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韩家二老看到霄霄拿回来的休书喜极而泣,抱住霄霄连声说好。
亓官飞宇感觉脑袋像被驴踢了一样,哪有自家女儿被夫君休了,还高兴成这副样子的父母啊。
“劳驾九霄公子一路相送,如今凝凝已安然回到娘家,九霄公子请回吧。”霄霄淡然下了逐客令,目光透过敞开的窗子淡淡落在院中的梧桐上,疏离至极的气息生生扯回了亓官九霄几近凝滞的意识。
“好。”他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脚下却很久很久没有挪动一步。
“爹……娘……我回来了……”一声凄切的哭喊声打破了久久的沉默,众人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粗布衣衫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粗犷的男人和两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逆着光线看不清女子的样貌,只觉得是一个窈窕的姑娘,她一步一步走近韩家二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哭道:“爹娘,凝凝不孝啊。”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住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粗布女子爬了起来抱住韩老夫人,哭喊:“娘,凝凝错了,凝凝回来了,娘原谅凝凝吧。”
“你……怎么会是凝凝……”韩老夫人傻呆呆地扶起了抱住自己哭泣的姑娘。
“六年前,我跳了河险些死掉,被河水冲到了一个偏僻的岸上,是木生哥救了我,可是我却失去了记忆,木生哥对我很好,后来我就嫁给了他,我们还生了两个孩子。前段时间,我不小心磕坏了头,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木生哥带着我千辛万苦回来找你们,可是韩府已经变成了亓官家的财产,我就找到了老宅,还好你们在这里,否则,我上哪里找你们啊。”粗布女子说着又痛哭起来。
听了这一番话,所有人都慢慢拉回了意识,细细看向粗布女子,她果然与霄霄有六七分相像,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却并不显老,倒透着一股成熟的魅力,穿着粗布衣衫,依旧美丽,再想想过去那幅凝凝的画像,觉得还是眼前这个粗布女子更像凝凝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更是目瞪口呆,韩老爷下意识地问:“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凝凝?”
粗布女子呆了呆,像似还没明白当前的状况,紧蹙秀眉,稍一思索,“娘最爱吃的糕点是芙蓉糕,爹最喜欢喝的茶是大红袍,六岁我学会了第一支琴曲《良宵引》,八岁我开始和爹爹对弈棋局,十二岁我已经可以画画,第一幅画画的是娘亲,还在爹的书房找到大娘的画像对比,说大娘比娘亲更端庄,惹得娘哭了一整天……”
“凝凝……你真的是娘的凝凝,你怎么才回来,娘想你想得都要疯了,凝凝……”韩老夫人抱住自己的女儿韩凝凝哭得歇斯底里,发泄着这么多年来纠结着爱恨的复杂思念情绪。这些幼年的生活细节,不是当事人,谁能记得这么清晰,眼前的这个女子,才是如假包换的韩凝凝。
“那……那她是……”韩老爷怔怔地看向霄霄,又看了一眼亓官九霄,眼睛里说不清到底涌动着什么,杂乱无章。
接收着众人的奇异目光,霄霄轻笑一声:“我早说过的,滴血认亲不可信。”
“霄霄……”亓官九霄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再次喊出她的名字,眼睛里翻涌奔腾的情绪渐渐凝成一团雾气,是悔恨,是自责,是狂喜,他不知道是什么,她就站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感觉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她却冷冷向后退了一步,语气凌厉似冰:“你再没有资格碰我。”
“霄霄……”他无力地低唤着她的名字,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怔怔地看着她一步一步退出房间,跑了出去。
“她真的不是凝凝,我们却让她无辜承受了这么多,我们对不起她……”韩老爷低声嘀咕了一会儿,无力地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让一个无辜的姑娘替我们赎罪,我们对不起她……”韩老夫人说着又失声痛哭起来。
还有一部分人在傻呆呆地分析当前情况,亓官飞宇望着霄霄离去的方向,慢慢整理好了思绪,知道一切都搞错了,霄霄真的不是凝凝,他们却一直都不相信她,可是这又与亓官九霄有什么关系呢,越想越糊涂。
忽地心一沉,又望了望霄霄离去的方向,惊惧地高喊:“不好了,霄霄跑去河岸了,她会不会做傻事啊。”
话音未落,亓官九霄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众人急急忙忙朝河岸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