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澜 第七章

作者 : 单影孤恋

心安当晚留在了医院,不知情的婆婆打电话过来询问,心安只说自己的父亲感冒住院自己要留下来陪护,婆婆说:“你一个姑娘家呆在医院怎么行呢要不我叫颜格过来陪你吧?你说这小子到底在忙什么呢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呆在书房没出来,你等着我这就帮你去叫他

心安连声道不用,谎称颜格明天大早到公司有重要会议,保证自己会小心注意后匆匆挂上电话,一个人躲在医院的天台吹着冷风咬着唇哭出声来。回到病房时眼睛还是红的很明显,给父亲削水果时父亲还打笑道:“我们家小心安这是哭鼻子了吧?眼睛咋红成兔子了呀?爸爸这不是有点小咳嗽么又不是绝症那你哭啥——”

“呸呸呸——乌鸦嘴心安哑着嗓子嘟嚷了一句,然后故意扯开话题,和父亲聊起小时候的事,聊到大半夜老头子还精神抖擞,最后被心安逼着吃了医生配的药丸洗了把脸才睡。心安关了灯在床边寂静无声的坐了好几个钟,直到凌晨,才刚有点睡意,就有护士轻声敲门进来,见老爷子还在休息,很体贴的用唇语告诉心安检查结果刚出来,主治大夫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心安坐在办公室时突然就想起父亲几个小时之前开的那句玩笑,“爸爸这又不是绝症你哭啥”,她试着咬紧牙根,但眼泪根本没办法控制如同绝了堤的洪水一样哗啦啦的流下来,那张被她毫无血色的手指捏着发皱的检测结果报告表上,白纸黑字冷漠无情毫不心慈的写着,肺癌,晚期。

主治大夫是一个快要退休眉慈目善的老人,他站在病房内从容温和的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蒋父说:“从医生的角度我会建议你让医院为你进行全方面的治疗,但从人情的角度来说,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病情无论治疗与否,都只剩下几月光景,你自己决定一下这最后几个月是在病床上靠药物治疗度过还是在家里顺其自然

蒋心安当时就站在病房的阳台,隔着磨砂的玻璃,她没有听见父亲说半句话,却仿若看见了这个男子布满岁月沧桑的面孔上是一种怎样触目惊心的绝望。

那是蒋心安这辈子最为无助的时刻,远远胜过当时向颜格告白被拒后的感受,她蹲在卫生间里哭得喘不过气,一遍一遍拨着颜格的电话。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她想要颜格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想要颜格站在她身边,她想要颜格告诉她这其实只是一个噩梦,可是她醒不过来,她想要他叫醒她。

可是他一个都没有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站得远远的,只是为了吴琉当初离开的事。蒋心安突然惊觉,这其实是就是一个报应。她当初种下了那样的因,注定要承受这样的果。颜格的疏离,父亲的绝症,祸果然永不单行。

蒋心安用冷水洗了很多次脸,直到眼睛的红肿在镜子里看起来不那么明显才敢出卫生间,再三告诫自己待会在父亲面前不可以流露出一点点负面情绪,强颜欢笑走进病房,半躺在父亲在这个时候侧过头来,他的目光比蒋心安预想中的要平静太多,他冲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那是心安第一次看见,这个在商城上呼风唤雨打下蒋氏大半个江山的强者露出如此苦涩的笑意。他的唇瓣似乎有些干涩,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张开唇,低声说:“心安,咱们回家吧

心安咬牙忍住了铺天盖地卷来的暗涌,艰难的扬唇回:“好啊,爸爸然后趁父亲低头之际双手握拳快速的转身,带着盐分的液体顺着鼻梁两侧哗哗往下滑,心安只觉得自己心脏抽搐得快要窒息死掉。

颜格在心安与父亲回蒋家的路上给蒋父拨了电话问病情,她给他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他都没接,哪怕当时真的有事没能接到,但事后看到那么多个未接电话也没有回一个过来,连一条信息都没有,而他之所以会打电话给她父亲询问病情,完全是作为一个女婿该有的礼貌与关心。她知道他怪她,亦或者是恨,扯上吴琉的事,他内心的想法她半个字都揣测不出来。之前一直因为拿钱让吴琉走这件事对他的隐瞒而惶惶不安,现在这层丑陋的痂疤终于被吴琉添油加醋的揭开,她既没有感到终于解月兑也没有十分害怕面对,这一切本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糟糕问题,在父亲的病情面前,好像都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计较理会。

父亲接电话时用很平常的语气对颜格说没事,只是一点小病而已,医生说调养一阵就没事了。父亲没有告诉颜格病情的真相,心安想是因为有开车的司机在,父亲不愿意让外人听到。回到家在父亲书房四下无人时,父亲突然问她是不是和颜格闹别扭了,心安低头闷不吭声,父亲自然是看出了一点倪端的,昨晚她和颜格一起出去吃晚饭结果是她一个人回病房的,双眼通红,而且得知他病情后心安显然是没有告诉颜格的,不然颜格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问他。蒋父深知自己的宝贝女儿向来依赖颜格,若不是闹了别扭,这种大事没理由不告诉他。两口子正年轻,偶尔闹闹情绪也算正常,蒋父也没细问,只是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抚了抚心安的头,低声道:“不告诉他也好,他爸爸严格,让他在颜家从底层做起,那孩子现在才刚在高层站稳脚跟,现在告诉他无疑是把咱们蒋氏的重担也压在了他的身上,别给太多压力他,先别告诉他吧,知道吗?”

心安红着眼眶回:“知道

父亲又交代:“先谁都别告诉,尤其是你伯伯叔叔堂哥堂弟们,你太稚女敕,颜格有能力但毕竟不姓蒋会让他们钻空子,我还没给你们铺好后路,别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知道吗?”

心安点头,咬牙忍着眼泪,点头:“知道,爸爸

父亲顿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心安呐,你也别太难受,人都逃不了死这一关——”

心安终究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扑进父亲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的闷声大哭。父亲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拍着她因为抽噎而不停抖动的后背,语气温和的安慰:“傻孩子,你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都说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这么说来我还是幸运的,有期限的生命总比无预兆的离开要好,医生给我的生命加上了大概的期限,这就说明我提前知道了我的意外大概什么时候来,这样我还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策划我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匆匆的丢下我们家小心安,还能这样提前跟我们家小心安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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