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看到田畴陷入了呆滞,刘和呼唤了他两声,这才让陷入了震惊和沉思的田畴回过神来。
“先生,刚才我所说的这些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还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刘和非常客气地说道。
“不,不!公子所言,实乃高见。只是田某愚钝,在一些观点上还未细想明白,请公子容田某回去,把这些观点都理顺了,再来答复公子该如何相助。”田畴向刘和作揖道。田畴没有说实话,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赶快回去,把刘和刚刚所说的这些都告诉师傅。告诉他,刘和并不是一个迂腐的儒生,也不是一个纨绔的世子,而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物,是一个值得墨家辅佐的君主。
看到田畴的态度坚决,刘和也不好勉强,于是便非常热情地将田畴送了出去。田畴走后,温恢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笑着对刘和道:“主公,程家的那个管家全都招了!”
“哦?!”听到这个消息,刘和也很高兴,但却开玩笑的说,“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当然不是!我们没有对他上刑,只是吓唬了他几句,他就什么都招了。”
“有这么简单?”
“监视哑巴的人已经回来了。那座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没留下什么可以识别宅子主人的东西,但经过探子的多方打听后,我们确定不久前,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范曾住过一阵子。他们离开那里应该没几天。我把这事告诉了那个管家,又告诉他主公宽厚仁慈,早已知道此事是程老爷子所为,但并没有要杀老爷子的想法,希望如此能化解仇恨。当然,我还威胁了他,如果他再什么也不说的话,我们虽说不会杀程老爷子,但对他和他的家人不会客气。
“那管家听了以后痛哭流涕,再三确认了我们不会杀程老爷子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年,程绪确实是收了公孙瓒的好处,老大人并没有错杀他。程绪死了以后,程老爷子因痛恨老大人而投靠了公孙瓒,成为了公孙瓒在此城的一处暗桩。
“这一次行刺主公,程家给刺客们提供了休息的场所,并帮助他们传递消息,但具体行刺主公的则是公孙瓒留下的最后的白马义从,而带队的则是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
“公孙续?”
“是的,据那个管家说,公孙续一心要报仇,一直在暗处跟踪主公,寻找机会。但他的叔叔公孙范好象不是很同意,所以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是瞒着公孙范的。行刺主公的时候,那些白马义从不肯让公孙续参加,而事败以后,这个公孙续被那管家亲自送出了城,在城外由他叔叔公孙范的人接走了。”
“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温恢沮丧地答道。
“唉~”刘和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眼线还是布得不够周全啊。”
“主公,或许可以问问公孙瓒的那三个义弟。”温恢想了一想,说,“他们或许能有些消息。”
“问是可以问问,不过不用报太大的希望。公孙范知道这三个人已经投靠了我,有意避开他们,未必能被找到。如果他们就此隐姓埋名,也不出来惹事,那就让他们去吧。”
“难道就这样算了?”温恢奇怪地问道。
“再过不久,想要杀我的又何止他们?”刘和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只要我们自己防范仔细,也就是了。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就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我们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听了刘和的话,温恢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主公,那么现在怎么处理那个程释和他的管家?”
“程家的财产全部没收,程老爷子就让他在牢里养老吧。至于那个管家和他的家人,就都放了吧!”
“都放了?”
“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杀之无益。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刘和的大度。再说,这几个小虾米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听了这话,温恢笑了,说:“主公所言极是。这样一来,那些曾为公孙瓒卖命的人,以及曾经参与陷害老大人和主公的人必定不再心怀忐忑。”
“但愿如此吧!”刘和叹道,“现在我们大敌当前,总得军民齐心才好。”
温恢领命,走出了县衙,但没过多久却又急匆匆地返回了。
“又有什么事?”看到温恢神色紧张,脚步匆匆,刘和赶忙问道。
这一次,温恢没有直接回答,却一直走到了刘和近前,对刘和低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听了温恢的话后,刘和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真的?”
温恢看着刘和,紧张地点了点头。
“你赶快安排下去,严密监视他们!”刘和命令道。
“诺!”温恢赶忙又跑了出去,着手布置。
甄宓感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便走来问道:“公子,什么事情这么紧张?”
“不,没什么。”刘和缓了缓神,“只是一些无端的猜测而已,但愿是我多虑了。”
看到刘和不愿意说,甄宓也不勉强,于是把话题切换到了范福,她告诉刘和,范福已经知道错了,正在柴房负荆请罪。
柴房,范福正**着上身,背着荆杖,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看到刘和和甄宓走了进来,范福立刻俯首至地:“主公,我错了。”
“告诉我,你错在哪儿?”刘和严厉地问道。
“我不该在公子与客人谈话的时候多嘴。”
“嗯!”刘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负荆请罪这个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甄姐提点我的。”范福老老实实地答道。
刘和回头看了一眼甄宓,甄宓双脸通红,低声道:“主公,范福年少无知,又是初犯,恳请主公这次能够网开一面,不要过分责难于他。”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误就应该受罚。”刘和严厉地说道,“虽然你已经自己惩罚了自己,但这只表示你有悔改之心,而我还是要按规矩处罚你!”
听到刘和还是不能放过自己,范福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主公!”一边的甄宓突然跪了下来,道,“公子,求你放过范福吧。他对你忠心耿耿,这一次真的只是无心之过。”
“哼!所有的过失都是无心的,有心的那不叫过失,那叫做阴谋陷害。”
“公子,请你饶过范兄弟吧,只要你这次饶过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闭嘴!”听到甄宓的话,刘和非常恼怒。无论是谁,犯了错误必须要为之付出代价,这是刘和的人生信条。如果这一次什么也不做就轻易地饶过了范福,那么自己以后还怎么管理其他的下属?刘和实在不明白甄宓为什么要如此袒护范福,他刚准备要发怒,却又转念一想,问甄宓道:“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
“是的!”甄宓的态度非常坚决,“只要主公能饶过范兄弟。”
“好!你给我记着刚才的话!”刘和表面上依旧非常生气,但内心却有了一个想法。他没有再继续理睬甄宓,转而向范福道:“范福,人犯了错就要受惩罚。这一次,念你是初犯,而且你也认识到了错误,有了悔改之心,又有你的甄姐为你一再求情,所以我决定,对你的处罚是:三天内,你要把那一整套《淮南鸿烈》给我完完整整地抄录在纸上,不可以有一处涂抹或者一个错字。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得到对自己最终的判决后,范福内心狂喜,他不停地磕着头,犹如一只在啄米的小鸡,“谢主公开恩!谢主公开恩!谢主公开恩!……”
这个判决也让甄宓松了一口气。她依旧跪着,但面露喜色,不过很快,她的脸就变了色,因为刘和接着说:“甄宓为范福求情,也要与之一起受罚。至于罚什么,我还没想好,先挂着吧!”
带着忐忑的心,甄宓被刘和拉出了柴房。看着刘和板着个脸,甄宓不敢言语,却听刘和突然问道:“我要处罚范福,你为什么这么袒护他?”
“范福对公子忠心耿耿,这一次,他真的只是无心之过,我担心公子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事而要将他赶走,或者乱棒打他半死。”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刘和奇怪地问道。
“公子难道没有想过要这么做?”甄宓奇怪地反问道,“家里的下人如果犯了如此过错,一般都是这么处置的呀!”
“这样啊!”刘和笑了。现在,他终于知道刚才范福和甄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在这个时代,处罚一个近侍,还没有人采用抄书这样温和的手段,一般来说都是狠狠地打一顿,而被打者往往两三天都下不了地,运气不好的,甚至会被打残或者打死。难怪当这两个人听到了自己的判决后,如蒙大赦。
“你们多虑了。”刘和对甄宓温柔地说道,“其实,责罚有很多种方式,而我并不喜欢那些太过于暴力的责罚。责罚的目的是让人不再犯错,而不是要把人打残或者打死。”
“可我哥曾说过,责罚的目的是要让人害怕,这样的话,不仅仅挨打的人以后不会犯错,在一边看的人也会因此而有了警戒。”
“我不要他们怕我,我要他们敬重我。怕,不是出于真心,敬重,才会真的为我卖命。再说,责罚不在于是否让人感到畏惧,而在于是否公平。只要公平,自然人人敬畏,但如果不公平,那就有人会有怨念,有人会投机取巧,找人求情,之后继续犯错。”
“我明白了。”甄宓红着脸说,“下次,我不会再为谁求情了。”
“明白了就好。”刘和邪恶地看着甄宓,笑着说,“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如何处罚你的事情吧?”
“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