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好好爱 秘密

作者 : 高雅楠

刘烨瞪着眼睛看着我。

眼眶是上帝造人中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如果没有眼眶,我真担心刘烨的两个大眼珠子现在已经pia到我脸上了,再溅我一身晶状体。

“病人需要休息了。出去的时候轻手关门。”我躺下,多看他一眼都怕损伤视力。

“你觉得你做的对是不是?你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你的是不是?你觉得……”

“你给我把嘴闭上!”我再次腾空而起,脑袋因为起但猛有点迷糊。

手在抖,肺在抖,心更是抖的像节奏欢快的R&B,我抓狂的想:康少啊!你丫死去哪里了?就算我欠你的,能不能回来帮我清理门户先?再不回来就赶不上遗体告别了!

眼泪。大大的有。活生生。憋回去的干活。

“刘烨。你认识我多久了?”

“认识久怎么了?你说话做事一直不走脑子,从来都没变过!”刘烨冷冷的说。

“6年5个月零12天。”我说。

“你认识她多久了?”我平静的问,“1年?还是1年半?”

“许可,我觉得咱们现在……”

“我们刚认识1年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记得么?”我打断他想说的,盯着那张越来越陌生的脸。

刘烨皱了下眉毛把脸瞥向一边。

“是谁每天变花样哄我开心?是谁紧张别的男人靠近我?是谁在求婚的时候说——当他遇见我的那一刻,他一生的幸运就都用完了?那现在呢?你当年的幸运是假象、是不幸对么?

假如当年Yoyo和我同时出现,是不是你那些话就都会跟她说、跟她做,然后她会嫁给你,你们会相敬如宾白头到老?你觉得她无辜、善良、遭人暗算——做为凶手,我理应按照她的方式低头认罪对不对?

那她当众泼我冷水再故意说抱歉的时候,你看见了么?她跟你说了么?她单独找我,告诉我你们相爱的细节,让我继续做你太太、但要给你和她的空间的那些话,是你教她说的么?

刘烨。你是念过书的人,有感性,也有理性。现在你用感性+理性告诉我,如果你天天柴米油盐围着你的爱人和孩子转,突然出现个男人跟你说,你老婆和我相爱了,我要经常和她出去睡睡,但请放心,我不会娶她的……你能接受么?能原谅么?能觉得那个男人善良、直率又单纯吗?

我不想成为一个怨妇。我讨厌自己张口闭口全是委屈,讨厌心里装满了恨!这几个月以来,我已经很努力的强迫自己把你们的事、我们的事全部忘掉!但这个过程太难了,需要时间。

昨天的事,如果退回去,我还是会那么干。别问我是怎么想的。我只能说,她死不死都是我想要的结果——因为我当时没想过自己的结果。现在,如果你只是来探望一个病人,我心、存、感、激;如果你是来继续伤害我,并要求我向你的挚爱无条件投降,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让她起诉我吧!我不需要原谅,也不需要同情,你们开心就好了,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这是从案发到离婚、再到现在,我跟刘烨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很流畅。之前没打草稿。

这段话之后,就是长时间出奇的安静。

齐秦叔叔在我有些缺氧的脑袋里像卡碟了一样realplay: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哦凋落,凋落,凋落,凋落……

“对不起。我不知道……”凶残的刘烨隐退,善良的刘烨又回魂了。

“你不用知道!”我苦笑,“你知道你心里爱谁就行了。帮你爱的人,铲除她的敌人——我和Yoyo一辈子都是敌人。你千万别说她一直都拿我当朋友或者当姐姐!现在你回去和你的爱人商量怎么起诉我吧!”

“不会的。”刘烨说,“她不会起诉你的。”

…………

被单蒙在脸上,门口响起咔嗒一声。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

不会起诉?呵呵——那是他说的,不是妖说的。我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

万剑穿心。习惯就好。

21#

春秋四季,最爱是冬。天是蓝天的蓝,雪是白雪的白。有你在身边,空气里都是温暖的味道。喜欢在雪地里撒欢儿,因为你说那样子看起来很美。喜欢你把红纸折成两颗心做雪人的眼睛,你说你会这样一直看着我,直到完全融化。

五光十色,最爱是蓝。那种醇醇的蓝,像是你给过的感动。都说红玫瑰是爱的,我固执地认为爱情是蓝色的——最贵的玫瑰花不是明明叫做蓝色妖姬么?你说你这辈子不会再送那么贵的花给其他女孩子,那么现在,你做到了吗?

山水天地,最爱大海。他有时好温柔,有时很骠悍。每次站在他面前,闭上眼睛,有风吹过,都觉得你不曾离开,你说“宝贝别哭,你还有我”。可是睁开眼睛,你却不见。

生命过客,最爱是你。你在我一生中最美丽的时段出现了,经历了,消失了,我们笑过吵过拥抱过也刺伤过。可还没来得及安可,就要匆匆谢幕。那场满城风雨的变故似乎就在昨天——看到自己曾经视为生命的东西原来并不值得如此执著地去拥有,心是会痛的。

于是,在此之后,一切决定统统变的满城风雨。

有些时候,时间不能真的淡化所有。

……

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往事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一样回放。

睁开眼睛,康少在离我几尺的电视柜前摆弄一束不知道从哪来的鲜花。

“咳咳”我清清嗓子,“人在这儿呢!”

康少回了下头,把花放下,嘻皮笑脸的走过来,“哦,不好意思啊没看见,我还以为你变成植物人了呢。”

“几点了?”我腻腻怔怔的问。

“8点半。”康少亮了亮腕上的江诗丹顿。

“你什么时候来的?差点你就见不着我了。”

他说“我这个人吧,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我说“哼哼,你说的是我临终的时候吧!”

他说“行了吧,脑子都进水了,嘴还那么碎。你老公下午来了么?”

我伸出一根手指。

“哦,你前夫!那个留什么的,花儿?草儿?叶儿?”

“嗯。来了。还把我气昏过去了。”

“你那是昏过去啊?还真没看出来,怎么看怎么像睡熟了,呼噜打的可响了!护士过来敲了好几遍门。”

“你也想把我气死是吧!刘烨说,让我给他的情儿、你的好朋友道歉,道了歉就不起诉我了。”

“嗯?”康少脸色转正了,“这是他说的?”

22#

“对。”我说,“来了就把我一顿骂,说我数十年如一日说话办事不长脑子。”

“这倒是真的。”康少表示赞同,“那你呢?同意了么?”

“你觉得我能同意么?”我坐起来,“仕可杀,不可辱。我已经做好蹲大牢掉脑袋的准备了。不过还是感谢您在我犯罪期间提供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以后牢里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吱声啊!”

“行。挺乐观。本来我还准备了一堆哀悼词——既然你都想开了,我也就不帮你想办法了,明年的今天我去牢里看你吧!”

“别啊!”我急了,“你有什么办法?”

“我呢,是这么想的。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用钱解决不了,那就用病情解决。”

“病情?”我不解。

“嗯。”康少目光坚定,模着我的头说,“找一个精神科医生,给你鉴定一下,证明你有间歇性精神病发作,作案的时候正好在犯病期……”

23#

“真是个好主意。”我把他的爪子拿下来,放在他自己头上,说“你觉得我是傻的?还是检控人员是傻的?或者人民群众是傻的?”

姐不是宅女,姐是居里夫人……

温卿卿

威望:3294注册时间:2012-05-09

发私信关注她

发表于2012-05-1202:20只看该作者24#

天亮以后说分手——医生说除了无可挽回的肺泡,我的身体其它内脏都还呈活蹦乱跳的生命迹象,可以将就凑和着继续使用,不需要再留院观察了。

不到半年时间,住院两次,流尽一年的眼泪……出门的时候,我问康少:“麻烦你帮忙看看,姐头上是不是飘着一朵乌云?”

康少很负责任的看了一下,说“乌云没看见,不过我看见两个字。”

我求知若渴。

“过气。”

康少像男人对男人那样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

“别没大没小的!”我甩开他的膀子。

“怎么啦!咱俩不是好兄弟嘛!”

“滚!谁跟你是好兄弟!”

“我都救你一命了,还不算是好兄弟啊!你去哪啊?”

“回家呗!能去哪。”

“回你家回我家啊?”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瞟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怎么前脸是猫后脸是狗的?”

“那你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啊?”

“我喜欢鸭。尤其是北京烤鸭。”

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先打给毛毛,希望她能翘班陪伴一下九死一生的我,领逛街买手机;然后打给刘烨,告诉他晚上我去接宝宝。

一个小时以后,花枝招展的毛花枝招展的站在我面前。一解我如隔好几个秋的相思之苦。

“刚回来?”毛毛问。

“你问的是刚从哪回来?”

“你不是去以色列了吗?”

“……你该不会是这几天一直都没找过我吧?”

“是啊。找你干嘛。我的礼物呢?”

“你也太狠了!”我把死海面膜砸她身上。“你!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我了知不知道?”

“怎么着?中东地区的爷们儿有那么生猛么?没听说你对犹太人感兴趣啊!”

“行。你把我气死算了。”

“到底什么事啊?说来听听。”毛毛以狮身人面相的姿态趴在我床上,一边摆弄面膜一边问。

“我设计了一套完美的杀人计划,于前天夜里,在三儿身上执行了。”

“啊?”她坐起来。“你开玩笑的?”

“没有。”

“然后呢?”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在她脸上越发近似于发光体。

“未遂。”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命硬,还差点让我的一世英明留下个犯罪未遂自行了断的结局。”

“沃靠……太帅了!一定得说明白了——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毛的反应……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行。你先陪我买个手机。咱俩边走边说。”

广州繁华街市的地下隧道集合了所有人类智慧的结晶:民间艺人,原创歌手,医药代表,身残志坚的,半仙儿附体的,捣腾小买卖的……犯太岁的时候还能碰上几个要钱不要命的绿林好汉。

我的故事讲完了,正好走到一个摆摊算命的旁边,一脸忠厚的中年男人诚恳的对我说:“小姐,你最近身上有点事儿,坐下来我帮你破破吧!”

我停住脚步,毛毛使劲把我往前一拽,说“你跳水跳的脑供血不全啊?这都信。你看他板儿上都写什么呢?风水、测字、手相、面相、设计签名、高价回收旧电器!”

我说“金融危机呢,还不行人家多种经营啊?”

她说“你把钱给我!我给你算。”

我说“你不行,你没受过专业培训,唠不出那么多我爱听的嗑。”

她说“嗯,这倒也是。”然后拉我回去,说“走,姐们儿请你算命,给你找个乐呵。”

算命的有点小欣喜,看看我,又看看毛毛,问:“哪个算?”

毛毛说“你猜!”

算命的又看看她,看看我,说“这位小姐,请坐!”

我坐在他面前的小板凳上,毛毛也坐下来,问“怎么收费啊?”

算命的说“我是以助人为本,你们觉得给多少合适,就给多少。算的不准不要钱。”

毛毛小声嘀咕,“哟,真没看出来,还是一活雷锋。”

我白了她一眼。

算命的说,“看小姐慈眉善目,但印堂有些晦色,最近应该是有烦事缠身,可否借过手来一看?”

我把右手伸出去,算命的刚要接,被毛毛一巴掌打下去,跟他说:“哎,看就行了,别上手啊!我家小姐的手还留着模宝呢!”

算命的像鉴别古董一样,抻着脖子仔仔细细看了一会,说“小姐,你这个人,命格甚好!正所谓——鲲化为鹏一任飞,长安路上好光辉,阳谋阴卜皆如许,顺水行舟定好归!”

——我心想我都这B样了,还“定好归”呢?!

毛毛卟哧一乐,说:“慢点说慢点说,啥意思?怎么归的?”

算命的说:“你的大运是不错的,凡事先凶后吉,有贵人扶助,险中有救。但必须要行为正直,安守本份为妙,若强行其事,反遭凶险。”

我沉思,大师的意思是——我应该安份守己,知道老公出轨也要装作不知道,看见小三挑衅也要当成没看见?

我说“您给说点具体的吧!比如说婚姻啊、事业啊什么的。”

算命的也沉思,片刻,说“你的命格显示,你的人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早婚,属于家庭主妇型,嫁一个会赚钱的老公;另一种是晚婚,属于女强人型,为了事业错过了好姻缘。”

毛毛说“可真是!啥可能都让您给说了,那还算什么呀?”

我跟毛毛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让我跟大师好好聊两句。”

毛毛说“得,你们聊你们的,我不影响你俩磁场了。”

大师说“从你的面相可以看出来,你最近的麻烦和姻缘有关。”

我说“大师所言极是!那您能看出来具体是什么事儿么?”

大师说“你的面相显示,你最近在两个男人间犹豫不决。”

毛毛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又撇开脸笑了。

我说“是。挺犹豫的。请大师指点一条明路。”

大师说“其实,旧人有旧人的好处,新人有新人的优点,你跟哪一个都不错!”

“那我面相上没显示出来跟哪一个最不错么?”

“相由心生,事在人为。你跟新的这个能更好,但你们也不能拖但久,正所谓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拖太久,那你们的姻缘又与旧人无异了。”

毛毛终于受不了了,她站起来,扔下10块钱说“行了,连曹刿论战都出来了,还一见钟情呢!您也不怕曹先人夜里穿越还阳找你算账。”然后瞪我一眼,“你!赶紧的,还没完没了了!那么爱聊你给他留个QQ号吧!”

算完命。心情大好。我和毛毛挎着胳膊在街上嗦啰着麦当劳叼筒,东一句西一句的扯,像是回归了花样年华。

“换作是你,你怎么做?”我问。

“不知道。”毛毛说,“我还没找着那么败家现眼的男人呢!”

25#

宝宝见了我并没有意料中的那么高兴。

我模着他的小头,问“怎么啦?怎么见到母后一点都不欢快呢?”

他抬头看看我,撅着小脸说“回家再说吧!”

“妈妈,你猜我撵过生日?”一进门,宝宝就迫不急待的问。

“9月18号。”我会心一笑,原来宝宝是因为我错过了他的生日才不高兴啊!那天我正带团去耶路撒冷的路上,本来想打个电话给他的,可身边琐事太多,忙着忙着就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北京时间已经凌晨……孩子果然是孩子,开心和不开心的原因都如吃饭睡觉般简单。

“妈妈,我是你的麻烦么?”

我愣了一下。

“不是啊!你是妈妈最甜蜜的负担。”我蹲下来,和他保持同一高度。

“以前咱们仨住在一起,你总在家,只要从幼儿园回来就能看到你,可是现在你总不在,而且好久好久都不在……你不是说是爸爸离开我们了么?怎么我觉得是你离开我和爸爸了呢?”

我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明白我们的免费饭票过期了,幸福生活要靠他娘的劳动去创造。

“妈妈要工作,工作了才能赚钱,赚到钱才能养宝宝。”我语重心肠,“你看,咱们住的房子,每个月要交很多很多的电费啊、水费啊、管理费;你明年要上小学,还要交学杂费;我们每天要吃饭、坐车;隔段时间就要给你买新衣服、玩具、报兴趣班……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呀!妈妈不去努力赚钱,你怎么办呢?”

“那如果我跟了爸爸呢?”——宝宝的话让我狠狠打了个寒颤。

“就算你跟了爸爸,爸爸也不会天天在家陪着你,因为爸爸也有他的工作、他的新生活,懂么?妈妈忙的时候会把你送到爸爸那里,可是等爸爸忙的时候,他可能就会找一个陌生的阿姨来管你。你愿意和陌生阿姨呆在一起么?”我很不厚道的睁着眼睛编瞎话吓唬小朋友。

“不愿意!”宝宝很坚决。

“那你是愿意和妈妈在一起?还是愿意和爸爸在一起?”我问。

“我愿意咱们三个在一起。”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呢?”

“那……就一会儿和妈妈在一起,一会儿和爸爸在一起。”

我心里一凉,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爸没搞过刘善琪,他还体会不到丧权辱国之痛。也就做不到爱憎分明。

被蚊子咬的载歌载舞。迂徊了大半宿,仍不能将厮整死,彼此都很累了,相即睡去。

早上挠着大腿愤慨——臭不要脸的,敢在老娘丧失行为能力的时候把老娘给上了!

我在想我一定是个罪人,所以才不可以天天快乐。而郁闷就像大腿上崭新的那个包,永远让你瞅着,却无能为力。

医保报销了一部分治疗费住院费,商业险也拿回了一些赔偿……算了算,好像还赚了几十块。我捏着几个存折呆坐了数个时辰,还是狠狠心把砸锅卖铁的10万块钱全都取出来了,然后起驾去骊豪面试,顺便把钱还给康少——他给Yoyo多少钱?这我不知道,不过凭直觉肯定不是小数目,像妖这种货色,夜里站到街上也能值好几百吧,一两万估计打发不走她。

唉,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

骊豪。总经理办公室。我把厚厚一个档案袋摆在康少桌面上。

他模了一下,很讶异,说:“您要入会么?会籍处在一楼。再说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付款方式叫做刷卡么?”

“这钱是给你的……”

“给我?我也不是这价儿啊!”

“别贫了。这是还给你帮我垫的医药费和给Yoyo的封口费。你别嫌少,嫌少我也拿不出更多的了。而且,我不客气的跟你说,你真得提供个工作岗位给我,我得把这钱再赚回去。”

“呃,你这是整存零取啊?那你还是拿回去吧,万一你干的不好我们还不好意思辞退你了不是?”康少把钱推回来,“Yoyo那边我自有分寸,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过你的人肉炸弹也确实把她吓坏了,压惊的钱还是要出的。就当我先预支了员工福利,你日后好好工作报孝骊豪吧!”

康少站起来,“走,去看看保卫处有没有空缺。”

“等!等等!你说去哪?”

康少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保卫处啊,就是保安。你这么好的身手不做保安多可惜呐!你要是戴一大沿帽、穿一大皮靴、背一大马刺,肯定比皇上二大爷还有震慑力。以后你就是我们俱乐部的首席女保安了。我把你那段鲜为人知的实况录像剪辑出来制作成保卫处宣传教育片……”

“那个什么,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得先回了。钱你留下。工作就不劳您操心了。”我拎起包准备夺路。

“急什么啊!”康少追上一步把纸袋又塞回来,“跟你开玩笑呢!我的钱也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这样,”康少打开纸袋拿出一沓一万,“这个我收下,你就不用再劫贫济富了。我已经和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打过招呼了,他一直等你过来面试,现在过去吧。”

公关部办公室气氛很好,一共5个人,算我,有4个都是女的,余下3个年纪都不大。上班的时候个个穿制服,看不出性格,下了班就大变活人——一个洛丽塔,两个运动员。

办理休假手续的雅姐比我大2岁,因为和爱人工作都忙,拖到现在才生孩子,有点恐惧。

建立良好人际关系的第一步,就是传授妈妈经。雅姐很是受用,除了正常的交接工作,还跟我描绘办公室里各个人物的性格特色。

她说骊豪的名气在外,公关工作还是比较容易开展的,无非也就是每个月集体招待一下媒体、组织一场会员友谊赛、承办重大赛事时配合事业部做好各方面协调工作。有机会就开拓一些潜在的集团会议客户。

——说白了就是一借花献佛的角色。

新工作,新人事,新气象。每天早上,我要急匆匆送宝宝去幼儿园,再急匆匆挤两站地铁去宏城广场搭班车。每天晚上,宝宝都会先由刘烨接走,等我7点多到达市区后再去接他。

不等扬鞭自奋蹄——我穷的只剩下蹄子了。只能将勤补拙,不能混吃等死。

有时候搭康少的顺风车,我会觉得汽车真的是生活必需品,但一想,为此要付出大半积蓄,就算了。康少曾示意我可以把那部闲置的宝7拿去开,就当是公司福利,产生的费用自理。我压着唯利是图的心,故作两袖清风状——这年头,哄抬物价的人多了,别人说你值什么价和你本身值什么价是两个概念,关键时刻要正确认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的话很容易丢人现眼。我的眼献的够多了,再献就瞎了。而且,我欠康少的也很多,多到不可以再有任何非份之想。

面包会有的,汽车会有的、男人也会有的——但不是现在。

一周以后,我见到了康少之爹——尊敬但平绅士康融泽老先生。那一天,是王大福杯高尔夫邀请赛的启动仪式,骊豪的球场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光芒照万丈。说实话在此之前我还没见过活的绅士呢!所以在新闻发布会上,我就犹抱麦克风半遮面,前后左右上下中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再说句实话,如果忽略那身XXXXL码的Armani不计,康老先生其实就是一枚可以随时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的死胖子。经常打高尔夫的人不应该是身材笔直的么?为什么他会修炼成球型呢?

我陷入深深的矛盾中百思不得其解。

但即便无解,这个念头也只能掐死在脑子里,因为那是我的老大、骊豪的始祖、我恩人的亲爸。

康夫人倒是风韵尤存,宝刀不老姹紫嫣红。尤其是站在一堆饼脸之间,尽显出淤泥而不染,一看就是杀妖降魔的狠角色,量一般二线城市的小三不敢轻举妄动,不懂规矩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抛开这个场合,无论搁菜市场、火车站、垃圾堆抑或臭水沟边,康夫人仍是一贵妇胚子,贵气逼人!

——这就是阔太气质!我就欠缺这种气质,所以才让小三蹬鼻子上脸。

有钱女人皮肤保养的就是好,看模样,夫人跟康少站在一起就像姐弟俩似的。

“你妈可真年轻!”会后,我由衷的巴结康少。

没想到他的脸咵嗒一下刷得像张扑克牌,然后狠狠的扔下一句“那不是我妈!”

“她是我爸娶的第三个女人。”康少意味深长的远远看了一眼他爸和那个女人,像是王子在讲述老百姓的故事。

我顺着他的目光遥望——这么看来,那个死胖子还真的很像死胖子!

“那……你妈她……”我不知深浅的问。

“死了。”

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大家都有秘密,这个被古人称为“野史”、今人称为“隐私”的东西值得每个人、和与他们有关系的人用人品去捍卫。没有秘密的人就像希女郎一样,连杀猪卖菜的都能对她们的罩杯尺寸奔走相传津津乐道。而她们又怎么会甘心被杀猪卖菜的了如指掌?

我不想偷窥康少的罩杯,也就不会千方百计挖他的秘密。

他想说便说,不说拉倒。

十一长假。刘烨把宝宝带回东北过节了。本来我想阻拦,但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是他爸妈的孙子。

我们终究学不会很拽地生活——同意就说Yes,不同意就说No。

为了国共两党和平共处的长远大计,偶尔也要作出小小牺牲。

未来七天里,我决定修身养性,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备战同传中。

26#

十月一日。天气晴。

室外是暧昧不清的阳光,迷幻,庸懒,潮湿,透过玻璃涌进来,倾泻着温存。北方的这个季节应该开始冷了,再过一个月,就会下第一场雪。

很多年前,很多雷同的这样一个早晨,睁开眼睛,一个人在家,循环着王菲的歌,可以随便干点什么或者不干什么。喜欢王菲的声音,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每一次听的时候都像在收拾一地美丽得让人心悸的碎玻璃。那些梦呓般的花腔会让人觉得幸福——即使是暂时的催眠。

王菲很久没有唱新歌了……我不敢期待,因为期待了太多,就怕失落。

一切失落都源于期待。

“……

把我的心交给你来安慰

能不能从此就不用再收回

别以为执著的心就不会被碰碎

别以为我真的无所谓

……”

这个节日,屋子里只有我和王菲。清理电脑内存的时候,打开一个“未整理”的文件夹,里面都是几年前随手给宝宝抓拍的瞬间。每一张每一张,宝宝都扬着灿烂的小脸——

1岁时,穿着站在天台上晒牛牛……

2岁时,指着床单上的原创“地图”还不知羞的笑……

3岁时,在幼儿园门口和刘善琪小朋友手拉手向前走……

4岁了,骑在包子姑娘身上,像骑着一匹骏马……

我微笑按着空格键。希望宝宝可以不受我们的影响,一直这么开开心心的健康成长,读很多书,走很多路,不去伤害别人,也不被别人伤害。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宝宝会喜欢上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学会如何珍惜感情,然后谈婚论嫁,带她来看我,我会从宝宝身上取回一半疼爱分给那个孩子。

在他们结婚的那天,我会告诉刘嘉宝:这个世界上很多,但做为一个成家的男人,你要对你的妻子、儿女、家庭负责。你再优秀,最终也只能让一个人爱你,余下的就全都是恨,爱的人越多,背在身上的恨就越多。而对于爱过你的人来说,爱不在了,你给的一切都是伤害,包括帮助;如果同时有别人爱你,你给的一切,在她眼里一样是伤害,包括怜悯。

所以别轻易爱上谁。

开工第一天,毛毛就送上了重磅炸弹。

她在电话里像捉奸在床一样激动:“告诉你一个超爆炸的消息!”

我说,“你要结婚了。”

“不是!”

“你怀孕了?”

“呸!你能不能想点我好?”

“那倒底是你好啊?还是爆炸啊?”

毛毛一字一顿——“andy,要、结、婚、了!”

我死机片刻。5秒钟用来重启,5秒钟用来排雷,5秒钟搜索“whoisandy?”5秒钟……搜索完毕。镜头拉回到数月前那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以相亲身份令我刻骨铭心的脸重新浮现在我眼前。

“哦。”我神魂颠倒,“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他娶的是谁嘛!”

“我认识吗?”

“认识!”

“你认识吗?”

“认识。”

“那范围太大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说不说?不说我不听了啊!”

“Yoyo。”

毛毛说完,故意留白,我估计这时候她一定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静静十万个为什么。

“不是吧?”

“是啊!”

“确定?”

“Sure!”

“谢天谢地!”我放下屠刀,“老天有眼!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结局。瘸驴拉破车。他们还真是天造之合。”

“你是不是损点儿啊!人家andy招你惹你啦!不就长的谦虚点儿嘛!”

“长相只是一方面!他要是好鸟能离婚么?还找一跟他反差这么强烈的娘们儿!Yoyo跟他闺女差不了几岁吧?他也真下得去手!我算是看透了,你们娱乐圈就是打着纯情幌子提供服务的大青楼。只有想不出来的,没有干不出来的。多亏我当时没有万念俱灰受你的撺掇就一闭眼睛让他把我给糟蹋了,要不现在又不明不白让狐狸把老巢给端了不是?还是同一只狐狸!知道周瑜是怎么死的么?我这口气要是咽不下去非驾崩了不可!”

“你至于嘛你!你这反应算是羡慕啊?还是嫉妒啊?”

“我呸!我是嫉恶如仇!”

“那,你家老刘那边什么情况?”

“我管他!他要自杀我只能随200块吊唁的钱,看在宝宝份上再加50!多一个子儿都甭想从我身上拿!”

“行。算你狠。你小子月兑胎换骨了呀,我还以为你能考虑考虑跟老刘复婚呢。”

“我能麻烦您以后积点阴德么?我俩的节目早就演完了,你再拿我逗闷子我真跟你急啊!”

“你怎么着啊?30几了都?有谱没谱呢?”我把矛头拧弯,再撇回去。

“什么30几啊!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人家25好不好!”

“你丫撒谎撒的连自己都信啊?”

“我决定了,圣诞节结婚。”

“跟谁啊?”

“赶上谁跟谁呗!”

“那这事儿有点悬。这也太仓促了,还剩几个月了?你得抓紧时间啊!用不用我背个狼牙棒去助你一臂之力?咱就在火车站一蹲,你看上哪个了,我上去一棒撂倒,然后装麻袋里找个山洞把他给办了。”

毛毛半晌没吭声,很冷静的说“你有病。去看心理医生吧!”

“我这不是都为了你?不到2个月的时间,你给我变出个活人看看?”

“我也没说具体哪年圣诞节啊!就算找着了,也得考验考验吧!”

“哼哼!爱情是最扛不住考验的,没事儿别老瞎考验。”

今天但阳不知道从谁家升起来的……毛毛的电话放下不久,老刘就像商量好了那样打进来。

“您好!”我等手机彩铃唱的差不多了,用标准北京腔接起电话,等着他延续我的欢乐,内心深处露出变态切肉的微笑,心想你也有今天啊——今天啊——天啊——啊!

不过现在镶一颗牙挺贵的,尤其是烤瓷的。而且笑但开容易生长皱纹。我得低调!低调。

“嗯。是我。”老刘依旧深沉。早就觉得丫是个好戏子!当年要是考北影估计现在都成影帝了。我心想你个大傻叉!千万别说你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我最好之类的话。姑我从来不吃狗粮!

“想问问你今天能不能早点下班?跟你聊聊。”——看看,这就是政客,最擅长摆鸿门宴。

“电话里说吧!我这边还挺忙的。”

“那……等你这两天有空的时候再说吧!见面聊会好一点。”

“是关于Yoyo结婚的事么?你不是希望我去参加她婚礼吧?”——我深不住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改改!要改。

“Yoyo结婚?你从哪知道的?”

“呵呵,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地球人全知道了!她跟了一个美籍华人,年纪比你爸小几岁,不过长的倒不像——像清朝的。人家还有一女儿念大学呢,多好啊!孩子不用亲自生就能上班了……”

“许可。我们不说她行么?”骑士又把脸上的大铁闸扣下来。

——我还没说够呢!妖!

一阵沉默。

“算了。”他保持深沉,“我想跟你谈谈,从下个月开始,我能不能暂时不给宝宝的生活费了?我保证只是暂时的,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半年。我家里最近有点事儿,急需要用钱,这段时间宝宝可以由我来带,你上班带个孩子也不容易。”

“不行!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就像一台失控的油罐车,点火就着。

“我全部家产都贴给你的女人给她压惊了,在医院里你那么替她鸣不平,现在需要用钱为什么不先想到她?她比我还穷么?还是没我好欺侮?她留那么多钱等着死了买个好骨灰盒么?宝宝由你带……刘烨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姓刘的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今天我去接宝宝,而且从明天开始,我们严格按照判决书执行,你每周只有一天探视宝宝的权利。我到幼儿园之前,如果宝宝不在了,今天晚上咱们就一起死!你看我敢不敢。”我把电话按掉。才发现,办公间外的几个脑袋都齐唰唰盯着显示器一脸茫然详装作双耳不闻天下事……无所谓了,随便什么人怎么想。

不想好大家就谁也别好!这年头,虎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你拔我的气门芯,我堵你的下水道!——我怕你有牙啊!

27#

2秒钟,电话再来。

接起来,还是刘烨。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呢?为什么?我会听见刘烨抽泣的声音?

“许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可能再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知道么?三姐夫,那个畜牲在市区养了个小老婆,孩子都快出生了!年初那个畜牲骗姐说要在省城买套房子,等女圭女圭念完小学转去城里念书,姐把这些年来节衣缩食的钱都给了他,还盼着能跟他享福!结果上个月姐去城里找他,之前没通知,去了才发现屋里还住着别的女人,那女人说房子写的是她名……姐气不过,就动了手,把那个大肚婆打进了医院,那女人要起诉她……本来不想跟你说的……十一回家,妈的精神状况就不太好,总絮叨一件事,我们昨天回广州的时候,刚下机,爸来电话来说,我们走后不久妈脑梗了,现在在哈医大,虽然命保住了,可半边身子瘫痪……连话都说不了!以后只能吃鼻食……是不是我的报应?是不是我的报应啊?!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呢?……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说……”

我再次把手机按了。

等等。等等……我需要静一静。

他到底对不起谁啊?是三姐?还是他妈妈?爸爸……这些人跟我有关系么?我的心里隐隐作痛。我想起那个乐观的东北小老太太,想起那个恨不能把她弟弟挂在裤腰上显摆的傻大姐,想起上次见面还缠着我讨压岁钱的小女孩儿……那些是我的亲人么?不是的。可为什么一想起来心就会痛?他是在骗我么?用这么丧良心的谎言来骗我?

不。这不是真的!

我确实有捏过面人用针扎,确实把他的照片脸朝上放地上用鞋底拍……但我对天发誓我的诅咒与他家人无关!如果我的诅咒那么灵验,为什么Yoyo毫发未损?我明明也诅咒她QQ被盗号艳照飞满天肥到没人要……为什么没有一个实现的?!

难道老天爷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么?

下午三点,我把手上的工作交代了一下,早早退朝。接了宝宝,从银行提出五万,去给刘烨送温暖。

我不是神,不是圣人,连品格高尚都算不上。我信仰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敬我一拳我敬你一棒。可这一次局势不同,受伤的不是刘烨,而是曾经视我为家人的“家人”,不管怎么说,他们没对不起我。

刘烨很惊讶。把信封推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嫌钱少。

“多一分都拿不出来了,你再找别人想想办法吧!还有,这个钱是借你的,你年终奖发下来的时候最好还我。还不了的话,明年一月一日起我会按最新银行定期存款利率收取利息,要是明年年底还还不上,我肯定去你们单位找领导。”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跟你说这些事,只是因为最近我很压抑,除了你,不知道还能讲给谁听……我欠你太多了,这个钱我没脸要……”

“你在我这儿早就没脸了,所以给你就拿着吧!不拿我也不可能给你好脸儿。再说这钱不是给你用的。没脸的事儿以后少干。”扔下话,我看着刘烨的样儿特心满意足地一转身。

“晚上,一起吃饭吧!”刘烨底气不足地拽住我的胳膊,“……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就楼下,小肥羊。”

“没兴趣。”我甩开他的手,拉宝宝下楼。

“妈妈,咱们就给爸爸个面子吧!我想吃小肥羊。”宝宝到了一楼怯怯地扬着小脸儿看我脸色。

“走,妈带你去吃小肥羊,不带你爸。”我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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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全广州的80后都忙着结婚,70后忙着再婚。高尔夫俱乐部承办的西式喜宴特别多。每一次布置完场地,面对巨幅新人广告板,我都心如止水,激不起一点波澜。婚姻这件事,在我们70后80初的人身上,脆得就像一叶薯片,无论从哪个角度轻轻给点压力都旋即粉身碎骨。

说不清是谁的毛病。

长假的时候与几个相好的大学同学聚会,听说系里当年被人最看好的一对儿鸳鸯年中时候也散伙了。原因毫无新意可言——又是小三。那三儿绝对是介于牛A与牛C之间的狠角色,直接把电话打给受法律保护的女人,说:“Sorry哦,我和××昨晚上在车里爱爱的时候好像把用过底套丢在车里了,你找找看……”

女人质问男人,男人供认不讳。女人问男人:“什么时候跟她搞上的。”男人说:“半年前,有一天下班,突然想搞一下,刚好她来找……”女人问:“那你怎么不回家找我呢?”男人说:“来不及了。”

这个段子讲完了大家都在笑。笑成包子饺子茄子样的都有,我却笑不出来。后来有个跟那男的关系很好的哥们儿劝他回头是岸,男人说:“回不了,我家有这个遗传基因,爸妈都是后搭伙的,哥也离过,姐也离过,就差我了。”还大义凛然:“她跟我在一起并不幸福,离开我也许能找着更好的。”

喵了个咪的!离婚还有遗传基因啊?你怎么没遗传赶紧去死的基因呢?配不上人家早怎么不退位让贤?!

当一个人贱到无敌的程度,讲什么道理都白扯,任何一个烂理由都有可以成为为自己月兑罪的借口。但我并不觉得离开贱人有什么不好,也不认为贱人找贱人有什么不对——因为只有贱人,才能用贱人的办法对付贱人。

世间之事,向来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几家欢乐几家愁。别太天真,别太认真,别太较真,就不会太辛苦。

我没有看破红尘,只是看淡了婚姻。感情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你们结婚了,只能说明彼此出现在合适的时间,就像太阳系里的行星轨迹重叠,但和你重叠之后,人家过几个光年,也会和其他行星重叠。所以别幻想你是谁的朱丽叶,或者谁是你的梁山伯——忠贞的爱情永远只发生在死人身上,假如他们没有在电光火石中死去,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打不跑的小三小四和磨不完的七年之痒。

面对已经发生的残酷事实,想分手,就摊牌,想继续,就装傻,追问究竟比较良心最蠢了,结果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综上所述,爱在的时候请珍惜,爱走的时候请珍重。不要反复拉扯,把回忆也弄脏了。

28#

秘密(2)

十月奠秤。忙。很忙。非常忙。忙得顾头不顾腚,实在没时间玩忧伤。

生日那天早上,老朋友们纷纷发来短信贺电,祝我终于光荣挺进了人生的第三里程,祝我大刀阔斧找对象,小开也行,正太也行,总之别含蓄别客气,千万别不好意思下手。我说:朕还没急呢,你们急啥,急着随份子啊?要不先随点儿过来给我花着?

刘烨中午来电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说:“我今天要加班,你把宝宝接你那去就当请我吃饭了。”

我确实没时间。今晚要看几个临时追加的近期场地承租计划,然后排出时间表和分工,找各部门协调。就算有时间,我也不想跟他吃饭。放着安分日子不过,他非要出去找刺激,现在给他充分空间刺激了,他又想回头找安分日子——哪那么多好人好事都让他赶上了?我又不是慈善机构。

像男人对生活久了的女人失去兴趣一样,再贤惠的女人也会对深爱过的男人失去兴趣——速度取决于他们的缺德指数。

下班前,康少在MSN上说:“晚上一起吃饭呗?”

我回:“今儿不成。加班。对你负责。”

他没反驳什么。“哦”了一声就拜拜下线了。

——或者,我在期待他反驳什么呢?

晚九点,完成工作的同事纷纷撤退。十点半,所有工作告罄,仍不想回家。我把电脑音箱打开,随机播放的是《冬季恋歌》钢琴曲“从开始到现在”,一个人静静窝在老板椅里,转了一百八十度,把脚抬到窗台上,看窗外夜幕下的高尔夫球场。

今晚,我彻底三十了。没有任何愿望。只有郁闷,如影随形。

感觉自己快睡着了的时候,身后由远而近响起脚步声,听皮鞋敲打地面的节奏,心里的鼓点愈演愈烈……

“干吗呢?大晚上的,浪费着我家的电,怀春呢?”康少的声音打破寂静。

我把脚放回到地面,转回一百八十度,定了定神。

“怀你呢!”

“呵呵,那真难为你了,我爸看上你了吗?”

“这么晚怎么还没走?”

“别打岔,你跟我爸进展怎么样了?我特别喜欢看我爸辞旧迎新,说真的,你努努力,我一赔十押你把康家三太太踢出历史舞台。”

秘密(3)

“那我得让你失望了。我自己都成历史遗留问题了,哪有本事跟实力派PK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爸审美一向有问题,保不准你在他那儿就是一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

“那倒也是……”我若有所思。

“毙月饼,羞麻花。”康少补充。

“别拿我找乐了,你现在回市区吗?方不方便捎我一段?”我收拾东西。

“现在回市区?有人给你过生日吗?”

这种场景似乎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看着康少把漂亮的芝士蛋糕摆在办公桌上,逐层打开,插上三根蜡烛,耀着几个欠扁的巧克力字:许可同志,生日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我会心一笑:“挺有文化啊,认识这么多成语呢!”

“那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你啊。”

“那烟花呢?”

“烟花?”康少一脸诡异。

我说:“是啊,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吗?”我指指外面空旷的草地,“你不专业吧,做戏得做全套啊!”

康少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这种女人啊!傻就傻在太聪明了。”随后拨了个号码。

不多时,夜空中就真的盛开了一朵朵绚丽的花。吴克群在电脑里激昂地唱:“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我学会弹琴写词,为你失去理智……”

我愣住了。说实话,我万万没料到他能准备这个节目。感觉自己特不是个东西,就像小时候听别人极兴奋讲一个笑话,人家刚开了个头,我就不识趣地抢着抖包袱,搞得大家都很扫兴。

事隔多年,我这张破嘴又那么不厚道地剧透了。早知道他这么幼稚,我说什么都得装得比宠物还天真。

“本来打算吹完蜡烛再放的。”康少一脸沮丧。

“这说明我们有默契。”我安慰他,心里在想:代沟啊!代沟。

除了蛋糕,康少还带来了一瓶红酒,味道不错,不过我们只能用一次性纸杯来Cheers了。看烟花,吃蛋糕,喝红酒,气氛有点不对劲,我把音乐调成花儿的《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康少坐在窗台上,依旧举着败兴的脸,沐着月光和荧光灯冷冷地说:“我建议你放一段郭德纲相声,比较符合你的一贯作风。”

秘密(4)

我说:“那气氛就该不对了。”

他说:“你还知道气氛不对?赶紧把那破喇叭关了吧!说个话还带背景音乐的——你准备配乐诗朗诵啊?”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我这不是怕自己犯错误嘛。”

“走廊里有监控录像吗?”我问。

“有啊。”

“那你不怕明天有人给你制造小道新闻?”

“新闻就新闻呗,谁还能把我开除了?怎么,你怕被我潜规则啊?”

“那倒没有,怕你不潜呢……”我悻悻然,我又不是黄花大姑娘,真不好说是谁潜谁。

话题从公司运营延伸到会员背景,再到他爸、刘烨和鬼故事……一瓶酒很快喝完了。

“出去走走?”康少有点意犹未尽。

“走吧!”我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晚风轻拂高尔夫球场,星空和草地连成一片,借着酒劲,那幅天然形成的画面在眼前逼真得像假的一样。

康少开了一部高尔夫球车,载着我往球场深处行进。我在小风中渐渐醒了酒,看着主楼的灯火在身后缭绕、模糊、直至消失……心里开始忐忑。

我很少在这么晚的时候往空无人烟的草窠子里钻,小时候是怕被大野狼叼跑了,长大了是惧怕蚊子。而且肉吃得多了,走夜路总觉得黑暗里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让我身处诅咒之中。

“呃……”我打破沉静,“不用走这么远吧?”

康少嘴角微微上翘,没有回答,又行进了几百米,把车停在一个人工湖边。

湖对岸是一片空地,没有人工打理的痕迹,康少指给我看,“那边,以后要开发高尔夫大宅,都是独栋别墅,每一幢都配有游泳池、车库、地下酒窖,部分单位还有专门为大型犬设计的迷你花园、狗窝以及狗厕所……”

“那是什么人过的日子啊!”我无意识的感慨,“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小市民能不仇富吗?有的人一家几口挤在十几平米的笼子里,还要还贷款;有的人家,狗住的地方都有花园。”

“不一样。有社会的地方就有贫富差距,有人生下来就是王子,有人天生就是乞丐,,永远不可能平衡。不过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富人有富人的痛苦,你光看见贼吃肉了,没见过贼挨打。老天会给每个人改造命运的机会,没听说过穷不过四代,富不过三代吗?穷人一代比一代长进,慢慢积累,就月兑贫致富了;富人一代比一代纨绔,慢慢就败家,就没落了。”

我说:“你这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是那种没吃过猪肉,还成天看猪在眼皮底下跑的人,跑的我心都慌了,也轮不着我上桌,消极情绪太多,哪还有心思进步啊?我这辈子也不求别的了,就是想体会富人的痛苦!我宁愿做一个痛苦的富人,也不愿意在天桥上快乐的摆个碗。”

29#

“如果能快乐,我宁愿在天桥上摆碗。”康少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我避免冷场。

“问。”

“刚绝你骨子里并不是个的人,为什么身边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呢?”

“我也想有啊!可是……没有合适的.”

“什么样的算合适的呢?”

“不知道.”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说不清楚。”

“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我开玩笑。

康少突然把脸转向我,直视我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路灯下,那张脸竟认真得有些吓人。

“喂!”我惊慌失措地拍了他一下。

他说:“是啊。”

我怔怔看着他,不知道下面的话该往哪接。

“滚!”我抑制住生理反应七窍生烟地把他推开。暗地里赞叹,丫的涮人本事还真不是盖的,老娘差点儿就上当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晃晃荡荡走到湖畔长椅边,坐下来,燃起一根烟。

“知道什么啊?”我没好气。

“我喜欢男人啊!”康少挑逗地瞟了我一眼。

刚经历了一场诈和,一个巨雷接着在头顶上炸了,脖子后面嗖嗖跑凉风。

他扬起脸冲我笑。

倏的,我有点紧张,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丁点不正常,却又觉得那么……不正常。

“你不会说真的吧?”我战战兢兢地问。

他还在笑,笑得天真无邪天衣无缝。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背上的汗毛正在一根根起立—如果这是他的秘密,那么来日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康少伸出一只收,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就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那只手很长,很美,却是冰冷的。我不知道在这种触碰后,会不会让自己的灵魂无处躲藏。

“事实上……”他握着我的手,靠在长椅上,”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也很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我沉默。但沉默不代表停止思考。这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第二个很重要的男人,这个含着金嘴长大的男人,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人,活到现在,居然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我只听说男人都是喜欢尝鲜的动物,吃着苹果想着橙子,吃着橙子想着凤梨,吃着凤梨想着蜜桃……可还没听说,哪个男人吃完一圈想尝尝自己的。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许可……如果我说我喜欢男人,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康少的眼神很困惑。

我想起若干年前,患上临产恐惧症的我,拉着毛毛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问:“毛,你说我要是身材恢复不了了以后永远是个大胖子,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当时的毛毛抽回自己的手往毛巾上擦了擦很不负责任地说:“当然!就算你变成死胖子咱们也永远是朋友。

“当然。“我雄地模模康少的帅脸,说:“我也喜欢男人,只要你不喜欢我的男人,咱俩就永远是朋友。”

他哽咽,笑了,把我拉进怀里。

我坦然,我知道即使用再大的力气去抱紧她,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了;我失落,即使那么紧地抱着她,我们之间却不能发生什么。

抱着这个我觊觎了很久的男人,我再一次感谢上天对我的厚爱——可是,如果还有下一次,能不能不闹?!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呢?”——

“我小的时候,爸妈关系很好。爸爸会满足我的一切需要,妈妈则无微不至。”康少语气很轻,缓缓地讲故事,“我一直觉得这种生活会跟随我一辈子,可是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的快乐没有了。开始是爸爸和妈妈不停的吵,甚至动手。后来有一天,妈告诉我,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不止一个,她怕以爸爸的实力,离了婚争取不到我的抚养权,就不想离婚,只能忍气吞声……从那天起,我就恨我爸爸身边的所有女人!每一次看见妈妈偷偷地哭,我都想杀了他们!在我上高中的那一年,我爸爸终于给我我妈一分离婚协议书,妈妈没签,不过,没过几天……妈吃了一整瓶安眠药,睡着了。”

我迅速整理思路——所以,他厌恶女人;所以他觉得我可怜,所以,他那次拼命的救我……是这样吗?

“我妈临死前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希望我不要恨爸爸,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以后不是唯一了,也是长子。是要我不做出忤逆的事情,爸爸会非常非常地疼爱我怕,这种爱和对那些女人的爱是不同的。而且,我一定不可以从这个家出去,不可以和爸爸断绝父子关系,不然,她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就白费了。她想看见我出人头地,可惜自己等不到那天了……妈妈的话我一直记着,那段时间我没有去上学,反正我爸有的是钱,学校也开除不了我。

“我酗酒,我嗑药,从摇头丸到K粉,溜麻果,每次吃了药以后心情就会特别号,身体轻飘飘得,想什么有什么……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在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上认识了嘉明。”

我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凝固——其实我曾经怀疑过他们的关系,但那只是错觉康少是同性恋喜欢的型,从来不曾想过他是主角。可是吸毒……我控制不住地让眼泪流下来,我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才会用毒品强迫自己High起来——而且那一年,他还是个孩子,比我在失去养母时的年纪还要小。我一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倒霉催的,在他面前,我真的——安全——没有任何资格晒不幸。

“嘉明比我大五岁,当时在一个酒吧里驻唱。过生日的是他的表弟。那晚在卡拉OK,他唱了一首熊天平的《火柴天堂》,也许是歌词触到了我的神经,也许是因为他唱得好,也许是我喝了酒,也食了冰,反正那一刻,我觉得我是爱上他了……我从小到大一直讨厌女生,对任何女生都没有过那种感觉……我一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喝酒,玩色盅,吸烟,领……每一次他碰到我的手,我都会续加速……散场的时候我送他回家,他请我去楼上坐坐,我就上去了……然后他亲我……我没有拒绝,而且感觉很好……

“他是我第一个爱人。尽管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很想抹掉这段记忆,但事实上,他是的。是他帮我戒掉了毒品,劝我好好读书……我爱他,什么都听他的。因为想破坏我爸的婚姻,所以高中念完我没有去国外念书,而是留在本地。大三那年我如愿以偿——那个女人滚蛋了,开了很多离婚条件,却不包括她的亲生女儿——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他们走到离婚这一步,并不是因为我爸良心发现……”康少无奈的闭了下眼睛,“而是因为我一直在不懈地制造他们的矛盾,也因为我爸有了新欢,就是你前段时间看见得那位。”

所以,他才可以那么冷静地处理我和YOYO的关系;所以,他才可以在我遭到起诉的威胁的时候,没有要求我退一步道歉……因为他,一样不会为自己的故意伤害表示歉意。因为他也觉得——这是报应,他们活该……

“你从来没喜欢过女人吗?”我问。

“有过。但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康少说,“我在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学姐,学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美,可人家当时有男朋友。每一次看见学姐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应该和嘉明继续下去了,因为那种关系不正常,见不得光。我不敢想象被人发现后,我会怎样解释?会不会失去所有朋友?会不会从此被人排斥?但每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很享受……我骗过他,骗他我有喜欢的女人了,和他分手,却每一次都被他当场戳穿。他就像是我的另一个灵魂,可以一眼吧我看透。”

“你身边的那些小女孩呢?你不是也玩弄了他们的感情?”

“我没有!我从来没给过他们任何暗示,只是有些场合需要女伴,也仅仅是女伴而已。”

“那马来西亚的那个呢?还有陪你去北京的那个……你们睡在同一间房啊!”

“我和你还睡过同一间房呢!”

内心在咆哮——病房也算啊!

“我只会和单纯的女生交往,至于你推荐的毛毛,还有一度跟我联系很密的YOYO,我不敢去碰,因为她们太犀利了,随时可以发现我的秘密。”

“我呢?”我脑子里一堆乱码,“你没害怕过被我发现你的秘密吗?”

“你不一样。”康少说。

“你是个让我拿捏不准的人。”(简称钟楼怪人……)

“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放轻松。而且和你在一起,我会主动,想要被你了解。(然后毁尸灭迹…)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因为……我看起来像个爷们儿?)

“你落水的那天,当我看见沉在水里的人是你,当我把你拉出水面你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我心里很疼很疼,就像失去了一个亲人。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你活过来。我在心里说,只要你活过来,我愿意照顾你的下半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像……(花好价钱买来的宠物?)

“就像家人。”康少正色凝视我,“许可,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脸不变色心不跳,搅着一坨糨糊状的逻辑问:“这句话……在你们世界里所表达的意思,和我们世界里所表达的意思,是同一个意思吗?”

“差不多。”

康少投怀送抱,把下巴搭在我受宠若惊的小肩膀上。又是Armani的经典寄情水……眼瞅着心脏由四二砒成八三拍,我热泪盈眶,却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想的意思和他想的意思到底是不是一个意思啊?!

无法掩饰嘴角恍惚的微笑,铁了心想要一种恒定不变的东西,是因为惧怕生命中不可解得生死契约.

而这些年来自以为是地兜兜转转,也不过是似锦繁华里顺水推舟的过往云烟,任再强劲的紧锣密鼓急管繁弦,面对续的声音,终究是要低下去的。

在长夜湖畔,凌晨三点半的陌生长椅,一晌贪欢。即便可以欺骗自己梦里不知身是客,却掩饰不住灭顶的沉溺中透骨的清醒。

黎明就快来临……如果我的生日愿望灵验,我怕希望——今晚发生的一切,是一个美好通话的开篇,而不是一个悲情故事的剧终。

天,一如既往地亮了。

一家正规的企业,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生日而设定一个假期,不会因为老板儿子的私情就批准谁的临时补休,不会关心你昨晚干了些什么,不会在乎你换没换衣服。

上班前的两个小时,康少载我回家沐浴更衣。一身疲惫地重返办公室,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也许这就是步入老年的症状之一吧!这一天,基本是在梦游中过完的。

有一种选择是无奈的;有一种善良是凌迟的;有一种付出是徒劳的;有一种偏执是痛苦的;有一种喜悦是不能分享的。

——前四句是过去式,后一句是现在时。

我是一个化学性质很活泼的人,化学性质活泼的元素可以和许多物质发生反应,我觉得自己也是这样——宝库步入暮年之前还能和一个帅哥做“姐妹”并企图引导他回归原生态。我想如果我妈在天有灵,也会觉得脸上有光吧?

46.

毛毛最近疑似有恋情,疑似钻石男,疑似靠谱。当然,一切未经证实,只能疑似。

在必胜客切Pizza,我意识到自己在偷笑,收回魂魄,但见毛毛也眯缝着桃花眼,目空一切。脑门儿上面明摆着飘出一行字幕:饱暖思春,请勿打扰。

两个人说话都互相云雾环绕,从新闻联播到天气预报——我俩念书那会儿也没见得这么热衷于探讨国家大事、不测风云啊!这就太不正常了,莫非她也爱上了一个男同志?也比她小三岁?

“毛毛。”我趁宝宝去洗手间的时候单刀直入,“你最近搞对象了吧?看你这一江春水流的,我都快笑傲江湖了。有话千万别憋着,容易憋坏身体。跟组织常做思想汇报才是硬道理。”

“你才一江春水呢!”毛毛继续目空一切,“谁家过年还不包点饺子啊!”

“你平时也没耽误包饺子啊,这回主打是什么陷?”

“下锅了再跟你说。”

这可不是她的一贯风格!丫向来都是磨刀霍霍好几天,再动员一帮义务拉拉队,才开始人模狗样抓牛绑羊的。这次打算先斩后奏?该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吧?

我说:“你最好先给点剧透,万一撵真在街上碰着人家,我也好收敛一下,别扎人堆里跟着挤签名,多给你丢脸啊!”

他说:“不会的。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装作不认识你的。”

我说:“你行!你不说是吧?我有的是办法。我就不信,一个中国籍公民还能在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上隐形了。”

他说:“你那些伎俩还是收起来吧!不就请私家侦探外加蹲坑蹲点嘛——还是我教你的。你吧请私家侦探的钱给我得了。过两天我领他过来跟你自首,咱们一起吃饭,你慢慢端详。”

我不是一个喜欢八人家隐私的人,而是喜欢八完人家隐私再加以自己的观点。毛毛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模彩票中了五块钱能喊下大天来,可要是真中了五百万,你铁定找不着她人影,连手机号肯定换了。越捂得严实,证明越稀罕越有价值。这个能让她藏着掖着的家伙必定是个骑白马的。在我有生之年能见一眼活的牧马人——别说吃饭了,让我刷碗都行。

十一月的同声传译考试如期而至,不负众望地——我烤糊了。

“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康少意味深长地说,“想当裁缝的厨子不是好士兵。你还是死了改嫁的心为骊豪奋斗终生吧!”

“那我的终身还是骊豪的终身啊?”我顶着雷问。

“哪个先终算哪个的。”康少并没忌讳。

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考试败北,并不耽误吃庆功宴。

本来我们约好带宝宝一起去新开的餐厅尝鲜,被毛毛临时插了一杠,为了一睹“幕后黑手”的真面目,我放了康少的鸽子去满足自己的八卦情结。

“家长会”设在秋山日本料理。

这家料理店最大地色就是贵,第二特色就是黑。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小蜜蜂宰大野狼、大野狼钓小蜜蜂的主会场。说实话,如果不是出于对陌生人的尊重,我出殡那天都不打算经过这个门口——真不是谁买单的问题,主要是吃不饱的问题,还有个次要的原因,就是无论来了多少人都得一字排开落座,无论坐在哪,都只能面对刺身师傅和铁板师傅,不能完整看见同伴的脸。

我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看脸——但绝不是看刺身的脸或是板烧的脸。所以只能歪着脑袋,一边噎食,一边落枕。

谢明宇先生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人。有礼貌,有涵养,一看就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五官端正、身材标准,完美得似曾在电脑里PS过;四十岁了,皮肤维护得就像初出校门,估计早晚也用兰蔻倩碧碧欧泉;谢先生是香港人,据说还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现在是一个奢侈品牌的中国区CEO……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说话太正统了,领也像开会,还动不动就拽英文——不过,这只能更加说明我们自身素质不够,平时净拿低俗当幽默,文化及文明程度远远进化不到人家的层面。

坐在让面前,你绝对不好意思过于关注一只龙虾或者一个海胆,更加不好意思谈论菜以外的话题——除了聆听和微笑,我也只能聆听和微笑了。毛毛则装得更彻底,莺声燕语逆来顺受,还在我问她:“要不要来一碗地狱拉面”的时候莞尔一笑说,她不太喜欢。

神啊!她居然说不太喜欢——我俩出生入死肝胆相照这么多年,哪次光顾寿司店她不是一进门就吆喝“地狱拉面两碗”?还特别强调“地狱要多多地放”!

不过此情此景不适合拆台,跟侍应说完“一碗”,我免费赠送给她一个最诚挚的鄙视。我知道她是不想在王子面前吸溜拉面以免破坏自己的公主形象。不过我不相信她真的能为了王子功德圆满,所以我相信她以会儿看着我吸溜的时候会特别眼馋。

趁王子“Excuseme”出去接电话的工夫,我俯着身子赞叹:“从今天开始,谁说你没有贵族血统我就跟谁急!”

毛毛在下面狠狠踩了我一脚,上面安静含笑着喝自己的茶。

我说:“过了啊!你都快忘了自己是吃啥长大了吧?这么搞对象不累吗?王子固然难求,但也没必要什么都配合他的气质吧?才刚拍拖就把拉面判了死刑了,这真要过了门儿,还不得把拉屎放屁的功能全戒了啊?“

毛毛沉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不得面条套不着狼。“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套狼,首先得具备养狼吊件,不然即使套着了,也得当狗养着。养狗就得让他听你的话。能吧狼养成狼狗是你的本事,养着养着自己就变成狼人了,那不成为江湖笑谈了?“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数。你现在开始省吃俭用存我的份子钱吧”!

“真有志气!行,我祝你成功。话说回来这个人真是一根刺儿都没有,是我见着你身边最靠谱的一个。你们怎么认识的饿?确定他外面没人吗?”

“上天有时是会空投些馅饼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模相信吗?”

“嗯,信。”我抛开顾虑,我愿意相信:刘烨是上天赐给我的馅饼,但过了保质期;康少是我的第二个馅饼,不过是个半成品……而谢先生,则是毛毛的那一块。我们运气都不坏。

晚上回到家里,我给康少打电话。拨到最后一位数字,却犹豫着要不要接通,接通了讲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然后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已婚妇女,一个孩儿他妈,还被人甩了。像我这样的女人,虽然也有争取幸福的权利,但有句古话说得好——人贵友自知之明。

康少,在别人眼里是完美得,在我眼里同样是!我确实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才会介意刘烨往我脸上扣锅盖。如果我真雕不知耻地和康少站在一起,问题就绝不仅仅是锅盖这么简单了。

他的外表、身份、家产以及年龄,和我连线以后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性取向,只会怀疑他的脑神经。

我真的可以不畏人言吗?真的能做到不要结果吗?就算如此,康少爷愿意吗?能坚持多久?

没有信心。

只能关机睡觉。

47.

午休前的MSN。

康少问:“昨晚玩得好吗?”

我说:“挺好。毛毛挖到了一枚钻石男。”

“像我这样的吗?”

“跟你差多了。”

“那也很正常,现在像我这样的优秀品种太少见了。”

“想什么呢?我是说你比人家差——你站人家旁边,顶多是颗碎钻,专门衬托人家闪亮的。”

“呵呵,我知道了。”

“?”

“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一下接受你的激励,看能不能一闭眼睛一咬牙把你给收了。”

“秀逗啊你!”

“我会慢慢培养感情,不过如果实在培养不出来,你也不能太勉强我。”

“哪凉快上哪待着去吧。别老拿我逗闷子。”我把头像挂忙。

“生气了?”……

“不是吧,这么小心眼儿!”……

无疾而终。

人在冲动的时候可以做很多决定,但冲动不能伴随我们一辈子,待冲动告一段落,你会发现在状态下做出的决定大部分都是错的,事后要用加倍的冷静去弥补那些冲动的错误。

我大概能体会到刘烨与妖冲动之后的纠结了——不想退出,也不敢进攻。

不过仍然不能原谅。因为——我是被不幸逼上了贼船,而他却是在幸福中给脸部要。

下午是法国商会组织的联谊活动,主舞台设在球场辅翼的乡村俱乐部,作为跑腿儿打杂的核心人物,我得去现场随时待命。据说来的都是功能强大又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没有一个认识我的。

自助酒会,漫无目的地东游西荡,给老外们充当洗手间活招牌,不小心还真撞上一个:“熟人”——时隔不足二十四小时。我觉得我真有必要去买彩票了。

“谢先生!”我彬彬有礼上前递上名片,“这么巧又见面了,我是这里的公关经理,以后请多关照!”

王子谢似曾受到了惊吓,一副活见鬼的神色,呆滞了几秒才接过卡片说:“哦,OK。”

O什么K啊?看来毛毛还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如实禀报给王子陛下,致使王子谢误以为我在挖姐妹的墙角伺机占点便宜什么的……一定是这样。

我一向不喜欢降低自己的身价去提升别人的气质,既然王子的表情说他认识我不高兴,那我也没必要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还是哪凉快上哪待着吧!

在我转身的瞬间,却听见背后一个女声浅浅地问:“那位小姐是谁?怎么不介绍一下?”

好奇心促使我又转了个身,仔细打量一番。

女,貌似中年,衣着不俗,模样平凡。据我多年江湖临床经验推测,此女鱼王子谢关系匪浅,听口气,至少,像我和康少这样有点乱套的关系。抑或是,那女人错觉自己与王子有点乱套的关系。

“你好!我叫许可,是骊豪的公关部经理,欢迎你们经常过来玩!”我又递了一张卡片给那个女人。王子谢的表情有点像塞了牙缝却不好意思当众剔牙。

我大概能猜到时怎么回事儿了。

“你好!谢谢!认识你很高兴。”女人倒表现得大方得体。

我再以次意味深长地扫描了一下王子闪烁的眼神,三步并成两步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给毛毛通风报信。

“毛,你猜我在我们球场看见谁了?谢明宇!”我迫不及待地自问自答。

“是吗?哦,他说今天有个法商会的下午茶,原来在你们那儿办啊。”

“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看见他身边有个女的,来者不善,凭直觉感觉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提防一点,别让她近水楼台了……”

“行。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别跟着掺和了。”

放下电话,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远远观察他们,以便搜集更多可靠情报。虽说这世上没有不偷心的猫,可身边有靓鱼摆着,谁还闲地去抓老鼠呢?除非——老鼠不是等闲之辈。

“打劫!”

我被人拍了肩膀。回头,是康少。

“你吓了我一跳!”

作者:伤痕累累的蝎子回复日期:2010-03-1819:40:33

“你也没跳啊。我还想问你呢,鬼鬼祟祟干吗呢?”

“嘘!监视。”

“哟,你这是青春期没过啊?还是更年期提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嗜好呢?早知道把你挂墙上就行了,还给我省下一笔设备钱。”

“别闹了!那个男的,你认识吗?”我用眼睛指给康少看。

“哪个?”

“树下的,条纹衬衫白领带那个。”

“哦,好像见过,不过不熟,好像姓谢吧?记不清了。旁边那个是他太太吧?他太太倒是蛮有背景的,太子女,据说他是借老婆上位的。”

“他太太?你没搞错吧?”

“也有可能搞错了,呵呵。怎么?这人跟你有关系啊?劫你财了还是妨碍你劫色了?”

“跟我没关系。不过跟我认识的人有关系。”我一边说着,一边狗腿地闪到一个小角落继续给毛毛送情报。

我说:“毛,不好了!那个姓谢的八成是个江湖骗子,你千万别跟他好了,他好像有家庭,我一会再帮你调查一下,刚才那女的好像是他老婆……”

毛毛急了,说:“我不是让你别管了吗?我知道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别掺和了行不行!”

“你知道什么呀……”我脑子转速不够,突然之间恍然大悟,“毛蓉蓉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瞎操心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再跟你解释。“

“毛蓉蓉,你是不是当第三者了?你要是现在不跟我解释清楚,我马上过去问问那个姓谢的跟你什么关系!“

“许可,你什么时候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思考问题啊?你自己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吗?我们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晚上去你家,你别胡闹,你胡闹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放下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跟康少说:“今天不能陪你去新餐厅剪彩了,晚上毛毛来找我,有重要的事商量。”

康少说:“我早就看出你们俩有奸情了!你老是交代你俩好了多久了?说实话哥不笑话你。”

我瞥了他一眼。这个笑话放到这儿一点都不好笑。

亦舒说:不自救,人难救,忍辱负重于事无补,只能招来更大的侮辱。张小娴说:凡事皆有代价,快乐的代价便是痛苦。三毛说:某些人的爱情值是一48.

亦舒说:不自救,人难救,忍辱负重于事无补,只能招来更大的侮辱。张小娴说:凡事皆有代价,快乐的代价便是痛苦。三毛说:某些人的爱情值是一种“当时的情绪”,如果错将这份情绪当做长远的爱情,是本身的幼稚。莎士比亚说: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孟子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佛说:放下,变是幸福。

我嘴笨,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我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得,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早晚变前浪,还得死在沙滩上——那个男人可以为了你欺瞒另一个女人,有一天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欺瞒你,里有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他们俩个根本就没有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明宇答应过我会跟她离婚,但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因为他们还有孩子,所以……需要时间。我愿意等。”毛毛理直气壮。

我真想以鞋底子烀死她!!

“没有爱情可能有孩子吗?你是从蛋壳里蹦出来的啊?!”我运尽丹田之气用美声跟她讲道理,避免小肺泡因过度膨胀而爆掉。

“毛毛,我就是你身边最鲜活的例子。男人味了舒服舒服什么丧良心的话都说得出来,刘烨跟YOYO也说过我不少坏话啊!那都属实吗?今天谢明宇在球场见着我的脸就像见了鬼似的,他为什么这么怕我呢?还不是因为怕我当众提起你?如果他们的关系真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那他紧张个毛啊?……铺天盖地的男人排着队等你睡,你为什么非要捡别人睡过的?”

“你不了解得。我也不想这样,但这一次我是认真的,他就是我想嫁的那个人。错过了,我就再也遇不到了。”

“得了吧!你能数得清你交往了多少个男人嘛?你哪一次不是认真的?认真就有好结果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要把一切都搞到无法收拾了才不欢而散。再说了,我听说他是靠女人起家的,他可以为了金钱名誉出卖自己的感情吗,日后也会为了金钱和名誉背叛你对他的感情!而且,你也别指望他老婆会像我一样忍气吞声——我就是没人家的本事,如果刘烨的事业是由我一手成就的,那我现在就会用加倍的力量去搞垮他!这是正常女人的反应。碰上不正常的女人,还会坏你的名声,毁你的容,让你们俩像流浪狗一样无处藏身!”

“许可……我想过放弃。不是因为怕她,仅仅是因为同情她……可是每一次喝明宇单独在一起,我就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没有做不到的,只是你不想做到。”

“你没有在我的处境上,你体会不到我的痛苦。”

“我体会不到你的痛苦?那你体会过别人的痛苦吗?你体会过他孩子的痛苦吗?父母离婚,小孩子是最无辜的!假如时间可以倒流,也许我不会那么执着地想要离婚,不是因为我对刘烨还有感情,而是因为我不想宝宝成长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如果不是童年阴影,康少爷不可能爱上男人!”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

“你说康少……喜欢男人?”毛毛从被告席窜到旁听席。

“不完全是……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这都是因为当年他父母离婚造成的。他恨他爸爸身边所有的女人,演变成对自己身边女人也有着天生的排斥感。”

“是他跟你说的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现在说你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你知道他是同性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道吗?我突然爱上明宇,就是因为那段时间康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我那么喜欢他,他喜欢我一下能死吗?可惜他一点点的暧昧都没有给过我。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魅力的男人!因为他,我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老了,居然敌不过一只没脑的花瓶!也是那个时候,明宇出现在我身边,并表示他喜欢我,才让我没有完全陷进自我否定的深井里……”

“胡说八道!”我火冒三丈,“你的意思是,假如有一天谢明宇跟你分手了,你也可以跟另外一个有妇之夫有染,然后再把责任推给谢太太没给你让位?是这样吗?!”……

“毛毛,你想过没有?谢明宇是个稀有动物,不止是你,有很多女人都会惦记着,他的老婆有很强的危机感,而当你成了他的老婆,这种危机感就会落在你的身上。你能保证他是你的唯一,可你能保证你是他的唯一吗?他现在的老婆可以用事业和孩子去制约他,如果这些都不足以制约他吊件,等更年轻、漂亮、优秀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你有什么能力去制约他?其实,道理你都懂,你就是人性,不甘心。

“生活是你自己的,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可以活得舒服一点——这种舒服并不是要秀给人看的。就算你改了年龄,得到你暂时想要的东西,但从此却要提心吊胆隐藏这个秘密不被人戳穿,不累吗?就算你夺权上位了,得到你爱的人,但每项到这一段经历,每一次被陌生人谈论你的这段经历,你都会于心不安,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的话毛毛听进去多少,听不进去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王母娘娘,没本事把他俩一个贬到人间放牛、一个撇回天上织布。脚上的茧子是自己走的,别人之能帮你挖鸡眼,管不着你挖完鸡眼是准备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最近一段时间,我像妈妈一样不停地和每个人讲道理,讲得自己都烦了。

只有和康少处于同一平面内,我的精神才能恢复正常,工作也好,会议也好,进餐也好,玩笑也好,都是我所盼望的。

根号内含有未知数的方程叫做无理方程,维持与康少的感情好比在做一道无理方程题。为了得到理想的答案,我假设自己并不在乎男欢女爱,假设康少突然会对女人发生兴趣,假设我们有结果……可是假设的可能一多,我就忽略了事物的本质,就像解题忘了验根,忘了舍去错误的增根,我在单恋的象限里迷了路。

在我为毛毛和康少洗脑的日子里,刘烨找过我几次,都因为我与康少的饭局徒劳而返。最后一次,他晚上在我家楼下等我们回归,看见我和宝宝从保时捷上下来,也没说什么。随后跟我上楼,哄宝宝睡觉以后,我们在阳台有过长达五分钟蹈判,内容不含暴力反动言论,也没有涉及他的旧爱和我的新欢,对话全文如下:

“最近工作忙吗?”

“还行。”

“我把包子送人,我的同事。不过不用担心,咱们随时可以去他家看……这半年,家里事儿多,也是在没有精力照顾它了。”

“嗯。”

“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

“刚才那位是?”

“朋友。”

“许可,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呵呵,你想多了。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对不起……其实你一直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只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

“你是大老远跑来赞美我的吧?我可真没钱再借给你了。”

“不是,你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年底发了奖金我就还上。”

“那我就放心了。无事不登三宝殿,都挺晚了,你要没有要事禀报,就赶紧跪安吧!”

“嗯,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奏。”

“明年九月,我想让宝宝提前入学,你也知道咱家……嗯,我那套房子是省重点的学区。我想,能不能把宝宝的户口再迁回去?当然不是马上,我只是有这个想法,想征求你的意见。”

我沉默。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为了孩子的教育,道理是没错,不过迁回去给他……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其实从你搬走到现在,我一直都不好受。以前,觉得日子挺平淡的,突然那种平淡没有了,才发现生活变得一团糟。跟你离婚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见YOYO的感觉都像是在犯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想有机会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愿意!”我斩钉截铁。这不是连续剧,我可不想跟他抱头痛哭完了再窝囊自己,我权当自己在同归于尽事件里已经涅槃了,现在是金刚不坏之身,坚决不走回头路。

刘烨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脚,他很尴尬地笑了笑,说:“早点休息。”然后,垂着头,一步步走去电梯间,整个后背挂满了忧伤。认识他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他表现得没有我沉稳——这也是我一直希望收看的节目。只是没想到播放得这么突然。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过早到来的判决并没有带给我期待中的惊喜。刘烨走了以后,我关上房门,居然又听到了心痛的声音……奇怪,明明应该高唱胜利的凯歌,不是吗?那么什么是who、what、why、when挫伤了我的快感,搞坏了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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