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官路 9,回家(4)

作者 : 刚强与散淡

南怀瑾再次看了曹叔一眼,见他还是暗示自己不要拿。

“算啦,这也不是一日三餐,非吃不可,下次带钱找你拿。”

“你下次碰到我也许我又没有把这东西带在身边呢。”吴天似乎很想把东西出手,这都少让南怀瑾有些疑心,后来南怀瑾看见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这句话感受太深了。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人一直和自己没有联系,突然某一天,他或她来找你,而且是非常热情,这时你就需要警惕了,这人往往不怀好意,最低是有求于你,而且你答应他的要求往往很难受。其实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人们变得越来越浮躁,也越来越功利。人之间纯净的东西越来越珍贵了,简直成了稀世珍宝!

“没有关系,碰到就再说。”南怀瑾想他跟自己虽然是同学,但交情一般,现在是既迫切又大方,中间肯定有名堂,这样一想越发坚定了不拿他的这些东西。要想在当时,一个大肉包子只要一分钱,现在,一下花去二十个大肉包子,自己还是有点雄钱的。

南怀瑾就在这和吴天聊了会儿,吴天见没有生意就说:“我先走了。”

南怀瑾心里藏着疑问,就挨了会儿等吴天走了好问曹叔。

吴天走了后南怀瑾就问曹叔:“曹叔你刚才好像有话对我说。”

“是呀,我当时肯定不好当面对你说呀。这吴天虽说和我的儿子,还有你们是同学,我是不大喜欢的,就说你刚才买的猴票,他要出两毛钱一张我也不会卖给他。他专门蒙你们这些才集邮的。比如说他要卖给你的镊子,放大镜,两样加起来才一毛钱,他却卖给你两毛钱。”

“那你刚才可以揭穿呀?!”南怀瑾还很单纯,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曹叔笑了笑,说:“这是做不得也说不得的,要不就把人得罪了。”

“你刚才说他要买票你怎么不卖呢?”

“他拿去就倒了。我才不会给他提供便利呢。他把这里都搞乱了。”

其实曹叔应该是眼红吴天才对,看见别人靠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发财,心里是不爽的。后来南怀瑾才知道吴天不会处理与曹叔的关系,经常借人家的光,连根烟都小气地不肯撒,怎么能接善缘呢。你请大慈大悲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帮忙就要上点香火,空手连菩萨都不能免俗。这是南怀瑾后来和曹叔打交道多了,从曹叔的言谈中领悟的。后来曹叔对南怀瑾特别照顾,让南怀瑾狠恨地发了几大笔财,那是后话,容后再叙。

告别了曹叔,南怀瑾提着一方面减轻了的蛇皮口袋,手中又多了一个硬纸板的东西,就想快点回家。

南怀瑾家是私房,就是农村常见的那种干打垒的房子,虽说也是明三暗六的格局,但南怀瑾一家人太多了,显得非常拥挤。

南怀瑾一家上有父母,父母现在都退休在家赋闲,主要是为子女做饭洗衣。

南怀瑾的父亲在小时候读了五年私塾,属于文化人的范畴,他的人生道路上不该在民国政府的最后几个月当了县党部的秘书,后来就一直是被定性为坏分子,挨斗几十年。现在落实政策,没有上几天班就退休了。整天无所事事,后来觉得无聊,政策又允许就摆了个地摊,南怀瑾一直以为没有多大的赚头,以为父亲是在混时间,直到南怀瑾帮他进过货守过摊才知道很有赚头,这都是几年后的事,按我们写书人的话就又是容后再表的事了。

南怀瑾回家,父亲出门和一帮老头打牌去了。那时打牌不兴带钱,主要是贴纸条,一帮老头脸上贴满白纸条,就像白胡子飘飘,倒是别有韵致。

南怀瑾的父亲们打的牌是有地方色彩的“上大人”。这上大人包涵民族文化,牌中一个字一张,这些字分别是: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子,福禄寿。每张字的牌有四张。这些字才学的人总是记不住,南怀瑾就把他串成一句话,人家就好记了:

上古大人,孔丘一人而已,教化弟子三千,成绩优秀的七十人,特别出众的也就**个人,福禄寿齐全。

南怀瑾搞教育以后经常想的是被称为圣人的孔子三千弟子就没有培养多少人才,还说自己。

南怀瑾的母亲在家看见大儿子回家了既意外又高兴。南怀瑾的母亲姓是个小姓,姓白,名字倒取得特别雅致,叫芙蕖。白芙蕖说白了就是白色的荷花。所以南怀瑾兄弟姐妹取名时南父特别尊重女性,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南怀瑾其实在兄弟姐妹中不是老大。

老大是个女儿叫南明玥是南怀瑾的大姐,过继给南怀瑾姑姑做女儿。

但南家还是习惯喊南怀瑾为老大。南怀瑾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名叫白握瑜:他的父亲取名时就把怀瑾握瑜拆开做了他们俩人的名。白握瑜应该和南怀瑾一年高中毕业,但因故休学一年,所以高考迟南怀瑾一年,考取了医专。最后走业务的路子,成为一代名医。这也要然后再为列位叙说。

南拥玙是南怀瑾的三弟,现在正读高一。

白珍珠是南怀瑾的小妹,现在正在读初中。后来长大了接了南怀瑾父亲的地摊,干个体,发了财。

南怀瑾回了家,母亲是万分高兴,要么为什么会有一句话“儿行万里母担忧,尽管南怀瑾去学校也没有几天,但南怀瑾的母亲也好像南怀瑾出门很久了一样拉着南怀瑾的手盯着他从上看到下。

“怀瑾呀,你出门上班去了,握瑜也出门上学去了,这下家里突然空落落了。妈心里慌呀。”

“我知道呀,妈,你看我不是回家来看你们啦。”南怀瑾赶紧安慰他的母亲说。

“你回来就好,今天你应该是在上班呀?怎么回来了?你就是再想我们也不能不顾工作呀?”

“妈,是的,学校安排我回家后去书店买学生用的教材。算公私兼顾吧。”

“那你们学校就来了你一个人,可不会只有几本书吧?”

“我是打前站,先把书买好,然后明天学校派人来请挑夫把书挑回去。”

“哦,儿子,在那地方还行吧?”

“还行,就是不通公路,交通不便,听说马上要动工修一条公路,正好打学校经过,过段时间就好了。”

“修一条路?儿子。你想的简单,这是三两天能够搞好的?等路修好几年就过去了,你还想在那里扎根呀。我可不是拖你的后腿,等你在那干个半年一载的,你就要想办法往近处调动,你可不要憨!”

“我知道,这事你儿子心里有数。你不是一直教育我们要经得起艰苦环境的锻炼吗。我觉得那地方肯定能够锻炼人。”

“你们的同事,就是学校的老师怎么样?他们对你好吗?校长对你怎么样?吃不吃得好?”也许是爱子心切,南怀瑾的母亲一连串的发问。

南怀瑾只能想了想说:“还行!学校的同事还很友好,校长对我也关照。昨天就在校长家吃了一天饭。”

“校长家办四六?”南怀瑾的妈妈白芙蕖问道。

办四六是雎县的方言,只大宴宾客才这样。因为大宴宾客时,请客的有红白喜事,所以非常慎重,所以上的菜就有四个大碗,六个小碗。这四六的菜式有一定程式,主要是四个大碗,分别是鸡蛋糕、方肉、蹄髈、山药炒肚片。六个小碗是三荤三素。三荤是梳子背、蒸肉、薰香肠。有时有些调整。三个小碗是时令蔬菜。

“不是,就是请我和学校管理班子成员吃一顿,有上工饭的意思。”南怀瑾解释着说。

“哦,那你买了点东西没有?”白芙蕖提醒儿子的方法很注意,她认为做事首先是做人,她的这些观念对南怀瑾兄弟姐妹的影响很大。南怀瑾后来很受朋友的欢迎与白芙蕖的家庭教育关系很大。

有很多父母在教育子女的时候更多地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而白芙蕖总是教育子女,有时吃亏就是占便宜,你遇到事情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看去想,也就是换位思考,可能会更有利于事情的处理与解决。

“买了,你不是给了我十元钱吗,我买了四块钱的东西。妈,我当时觉得是不是买多了?你说呢?”南怀瑾毕竟对于大人们的人情世故还是一个空泛的概念,希望从父亲母亲那里求证自己的行为。

“不多,你记住,你怎么对人家,人家就会怎么对你。所以人情往来你怎么去人家就会怎么来。”白芙蕖对南怀瑾说的话,南怀瑾记住了,而且一直坚守着,可是后来世风日下,南怀瑾才发现母亲的话不是马爷爷的真理,放之四海皆准的。那是后话。

“你提的什么?”白芙蕖看见儿子由于眼中只有儿子,所以也没有注意他拿了什么,现在刚才的激动心情已平静才发现儿子手中还提着个蛇皮袋子和一块纸板。

“我正要给你说呢,我打杨柳生产大队部过的时候准备买点茶叶带回来,可是遇到了杨柳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曾队长,他送了我一斤剑豪,一斤毛尖,还有三斤炒青。这三斤炒青也还是明前茶呢。”

“什么送了你五斤茶叶,还是高级茶叶?”那时称呼东西好还不怎么流行高档这个词汇,好东西一般都称高级。

“是的,我不认识他,他也只是听说过我,就慷慨地送了我这么多茶叶,我都不知怎么办好呢。”

“我看看。”白芙蕖打开蛇皮袋子,见只有三袋就问,怎么三袋就有五斤?

“不是,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我读师范的一个老师,把毛尖送给他了,后来买邮票钱不够又卖了一斤给卖邮票的曹叔,所以现在就只有三斤了。”南怀瑾解释着,准备接受母亲的责怪或者什么。

“你送茶叶给你的老师,没有做错,就是你出钱买的也应该送,师恩难忘不要只是耍嘴皮。那你又不是出了钱的,你怎么卖呢?”白芙蕖就是从日常生活中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教育子女,所以子女也都能接受她的引导。

“买茶叶的曹叔自己说的价钱。他好像买了茶叶很高兴的,大约没有让他吃亏。”南怀瑾的也是自己也就是自己也没有讨好。

“话不能这么说,你卖了就卖了,不要患得患失,好多人就是这么患得患失,自己事情也做了,却总是在懊悔中度过,过得多累呀。你可不能这样。刚才你说给你的师范老师送了一斤茶叶,你有没有想过给你的恩师古老师送点茶叶呀?”

“我把茶叶拿回来了,就听爹和妈的,你们全权决定。”

白芙蕖听儿子这么一说,笑了笑,知道儿子在耍滑头,怕自己有意见,故意这样说,实际上是在踢皮球。于是就把茶叶拿出来看了看说:“要说呢,这剑豪是很高级的茶叶,你应该送给你的姑妈,但现在,你给你的关系一般的老师就送的毛尖,古老师万一知道了也不好,你就把这剑豪送给他吧。我们留一斤炒青就行了,还有一斤炒青你给你姑妈送去。你先送茶叶到你姑妈那里,我来做饭,你快去快回。”

南怀瑾就拿了一斤炒青出门到姑妈家去。

“我把茶叶拿回来了,就听爹和妈的,你们全权决定。”

白芙蕖听儿子这么一说,笑了笑,知道儿子在耍滑头,怕自己有意见,故意这样说,实际上是在踢皮球。于是就把茶叶拿出来看了看说:“要说呢,这剑豪是很高级的茶叶,你应该送给你的姑妈,但现在,你给你的关系一般的老师就送的毛尖,古老师万一知道了也不好,你就把这剑豪送给他吧。我们留一斤炒青就行了,还有一斤炒青你给你姑妈送去。你先送茶叶到你姑妈那里,我来做饭,你快去快回。”

南怀瑾就拿了一斤炒青出门到姑妈家去。

南怀瑾的姑妈家在雎县的东边的城墙边,也是一座干打垒的明三暗六的格局。南怀瑾到姑妈家要穿过雎县县城。当时的雎县县城很小,只有一条像样的街道,就是被叫做解放路的那条街。而且雎县县城是沿雎河而建,县城就成了南北长,东西窄的样子。南怀瑾的家在雎县的西边,被称为西门路。他的姑妈家在雎县的东边偏一点的一条小巷子,所以雎县人称那条巷子叫小东门路。雎河干流从雎县东边穿过,有一条像季节河的支流从西边穿过,雎县县城有点像个小岛,但秋冬春三季支流完全断流,这小岛也就不像个小岛了。只有在夏季,干流消化不了洪水时这支流才会装模作样地流淌几天河水,雎县也就装模作样地成为小岛。

雎县也是因雎河而得名,遗憾的是雎县自古至今也没有出过一个像样的名人,最后好不容易把嫘祖挖掘出来作为雎县出的名人,全国却又有几个县市争着抢着求证嫘祖是他们那个地方的。后来又好不容易找了李白的一首诗中提到雎县,说唐代大诗人李白曾经到过雎县,可是雎县隔壁的县又不干了,说李白所到之处,古代属于雎县,现在却划出了雎县。

雎县人确实气馁,最气馁的还是雎县的一帮文化人,因为雎县找不到一个有影响的名人,似乎雎县就没有文化一般。这让雎县人很难抬起头做人。后来不知那个人说了一句玩笑话正好被雎县一个索隐有瘾的人听到了,就大肆求证并四处宣扬。

这缘于有个人读诗经的第一首《关雎》,他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中的雎鸠就是雎河的斑鸠呀。雎河就是雎县的母亲河呀,那雎县不是因雎河而得名吗。于是有很多人就一厢情愿的妄加猜测,很是兴奋自豪了一段日子。那时南怀瑾已经是一个很有影响的人物了,听了传言只觉得滑稽,稍有文学常识的都知道,关雎是诗经里十五国风的周南。

周南,周代地域名称,泛指ny以南到汉江流域一带。和雎县八杆子打不着。

但这也不是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大事,南怀瑾知道这事滑稽,但如果自己煞有介事地去主持滑稽了,他自己也就滑稽了。曾有一个好事的人要南怀瑾对此事发表看法。南怀瑾只好说这也是一家之言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嘛,大家都可以赞成或者反对嘛。这些是好多年以后的事。

南怀瑾很快就到了姑妈家。姑妈没有子女,把南怀瑾的大姐过继做养女,这时姑妈一家正准备吃午饭,南怀瑾的外甥见了南怀瑾好高兴,拉着舅舅要南怀瑾和他们一起吃午饭。南怀瑾的姐夫在城建局上班,当时是城建局最大的股建设工程股当股长,因工作的需要经常不在家吃饭,今天姑妈家也就是三代人三个人吃饭。饭菜也很简单,炒了个洋芋丝,烧了个茄子,还有一盆西红柿鸡蛋汤,大约是一个西红柿和一个鸡蛋打道,汤的颜色倒是金黄配大红鲜艳的狠就是太稀了点。

“舅舅,和我们一起吃嘛。”南怀瑾的外甥才三四岁,对人还是天真无邪,何况这人是他最喜欢的舅舅。南怀瑾知道姑妈家的生活习惯,中午多煮点饭,晚上就剩饭剩菜对付下。如果自己没有预约在这吃了饭,晚上姑妈家就又要很麻烦的弄饭。

姑妈和姐姐也要南怀瑾跟这吃一顿算啦,南怀瑾坚辞说:“姑妈,姐姐,妈已经在家做饭了,我给你们送点茶叶就回去吃饭,我走了。”

南怀瑾放下茶叶就走,小外甥不让他走,南怀瑾对小外甥说,舅舅还有事,你听话,我把事做完了来和你玩。

南怀瑾坚决要走,他看见外甥眼中还噙着泪水。但南怀瑾又怕自己的妈在家久等就回去了。

南怀瑾回到家,母亲刚刚把饭做好,那时无非是小菜饭,和平时不一样的就是用韭菜煎了个鸡蛋。

南怀瑾的父亲南涧秋也打牌归来手里端着一杯茶,这是用南怀瑾带回来的茶叶泡的茶,在细细品尝。

南涧秋由于读了旧书,所以满脑子的三纲五常,对子女总是绷着一个像,但对南怀瑾态度还好一点,主要是南怀瑾从小就懂事,基本没有惹他生过气。南涧秋对子女的错误或者疑似错误采取的是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的棍棒教育模式。再加上一辈子挨整,在外面受了气,难免拿南怀瑾们出气,后来落实了政策,性情大变,开始时南怀瑾几姊妹见一贯严肃的父亲和颜悦色都害怕极了,以为父亲是气极反笑,后来见父亲是真的和颜悦色才放心。

南怀瑾和父亲打了一声招呼,父亲就说:“你这茶叶味道很不错!”

南怀瑾没有喝茶的习惯,也不会品茶就问父亲这茶怎么个不错。

南涧秋就说:“茶有三香,你知道吗?”

“不知道,有哪三香呀?”作者刚强与散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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