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远熙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装作不知,站起身,微微张开手臂,悦晓头大五六斗,脑子转了七八圈,忽然看到他刚起身的榻上,打定了主意,便咬咬嘴唇,走过去给他解衣,又去解冠,他太高了,她也太矮了,垫着脚尖才刚刚碰到一点,正当她准备再加倍努力的时候,他忽然转身,走到梳妆镜前面坐下,她立刻明白了,欢喜地跑过去,给他取下了玉冠,瀑布一般黑亮的长发倾泻下来,她小心地梳理着。
兰喜将床上的被褥都铺盖好之后,便退了出去,只留悦晓专心致志地梳着他的头发,镜台上烛火跳跃着,悦晓放下了梳子,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样,无比感叹,看着镜中的他,一项伟大的工程!
悦晓服侍着沐远熙躺下,转过身,得意洋洋地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等他睡着了,自己就往那个榻上一滚,找周公去,明天早上起早点,就不会被发现了。
刚走了一步,就觉得腰上一紧,脚下一空,惊叫一声,天旋地转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里侧,沐远熙的怀里,他的气息就在一寸之间。
沐远熙早就发现她那滴溜溜的眼珠老往榻上瞅,开始还想赶他走,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被子一掀,就将她裹了进来。
悦晓又惊叫一声,嚷嚷道:“我,我,我还没洗呢。”
沐远熙闻了闻,说道:“不用了。”
悦晓脑子乱转,又嚷:“头发没拆啦~~~”
沐远熙看了一眼,就几根带子绑着,手指一拉,散了,将带子往外一扔,说道:“好了。”
悦晓急了,掀开被子,两只往外爬,嘴里还在找理由:“衣服没月兑,月兑衣服去。”
沐远熙将她腰间的系带拉松,两下就把她的外衣拨了下来,顺手把她抱回怀里,又从被子里扔出两只鞋子,丢得很响。
沐远熙刚要凑过来,悦晓又挣扎着要坐起来,沐远熙困意上来了,迷蒙着双眼问道:“又怎样?”
悦晓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两个字“尿遁”,急急地嚷道:“要尿尿啦~~”
沐远熙略一顿,坐起身,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抱你去!”
悦晓彻底挫败,乖乖地躺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横竖是死,躲又能躲几天。
沐远熙也没多问,重新盖好了被子,将悦晓搂在怀里,这几天她不在怀里,自己都没睡好,清澈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药香,每次见她都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表情千变万化,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写在脸上,好像生怕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可就是这样,让他心情格外愉悦。
悦晓等待半天的少儿不宜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听到了耳边轻微的鼾声,疑惑地转过头,他已经睡着了,真是,就这样?害自己瞎担忧,连上刑场的心都准备上了。
第二天一早,又像往常一样,沐远熙早就起了,悦晓垮着脸看着兰喜端过来的早膳,关键不在食物,而是这摆得整整齐齐极度讲究的器具,这表示今天的礼仪课已经开始了,早膳便是第一题。
悦晓刚拿起筷子,门口就径直走进几个人来,红红绿绿的,素瑶轻摇着手里的扇子,娇声道:“看样子锦妹妹昨儿晚上睡得可是好了,都这个时辰了,才开始早膳,看样子府里的规矩在妹妹这儿都是有特许的。”其他几个人听了,眼中都有了几分恨意。
悦晓心下明白了,她这是来挑拨的,于是起身,向她们行礼,微笑道:“瑶侧妃说得过了,悦晓怎敢违逆王府的规矩,这不是正在学礼仪吗?让各位姐姐见笑了,各位姐姐请入座,兰喜,看茶!”避开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谈。
大家见悦晓这般有礼貌,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听得她的解释,脸色都慢慢缓和了一些,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素瑶轻挑眉,柔声道:“这我就错怪妹妹了,原来妹妹是个勤奋的,昨儿累得伺候王爷,今儿还不忘这礼仪教习。”又把火苗点起来了。
悦晓倍儿郁闷,女人闲了就爱争,无非就是沐远熙在她这里睡了一觉,他还不是会去其他女人那里睡觉么,那她们不是几乎天天要往别的女人那里去计较?唉,要跟他划清界线~~~划清界线啦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还是顺从的笑容,接道:“王爷昨儿只是看书累了,早早便睡下了,悦晓想着今天的礼仪教习,所以也睡得早,悦晓刚入府,不懂得府里的规矩,还望各位姐姐多多担待。”切,这群女人不就是想知道昨天晚上我们都干嘛了吗?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好了。
大家听到悦晓这么说,再看她的气色,也确信没什么事情发生,慢慢脸上才了表情,目的达到,起身告辞,素瑶才不信她的鬼话,听说昨晚动静挺大,不过今天再耗下去也讨不得便宜,于是也起身告辞。
送走了一群醋坛子,悦晓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管什么礼仪了,先填饱肚子要紧:“真不明白这个瑶侧妃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挑衅呢,其他人还都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不是说王妃治家很严的么?”
兰喜解惑道:“瑶侧妃是王妃的妹妹,平日里王妃会多宽让她一些。”
“妹妹?亲妹妹?看着不像啊~~”古人真是乱.伦,无敌了,姐妹共侍一夫,还娥皇女英呢,悦晓扁扁嘴。
“王妃是嫡出,瑶侧妃是庶出。”
唉,那就是说,瑶侧妃身份比悦晓高,背景比悦晓硬,府中还有个头号靠山,悲惨的是,悦晓同学现在是她瑶侧妃的眼中钉了。
悦晓一声哀鸣,将脑袋趴在自己的手腕中间叹气,兰喜连忙在一旁安慰她:“主子别担心,王妃不会让她胡来的,再说了,不还有王爷吗?”
王爷?那个甩手掌柜?算了吧,还是以后别跟那个什么瑶侧妃杠了。
晚上,沐远熙又来了,第二天那群女人再次光临,闲聊了一番,悦晓乖乖地把前一晚的情况老实交代,第三天沐远熙上朝去了,那群女人准时驾到,悦晓还是那番话,那群女人眼中越来越明显的不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呀,早早睡下早早起床。
素瑶微微抬起下巴,垂视着悦晓,嘲讽道:“每晚只是困了就睡,连话都没说,王爷还天天往你这儿跑?你还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哪!”
其他人也咄咄逼人的气势,来质问她,悦晓缩着脖子辩解道:“我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大概,大概觉得我不说话,不吵他,他睡得踏实吧。”
“那你就是说我们吵到王爷了?”素瑶才不会放过她,一个野丫头进府已经是耻辱了,偏偏自己心心念念的王爷还老往她这儿跑。
悦晓摆摆手,连连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猜得到王爷在想什么?”
“那是当然!”素瑶瞥了她一眼,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也闹不明白王爷的想法,一时探不得头绪,便带着众人走了。
悦晓也没了心思上课,蔫蔫地趴在书桌上,给子芩写信,王府比皇宫收信要容易多了,让兰喜跑一趟嫣语楼就可以了,自从沐远斯教习写字以来,现在的字越来越好了,也越来越有他的范儿了,虽然达不到苍劲饱满,但也算得其形,连子芩都在信里夸她大有长进。
还有一天教习结束就可以出府了,到时候可以把信亲自送去,顺便看看加禾叔叔在嫣语楼里过得好不好,王府毕竟住着许多女眷,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将他送到嫣语姐姐那里,好歹有人照看着。
晚膳过后,沐远熙没有来,悦晓高兴得不得了,看样子明天可以安然度过,然后再安然出府了,连忙叫了兰喜,赶紧去落锁,熄灯睡觉。兰喜犹豫着说:“主子,现在还早呢,万一王爷来了~~~”悦晓想也没想,大声道:“不用万一,就是不让他来!”
“如此不待见我?”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悦晓吓得大叫一声“鬼呀!”一把抱住了兰喜。
随着门开,沐远熙带着初冬的寒气一起进来了,秦福替他月兑了披风外套,便退了出去,悦晓抱着兰喜不让她走,怯生生地看着沐远熙。
这是怎么了?她不是早就不怕自己了吗?怎么现在又怕上了?沐远熙走近要去抱她,悦晓抱着兰喜,跑得更远了,他皱起了眉头,冷了声音道:“过来!”
连着兰喜都打了个冷噤,她知道王爷此时动了气了,兰喜拉过悦晓,轻拍着她的手背,悦晓不乐意,噘着嘴巴,眼中盛满了水汽,被兰喜推到王爷面前,沐远熙把她拉进怀里,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悦晓把脑袋埋在他怀里,鼓了好半天的勇气,才憋出一句话:“王爷,您以后能不来这里吗?”
悦晓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将脑袋抬起来看向沐远熙,沐远熙没有表情,好像在思考,低头看着她的小脑袋,肯定地说:“不能!”
悦晓烦恼地想了一下,打着商量:“那~~少来,少来行不?”
“怎么少?”
一年一次,跟过年似的,悦晓心里想着,没胆量说,慢慢伸出一个指头:“一个月一次!”
沐远熙挑了下眉,看着一脸期盼的悦晓,凉凉地说“久了。”
悦晓一咬牙,道:“七天,七天好了。”又怕他再拒绝,急忙补充:“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可要被你的那群女人折腾死了!
“我?我怎样?”沐远熙抓住了她的话头。
悦晓能说出来么?当然不能啦,蔫着气,弱弱地说:“我没怎么样,那你答不答应呢?”
“我怎样?你不说我自然不会答应。”沐远熙打定主意。
悦晓眼珠滴溜溜地转,权衡了一下得失,斟酌道:“你不是还有其他妻妾吗?她们也需要你的照顾呢。”
“哦~~?所以你就替我操心了,还得赶我走?”
额~~这个理由好像是不太充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