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烟月跳起来,一把抱住妈妈,又摇又晃的,末了抱住妈妈的脸蛋儿亲了亲,“月儿爱死妈妈了!”
那亲密劲儿,让夏夫人眼热又妒恨,自己的女儿每次对她都是冷冰冰的,不要说亲吻了,就连碰一下手指,都不知道是那一天的老黄历了。
“我、我先走了!”眼不见心净,夏夫人想,自己还是离开回家好好想想计策。
夏夫人走了,留下一地的男人照片,烟月无心理会,妈妈好像反应过来了。
“妈”她将妈妈推开自己一些,仔细盯着妈妈的眼睛,“快告诉我你的病好了,对不对?”
“呵呵,”裴雨虹笑得单蠢,花痴般吟诗:“逸凡当作磐石,雨虹当作蒲苇;浦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扑通,烟月呆坐在地板上,无力地望着妈妈,得,还是白白欢喜一场!
咣当,破旧门板再次被打开,烟月无心理会,去而复返的夏夫人探了探脑袋,扔过来一个包袱
“诺,这是你妹妹订婚时穿的礼服,也没什么用就白送你了!”
“姓夏的!”烟月蹭的一下跳起,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泼妇有完没完啊?
夏夫人的脑袋早缩了回去,烟月抓起包袱追出去,透过楼梯玄关,瞄准逃跑的夏夫人,目标我开扔!
“啊!”那叫一个准,夏夫人尖叫一声蹲在地上,脑袋像是飞进百万只蜜蜂般嗡嗡响个不停。
活该!泼妇,你也有今天。
烟月拍拍手,转身就要关上房门,门缝儿里探进一只大脚,房东大妈探进半个脑袋来。
啊?债主!烟月慌得拉开房门,让她进来,让座沏茶忙得不亦乐乎,与对待刚才夏夫人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
“李阿姨您坐,李阿姨您喝水。”
房东大妈翘起二郎腿,看着傻傻的裴雨虹摇摇头,再将视线转向烟月啧啧嘴巴,看似一脸的同情,烟月抿了抿唇,不安地绞弄着手指
上帝保佑,千万不要再提房租的事情了!
“你妈妈又犯病了?”
这不废话吗?烟月还是点点头,“会好的。”
“但愿。”会好才怪,想男人的痴心疯有哪个会好的,房东大妈撇撇嘴,“烟月啊,那女人给钱你不要,送你礼物也不收,你想怎么的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妈妈现在不清醒。此时的裴雨虹似乎正沉浸在往日美好爱情的回忆之中,此时就是打雷也听不见的。
“李阿姨,房租我会给你的。”
“烟月你也别说了,不说三个月就说两个月吧,你把过去两个月的房租给我,我就会让你们继续住下去。”
“两个月?”烟月眼前黑线连连。
“怎么?你不会是说两个月的房租也没有吧?”
“这个?”烟月抓了抓脑袋,“昨天还是有的,可今天那钱都在这里了。”
烟月抖出包包里的瓶瓶罐罐,清一色的药瓶子房东大妈呆住,貌似自己还晚了一步啊,那这恶人自己还是要做的啊!
“丫头,自尊能当饭吃啊,你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患病的啊?”
“李阿姨?”烟月眼圈泛红,眼看就要飙出泪花花
房东大妈连连挥手,“得得,丫头,你也别再给我来眼泪攻势,你李阿姨也是要吃饭穿衣的,就按前天说的,三天,三天拿不出房租,别怪我心狠!”
新入院的病人是位十八岁的帅小伙儿,文质彬彬的,带着大男孩儿的青涩,蕴含绝症病人特有的忧郁。
“你好,我是你的主管护士,姓裴名烟月,有什么需要请呼我。”
摇摇头,蓝宁望着天花板,安静得让人心疼。
烟月的职业微笑在他面前没用,也是,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脑瘤,不怨天怨地又怨人才怪!
“大哥哥,你在找天堂吗?”临床的小希希突然问道,术后的她只能半躺在床上,打着吊瓶,颈间还戴着固定架,所有的动作都要靠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来完成。
回答她的依然是沉默,烟月鼓励地朝希希眨眨眼睛,再接再厉,就不信他是块木头。
小希希接着嚼舌头:“那你就别费力气了,烟月姐姐说世界上没有天堂。”
毫无意外的,蓝宁眼珠儿都不带眨一下的,烟月背对他向小希希吐吐小舌头,小希希也吐吐舌头表示收到。
那就来句毒的烟月无声地和小希希对了下口型。
没问题,看我的小希希笑得那叫一个狡猾!
“所以呢,大哥哥,我们在医院里结婚吧,把医院变成天堂!”
“去屎!黄毛丫头。”蓝宁终于发飙了,冷戾目光寒剑一般杀过来。
这招儿挺像某冰山男的,敢情这姓蓝的都是冷血动物啊,整个一野兽姓氏!烟月习惯性地抖了抖双腿,嘴巴却一点儿都不饶人。
“喂,蓝宁,不带你这么凶的,不知道希希在和你开玩笑吗?她只有九岁耶!”怎会嫁人?烟月瞪眼凶了过去。
“哼!”蓝宁背过身去,终于不再望天花板。
再说,医院里让人去死怪不吉利的!
小希希却笑得灿烂,一点儿也不介意:“哈哈,烟月姐姐,蓝哥哥很新潮的啊,居然会用网络潮语。”
眼神却和烟月无声交流耶,成功,蓝哥哥不再找天堂了。
烟月会意,心里偷着乐,表面上却撇撇小嘴儿,“那是,一看就知道是沉溺网络的问题小男孩儿。”
呼呼,蓝宁腾地一下转过身,瞪着烟月,“你说谁是问题小男孩儿?”
啊?模着老虎了,烟月小心肝儿乱颤,话也说不周全了
“那、那个小希希啊,该吃午餐了是不,姐姐喂你。”
惹不起她逃还不行吗?烟月一溜烟逃至小希希的病床边,麻利地替她夹起床前的置物架,把饭菜一一摆放在上面
蓝宁无语,素来,他生气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是低声下气地小心伺候,而这个丫头直接选逃跑,来个不管不问,这让他特失落,该死平生第一次被无视了!
“来,今天的蛋汤还真美味,希希乖,张嘴,啊”
“啊!”九岁的小希希乖巧可爱,小嘴儿一张喝下一口蛋汤。
“还是希希乖,不像某些孩子”烟月再次加了一把火,那边的蓝宁彻底爆发
“裴烟月,你给我过来。”
傻瓜才过去,烟月嘴硬:“不要,希希要吃午餐。”
“我就不要吃午餐了吗?”
“你有手有脚,小希希才做完手术三天,今天是她的第一顿午餐。”
“嗯,好吃!”小希希喝下蛋汤,暗暗朝烟月竖起大拇指。
她、她居然不鸟我!蓝宁还要爆发,无奈距离目标太远,而且那丫头,看似胆小如鼠,实则蓝宁腾腾下床,也不穿鞋,拖着输液架就飙过来了。
啊,啊小希希惶恐,大眼睛看着烟月,怎么办?大野狼扑过来了,怎么办啊?
烟月笑,不怎么办凉拌!继续吃
蓝宁傻了,坐在小希希床沿,一下看看小希希,一下瞅瞅烟月,俩人一个喂,一个吃,敢情把自己当无形人了。
“我也要吃。”蓝宁脑袋凑上去
烟月躲开蓝宁的脑袋,“不行,这是小希希的。”
我还就不信吃不到了,蓝宁抓起蛋汤碗,仰脸一股脑儿地灌下肚,末了,咂咂嘴巴,忽然瞪着烟月,烟月无声地望着他,星眸澈亮
蓝宁终于把视线移向小希希,九岁的小女孩儿,脑袋剃得光光的,还插满了管子,有暗浊的血污从引流管溢出,而那孩子居然笑脸盈盈。
“蓝哥哥,希希的午餐好喝吗?”
“好喝!”才怪,不放佐料只加了少许盐巴的蛋汤哪里好喝了!
有酸酸的液体自喉头吞下,涩涩的,有点苦他们这些被上帝“眷顾”的孩子。
蓝宁说:“上帝缺舞伴了,于是杰克逊去了!上帝缺演员了,于是张国荣去了!上帝缺保镖了,于是李小龙去了!上帝缺甜歌了,于是邓丽君去了!上帝缺摇滚了,于是黄家驹去了,万能的主啊,最近听说”
希希及时打断他:“万能的主啊,最近听说上帝什么都不缺了,于是天堂不存在了,这是烟月姐姐说的。”
噗哧俩人这一对一答,明知是在表达不同意思,却奇妙无比,烟月笑了。
“嘻嘻!”童稚的笑,天真烂漫。
“呵呵。”阳光般的笑,背后暗藏的苦涩,道尽人间悲伤与无奈。
“怎么办呢?希希,我把你的美味午餐给吃掉了,你吃什么?”
蓝宁想去抚希希的发,无奈脑袋是秃巴巴的,还插满了血污引流管,僵了半晌,最后轻柔地落在她小小的鼻尖儿上。
“吃你”小希希月兑口而出。
轰,蓝宁面颊一热,潮红涌上满脸。烟月则掩了小嘴儿,双肩抖啊抖,与希希对望的眼神儿,那叫一个慧黠!
“小丫头,胡言乱语什么!”蓝宁轻斥。
“吃你你的午餐嘛!”希希委屈地撅起小嘴儿,人家还没说完嘛。
我晕,蓝宁的面颊更红了,敢情是自己想岔了,再看那裴烟月,笑得那叫一个暧mei,心恼
“裴烟月,你是怎么教育小孩子的?”
“我管我什么事儿了。”烟月好无辜,大眼睛溜溜地转,“一直是你们俩说话来着啊。”
“你还狡辩!”蓝宁似乎不打算放过。
“啊?啊,希希,你不是要宁哥哥赔你午餐吗?要快,省得某人赖账。”烟月冲希希眨眨眼睛,满脸慧黠。
“是啊是啊,宁哥哥快快,希希饿惨了!”
“你去拿。”蓝宁推了烟月一把,冷眸一瞪,哼哼,暂且放过你。
烟月不依:“为什么啊?是你要赔的,亲自去拿才有诚意嘛。”
“我是病人。”
“你哪里是病人了!”烟月抓抓蓝宁的手,再拍拍他的长腿,“有一米八吧,长胳膊长腿儿的,活蹦乱跳外加威风十足的,哪里就是病人了,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