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完话,一大家子又吃了个别后重逢午宴,午饭吃得很安静,连勺子碰碗的声音都没有,还一个个都嘴不漏齿地轻嚼,非常滴有修养,这可就害苦了悦晓,米饭要几颗几颗滴往嘴里送,菜只能夹面前的小白菜,好不容易数完一碗饭,又要漱口,饮茶,还得姿势标准,一顿饭吃完,悦晓觉得刚吃进肚子里的饭菜又都没了,更何况刚才还没吃饱捏。
楚婳终于发话了,让众人散了,王爷一会儿要休息,女眷们嘴里应诺着,心里可不舍了,眼睛都略带哀怨地瞅着沐远熙,除了悦晓差点拔腿走人。
悦晓收收心情,硬生生压住心里的雀跃,尽可能装得与众人同一表情,和她们一起混了出去,便看见兰喜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难掩的笑容绽放,跟见了亲人似的,偷偷拉着兰喜的手,急匆匆要离开这个一大堆规矩的地方,却被兰喜拉住,示意她后面的其他夫人。
悦晓瘪瘪嘴,朝兰喜做了个鬼脸,兰喜没料到,差点嗤笑出来,赶紧憋住,悦晓转身向其他夫人问好,浅粉纱衣的素瑶脸上仍保持着之前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讥笑,轻哼:“一个粗野的丫头,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进了王府,就想和我平起平坐?”其他人默然不语,眼中的鄙夷一览无余。看样子她们是打定主意要来羞辱她,悦晓干脆收起脸上的笑容,装了半天也懒得再装下去了,静静等待她们的后文。
素瑶见她一副无视惮度,大为光火,瞪得一对桃花眼反而添了几分生动,斥道:“你一个夫人,刚才见了我居然不知行礼,果然是山野小民,进了这王府,就要懂王府的规矩,如燕,给我好好教教她!”一个壮实的丫鬟从素瑶身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冷笑,轻蔑地说道:“锦夫人,这夫人见了侧王妃要行这妇人之礼,像这样~~”说着屈膝半蹲向素瑶行了一礼,素瑶面带得意地看着悦晓。
悦晓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们的表演,素瑶料到她会如此,向如燕瞥了一下,说道:“看来锦夫人还没学会~~”如燕会意,走到悦晓身侧,恭敬说道:“既然锦夫人看不会,那么奴婢只好~~”双手忽然搁在悦晓肩头,重重往下一压,悦晓始料未及,肩头吃痛,身侧往下一坠,就要蹲了下去,忽然觉得肩上的重力一轻,自己被一只手臂托起,拉向一边,同时听到如燕的一声叫唤。
悦晓侧头,兰喜正一脸寒气地用手指掐住如燕的关节,如燕疼得脸都白了,一旁的素瑶也失了表情,呵道:“住手!好大胆的奴才!”兰喜松了如燕,如燕握着发紫的手臂,几步溜到素瑶旁边,愤怒地瞪着兰喜。
兰喜挑了一下眉,不客气地说道:“的确是大胆的奴才,连主子的身子都敢碰!”素瑶被抢白了,抖着手指:“你!哼!锦夫人,我只是要教教你府中的规矩,你的奴才却胆敢伤了我的人,还顶撞我,奴才犯了错,王妃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悦晓一听,虽然此事是素瑶挑起的,但是现在其他人都站在素瑶那边,而且确实是自己没行礼,真要捅到王妃那里,不知道兰喜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无非就是一礼嘛!
悦晓刚想行礼,兰喜上前拦在悦晓前面,有理有据地说道:“刚进王府的主子,须得学习十日,方可按礼数进行约束,未过十日,锦夫人无需因礼数受罚,更何况教习礼数也并不在瑶侧妃的管辖之内,莫非瑶侧妃是想替王妃分担?”
女眷们各自对视了一眼,收起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绿衣的直夫人缕烟上前凑到素瑶耳边小声说:“来日方长~~”
素瑶又换上了一副冷哼的表情,不屑道:“与这野丫头说话,太有失身份,我们走!”
看着她们一个个摇曳多姿地走远了,悦晓笑着挽起了兰喜的胳膊,打趣道:“我们家兰喜好厉害哦!”兰喜无奈地看着自家主子,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放下来,说道:“主子,您真得好好学规矩了,不然下次兰喜也救不了您了。”悦晓深重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在皇宫里也没那么多规矩呀!那是,您不是总躲在太医院里么?而且还有皇上罩着!
庭院深深深几许,说的就是这王府啦,弯了又弯,路过了好几个院子,才听到兰喜说到了,抬头看那牌匾“初晓轩”,两侧挂着两盏红灯笼,让悦晓想起“大红灯笼高高挂”,进去之后,有一个不小的庭院,院内一侧种植一些景观树,另一侧空空如也,再进去便是堂室,书房里面套着卧室,家具摆设精致典雅,悦晓随手拿起一个小小的葫芦状的瓷瓶,上面的“松下问童子”图案精美,人物活灵活现,这个东东应该很贵,最少值几十两银子,便问起兰喜,兰喜走近一看,说:“这个是寿瓷,上面的画先画上去再烧制而成,看这副画,是名家所作,价值千两银子。”悦晓手上一抖,嘴角抽搐,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小瓷瓶摆放回去,千两银子,能养忘情楼一大群人过个十年呢。悦晓又拈起几样东西,问兰喜,最便宜的也要个一百两,得,这个初晓轩,最不值钱的就是自己了,这些个摆设只能当祖宗供着了。
看完了自己的住处,悦晓往榻上一趴,紧张了一上午,又饿了一中午,现在头晕眼花的,兰喜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些点心,悦晓顿时来了精神,坐在榻上,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泪眼汪汪地看着兰喜,呜呜地说着:“兰喜真体贴,我都快饿死了~~真好吃~~”兰喜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说:“主子,不是兰喜体贴,是王爷体贴呢。”嗯?悦晓疑惑地看着兰喜。
“点心是秦福拿来的,说是王爷给准备的,说您午膳一定没吃饱,您说是不是王爷体贴呢~~”兰喜笑嘻嘻地打趣她。
悦晓纳闷,偌大的一个餐桌,她离得他最远,他还能看到她没吃饱?嗯~~不想了,她没吃饱也是他的责任,嗯~~好饿!
吃饱了就犯困,悦晓往榻上一滚,做梦去了。
第二天一早,悦晓就开始了为期十天地训,兰喜虽然态度很恭敬,但是很严格,做得不对的地方就要求反复做,动不动就提问,答不上来的下回再来。
好几天没见着沐远熙了,今天他意外降临,待着不走,歪在榻上看书,兰喜的教习却没有中断,悦晓几次偷看他,发现他没管自己,放下心来,却由于注意力不集中,被兰喜又教了一遍。
无比痛苦的学习结束,兰喜出去传膳,悦晓有气无力地趴在书桌上,指尖轻点着悬挂在笔架上的毛笔,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饭一上桌,悦晓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吃完一碗,便将空碗往兰喜手中一送,再添一碗,沐远熙看了她一眼,悦晓不理会,几天来只有晚饭可以这么不顾形象地吃,管你是泰王爷,还是大罗神仙,都不能阻挡我吃嘛嘛香~~~
揉着饱饱的肚子,悦晓爬到榻上,摊着酸麻的双腿,随手拿起旁边的书,耶?兵器谱?翻了一下,图文并茂哦,不知道有没有百晓生的兵器排行榜哦,额~~看不懂,又翻到沐远熙看的那一页,重新放好,怎么觉得这一页挺熟悉的,好像沐远熙刚拿起这本书的时候看的就是这一页呢,这么大下午的他就只看了一页?兵器有这么难得看么?悦晓疑惑地看着靠在另一侧闭目养神的沐远熙。
掌灯了,沐远熙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悦晓可就坐不住了,看了他无数次,眼瞅着星星都要出来了,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王爷,您没事?”
“嗯”
“天色很晚了,王爷不歇息么?”
“嗯”沐远熙依旧没动,保持着端着书的姿势。
悦晓抓抓脑壳,嗯是什么意思捏,为啥还不走捏?
兰喜端着洗漱的器皿和水进来了,犹豫着要不要伺候,沐远熙丢了书,换了个姿势靠在榻上,看向悦晓,悦晓以为他开窍了,准备走了,谁知又一动不动的。兰喜见悦晓又犯迷糊,走过去小声提醒:“主子,您该伺候王爷洗漱了。”
悦晓不可置信地猛转头看向兰喜,我?我伺候他?兰喜好像听懂了她的月复语,肯定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嗯的是这个意思啊,嗯,从身份上讲,好像是妻妾伺候夫君哈。
悦晓按照这几天学的礼仪,从漱口,擦脸,擦手,洗脚,顺着流程,一样不落地做好了,兰喜在一旁也看得高兴,终于完成了全套洗漱,悦晓呼了一口气,沐远熙看她这么勤奋,夸奖了一句:“学得不错!”悦晓超有成就感地向沐远熙比了个耶,然后就听到他继续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就是宽衣上床呗,嘎~~~悦晓的思维卡住了,身上的欢乐之气一下子全跑了,看了一眼那张床,只有一张床呢,一起睡?脑子立刻浮现一些少儿不宜的镜头,不行不行,那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