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本王,你害怕得摔倒了?”萧溶的嗓音微含讥讽。悫鹉琻晓
“不是。”洛云卿后退两步,低垂着头,暗暗叫苦。
“本王记得,昨夜你对本王说了一番义正辞严的话,今日一早见了本王,还没行礼就想走,这又是为何?”
“贵妃该起身了,奴婢赶着去伺候贵妃。”她定了定神,“奴婢先行一步。”
“里头已有宫女服侍,少你一个又如何?睃”
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她,想从她温婉静淡的眉目之间瞧出她的心思,然而,她太冷静了。
每次他来兰漪殿,那些宫女不是痴痴地看他,就是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偷偷地瞄他,对他芳心暗许。这个名为眉黛的女官倒是很不一样,淡然如水,从容有度,进退、分寸拿捏得相当好。
不久前,母妃才晋她为兰漪殿最高女官,他还听说,是她向母妃献计,母妃才注意到这个人精的。如此看来,这个女子不简单鹆。
萧溶径自往前走,抛下一句话:“本王正要见母妃,一起进去吧。”
洛云卿想起昨夜苏惊澜的告诫,他说得对,怀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白露已为杨贵妃梳洗妥当,杨贵妃正在用早膳,见唯一的儿子来了,精致的五官绽开了花儿,“溶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了么?陪母妃进膳吧。”
“儿臣一大早就进宫,正好饿了。”萧溶微笑的眉宇分外迷人。
侍膳的宫女连忙奉上碗箸,偷偷看一眼丰神俊朗的怀王,紧张得手都发抖了。
杨贵妃看见了,略有不悦,“都下去吧。”
洛云卿松了一口气,正要退出去,却听她道:“眉黛留下。”
只好站在原地,听候差遣。
“每次你一来啊,母妃这儿的宫女,个个都失了魂。”杨贵妃笑睨儿子,语声温柔。
“谁让母妃生了这么一个俊逸倜傥、文武双全的儿子?”
这句话把她逗笑了,她咯咯娇笑,“你这性子,跟你父皇是南辕北辙。”
萧溶不作声,盛了一碗什锦粥。
“看来看去,也就眉黛稳重些,不像那些丫头片子不定性。”
“母妃说的是这个女官?”他的目光移向洛云卿。
洛云卿心惊,垂眸低睫。
得了恩露,有了男人的滋润,杨贵妃面色红润,喜上眉梢,“昨晚你父皇留宿在这儿,是她的功劳,母妃这兰漪殿,个个都是木头人,就她脑子灵活,主意多。”
萧溶笑问:“母妃这般喜欢她,若儿臣要了她,娶她回府当侧妃操持王府,不知母妃可舍得?”
洛云卿惊得抬起头,正巧撞上他的目光,一慌神,连忙低垂了眸光。
杨贵妃也是错愕,“你府里的侍妾服侍得不好吗?王妃操持王府,不是一向都妥当吗?”
“这么说,母妃是舍不得了?”
“母妃也不是舍不得,但母妃正是用人之际。”她拍拍儿子的手,“母妃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母妃留她三年,三年后,母妃做主,送到你府里。”
“儿臣还不知她的意愿呢。”萧溶走到洛云卿身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若母妃应允,今日你便随本王回府当侧妃,你可愿意?”
洛云卿还是低着头,“若贵妃应允,奴婢听凭贵妃安排。不过,奴婢深受贵妃赏识、器重,只想一辈子服侍贵妃。承蒙王爷错爱,奴婢惶恐。”
他越发觉得她的心思异于常人,“你宁愿在宫里服侍人,而不愿当被服侍的人?”
杨贵妃很满意她的态度,“溶儿,你别逗她了。母妃的人,就是你的人,你就多等三年好了。”
萧溶回到桌前,没说什么,继续进膳。
洛云卿忧心忡忡,他说这番话,究竟有什么意图?试探自己?
这件事,要不要跟苏惊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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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男人没有不的,萧炎也不例外。还是靖王的时候,他妻妾五人,如今后宫妃嫔已有十人。不过,他勤于政事,从不耽误朝政,这一点,满朝文武颇为满意,比前朝皇帝强多了。
夜里,他批阅奏折总会到亥时,在外头散步一圈后才回九华殿就寝,或是去妃嫔寝殿。
这夜,他在宫道散步的时候遇刺。所幸他出身行伍,武艺高强,三五下就将刺客擒住。
这刺客供认不韦,说在宫道上早已埋伏多日,要为胞弟复仇。
他是御膳房的宫人,也是前朝留下来的,负责打扫、洗碗、处理残羹剩饭。他的胞弟在军中效力,只是一名小兵,因为思念家乡、亲人,偷跑回乡,被捉了回去。萧炎治军严谨,对偷跑的士兵惩罚严厉。他的胞弟挨了一百军棍,去了半条命,因无人照顾,就此病死。
这刺客辗转打听到消息,知道是萧炎害死了胞弟,断了他家唯一可传承香火的男丁,对萧炎恨之入骨,便决定行刺。
萧炎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不仅将刺客处死,还惩处了御膳房的相关宫人,萧溶和萧胤也被殃及,被他训斥了一顿,罚一年俸禄。
萧胤掌羽林卫,负责宫禁守卫,有刺客行刺,他督查不力,难逃问责。而萧溶,在萧炎入主皇宫初期,负责清洗前朝宫人,以免留下祸患,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他办事不力,遗留祸患,自然也是难逃问责。
杨贵妃担心儿子,担心萧炎对儿子起疑心、不再重用儿子,想为儿子说情。
洛云卿连忙拦住,说陛下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去说情,只会适得其反。
“本宫不能什么都不做……陛下那性子,只要犯了一个错,他就会记一辈子,本宫要让陛下明白,并非溶儿疏忽大意……”杨贵妃急得慌了神,不再是平时从容、强势的样子。
“贵妃稍安勿躁。”洛云卿苦口婆心地劝,“事已至此,无法挽回。陛下不迁怒贵妃,已是最好的。这个时候,倘若贵妃不得陛下欢心,恩宠不再,那王爷想要翻身,就更难了。”
杨贵妃听进去了,但还是不知所措,“那本宫应该怎么做?”
洛云卿道:“在陛下面前,贵妃绝口不提此事。这阵子想必陛下也不想来兰漪殿,贵妃要想法子让陛下来,让陛下尽兴,再获恩宠。”杨贵妃平复了心情,“你有什么好主意?”
洛云卿轻笑,在她耳畔低声说出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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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洛云卿出宫,办完了事,已近黄昏,匆忙回宫。
途径酒楼,有个随从打扮的男子请她到酒楼,说王爷请她一叙。
她带着疑问来到雅间,看见萧溶独自饮酒,满面酒色,整个眉宇红得犹如染了朝霞,多了三分俊俏之色。
房门关上,她蹙眉,对这刺鼻的酒气很是敏感,“王爷,时辰不早了,奴婢要回宫伺候贵妃。”
他拽住她,强行要她坐在身侧,俊雅的眼眸布满了血丝,“你出宫做什么?”
“贵妃吩咐奴婢出宫办事。奴婢再不回宫,只怕贵妃会动怒,责罚奴婢。”
“有本王为你说情,你怕什么。”萧溶打了个酒嗝,“陪本王饮酒。”
“王爷喝多了,不可再喝。”
“你还不是本王的侧妃,就想管本王?”他揽住她的肩,将她整个儿揽过来,“不过若你愿意,本王就让你管。”
洛云卿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萧溶将玉杯放在她嘴边,“喝!”
她接过玉杯,正要喝,趁他不注意,将酒水往身后泼。
连续三杯,皆是如此。她站起身,“奴婢该回宫了。王爷醉生梦死一事,奴婢不会禀奏贵妃。”
正要开门,却有一只手摁住门,然后抱住她,她激烈地反抗,萧溶扣住她的双手,将她的身躯压向自己。于是,她介于房门和他之间,避无可避。
“王爷,请你自重!”洛云卿心头起火,怒了。
“你以为本王不知你把酒倒了吗?不识抬举。”
酒力的作用下,他已非平日里俊雅如行云的王爷,眼底眉梢布满了邪气。
她辩解:“若奴婢饮酒,贵妃发现了,奴婢如何解释?”
萧溶毫无预兆地吻下来,她立即闪避,他的唇便落在她的侧腮。
酒气漫天匝地,洛云卿觉得自己快被熏醉了,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喝醉酒的男人真可怕。
他如饥似渴地吻她,好像干渴数次的沙漠旅人,要吸尽她的骨血,要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她拼了所有力气,还是挣月兑不得。
“贵妃正为王爷的事寝食难安,不惜一切为王爷求情,而王爷在做什么?王爷有没有想过,贵妃在宫里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孤军作战是多么辛苦?若王爷孝顺,便为贵妃想想,振作起来。”
这番话,是当头棒喝。
萧溶清醒了些,松了手,洛云卿连忙后退三步,“王爷与贵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贵妃正为王爷筹谋,而王爷却自暴自弃,对得起贵妃吗?”
他眉宇微蹙,斟酒继续喝。
她一把夺过酒杯,将酒水泼在他脸上。
他大怒,正要发作,却听她道:“王爷自幼锦衣玉食,从未遇到过挫折,这小小挫折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被训斥一顿吗?芝麻绿豆大的挫折也承受不起,你还担得起王爷这个身份吗?”
说罢,洛云卿径自离去。
萧溶跌坐下来,她的话,一直在耳畔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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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卿走了一会儿,萧溶仍然愣愣的,听见脚步声才回过神。
苏惊澜进来,掀袍坐下,玉雕雪砌的绝世容颜无半分情绪。
“国师真是神出鬼没。”萧溶冷冷道。
“看来王爷对方才那女子动了心思。”苏惊澜眸光轻漾。
“国师还是开门见山吧。”
苏惊澜略带讥讽地说道:“小小挫折就来借酒消愁,看来我看错人了。”
方才被一个小小的女官训斥,现在又被人讥讽,萧溶丢尽颜面,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苏惊澜道:“在我走之前,王爷应该知道一件事。”
萧溶兀自斟茶,好像根本不想听他将要说的事。
“王爷以为,你父皇遇刺纯属意外吗?”
“难道不是?”
“所有人,包括你父皇,都觉得是意外,那刺客是为了胞弟而行刺你父皇。”
“你究竟想说什么?”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昨晚我卜了一卦,此事另有文章。”
“本王从来不信那些。”
“刺客已死,死无对证,不过王爷大可去问问与他相熟的宫人,或许有所收获。”
萧溶看他说得煞有其事,倒有点动心了,“卦象如何?”
苏惊澜轻逸道:“卦象上说,对王爷和秦王来说,是凶兆,利于东方。”
萧溶明白他的意思,这件事对太子有利。
“最得益之人,便有可能是始作俑者。”
“照你这么说,得益之人已经地位尊崇,又何须与本王过不去?”
“前车之鉴,且再蠢笨的人也会有居安思危。”苏惊澜轻缓道,“你父皇对你和秦王起了疑心,只要太子趁胜追击,太子的地位就牢不可破。”
萧溶紧眉沉思,刺客一事当真是太子幕后谋划?
苏惊澜起身,徐徐道:“言尽于此,王爷珍重。”
萧溶立即回府,派人暗中去查。
三日后,他得到回报,那个刺客在行刺之前行迹古怪,曾经去过唐皇后的凤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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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卿没有和苏惊澜说萧溶试探她的事,问他接下来她要怎么做,他还是那句话,得到杨贵妃的信任、器重。
杨贵妃花了八日学了一支新舞,这日,她以亲自做了滋补羹汤的名义恭请萧炎来兰漪殿。
他站在大殿外,看着昏黄的大殿,觉得奇怪。
悠扬的胡乐低低地奏响,四个舞者蓦然出现在大殿,跳着深具异域风情的舞蹈。
欢快的乐曲,妖媚的胡女装扮,柔软的肢体语言,她们舞出了胡舞的韵味。
萧炎目不转睛地盯着杨贵妃,她身穿一袭亮黄色舞衣,秀出纤细的腰肢、窈窕的身段,扭着,摆着,媚眼如丝,勾得人失了心魂。
她拉他进殿,绕着舞动肢体,时不时地模他、抚他,撩拨他的心神。
而其他三个舞者,变成了陪衬。
他把持不住,拉她去寝殿,她娇媚地笑,“陛下先尝尝臣妾的手艺嘛。”
喝完了羹汤,萧炎一把抱起她,直入寝殿。
洛云卿让舞伎退下,在大殿守了小半个时辰,嘱咐值夜的宫人小心伺候着,然后回去了。
虽然有点累,但她还是烧热水沐浴。
坐在温热的水里,浑身舒畅,她昏昏欲睡。
她正想起身,却听见窗台那边有动静,惊得心神凛住。
“谁?”
没有回应,可是,她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连忙起来去拿衣裳,却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快步过来,捂住她的口鼻。
她惊骇地僵住,心砰砰地跳。
“是本王,莫出声。”
黑布捂着口鼻,改变了他的声音,但她还是听出来了。
她点点头,他火速吹熄烛火,跳上寝榻,躲在被窝里。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过了半晌才恢复寂静。
虽然房中没有烛火,但眼力好的人还是能依稀看得见。洛云卿硬着头皮出浴,没擦干身子就披上外袍。
昏暗中,躲在寝榻的男子看见了那如雪如玉的完美胴*体。
虽然只是背面,虽然只是一刹那,但那玉雕般的香肩、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双腿,令人血脉贲张。他单臂撑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美人出浴,觉得今晚太值了。
**妹纸们一定可以猜到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