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鼎开始杀猪,是从高中一年级的暑假开始的。
那是因为开学,洪大鼎早去了几天,班里就她和同学水清泉两个,偌大的一所学校里,只有她俩和几个老师及其家属,空旷的有点儿滲人。水清泉的家在水家寨,距离学校比洪大鼎家近了一半多路,要两个少女晚上住在硕大空旷的学校宿舍里过夜,她们害怕,水清泉就把洪大鼎叫到她家。第二天,水清泉的堂哥水清新成亲,要杀喜猪待客,水清泉领着洪大鼎去看热闹。杀猪匠叫冷文和,是个高大粗壮,满脸横肉的年轻人。他的爷爷姓水,和水清泉的爷爷是亲兄弟,冷文和的舅爷冷傲如没有后代,他爷爷就把他的父亲冷世玉过继过去,随了冷姓。据说冷傲如在京城行医,告老回乡后依旧悬壶济世,服务于乡亲。有了儿子后,他把一肚子的医术倾囊相授,使冷世玉成为当地有名的老中医。冷世玉让儿子好好上学,将来继承他的衣钵,无奈他不是个上学的料,小学上了八年,初中上了五年也没有毕业。他不但没有他那名字的一点文气和和善,却经常偷鸡模狗,打架斗殴,他爸为此赔了不少钱。冷世玉怕儿子闯更大的祸,不得已才把他送回水家寨,让弟弟照看。水家寨距冷家庄虽然只有八十多里路,冷文和除了要钱,基本上不回去。冷文和上学不成,却酷爱杀猪,为了拴住他,冷世玉就在城里给他开了一家肉店。冷世玉的投其所好,不但使儿子改掉了打架偷窃的坏毛病,也使他成为当地最有名的屠宰师。
帮手正给筲里舀水,冷文和有短暂的空闲,一双婬色的眼睛在人群里扫瞄搜寻着。当他发现了洪大鼎,立即来到跟前,夸张地叫道:“哇,好水灵的妹子呀,是哪儿的?!”一只熊掌一般的大手,朝她的下巴兜来。水清泉非常了解堂哥的臭德行,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挡在洪大鼎身前,厉声说:“文和哥,她是我的同学洪大鼎,不准你胡来!”
冷文和嬉戏道:“洪大鼎,好,名字漂亮结实,人更漂亮,模一把会长寿的他说着,右手绕过水清泉,奔向洪大鼎的脸蛋。
“文和,水兑好了,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水清新刚巧出来,看到冷文和调戏水清泉的同学,立即喊道。
冷文和长得人高马大,比水清泉高出半头,在村里是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敢惹的土霸王,就怕老实巴交而武功奇高的水清新。水清新这一喊,他的神情立即黯淡下来,喃喃地说:“我,我和她闹着玩呢
水清泉沉着脸,瞪着他说:“你认识人家吗,闹什么玩?”
水清新过来说:“吉时到了,快杀猪吧
“哎冷文和又眺了一下洪大鼎,回到木筲前,用手一试水温,拿起屠刀,来到屠凳前,抡起刀背,在猪的耳根处使劲一砸,猪在“吱吱”地惨叫声中,扬起头来,助手立即抓住猪腿和耳朵。就在他要完成那关键地一捅时,两个警察骑着马,奔驰而来,冷文和吓得一哆嗦,脸色骤变,他丢下屠刀,撒腿就跑。喜猪在屠凳上拼命地嚎叫挣扎,两个助手使出吃女乃的劲儿才把它按住。他们怕喜猪跑了,慌忙叫人帮忙。
冷文和在县城开了一家肉店,因为短斤少两,与顾客发生口角,把对方捅伤,花了一百多块大洋才把事情了结。他这“壮举”的结果,就是无人再买他的肉了,无奈之际,他把肉店挪到四岭镇,又因为短斤少两和一个叫肥熊的小混混发生争执,把对方捅了八刀,潜逃在外。肥熊住进了医院,生命垂危,巡捕房几次到冷家庄和水家寨抓他都扑了空。他在外面躲了一阵,觉着风声过去了,这才回到冷家庄,今天,警察接到线人举报,前来抓人。
冷文和这一跑不要紧,可把主人给坑坏了。按当地的风俗,结婚杀猪,杀猪匠因故不能完成任务,如果在看好的时辰内,没有一个处女把喜猪补充杀死,主人将遭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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