立即打马绝尘而去,留下凤銮珏一个人,兀自疯狂地想追,却哪里追得上?
“嫣儿!别跟他走!回到我的身边!”夜风吹送着凤銮珏的高呼声远远地在暗夜的山谷中回响着。
“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会不会又被抓去?”纳兰凰嫣有点担心地说着。
“不然,你想让我回去跟他再大战三百个回合,看谁先杀了谁吗?”凤銮爵一边打马一边迎风怒吼。
“你吼什么吼!我的耳朵又没聋!”纳兰凰嫣被他吼得耳朵轰轰作响。
凤銮爵不再说话,只是拍马逛奔,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才总算放慢了马步。但他们都在山里奔了半个时辰有多了,居然还是在山上,难道他们迷路了?兜了一个大圈子么?
突然,纳兰凰嫣惊叫道:“啊!那里有间屋子,不知道有没有人家,会不会有吃的?我肚子好饿!”
他们停下来环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原来他们跑了半天,出了一片树林,前面居然还是一片竹林?好象是来到了一个山脚下。
这山脚下居然还有一间木屋掩映在一片竹林里,屋顶是用茅草搭成的。这地方看上去挺荒芜,附近并没有多余的屋子,恐怕这屋子也是没人住的。
月光下影影绰绰之中,那片竹林被夜风吹得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突然,他们都眼尖地发现那屋子前面竟然有一只小兔子在这个时候窜了出来。俩人同时目光一亮,竟然不约而同,很有默契地跃下了马。凤銮爵随手捡起一只石子打去。纳兰凰嫣则捡到一条竹支投送过去。
可怜的小兔子被俩个人以高深的内力发出的一石一竹尖同时打中,当场毙命!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肚子饿了的俩个人不用商量,就很有默契地捡起那只兔子,走到那间屋子里敲门。
“有人吗?”纳兰凰嫣敲了三下,侧耳倾听,有礼貌地问道。等了半响,里面都没有响应,于是他们直接就推开了门。
门“吱呀”的一声,应手而开,一阵灰尘扬起,一只鸟“噗!”地一声,从屋檐下飞走。里面原来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月光从窗子外照入,依稀可见屋角里有一堆柴草,除此之外就只有屋顶上的蜘蛛网了。
“原来是一间空屋,我们烧个兔子吃了再走吧!”纳兰凰嫣走了进去马上就打算要生火烤兔子了。
凤銮爵闷声道:“你坐着,我来做!”
“你会?”纳兰凰嫣表示怀疑,拿眼睥睨着他。这男人不是个天子皇帝吗?这种野外的事他会不会?谁知她还没说完,他就将她按在禾草上,有些霸道闷声地说道,“你坐在这里不用动,等着吃就是了。”
“这么好?”纳兰凰嫣坐在禾草堆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哪里坐得住?但是,下一刻,凤銮爵已经从怀里模出一个火折子,蹲在地上生起火来了。因为这屋子里有现成的柴火,也不用出去捡拾了。
凤銮爵生火的动作非常熟练,不一会儿就架起了一堆木柴,烧起了一堆超旺的大火苗来。然后,他发现角落里居然还有两张用木头做的凳子,拿了过来叫道:“过来坐着!”
纳兰凰嫣发现他的语气很是硬邦邦的,好象在跟谁生气一样,脸上也一直板着,象人家欠了他一债一样,心中疑惑,难道他在跟她生气么?她有得罪他了?走到柴火旁坐下,她直接地问道:“你在生气吗?说话一板一眼的,我得罪你了?”
“没有!”凤銮爵嘴巴里说着没有,可是那丑脸上五颜六色的,却有些冷冰冰。
“那是不是你的伤口痛?我先给你上药好不好?”纳兰凰嫣挨着他坐下温柔地问着。
没想到凤銮爵却回以她更加冷漠的声音道:“你烦不烦?不是说肚子饿吗?这点伤算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在兔子身上开膛破肚,手里一把短匕锋利地切割着,不一会儿就将一只兔子串了起来,架在了柴火堆上面。
纳兰凰嫣怎么听就怎么觉得他的语气很重,但是,细细地回想着,她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他突然发什么脾气?见他将兔子都架好了,人也坐了下来,她便又拿出一盒伤药来,柔声道:“来!我给你上药,你到处都是伤,脸上要是留了疤痕就不好了。身上的鞭伤不上点药也会发炎的。”她一边说一边拧开一个装药的瓶子,用尾指挑了药伸到他的面前,碰着他,示意他转过身来。
谁知凤銮爵非但没转过身来,还突然飙出一句话道:“我又不是你的珏哥哥,脸上反正都长得丑,用不着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