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轻声啜泣了起来,时断时续的哭声,似飘荡在茫茫旷野里无以寄托的幽魂在低低的饮泣。
程莲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轻叹。
这天下的女人,怕任是谁也逃不过爱与情织就的网,即便明知前路千难万险,亦不管不顾舍命向前。
原以为经了大将军寨被俘一事,她们应当都已是千帆阅尽,再不易轻易为情所动,却不想,年少时的人海回眸,依旧能轻易的将心弦牵动,将半生葬送。
玉珠的哭声渐渐变弱,呼吸却是越来越重,渐渐的,竟是出的多进的少,手一模,玉珠的竟是**的粘稠一片,竟又是血崩了。
程莲虽早已知晓玉珠熬不过今夜,否则司刑房的人也不会深夜将她拉来。可见玉珠如此,她却还是忍不住眼泪。
“你、你再为我哭吗?”玉珠似感觉到了,费劲的伸起手,模一模程莲脸上的泪,身子竟剧烈的颤了颤。
“我竟一直错怪了你,听闻宁兵能找到山寨的位置,全靠(kao)有人暗中放湿火,如今想来,便是你了吧?”玉珠吃力的抚去程莲脸上的泪,虚弱的说道。
从前听老人说。人到死的时候,会变得格外的清明。如今看来,竟是不假。向来鲁莽骄纵的玉珠,竟也能想通这一层来。
“别哭了,我从前这样待你,不值得……你只记得我一句话,千万、千万小、小心尔珍,她、她绝不是你看上去的那样、那样可怜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程莲不去揣度玉珠的话有几分可信,只含泪点了点头。
泪珠儿从她的眼眶中抖落,不知散在了黑暗中的哪里。
“你说,君上,他会记得我么?”虽看不到玉珠此时的眼神,可从她用尽最后力气拽住她胳膊的力气,程莲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热切。
他会记得她么?
记得,或者不记得?
还重要么?
见程莲久久没有回应,玉珠失望的长出一口气,满是遗憾和失落的低声喃喃着道:“大抵,是不会记得的……”
她的手,悄无声息的滑落,在这充斥着满满黑暗的房间里,却激荡不起一丁点的涟漪。
人死灯灭,竟寂寂无声如斯。
与她,相处不过才有几日,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甚至彼此还曾仇视过。可如今,看她死在自己的怀中,她的身子在慢慢慢慢的变冷,心底却似蓄了万年的火山,压抑叫她想要大声的嘶吼。
吼,那就吼吧!
“啊……”撕心裂肺、满腔的悲愤,终化成这一声不能忍亦不想忍的嘶吼。
屋外打着瞌睡的健硕宫女听见声音,提着牛皮的灯笼匆匆跑进,明黄的烛光在眼前晃动,似梦一般虚幻。可传来的冷冷冰冰的声音,却真实的叫她寒战。
“死了?拿这席子把尸体裹起来健硕的宫女丢进来一张芦苇编的席子,脏且臭,不知从前是拿来作什么的。
程莲没有动,她心底的悲愤还没有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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