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澜 棋子(二)

作者 : 单影孤恋

我开始学乖,像条寄生虫一样学会以凌玺御最不反感的方式去依附着他生活。我学着做各种各样口味的早餐,他偶尔会赏脸吃一点,从不出声称赞。我将他向来只送干洗店的衣服偷偷藏起来,半夜三更的时候躲在卫生间一件一件的洗净、风干、烫平,他从来未发觉过他的衣服上多了肥皂的香味,那是干洗出来的衣服不会有的。我会在他早晨醒过来之前乖乖远离他的床,他不会喜欢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我。我再也不敢提某个女人的名字,不是我觉得我不配,是真的怕,怕他让我滚。

凌轩远在接下来的数月里,每召见我一次,近期内凌玺御所经手的某个小案子就会失手。我提供给他的情报向来准确,似乎在一点一滴磨去他对我的怀疑与猜忌。他召见我的次数并不算频繁,或许是害怕引起凌玺御的注意。但仅有的几次召见,都足以让我反感且惶惶不安。凌轩远这个男子老谋深算,太不简单,我既怕自己露出破绽让他生疑,又怕他打量我时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不傻,他看我的目光,是恨不得将我拆之入月复的。每次与他的短暂交汇我都必须竖起十二分戒备,别说凌玺御的警告犹在耳边,我亦不会允许自己被这样不耻的男人染指。

凌轩远究竟是不是真好美色不得而知,但潜意识里我认为他对我应该是多多少少有些忌讳的,我的“软肋”虽被他控制,但不证明逼急了的兔子不会咬人,这点,我坚信这么精明的男子不会不懂。但是,我没办法否认,需要我挣扎的那一天,迟早会来。

总设闹铃当手机来电逃月兑总归会引起他的怀疑,我还没来得及想好下次逃月兑的最佳方法,凌轩远再次以工作为由单独召见我。我头晕,胸闷,月复部也痛,亲戚的拜访势必会让我防备的能力大大减分,但是,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凌轩远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里,用眼神示意我坐过去。我站在距离他最安全的位置里,面色紧张,语气惶恐的问,凌总,您找我有事吗?

我面上的紧张情绪,有一半是配合情势装出来的,而有一半,是确实源于内心对眼前这个男子最真实的厌恶与恐惧。顿了顿我觉得我有必要为我尽快的月兑身再补充些什么,于是再开口:凌总,玺御……他最近没什么新动向。

凌轩远只笑不语,深黑的眼瞳里写满势在必得的掠夺性,我的四肢因为亲戚近期的拜访而显得泛力,头脑昏沉浑僵,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尖锐的指尖刺进手心,企图用痛感让自己清醒的戒备起来。他这种不怀好意的笑让我很不安,最大的不安是我今天整个人都极不在状态,我很害怕如果等一下真发生些什么需要我挣扎的事,我这样的状态不会有逃月兑的机会。所以,我必须先发制人。

凌总,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下去了。我边出声边转身,身后的人对于我而言就像洪水猛兽,我的脚步也下意识的随着心跳加快了几分,却还是没来得及全身而退。

凌轩远将我抵在他办公室门后的墙上,我的头很沉,月复部绞痛,四肢酸疼,终于确定,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奋力反抗的手被他扣在头顶上方,他的腿压着我准备攻击他的脚,我整个人都无法再动弹。我真的害怕了,几乎颤着声求他放过我,他笑,龌龊和恶心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他将头埋在我颈项间,极度变态的啃咬着我的锁骨,而那一刻我唯一的想法是,如果他碰了我,凌玺御将不会再要我。我颤抖着出声威胁:凌轩远,如果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咬舌自尽。

凌轩远在我颈项间的啃咬动作僵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满脸嘲意的回:小姑娘,不管你弟的死活了?我冷笑着回:那也得我有命去管,要是凌总您非要逼死我,我还拿什么命去管他?

凌轩远嘴角的嘲笑与眼里的得逞之色一并隐去,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危险的煞气来。我知道,像他这种人是不允许别人挑衅他的权威的,但是,我必须自保,在没有人会主动保护我的前提下,我必须自己保住唯一能留在凌玺御身边的这个机会。

他依旧控制着我的四肢,似乎没有放我走的打算,他脸上是被人挑衅后蓄势待发的怒气,而我表面看似一副视死如归的沉静,实则内心早已慌乱无措。终于,有敲门声打碎了这一室危险的僵持。他的秘书在门外小心翼翼的询问:凌总,凌总经理过来和您商议下季度南区的开发案,您看……?

凌总经理,凌玺御。我脑海中只是跃过这张脸孔,伪装的坚强顿时溃不成军。凌轩远终于放开我,嗤笑着开口:他还果然是你的救世主啊,哼,把你自己收拾好,要是让他发现了什么,就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弟弟。

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已经整理好了微乱的衣衫和溃散的情绪,我的眼眶还是红的,我不敢直视门外的年轻男子。我低眸,轻唤,凌总。然后,与他错身而过。

你怎么在这里?在我与他擦肩后踏出一步时,他突然出声温柔的问。下属出现在顶头上司的办公室里,有千万种说法都是合理的。而凌玺御会这么问,明摆着是用他“男朋友”的身份对我这个“女朋友”的关心,我承认,论演戏,他比我更有天份。

我笑,依旧低眸,轻声回答:跟凌总裁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没再多问,按照剧情发展其实他可以多加一两句关心体贴的话的,例如“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就请假回去休息吧”,又例如“等会下班去我办公室等我”之类的,但是,他吝啬的省略了,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同样演不下去,强装从容的离开。

我请假提起下班,用滚烫的水在莲蓬头下冲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把颈项间与锁骨处洗到红肿的只差月兑层皮才罢休。凌玺御回来的时候,我穿着高领的上衣和及脚踝的长裙窝在沙发里喝红糖水。在他学会爱惜我之前,我应该好好爱惜自己。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低声问:今天在他办公室怎么了?

我没有抬头,一直盯着手中装了红糖水的玻璃杯,我没看到他此刻俊颜上的情绪,但是,我几乎能想象出他问这句话事剑眉微蹙的模样。我笑,看着手中玻璃杯子里倒映出自己脸上的笑意,比哭更难看,故作轻松的回:你放心,什么也没发生。顿了顿又画蛇添足自作多情的补充:你出现的很及时。

他没再多问,在我面前似乎站了半分钟那么久,然后去了书房,我维持着原来的坐姿,怔忡。

一整个晚上再无交集,其实我们平常的交谈就不多,几乎都是他问我话,我斟酌语句小心回答,我不敢主动挑起话题,因为害怕我的聒噪会让他更加反感。所以,即使一个晚上没有交流,其实也算再正常不过。

沙发的正后方有挂钟,我执拗的不去看时间,心里隐约清楚已时至深夜。我起身,去厨房泡了今晚的第四杯红糖水,复而坐回沙发蜷缩成方才的姿势。卧室的门被打开,我反射性的侧目,凌玺御穿着睡袍站在我是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沙发里的我,声线淡漠的问:你还不睡?

我愣了一下,对他突然而至的关心有些意外,明明该觉得欣慰的,胸口却微微泛着酸涩。我尽量不太勉强的扬唇微笑,轻声回答:我还想再坐一会。

他双手抱肩倚在门口似乎稍稍打量了我一番,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卧室,奇怪的是没有随手将门关上。凌玺御喜欢黑暗,亦或者说他依赖黑暗,他睡觉时不能允许一丝光线,卧室的厚重窗帘能将惨白的月色完全隔绝在外,壁灯更是不允许留的。他这样开着卧室的门,客厅的光线会流泻进房间,我微微沉吟了一下,捂着有些绞痛的月复部起身,踱到卧室门口,站在外面极轻的关上了房门,随即流连至玄关处,将客厅的大灯关掉,独留下光线昏暗的壁灯。

今晚注定无眠,亲戚驾到那天必然是风风火火非将我折腾得半死不活,与其躺倒床上去翻来覆去影响他的睡眠,不如在沙发上窝一晚。亲戚折腾的很有规律,初驾到的那日白天让你慢慢腾腾的疼,到下半夜,那就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浩劫。

凌玺御出来的时候,我满额冷汗捂着小月复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已经被小月复不间断传来的痉挛折磨的接近失去意识,连他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都没发觉。他蹙着眉冷声问怎么回事,我紧咬着下唇,气若游丝的回,没事,生理痛,天亮就好了。

我的意识一直很浑僵,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印象都不深,稍微清醒一点时,人已经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有上了年纪的女医师边拿着仪器替我检查身体边询问我身体的状况,我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女医师温和的笑:别找了,你男朋友没在这里,在门外候着呢。

我怔了一下,随即像个傻子一样咧嘴笑,胸口暖意蔓延。

检查的结果是原发性痛经,并不是器质性疾病,药物的治疗和自身的注意是必须的。检查完毕后,我微微犹豫了一下,向女医师咨询:医生,如果并非经期间也偶尔头晕目眩且伴有短暂性的失明,是不是有可能患有眩晕症?女医生很理性的分析:眩晕症基本都是有了一定年纪的人才会患有的症状,但是眩晕症基本不存在短暂性失明这一种状况,姑娘,要是你有这种状况,建议去眼科或者脑科做个周密的检查。

我道谢,捂着疼痛已经明显减轻了的小月复缓缓走出去。门诊室外的长廊上有座椅,凌玺御双手插裤袋倚在门边的墙上,没有坐,见我出来,似乎微微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径直走向前,脚步与平日相比,算缓。

回去的路上天边已经隐隐泛白,一路无语。进公寓时,走在前面的凌玺御突然回身开口,声线颇淡的交代:近期不要和凌轩远过多接触,他在我这里尝到的甜头已经够多了。

他明明没有站在背光处,可是我却没有看清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其实不是没看清,是没能看见。我低眸,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在例假过去的第二天,我去脑科作了周密的检查。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凌轩远没有再找过我。许是因为上一次的事,凌玺御有意向他显露出他已怀疑的意向,凌轩远谨慎,亦怕毁了我导致他自己损失了一名潜伏在凌玺御身边的“内线”。他能这样想,我倍感欣慰。

我知道,凌玺御在等待一次翻牌的机会,他一直通过我将他一些私密的决策泄露给凌轩远,让我逐步取得凌轩远的信任,然后在最重要的决策上,再通过我向凌轩远传递假消息,最后,反击,让那个人一败涂地。这次翻牌的机会并不遥远,或许是两个月后由凌氏股东构成的高层竞选会上,亦或者是半年之后凌氏最高执权者:凌玺御的外公、凌轩远的父亲所宣布的根据工作能力决定股份继承分配的会议上。拿一辈子相比,两个月或者半年,都算短暂,但是,我很害怕,我是不是还能陪他走完这算还算短暂的旅程,是不是能亲眼看着他,斩尽荆棘、一举成王。

凌轩远再找到我是在上次办公室事件的一个半月后。最近凌玺御在公司众多的决策中频频占他上风,我知道,像他这种贪婪的人怎么会甘心。凌玺御今天不在公司,我拨私号向凌玺御请示,电话那端微微静默了一下,片刻后才听见波澜不惊的熟悉嗓音,凌玺御说,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你先试着拖延时间,他若用强,你就告诉他我下周一竞选北区用来做游乐场那块地的最高底价是两亿六,然后想办法抽身,懂不懂?

我轻声回,懂。我等着他切断通话,却听见他又突然出声交代:发生自己控制不了的状况第一时间给我拨电话。我胸口一暖,微笑着温声回答:知道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后来发生的状况确实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意外层出,我没有给凌玺御拨电话。

回到凌玺御的公寓时,比平常下班稍晚了一些。早晨出门时盘着的发已经被我放下散落在脸颊两边,我掏钥匙开门,门却在同一时刻被人从里面拉开,里面的人与我一般,均是一愣,随即淡然。门内的凌玺御脸上情绪不多,但紧蹙的剑眉下深褐色的眼眸里流转的光泽,不难看出有些许忧色,我很想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在担心我。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的语气微微透着不耐,我没有回答,走近两步伸手勾住他脖子,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胸口。这个动作仅仅维持了两秒,我的手就被他用力扯下,他再看我时,眼神已经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嗓音低沉且严肃的问:你身上有他的气味?

我故作无谓的耸耸肩,若无其事的回:是啊,差点就让他得手了,幸好逃得快。许是因为耸肩的关系,散落在两颊旁的发丝随着耸肩的动作而微微朝后散了散,然后,我的下巴霎时间被凌玺御干净的手指钳制住,他的眼神锐利,冷声质问:脸上怎么回事?

我身形一僵,随即笑开来,伸手拨开他的手,边向里走边慢条斯理的解释:没什么,就是靠苦肉计才月兑得身。我害怕他再追问,径直走进了卫生间,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泡了整整一个小时。

我惶惶不安的走进凌轩远的办公室,还未等他追问就主动向他坦诚了凌玺御下周一竞选地皮的低价,正准备抽身而退,他扯住我的手腕,我心下一惊反射性抬脚反攻,头晕目眩的症状却突然而至,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我的世界一片黑暗。重见光明时,我已被凌轩远按进了沙发内,他压在我身上,撕扯我的薄衫。然后,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再次见到那个像玫瑰般妖娆的女人时,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感激过她。尽管她走过来看见沙发上的状况时一脸震惊,尽管她将将有着尖锐指甲的手掌挥在我脸上,尽管她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子用尽我二十五年来从未曾听过的j□j词汇把我骂得肮脏不堪。

这些过程,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凌玺御。因为他会心疼的,只会是那个我不配提起的女人,而我,不想再自取其辱,自讨苦吃。

从浴室出来我直接上了床,没再出去,不知道凌玺御在客厅还是书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做什么。我的头很疼,越想放空,关于他的一切填的越满。我想,我刚才那般不坦诚的态度,是不是让他以为我和凌轩远真的发生了什么,他说过,他讨厌被凌轩远碰过的东西,我若不解释,他若真误会,那么,我得滚。我若解释证明我的清白,势必得将过程讲解的一清二楚,也必然得从我这张嘴里提出那个他认为我不配提起的名字,那么,我亦得滚。

似乎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该继续留在他身边了呢。可是,我是真的尽力了,凌玺御,我真的按照你的要求拼尽我的全力做到最好的程度了。是不是依旧还不配,站在你身边?

凌玺御进卧室时已是深夜,我靠这一侧的床沿朝外侧躺,纹丝不动,毫无睡意。凌玺御从另一侧上了床,用遥控关了灯,满室黑暗,掩盖了两个同床异梦的人此刻的心事。凌玺御就睡在我旁边,从他那侧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源,那是我几乎穷其一生都在追逐的温暖,此刻就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位置,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

我微微动了一躯,随即有温暖的胸膛贴上了我的后背。我全身僵直,凌玺御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后颈上,他单手从我腋下穿过,灵巧的解开我睡衣的扣子。我的心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在他解开第三颗时终于鼓起勇气用手心覆盖住他正在动作的手。他的手背温度很高,很暖和,又或许,只是我的手太冰。

我没有转身,轻声说,凌玺御,我累了。他的手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又单手灵巧的将我睡衣的扣子一颗颗扣上,抽回覆在我腰上的手,躺平身躯,刚刚赐予的温暖瞬间收回。我依旧维持着原来的侧躺姿势,滚烫从眼角溢出,划过鼻梁,与另一眼相同的液体交融,打湿枕畔。身后传来凌玺御微微暗哑的嗓音,他说,好好休息,他那边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我颔首,随即意识到在黑暗里他看不见我的动作,几不可察的嗯了一声。凌玺御所说的他,只会是凌轩远,不管他有没有误会,他说接下来交给他处理,说明他或许要提前行动了,亦代表,我真的没有了多大的用途。其实这样是好事,于他于我,都是好事。

我整晚失眠,头痛欲裂,半夜终于撑不下去,蹑手蹑脚起床,模黑出了主卧。从沙发上的手提包里模出止痛片,去厨房倒水。我一手拿着药片一手端着水,还来不及服药,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我双手均是一松,左手的药片与右手的杯子一齐落地。水洒了一地,药片溅在我脚边的位置,杯子是玻璃的,地面是大理石的,奇怪的是,杯子居然没被摔碎,只是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突兀不已,就像凌玺御突然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回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凌玺御,扯着唇笑道:凌玺御,你知不知道半夜三更不要站在别人后面,很吓人的。

你在干什么?他没有笑,只是将他刚刚吓我丢了水杯和药的话无比淡漠却严肃的重复叙述了一遍,他问这话时,眼睛的余光是撇着一旁桌台上的白色药瓶的,我依旧若无其事的笑着,伸手捞过一旁的药瓶递给他,漫不经心的解释:头痛,在吃很普通的止痛片,不信你看。

他半信半疑的接过,我蹲,伸手将脚边的止痛片一颗一颗捡起来,最后捡起那只大难不碎的杯子,起身冲洗了一遍重新倒了一杯水,正准备将捡起的药片往嘴里送,刚扬起的手却被面前的凌玺御钳制住,他看着我,蹙眉一字一顿的问:掉到地上的,不嫌脏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能止痛,脏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承认我这句话远没有字面上简单,寓意深到凌玺御一时半会都没领悟过来,略为疑惑的盯着我。我挣开他的桎梏,将药片送进嘴里,吞水咽下去。再望回他,笑着认真的问:凌玺御,你痛,梁雨音能为你止痛,但她已经脏了,你嫌脏吗?

我想我是疯了才敢说出这句话,我是真的疯了,疯了才会想着,凌玺御,你就叫我滚吧,你就让我滚吧。滚出你的视线,再也不回来。

凌玺御的脸色如我预料中的一般,刹那间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郁,他手里捏着我的药瓶,那小小的药瓶几乎被他捏的变形,力度之大到指甲都泛着青白。我依旧保持着微笑,我在等他将药瓶狠狠的甩在我脸上,然后歇斯底里的叫我滚。

结果,很可惜,他只是深深的吐纳了一口气,仿佛将即将爆发的情绪极力压了下去一般,然后恨恨的剜了我一眼,将药瓶用力的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随即大步离去。没盖上瓶盖的药瓶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瓶内的药片争先恐后的从瓶口溅出来,四处飞散。我看着他方才站过的位置,良久,才蹲,一颗一颗的捡药片,然后,一颗一颗的掉眼泪。他确实什么都没说,即使我触犯了他的忌,他没有对我动手,亦没有开口叫我滚,但是,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几乎剜去了我心脏的一大片血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是我手上这些药片,可以治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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