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承宠 第一百七十七章 镜花(1)

作者 : 北萧瑟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瞬间倒在自己眼前,地面上一片猩红,她的双腿几乎被牵制住,丝毫动不了。爱睍莼璩

直觉告诉她,要逃。

可是她逃不掉,她的目光还定在已经失去生命的男人身上,萧亦澜已经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仿佛死神,沉沉的压过来。

他轻柔的捂住她的双眼,在她耳边低喃:“晚晚不要怕,只是幻觉。”

不过须臾,方才的血迹和惨状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萧亦澜放开手的时候,慕庭晚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太迅速了。

可是清除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她全身僵硬的动不了,萧亦澜把她抱起来放到休息室的沙发上,轻柔的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她的心跳几乎停滞,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被一枪打中后脑勺瞬间毙命。

她连想象都是恐惧的。

萧亦澜什么解释也没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慕庭晚已经开始下意识的与他隔出一小段距离了,半夜里,她全身滚烫,直冒冷汗,萧亦澜模模她的额头,滚烫一片。

打电话把叶思睿叫过来了,他一个人站在阳台那里抽烟,连进去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叶思睿给她吃了退烧药以后,退出来走到阳台上和他说话。

“你在她面前动手简直是……”

萧亦澜一记冷眼扫过来,叶思睿噤了声,他吸了口烟淡淡的说道:“我的疏忽。”

“你……哎,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那就闭嘴。”

叶大医生语塞。

“现在怎么办?”

澜少爷一脸淡定,“不知道。”

叶大医生发誓,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有人说“不知道”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

压制住想揍扁澜大少爷的冲动说:“你竟然不知道?小不点醒了你要怎么和她交代?”

青灰色的烟圈在他周围缭绕,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魅惑,叶大医生还不忘在心里嘀咕一声——妖孽啊妖孽!

“不知道。”

他连续两个理直气壮的“不知道”让叶大医生几乎抓狂啊,有木有?

“不进去看看小不点?她刚吃了退烧药。”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平静的开口:“我没脸去见她。”

叶大医生滴汗,他可从来没见过澜大少爷如此挫败的神情,那样子仿佛心灰意冷一般,没有半点精气神。

“哟,你现在知道没脸了,澜少爷您早些干嘛去了?”

萧亦澜正神伤,目光更加冷冽,觑了他一眼说:“叶思睿,你可以再说一句试试看。”

叶思睿瘪瘪嘴唇,暗忖——我又不是傻子,干嘛听你的话,你说让我说我就说啊,我偏不说了!

他正觉得自讨没趣儿转身说:“澜少爷,小的可要回去睡觉了!恕不奉陪!”

萧亦澜阴森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慢着。”

最后,叶思睿很不情愿的留下来照顾慕庭晚了,大半夜的,他本想躺在慕庭晚身边小睡一会儿,没想到萧亦澜那厮小气的不得了,把他轰到客厅沙发上去了,他自己却抱着软香如玉的姑娘爽。

萧亦澜抱了她一整夜都没合眼,她迷迷糊糊的喊“爷爷”,他心里一揪,所有痛楚都涌上心头。

这世上,她已经没了亲人可以依靠,唯有他是她的全部,他明明答应她不再沾染血腥,却是无法做到全身而退的,她被吓得发高烧,疼在她身,痛在他心。

那原本一点点的恐惧感已经无限扩大,仿佛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何地一下子爆发,怀里脆弱的姑娘,他似乎觉得,只要一放手,便要永远的失去。

慕庭晚醒过来的时候,叶思睿的脸被无限放大在眼前,她一惊,却听见他调笑的声音说:“小不点,你可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办公室的病人估计都得爆发来找你算账了!”

她一夜没喝水,口干舌燥的,舌忝着干裂的唇瓣伸手够床头的水杯,叶思睿眼明手快的将一杯温开水递到她手掌心里。

她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下去,放下水杯,往叶思睿身后望了几眼,眼中的失落感被他快速而敏捷的捕捉到。

他嘿嘿的笑,“我去叫萧亦澜进来?他在外面守了一夜了。”

叶思睿自认为自己从小到大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谎话脸不红心不喘。

慕庭晚低下头来,心间踌躇,既想见又不敢再看到他,一想到他眼前便是一片血淋淋的暗红涌动。

叶思睿见她犹豫,继续在她耳边添油加醋,“庭晚啊,你要知道亦澜和这些血腥是月兑不了干系的,他这一辈子都摆月兑不掉的,除非你愿意看见他死,你要他双手不沾染血腥和要他死几乎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她也是明白的,他从小便在这个道上长大的,又树立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敌人,总会有人来寻仇,总会有人来威胁的,可是,她不愿见他受伤,自然也不愿意让他那样残忍的杀戮。

“叶医生,我想自己静一静,我觉得我需要一点时间。”

叶思睿点头,“我也这样觉得,你再自己好好想想。”

“嗯。”

“不过,庭晚,这个世界上,我想没有人会比亦澜对你更加好。”

慕庭晚轻轻点头,“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我明白。”

“当然,我也觉得不会有人比你更加懂他。”

这个慕庭晚却不敢确定了,萧亦澜于她而言,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五花八门,总会有她看不透的地方,她唯一知道的,也唯一能够凭借的,就是努力的喜欢他,认真的做他妻子。

到了下午,太阳已经落山,微弱的夕阳洒进屋内,倾泄片刻的温柔缱绻。

叶思睿端了晚餐进来,是一小碗银耳燕窝粥,旁边还有她爱吃的一道小菜。

她确实有些饿了,正好对她的胃口。

一小碗燕窝粥下去,胃里暖烘烘的舒畅,叶思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良久,吐出话来,“这些年,我没见过亦澜给别人当厨子,更没见过,他像个保姆一样照顾一个女人。庭晚,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她听得发怔,说不出任何话来,叶思睿却继续说:“他从小就少爷惯了的,对任何人都是极没耐心的,想要的东西看中的人便是用强的也会夺到手,唯独对你,即使用了一些手段,却从来不舍得用强的对付你,但凡是你不愿的,他从来不逼迫你。你在国外的那三年,他有一次半夜把我拖起来陪他去喝酒,他是从来喝不醉的人,那天却喝的酩酊大醉,闹得酒吧老板吓得半死。他那么冷静的一个人,那晚却在酒吧把所有酒瓶都打碎了,拼命喊着你的名字,还说只要你回来,就是让他磕头认错也行。要不是我即使塞给那些狗仔支票,恐怕那次报纸都要传到国外去了。你看,你难受,他更加难受。”

叶思睿见慕庭晚已经开始动摇,暗自赞叹自己编故事的才华,他应该去做编剧,做医生救死扶桑实在太埋没他的才华了。

半晌,慕庭晚才别扭的开口:“我又没说不让他进来?”

叶思睿心情大好,瞬间飞扬起来,“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我去开门哈!”

他开了门,对萧亦澜挤眉弄眼,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说道:“别说漏嘴了!”

萧亦澜懒得理他,走到慕庭晚这边站着,静默的不说话。

慕庭晚咬咬唇瓣,头也不抬,看了一眼床头的碗筷,漠漠的问:“粥是你做的?”

萧亦澜“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他原本以为就算是等到明天慕庭晚也不会再见他的,现在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想伸手模模她的额头还烫不烫,问问她还难不难受,却是梗在心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慕庭晚的耳根子不着痕迹的红了一下,随后说:“你过来坐。”

他心脏剧烈一跳,受宠若惊。

“晚晚?”

“嗯?”

她已是抿着笑抬头望他阴着的脸庞了。

他坐到她身边去,大概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也不拘束了,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她也很乖顺的靠近他胸膛,她问:“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事情?”

“什么事?”

她不好意思的说:“就是叶医生说……我不在的那三年里,你有一次找他喝酒,在酒吧里发酒疯的喊我的名字。”

萧亦澜嘴角抽了抽,这个叶思睿真是好样的,太会篡改剧本了,他当时确实喝醉了,但也不至于发酒疯的在酒吧喊慕庭晚吧,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当时似乎什么话也没说吧?貌似是他自己喝醉了酒在那发酒疯的喊他未婚妻的名字吧?貌似是他自己在地上打滚老婆老婆的喊着吧?他当时真想装作不认识那个酒鬼。

不过萧亦澜也不介意再多一点苦情戏的戏码,哄哄慕庭晚开心他也是乐意的,“有什么好说的,叶思睿那家伙实在太多嘴。”

慕庭晚果然吃这一套,面上缓和了不少,动作也亲昵起来,往他怀里靠了靠说:“亦澜,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

“以后我不会强迫你了,我知道你这辈子和这些杀戮月兑不了干系了,可是,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好好的,你还要给我做饭的,所以,你不能有事。”

萧亦澜深深动容,抱紧了她说:“小没良心的,就惦记着我给你做饭了?”

“还有,你是我孩子的爸爸,”她把他的手掌引到小月复上,“他还要靠你赚女乃粉钱呢。”

萧亦澜亲亲她的额头,鼻子有些酸,“就算是为了你和儿子,我也不敢有事。”

“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儿子呢?万一是个女儿你就不喜欢是不是?”

萧亦澜立刻解释说:“怎么会呢,就算是个不男……我也喜欢。”

“你胡说什么呢?”

她有些急了,他连忙按住她说:“我说错话了,你别气,小心动了胎气。”

她好不容易原谅他了,他该是欢喜的,可越是这样他越发的心里不安,隐隐的总感觉要失去她了,慕庭晚早早的睡下了,他站在阳台打了个电话给叶柏,吩咐说:“查清楚当年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凡是知道一丁半点的,一个也不要留。”

他的心是冰封的湖,可是慕庭晚曾经那样温暖的闯入他的世界,他便不舍得放手,一丝一毫也不舍得。如果这是孽债需要偿还,那么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松开慕庭晚的手。

更何况,他的晚晚现在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他无法放手,无法释怀。

如果爱情是造物外的法度,那么慕庭晚一定是萧亦澜此生难逃的劫数。

他回了卧室,柔和的灯光下,慕庭晚睡得很沉,他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细软的手掌亲了亲,他的声音喑哑,“晚晚,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慕庭晚仿佛有知觉一般的,抽开了她的手,翻了个身睡过去,萧亦澜心脏揪疼,在她抽开手的瞬间,似乎明白了她的答案。

她睡的不踏实,半夜被惊醒,却是一把抱住萧亦澜说:“亦澜你别开枪!”

萧亦澜一惊,紧紧抱住她问:“晚晚,你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珠在黑暗里看他英俊的脸颊,惊恐的说:“我梦见你拿枪指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说要杀了他,亦澜,你告诉我,你不会的是不是?”

萧亦澜叹息:“你胡说什么?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晚晚,看清楚我是谁。”

她的身体由于恐惧而颤抖,萧亦澜握住她的手定定的注视她,她咬着唇瓣艰难的说:“你是萧亦澜……是萧亦澜。”

他模模她的汗湿的脸颊,柔声说:“我是你的亦澜,怎么会拿枪伤害你?”

她的眼泪温凉一片,和汗水交织,吻在萧亦澜舌尖是别样的酸涩。

唇齿相依,舌尖教缠,喘息间,她的眼泪落下来,捧着萧亦澜的脸颊断断续续的说:“亦澜……你千万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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