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但听得那个白面书生说道:"每天来葫芦谷求医的人在多的时候都要有几百人,葫芦神医自是忙不过来,所了定了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每天只诊治二百人,这二百人按先后到的顺序领取号牌,然后持了牌子依次到葫芦谷中拜见葫芦神医求得葫芦药。只是人太多了,积攒下来,号牌在紧张的时候都曾放到半个月之后。现在怕是七八天之后的号牌也放光了。虽说是号牌是白领的。但是真要去葫芦庙排队领取号牌,不排上个十天半月的也难领到一块。这两位兄弟也是急人所急,自己掏了钱通了人情买下部分来卖给那些急切的需要的人。要知道,空等上个十天八天的,能不能领得到还难说,就是这些天的住宿吃喝,不知要耗去多少银子。算一下细账,花些钱先买下块号牌早日见到葫芦神医也是划算的。钱,日后能赚,这病可是耽搁不起的。"
众客人听了,觉得还真是有些道理,不免有人心动。一阵功夫,那白衣人便卖出去七块号牌。然后朝那白面书生一笑,和灰衣人转身去了。白面书生也自回以一笑。
"这病未看,钱先是花出去了不少。"李千这边直是摇头。而后又寻思道:"也是来寻医求药的人太多了,才生出此般求财的人,令有钱的人先看病,失了先来后到的规矩,这也太不公平了。葫芦神医未必知晓。否则以他济世救人的心肠不会这么做的。待我寻着机会一定将此事告诉葫芦神医,不能令这些人私下里倒卖号牌了。"
那号牌,类似于今天的挂号单,古今都是有发这般财的人。就医之难,古今也自是一理呢。
李千这边已是将一碗面吃了个精光。端了个空碗坐在墙角里寻思道:"来葫芦谷寻医求药的病家想见到那葫芦神医一面都难,我这个欲要拜他为师的人岂不是更不易见到他了。就是见到了,以现在的情形去拜师学艺,人家也未必能收下我的。且想个法子先进入葫芦谷再说。暂不能透露出拜师的意思,否则连见上葫芦神医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李千站起身来,出了饭铺,朝葫芦谷方向而来。此时夜色已深,行人稀少了些。走出葫芦镇,忽见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排在那里,男女老幼的一字排开,有的还在地上铺了张皮子或被褥,就势躺在上面歇息,一直延续到葫芦谷。随见那李二在队伍的未尾里呆站着,焦急望着葫芦谷的方向。
"天都黑了,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做什么?"李千惊讶之余,上前扯了那李二问道:"李二哥,你这是为何?"
李二转头见是李千,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听人说要进入葫芦谷见到葫芦神医,必是要先到葫芦庙领取一块号牌的。凭牌子上的日期字号才能进入葫芦宫呢。这不,我便过来排队了。可是站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见队伍朝前面移动,怕是晚上了,葫芦庙那边不放号牌了。又不敢走开,否则明天天一亮便会失去这个位置的。我和大哥合计好了,轮着排队,他照顾着俺爹呢。"
李千听了,惊讶果是有人排队领取号牌,想对李二说明天的号牌已被人私下取去卖光了,便是后两天的也许也没有了,但一转念,李氏兄弟除了排队领取那号牌,别无它法,便未在言语,应了李二一声,朝前面去了。
明月照耀下的葫芦谷中,呈现出了两座灯火辉煌的殿宇来,前小后大,呈葫芦形状。从里面隐隐传出欢歌笑语之声,想必那葫芦宫里正热闹非凡。一排粗木栏杆横在谷口,挡住了进出之人。中开一木门,上挂一红串灯笼。可见门牌上有金色的"葫芦谷"三个大字。门旁有数名面目凶狠的汉子在把守。几十米外,有一座庙宇,领取号牌的队伍就是从这里延伸至葫芦镇的,显是那葫芦庙了。
李千站在葫芦谷山门外,考虑着明日如何能进入葫芦谷中,行那拜师学艺之事。
"一个葫芦医竟能凭空造出这般阵势来,倒也罕见!"旁边响起了一个人微微诧异的声音。
李千转头看时,见是一名气宇非凡的中年儒士走到身侧。其人一袭青袍,腰间佩有一双古玉坠,背负长剑,方脸浓眉,五缕须颜,端的是一身儒雅正气。站在那里凝望着葫芦谷,面带一丝疑惑之色。显是一名刚到这里的风尘仆仆的江湖客。
那江湖客观望了一会,这才侧过脸来,朝望着他的李千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朝葫芦镇去了。
待那江湖客行至葫芦镇外,旁边闪出一年轻人来,上前拱手一礼,恭敬地说道:"主人!"
"嗯!"江湖客应了一声,见近处无人,微声道:"可有消息了?"
年轻人道:"对方几日前在江阴现过身,托人联系过当地富有的海客,而后又不知去处了。"
"继续追查,且不可令此人将这件医林至宝当做古物器玩转卖了,一旦流落海外,将不可复得。便是我等的罪过了。"江湖客说到这里,神色一肃道:"这件"金匮玉函"以纯金为盒,内置有三十六片古玉,上镂刻有传说中的《轩辕生死经》,为那上古轩辕黄帝亲自撰写,尽道人之生死之秘。堪破生死之道,医之理也尽矣!所以说经文中更藏有医家之大秘密。汉时医圣张仲景有部医书便是以此金匮玉函为名的,想必仲景也是见过此物或闻之此物的。此物不仅是我医林中之至宝,更是我华夏民族之奇物,当不得落入庸人之手而令其辱没了上古圣贤悟得的生死之秘和流失华夏故土之外。"
江湖客随又说道:"徐进,你且继续追查金匮玉函的下落,一有消息即刻通知我。我目前还分不开身去,应江苏按察使赵大人极力所邀,为他调查一桩蹊跷的医案,是要在这葫芦镇里住上些时日了。"
"小人尊命!"那徐进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江湖客回头望了望葫芦谷,又扫了站在那边的李千的身影一眼,而后步入葫芦镇去了。
李千站在葫芦谷前呆望了一会,随后走至葫芦庙前,见那庙门已闭,排队领取号牌的人则是打地铺露天而卧,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瞧众人衣着,多是贫困人家。那般有钱的主已是早买下了号牌正在葫芦镇内吃喝歇息呢。
李千摇了摇头,想起近日的号牌多被人倒出去私下卖掉了,排在这里的人不知能领到多少天后的号牌,暗里叹息道:"这本是救人疾苦的地方,却也出现如此不公平的事来。难道说是只要有钱使,不管到哪里都能尽得方便吗?"
"我若是有葫芦神医的本事,一定要除却这等不平事,无论你多大的富贵,到了我这里,也只能排队去。"李千握了握拳头,暗中发誓道。
"葫芦神医忙尽医病救人之事,对外面的这些事情定是不知晓的,否则哪里会由得这些人胡作非为,白领的号牌竟也能倒卖了银子去。哪里有得良心在。"李千感慨了一番,转身见葫芦庙旁边还开了一个角门,在门旁竖了一块木板,上面书着几个字"招长工",只是那边冷清,不见个人影,或是晚上无人的缘故。
"葫芦谷中在招长工吗?"李千见了一喜,正愁进不去葫芦谷呢,于是忙走了过去。试看一下现在还招工否。
门内横了张桌子,桌子上一盏油灯的灯苗随风摇摆不定,有一体态发胖的人正伏桌而睡。显是葫芦谷中急缺人手,正在日夜招收长工。
李千敲了敲了桌子。那人抬起了头,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瞟了李千一眼道:"什么事?"
"请问,可是葫芦谷中在招收长工吗?"李千应道。
"对啊!怎么,你有意应招?"那人见李千还是个少年,漫不经心地应道。
"是的,我准备到葫芦谷中做长工。"李千说道。目前对李千来说,只要能进入葫芦谷,便能方便行事。
"但是你要听好了,我们可是有条件的。"那人说道。
"哦!不知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进入葫芦谷中做工?"李千问道。
"要先签下一份契约,三年之内不准出葫芦谷。当然了,我们是包吃包住,每年还有十两银子的工钱,只要三年工期满,工钱全部发放给你。这期间你若是表现好了,另外还会有几两银子的赏钱"那人打量着李千,手指敲着桌子说道。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李千会转身走的。这也是他这里门口冷清招不到长工的原因。三年不准出葫芦谷,与那囚犯又有何异。
"是这样……"李千犹豫了一下,寻思道:"三年时间虽是久了些,不过倒是有时间和更多的机会接近葫芦神医。既如此,先进入谷中混个脸熟再说。"
想到这里,李千点头道:"行啊!这份工我应下了。"
那招工的人听了,自是一喜道:"可不要后悔啊,签了做长工的契约,进入葫芦谷之后,三年之内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李千笑道:"依了你们的规矩就是。"
那人听了,忙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份做工的契约来,递给李千,指了右下角的部位说道:"在这里签字画押,不会写字,按个手印就行了。"随后摆出一只红墨盒来。
李千想也不想,伸出右手的食指去沾了一下红印泥,在那契约上就按了下去。李千急着进入葫芦谷,遇此机会如何肯放过。也是天晚了,还无个安身之处,对方又包吃住的,便是卖上三年身又如何。三年内若能拜那葫芦医为师,也是万幸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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