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澜 前度我是如此爱你(二)

作者 : 单影孤恋

4.再相逢

周瑾欢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在同一个方向再发现那抹可以让她的心跳每分钟从72下瞬间加剧到150下的身影时,是在距离上次整整一周后。******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与上一次的措手不及相比,这整整一周,她站在舞台上的每分每秒无不是在做最好的准备,准备再次与他相逢时应该保持的镇定。所以这一次她正在演唱的歌曲,如预料中一般没有任何失误,完美收场。

说来巧合,这次唱的是上次失误那首的国语版,不同的歌词,表达的意境却如此接近。

过去往往总是过不去,留成现在最痛的印记。

那些随着时间流逝的光阴里编辑填充的故事,看似像船过水无痕,消失的无踪无影,实则留下了的是,深烙在记忆深处里痛到无法抹灭的印记。

下台还没来得及走回内部人员的吧台,有waiter走过来轻声说:vlian姐,那边有一桌客人说是你的老朋友,想让你过去一下。

说罢边侧身向周瑾欢指引方向,周瑾欢只是微微一瞥,表情看似漫不经心,内心早已波澜四起。她颔首轻声道谢,行若无事的走向waiter指引的方向,每一步既似如履薄冰又似轻踏刀尖,紧张、惶恐、抽疼、气息紊乱、心跳失序、手心溢汗、腿根发软,地心引力已不存在。

周瑾欢一想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极大部分像及当初鼓足勇气去跟沈墨序表白时的心情,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蔻丹下意识的掐进手心,内心不由一阵讥笑,周瑾欢,你真是,病的不轻。

看似很短的一段路程,思绪翻滚的就像几个世界那么漫长,然后,终于抵达。周瑾欢今日化着略显淡雅妆容的精致脸蛋上,早已换上无懈可击的笑靥。在场的五个人,有四个人是她认识的,其中三个是沈墨序大学时的挚友,唯一不认识的是倚在沈墨序身旁极为年轻的女孩,她时髦的短发,周瑾欢有过一面之缘,并不陌生,却觉得万分刺眼。

最先跟她打招呼的是苏岩,苏岩笑逐颜开的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肩,笑道:嘿,周瑾欢,果然是你,我跟他们说他们还都不相信呢!

他们,也包括那个叫沈墨序的男子吗?周瑾欢将真实的情绪收敛的极好,扬唇,明媚的眼眸秋水盈盈,有一股说不出的妖娆。她大方得体的浅笑开口:苏岩,好久不见。

随即一一向其余对她投来友好微笑的人问候,最后是,眼前这个神色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掀起半分波澜的男子。这个时候,周瑾欢是忽略了他身旁那个紧依着他的女孩的,她的潜意识甚至将她方才打过招呼的那几人都忽略掉,明明身处人声鼎沸的大堂,整个喧哗的场景此刻却像被人按了静音的电影背景一般,她眼睛能触及的世界里,只剩下他。

周瑾欢如鲠在喉,暗自调整自己紊乱的心绪,扬着轻快的语气开口:沈墨序,好久不见。

沙发上的男子坐姿随意而慵懒,明明是他抬眸在仰视站着的她,给周瑾欢的感觉却更像他在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他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厚重的伪装看穿一般,任由气氛僵持,良久才扬唇,扬起的弧度更似带刺的讥讽。他颔首,慢条斯理的回:是很久了。

即使语气趋近淡漠,但这种久违的熟悉嗓音,成功的让周瑾欢心底竖起的坚厚城墙轰然倒塌了一道缺口,里面隐藏的很好的情绪似乎立马就要破城而出了。万幸,周瑾欢浑僵的意识慢慢转醒,周围的一切声音包括人物都慢慢变得鲜活起来,这些现实里的嘈杂气氛成功堵住了那一道流放情绪的缺口。

是啊,很久了呢。周瑾欢佯装镇定的笑着回,随即将视线转向他身旁的女孩,故作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有些我们不乐意见到的事,明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正得到确认的那一刻,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惊慌,轻则难受,重则崩溃。

年轻的女孩看着她时,干净的眼眸里分明是带着崇拜之色的。她不知道,她眼里那份清澈与干净,才是周瑾欢早已求而不得的珍贵。她伸手,不掩脸上兴奋之色,巧笑嫣然的开口:你好,我叫吴悠然,是墨序的女朋友,你唱歌好好听啊!

这种感觉,如何形容呢?

周瑾欢浑身一僵,仿若心脏一直加速,太过剧烈,瞬间猝死,又似乎是胸口有一根紧拉的弦,拉至极限,砰然断裂。周瑾欢内心惊慌失措之余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沈墨序,这个男子,此刻正在意味深长的打量她,他的嘴角噙着若隐若现若嘲若讽的笑意,墨色的眼瞳里没有半分否认之色。

周瑾欢此刻的情绪,介入轻者的难受与重者的崩溃之间,难受过之,不及崩溃。心内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在讥笑,看吧,周瑾欢,你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明明就可以故作无知的选择装聋买哑,明明就可以故作高傲的将这个人忽略到底,却偏偏执拗的寻来这么一个让自己难受至极接近崩溃的答案,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瑾欢几乎在三秒间将眼睛泄露的所有负面情绪如数收拾妥当,仪态万方的伸手回握眼前一脸单纯的女孩,用无缝可乘的笑意轻声道谢,然后转身,自然至极的坐到苏岩身侧,那个离沈墨序最远的位置。

苏岩打笑说,周瑾欢,上一次见你是毕业典礼上吧?这才几年呢,怎么就弄出这番变化,果然是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呐。

周瑾欢笑得妩媚,反问,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刮目相看呢?

那倒不用。苏岩边笑答边往一旁干净的杯中倒满清啤,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另一侧的沈墨序,得到后者若无其事的一瞥后,定了定心神,边将装满酒的玻璃杯递给周瑾欢边揶揄:快给哥们几个说说你是怎么落得这番改变的?待哥哪天想换风格了也参照参照你。

周瑾欢并不矜持的接过酒杯咽了一大口,已经趋近麻木的味蕾并未被冰冷的液体入喉后随即带来的炙热燃烧而刺激到。她浅笑,故作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看似随意的开口:嗯,大概是因为被人推下了悬崖,不想被摔死,所以只得努力学习飞翔的原因吧。

几个人皆因这一句暗藏深意的话神色一愣,苏岩还没来得及将话题圆过去,那一侧神色淡漠的男子已经嗤笑着开口:你确定是别人推的而不是你自己选择跳下去的?

沈墨序将“别人”两字微微加重了些音量,除了他身侧的吴悠然一脸迷惘,其他人均已领悟个中含义,周瑾欢从容不迫的开口回答:确实是我自动站到悬崖边上去的,本意是期望有人能伸手拉住我,结果他却伸手反推了我一把。

沈墨序闻言眼内风云暗涌,苏岩与陈锋刘旭几人正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暗叹不好时,那边完全不在状态内的小姑娘吴悠然打破了这一片蓄势待发的紧张气氛。她一脸雾水的侧身搂着沈墨序的臂膀一边摇晃一边询问:墨序,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周瑾欢全神贯注的看着沈墨序,看着他眼里暗涌的风云缓缓收敛,消散,被淡然取代。看着他将锁在她脸上的视线毫不留恋的移开,落在他身侧伊人的脸上,看着他侧脸紧绷的轮廓缓缓变得柔和,看着他从那个女孩的环抱中抽出自己的臂膀,却让手心更亲密的抚上她的发顶,他低声对那个女孩说“没什么”的时候,周瑾欢终于再次体会,被人狠狠推下悬崖的滋味。

那一次,她说分手,他毫不挽留的任她退离他的生命,无疑就像亲手推她入悬崖一般,逼迫她不得不学会飞翔。是的,不是说已经学会了飞翔吗?为什么这一刻却觉得自己再次被摔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了呢?

因为这次,他就像是先折了她的翅膀,再将她推入悬崖让她万劫不复的一样。

在她念念不忘了一千四百多个日夜后,在她觉得漫长的时光已经在慢慢解开他在她心底种下的毒药时,他就这么毫不顾忌的再度出现,给她死灰复燃的希望,又亲手狠狠击碎她呵护至极的希翼。

这个男人,站在最高的位置泰然自若的看着她坠入暗无天日的渊底,何其残忍。

周瑾欢不过怔忡片刻,正欲落荒而逃时,身侧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vlian,等一下一起回家?如空降般突然而至严子豪站在她身侧这样问。周瑾欢侧目,抬眸与他俯瞰她的视线相触,严子豪的眼里风轻云淡,表面情绪同样素淡,但他此刻的形象在周瑾欢眼里就像骑士那般高大,瞬间将她解救于水深火热的渊底。周瑾欢不确定严子豪有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但内心却极为清楚他突然说出这样引人遐想的话来分明是想帮她,虽然暧昧的情绪表演的不太到位,但对于向来不善于跟人玩暧昧的严大帅哥而言,这种程度已经值得称赞。

周瑾欢颔首,严子豪得到肯定答案后径直离开,没有跟她的这些“旧友”打招呼,颇有些耍酷的意味,周瑾欢对他这种冰山性格早就习以为常。这一桌的氛围再度变得沉寂,苏岩帅气的嘴角渐渐爬上不怀好意的笑:周瑾欢,刚刚那位是?

室友。周瑾欢抿了一口酒极其坦然的回答,殊不知在某人眼里她喝酒的动作俨然成了掩饰情绪的表现。苏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贼笑着补充:原来是同居关系啊……

周瑾欢轻笑出声,迎着他半猜忌般怀疑的眼神却并不解释,只仰头将手中执着的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拨了拨脸侧的发丝,笑靥妖娆,媚眼如丝,婉声开口:各位今晚玩的开心点,算我的单。

优雅起身,从容离开。

一整晚充当圆滑剂的苏岩看着周瑾欢阿娜多姿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而另两位充当酱油兄弟的陈锋与刘旭则面面相觑。年轻姑娘吴悠然表面看似笑靥如花,内心却暗自不安揣测刚才那位vlian小姐看她身侧男子时的眼神,究竟携带了些怎样的情绪。

沈墨序的神色早已恢复成一贯的淡漠,如墨般的深眸却不受控制的追随着踏着高跟鞋身姿纤瘦的女人渐行渐远,看着她落座遥远另一侧的吧台前,看着她对着她口中的“室友”男子巧笑嫣然,却唯独看不见,自己眼底酝酿的狂澜。

正在调酒的严子豪瞥了一眼已经坐在吧台跟前的女人,尽管妆容精致,近看却不难看得出一丝惨白。惯例给她递给一杯清水,她强装笑意道谢,严子豪面无表情的说不用。

周瑾欢顿了顿,随即强撑着笑容解释,嘿,我要谢的除了这杯水,还有刚才的事情。严子豪嗤笑,随即认真回答:我说的不用除了指你不用道谢,也指你不用在我面前摆着这副比哭还难看的假笑脸,ok?

周瑾欢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严子豪边认真调酒边漫不经心的问:那个身旁倚着佳丽的男子就是你的前度?

周瑾欢颔首,故作轻松的问: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严子豪轻哼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回:眼光不错没有用,你不是他的对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败下阵来。

周瑾欢脸上精致的微笑面具终于龟裂。

旁观者,永远清明。她刚刚看似离开得从容优雅,实则是落荒而逃。再相逢又如何,她以为她已经将自己历练的几近完美,却终究不能与他旗鼓相当。

5.若犯贱

有人今晚注定无眠,睁眼闭眼间全是某个人往时今日的模样相互交错的画面。

沈墨序平躺在大床间,抬眸盯着刻着花纹的天花板,眼前跳跃的鲜活画面却是笑靥明媚的少女,转瞬变幻成妖娆妩媚的女人。

那时候他父母由于某些原因,对他和周瑾欢在一起的事情并不是很看好,而周瑾欢的母亲更是歇斯底里的反对。即使彼此为难,他仍觉得有信心与她携手走下去,结果她却决绝说分手。

她介于亲情与爱情之间择前弃后,他是被放弃的那个,不忍她为难就那么伟大的放她走了。结果阔别数年后,她破茧而出学会了飞翔,却风轻云淡的说,她会选择飞翔只不过是因为他亲手将她推入了悬崖。

当初用背叛自己成全她期盼的好心,就这么被她轻描淡写成残忍的绝意。现在想来,他当初自诩的伟大,只是笑柄。

沈墨序穿好衣出卧室,原本是想在阳台抽个烟,刚点燃时又不受控制的想起大学时某人逼他戒烟的模样。那时候的她是真心让他觉得美好,她单纯内向,苏岩他们有时当着她的面跟他说个荤笑话她都能面红耳赤害羞至极的躲在他身后向苏岩他们丢白眼。她性子温吞柔和,有时候又执拗的不像话。她不准他抽烟,将他公寓的香烟火机以及烟灰缸全部都收起来扔掉。他至今还记得她当初动作笨拙的拿着烟以如果他抽一根她便抽两根这种烂理由威胁他戒烟的固执模样。

辗转终见伊人颜,伊人却再不复初时天真旧模样。

沈墨序蹙眉将未过嘴的烟在阳台上熄灭,转身回房。他不过出去片刻功夫,原本空荡的大床一侧此刻竟躺上了一具娇小的身躯。

吴悠然蜷缩着身躯安静乖巧的占据了他小半张床位,她似熟睡,瞌着的眼睑上的长睫毛却隐隐在扑朔的闪着,与剧烈的心跳倒几乎能呈上正比。

沈墨序眸色深沉,停在门口的脚步只顿了短短几秒,随即泰然自若的走过去,站在床沿边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蛋。他就这么站在那,即使什么动作都没有,都在无形中给装睡的吴悠然造成一股巨大的压力。年轻的姑娘毕竟道行低,被他这么无声盯着不消片刻便自乱阵脚,佯装悠悠转醒,睁眸,入目的是这个令她心动的男子,冷若冰霜的俊颜。

我可以当你这次是梦游,现在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沈墨序说这句话时语气淡然,淡到一丝情绪都没有,包括责备。可是吴悠然还是产生了,心悸的感觉。她强压着内心隐隐而生的畏惧,慢慢扬起半个身躯,小声喃喏:墨序,人家男女朋友都可以……

说到后半句时,小姑娘甚至害羞的默了声。沈墨序闻言薄唇微扬,倾身伸手执起她白皙的下巴,一字一顿清晰低吟:悠然,你喜欢我追求我和我们是男女朋友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你可以单纯,但别天真的偷换概念。

吴悠然情绪遭挫,不甘反驳:可是你今晚都没有否认不是吗?你还一直留我住在你的公寓里不是吗?

沈墨序不怒反笑,钳制她下巴的手指改为轻轻摩挲她光滑的脸颊,他轻笑着说,悠然,如果我没出声让你误会为我默认了我和你之间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我不介意现在正式出声拒绝你一次。还有,我会让你住在我这边,完全是因为回国之前答应过你哥哥会在国内多照顾你,不过谢谢你刚才的提醒,看来我似乎需要在你独自找房子这件事上加一个时间期限,免得造成你不必要的误会,你说呢?悠然。

眼前这个俊逸的男子,他的唇角泛着笑意,他的嗓音甚至趋向温和,但是他墨色眼眸里流动的不容置疑的决绝,让年轻的姑娘瞬间如临冰窖,通身寒彻。

这种原则性极强的男子的底线,终究不是她能轻易撩拨的。

深夜坐严子豪的便车回到公寓时,回老家的kelly张和出国旅行的jack言都已经回来了,只剩向来以游玩为乐趣的美女sally许还未回归地球。公寓的客厅乱的像遭人洗劫了一般,敞开的旅行箱行李袋四处摆放,闷骚女青年kelly跟进门的她与严子豪打过招呼后闷头继续收拾烂摊子,而另一个制造烂摊子的花花大少爷jack言此刻正无所事事的搂着一个金发美女的腰站在阳台背对着众人,貌似欣赏半圆的月亮。

身侧的严子豪蹙眉,周瑾欢的柳眉也跟着泛起褶皱。这间公寓是五个性格各异的人的根据地,严子豪算不上冷酷,但确实不喜与陌生人搭讪;kelly则是闷骚的文艺女青年,整天窝在家里靠码字为生,不与外人来往;大美女sally,在外白富美在家女**丝,性子虽豪爽,终日却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同样被公认为美女一枚的vlian周瑾欢,在外妖娆多娇,在内内敛少言,追求者甚多私下却从不与公寓以外的异性来往;最后剩下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jack言邵,在外在内都是风流倜傥的一人物。

合住之前就有规定,在外招惹再多人都行,为了保证彼此的清净与**,杜绝带不相干的外人回来。这条规定言邵曾愤愤不平的表明完全是针对他个人而立的,抱怨归抱怨,一直以来倒也循规蹈矩没将他那些莺莺燕燕带回来过,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藐视规定。

周瑾欢轻咳,微微提高音量半调侃半不悦的对着言大少的背影忠告:言公子,不熟的小姐请别随便往家里带成么?

言邵闻言回首,好看的脸上尽是痞气十足的笑意,而金发美女则直接甩开他半搭在她身上的手转身径直朝周瑾欢的方向走过来,边伸手毫不客气的拉扯周瑾欢的脸颊边不满嘟嚷:说谁小姐呢你丫说谁是小姐呢?

周瑾欢怔忡片刻,随即回过神来拉开她施虐的手淡笑着问:怎么染金发了?我都没认出你来。

周瑾欢似乎已经懂了刚才她身边的严子豪看见言邵搂着金发美女时为什么皱眉了,分明不是因为言邵带了“陌生人”回来,而是言邵半搂着的金发美女,是sally,是严子豪喜欢的sally。

sally撇嘴反驳:你当然认不出来,整颗心恐怕只惦记着你再度重逢的前度吧,哪里还记得我这种小人物?

周瑾欢闻言柳眉打结,下意识的将视线瞥向一旁的严子豪。关于前度这件事,她只向严子豪一人提起过,没理由不是他向sally泄的密。果然,严子豪回望她的目光微微尴尬,周瑾欢无力深叹,果然是交友不慎,一个个都是有异性没人性。

正准备吐槽几句重色轻友的严子豪,公子言邵已经慢悠悠踱步过来,伸出胳膊毫不顾忌的撑在周瑾欢肩膀上,不怀好意的调侃道:是哪一个男人这么有本事,都成前度了还能让我们家周大小姐念念不忘呢?

周瑾欢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还来不及甩开言邵的手,这侧化身女**丝的sally已经将她新染的金灿灿的脑袋凑过来八卦的问:跟姐说说,真那么好么?那当初是怎么分手的?分手多久了?现在真还有感觉么?那他对你的态度呢?还有没有戏?进展到哪——

sally,蟑螂。周瑾欢面不改色的打断某八卦记者附身的女人,指着某一处风轻云淡的扯谎。果不其然,原本荼毒她耳膜喋喋不休的审问,随即以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收尾。周瑾欢趁sally边尖叫边大跳注意力完全转移的瞬间迅速溜回自己的卧室,将满厅聒噪关在门外,深深吐了一口气,心里却空荡荡的慌乱。

关于感情这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情,她并不想向旁观者多解释什么。

她不想说,那个人,并不好。

他性格淡漠,她第一次鼓足勇气向他表白时,他甚至当众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

他不懂贴心,不懂照顾。她吃醋时他不懂安抚,她特意打扮时他不懂称赞。

他不懂温柔,不懂体贴。他不会在每周三为她在饭堂排队买她最爱的酸辣土豆,也不会帮她把菜里她最讨厌吃的配料碎蒜挑出来。

她被人追时他吃定她离不开他而对她的追求者不闻不问让她自行解决,他被人追时她却得扮演野蛮女友为他清理莺莺燕燕。

他没发信息过来时她不能抱怨他忘记说晚安,她看言情哭红眼睛时他只会皱着眉头说她矫情。

你看,有时候我们能将一个人的缺点有条不紊的一一列出来,明知道他有多么多么不好,明知道跟他在一起不见得会比一个人时好过,但还是会不可抑制的喜欢,即使求而不得,也要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你说,人若要犯贱,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6.曲未终

严子豪是本市人,据说是因为和家里关系不太好的原因才搬出来住。临上班前半个钟接到一通电话后面色惊慌的赶去了医院,听说是唯一亲近的女乃女乃生病了。于是,股东之一,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子言邵暂时顶替了严子豪的职位,心不甘情不愿的躲在吧台内调酒。

其实是严子豪和言邵合伙开的,当然,还有周瑾欢这个占了一丁点股份的股东。周瑾欢当初并未出钱投资,只要负责被包装成红尘台柱卖唱招揽生意就可以直接分红了。

离周瑾欢上台的时间还早,刚环游地球归来的sally陪她在开放台球室内玩斯诺克。许是因为周瑾欢身为红尘的头号红牌,加之身边又伴着一位金发美女,人流向来并不算火热的台球室竟台无虚席,数道视线频频向这桌探来,要不是言邵安排了两位面色不善的保全镇守这一桌,恐怕前来搭讪的人早已络绎不绝。

周瑾欢在连衣包臀短裙里加了抹胸,即使俯来击球,除了身躯妖娆的弧线引人口干舌燥,实质上也没泄露半点不该泄露的春光,倒是另一侧撑着球杆的sally,穿着更是清凉。周瑾欢情场失意球场得意,连进好几个球后,连sally都忍不住自动挖出点事情分散她专注的注意力。

喂,我听说今晚又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地中海花高价点你最后一首跳钢管舞?

周瑾欢推杆,待球不偏不倚的进篓之后抬眸漫不经心的瞥了四周一眼,确认sally口无遮拦说的那个金主“地中海”不在台球室内后,才扯唇淡笑道:无所谓,给钱就好。

真无所谓?sally笑得极为猥琐,挑眉继续揶揄:我看他是故意挑你穿短裙的时候点你跳这种极易走漏春光的舞蹈吧?怎么样,要不要姐姐跟你换衣?

你?周瑾欢将倒数第三颗球击进网篓后瞥了一眼sally的衣装,嗤笑道:就你那齐b小短裙?还是免了吧。

sally闻言横眉竖眼的反驳:谁穿齐b小短裙了?我里面有穿安全裤好吗?

哦。周瑾欢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声,随意推杆,倒数第二颗球落篓。她头都没抬的回了句:那不用换装,你直接把你的安全裤月兑下了给我就行了。

哼,想得倒美,滚边去。sally不屑撇嘴间,周瑾欢已经站在最合适的位置,倾身摆正球杆,用适当的力度推杆,最后一颗球顺利落篓,完胜。

回过神的sally望着场上的惨状不由一阵哀嚎,只怨周瑾欢耍诈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殊不知这个分散注意力的话题是由自己心怀鬼胎一手挑起的。

周瑾欢只笑不恼,低头伸手从台球桌沿四周的篓内掏球。有几名高大挺拔的男子不徐不缓的朝这个方向走来,桌前的保安很尽职的上前准备阻拦,周瑾欢抬眸怔忡了短短两秒,随即伸手挥退了保安,在四分之一分钟之间快速的调整自己瞬间失序的心跳与紊乱的气息,浅笑着走上去招呼:hi,几位,好几日不见了,今晚怎么有空过来玩?

走在最前的苏岩将手随意的搭在周瑾欢肩上,痞笑的回:还不是因为想你周姑娘了特意过来看看么。周瑾欢笑而不言,得体大方的向苏岩身后的刘旭陈锋颔首招呼,与走在最后沈墨序视线相碰时,那双淡如琥珀般毫无情绪的眼硬生生再度搅乱了她的心绪。周瑾欢逃避般将视线向他身后瞥去,没有发现那个短发小姑娘的身影,胸口紧拉的弦居然莫名其妙的松弛了一些。

周瑾欢将台球桌让给了沈墨序与苏岩,刚好旁边一桌有人离开,刘旭和陈锋也相继上场。周瑾欢去吧台亲自调了几杯酒精含量低的whiskies端给他们。沈墨序那杯是苏岩替他接下的,他当时正在擦杆,对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sally很识时务的没有当着几个男人的面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跟着周瑾欢坐在桌球台一旁的沙发上才小声问道:这里面有你的前度?

周瑾欢小口抿着cocktail几不可察的点点头,sally继续问,哪一个?

你猜。周瑾欢红唇微启,浅笑着回。sally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白眼之后,开始用她的火眼金星观察正在专注打台球的四个年轻男子。她眯着眼看了似乎一分钟那么久,语气试探的开口:我猜,应该是那个穿单色系fairwhalejeanst恤的帅哥。

周瑾欢的心就如同她握着高脚杯的手一下,呈反射性的抖了一下,眼里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逝,随即被笑颜取代。她侧目,淡笑着问:何以见得?

因为……sally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故弄玄虚了半天才笑着问:因为他的气场最强。

这算哪门子理由?周瑾欢紧绷的心弦缓缓松下,不屑的切了一声。sally却在这时用紧挨着她的手突然反过来钳制住她的手腕,得意的开口:被我猜中了吧?其实我猜中的原因除了他的气场强大很像你的菜之外还有一点是,刚刚我一说到他时,你这只紧挨着我的手突然加速的脉搏我都感觉到了好不好,vlian你可真会装,都被我猜中了还能面不改色。

周瑾欢嗤笑,懒得反驳,讨个无趣的sally再起波澜,不怀好意的问:vlian,我上去跟他搭个讪什么的你不介意吧?

周瑾欢耸肩,慢条斯理的回:你随意,不过得不到回应落个尴尬别怨我没拉住你。

这么冷?那你当初怎么和他在一起的?sally略为诧异的问。

我死皮赖脸主动追求的。周瑾欢如实回答。

那怎么会分开的?是他劈腿了?sally开始刨根究底了。周瑾欢摇头,低吟:不是。是我主动要分的。

sally张唇,脸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半响才满眼鄙视的吐出一句:你可真是奇葩,自己追自己甩,最后又是自己念念不忘。

周瑾欢苦笑,明亮的眼瞳缓缓沁入黯然,在蔓延开来之前又警惕的如数收敛起,起身向不远处沈墨序所在的台球桌走去。他和苏岩刚打完一局,苏岩完败。虽然她刚刚坐在沙发那端和sally交谈,视线却没有错过这边的一举一动。

周瑾欢鼓足勇气笑着问冲正在擦杆的沈墨序:嘿,沈墨序,我们玩一局吧?

一直视她为空气的沈墨序终于抬眸,他盯着她,墨色的眼眸里一片淡漠,淡声开口:你想玩就跟苏岩玩。

周瑾欢被这么一句堵得胸口闷慌,连想打圆场的苏岩也略为尴尬的站在一旁。所幸跟着周瑾欢一并走过来的sally反应极快的为她解了围。

vlian,容我提醒,你不久后就得登台表演了,所以还是别玩的好,到时候一局都打不完等着谁给你收拾烂摊子?哦,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需要告诉你,今晚顶替kevin严上班的jack言刚才被一个洋妞给勾走了,你现在似乎得暂时充当一下调酒员,还有,我等会有约得先走,没办法留下来陪你,所以你表演完毕后,还需要留下来等所有客人离开,盯着那群小鬼头将卫生清理完毕,然后清算今天的营业额记好帐检查一遍门窗再走,ok?

周瑾欢怔忡,再怔忡,看着sally边嘱咐她半夜回去注意安全边扬着洒月兑的笑意快步离开的背影,好半响回过神来时,sally踩着高跟鞋扭着细腰的背影早已消失。周瑾欢深呼吸,爆发之前很理智的模出手机拨另一个连招呼都没打就临阵月兑逃的某人的手机号。电话响了三次才被接起,苏岩和沈墨序都已经开始第二局了,周瑾欢稍稍站开了一点,对着电话咬牙切齿道:言邵你个烂人,你给我滚回来。什么?要我替kevin的班?请问你每月给多少工资我?我不要你的分红你给我滚回来。回不来?世界上每天平均要死多个人,为什么偏偏留着你这种祸害?言邵你这匹种马,我祝你终有一天精尽人亡死在你那些女人堆里!

周瑾欢愤愤不平的掐断电话,抬眸才发现四周都往她身上投的视线,别人的目光她可以不在乎,但偏偏连几米之遥的沈墨序都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她,她刚刚似乎一时气愤没注意音量说了些什么……儿童不宜的内容?周瑾欢面色一赧,正觉莫名尴尬时,刚好有waiter过来小心翼翼的提醒离她登台表演的时间接近了,周瑾欢如获大赦,在众人各色各异的注目礼中佯装从容的退出了桌球室。

周瑾欢不知道沈墨序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最后一个表演节目是被人花高价拍下跳钢管舞,周瑾欢其实自己穿了安全裤,所以即使穿包臀短裙跳这种舞也是毫无心理压力的。只是,隔着数张桌台,她看着那一侧的某人时,原本轻松的心态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隔着那么遥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不知道他看到她这种出格的表演时会是什么情绪,胸口就是觉得压抑,执拗的认定他不会想看到这个样子的她,执拗的不想让他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

表演结束,周瑾欢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下台,再望向那一桌时,早已空无一人。

曲未终,人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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