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报晓,难眠的一夜就这般过去,很快,天边露白,晨曦从云层中深深浅浅地渐映而出,照耀在整个京城的上空。
这一夜,说着风雨难平,却始终并未发生什么事。就连血色,都未曾渲染透过一寸土地。曲流风的王妃们晨起相聚而谈,有说昨夜鸟鸣得欢,是为祥瑞,预示着喜事将要临头。也有说昨夜梦里听了一曲仙音,此生难忘的感叹。
那些刺客的尸体,早在夜里就被人清理了干净。因着韵儿杀人不见半点血迹,所以只将尸体拖走就能了事,收拾起来也是极简单的。
相对坐在屋里,董璃月一壶又一壶地热来姜茶,既能驱寒,还可提神。要说屋外风生水起,叫她卧在榻上安眠,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曲流风一夜相伴,未曾离去,她更不好意思扔他一人自己睡在床上。也更不堪两人同眠。
或者说,两人曾经最近的距离,不过在她最惊慌无助,那一刻的相拥相吻。
云起了,风吹云散,自是离别时。
韵儿夜里带完了话,就拿着玉色盒子乐呵呵地告辞了。这时,也该轮到董璃月离去的时候。
“我……”不知怎么出口,她承认,她舍不得离开,尽管曲流风曾经对她的隐瞒,还有如今的尴尬。但他却是唯一能够给她轻松自在的男人,虽是相对一夜,颇多的苦闷被姜茶辣进了心头,还是舍不得。
说得再多,最后也终将汇成三个字——舍不得!
“我送你回去曲流风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熄了烛火,转身就出了屋子。曲流风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侍女端来了热水香汤,伺候她梳洗整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发鬓未散的缘故,总觉得这婢女将她发丝整理得极快,还未曾眨眼,就听她俏生生的一句“好了”。
不得不起身挪步,走了几步,出了屋门,迎面就是曲流风。他早已守在门口。一张脸也似憔悴得紧。
“真的要回去?”曲流风怔怔地望着她,又一次确认道。
这话如刺似的扎进她的心里,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她是福郡王府的妃子,从她代替董秋樱坐上花轿的那一刻时起,她就没得丝毫的选择。董秋樱……这个名字,又如一把刀子插进了胸口的感觉。
为何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杀了自己唯一的妹妹——董秋樱。而她却依然不得不在他身边伴着他,做他的妃子,顶着他唯一的妃子的身份活着?
董璃月并不是个刚强的人,让她为了妹妹复仇和杀了他,她自认下不了手,甚至根本不敢这般设想过。
垂了眸,脚步却还是挪向了门口的方向。
曲流风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必任何的言语。这时候,再多的话,也都成了虚无的空白。
寿郡王府与福郡王府,相隔也不过是半条街市的距离。只不过几步而已,便到了。昨夜那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难以杀出重围冲进福郡王府里,才会弄得如此落魄不堪。如今天色明了,那些属于黑夜的东西自然也随着鸡啼鸣起的声音隐入黑暗。
一步一停,再慢的挪动也终归还是到了。
“你……”董璃月一字方休,许多的话,到了嘴边又尽数吞了回去,被肚子里消磨殆尽,忘得彻底。这一字后,再要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璃月,你去苗疆吧董璃月无话可说,曲流风顿了一顿还是轻轻地如同叹息般说道:“若是可以,我会去找你,那时怎样选择,由你决定
“为什么?”董璃月好奇反问。这已经是曲流风第二次劝她去苗疆了。
“嗣夺皇权,诡辩狡诈终有输赢一方,若曲惊鸿败,你不得幸免。若对手以你要挟,你必然要陷入危险地境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有密探传言,曲惊鸿的“病”快压制不住了。
当初曲惊鸿的模样,大家不是不知道。若是董璃月留在京城里,他担心若是有朝一日曲惊鸿病发,将董璃月伤害了个万一,那悔恨终生的,必然不止曲惊鸿一人而已。
董璃月点了点头:“好,我会考虑说完走进了福郡王府。在一众家丁的恭迎之下进了王府。
入得厅堂,先见主位之上坐着的,就是曲惊鸿。
“你昨夜去哪了?”声音压得极沉,很是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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