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远远地瞥了女方的大姐两眼,她个子高挑,模样俊俏,想必那个姑娘也丑不了。但那时的我是个很自负的人,女方的未到并没让我感到沮丧,我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四婶在旁边嘱咐我放假后要去找她的话我也当作了耳旁风。考完试后,我早早地登上了去大港的汽车,将相亲之事彻底抛到了脑后。
在大港度寒假期间,我偶尔跟老妈谈及了此事。老妈倒挺上心,开学时她跟我一起回到沙泥镇,向四婶询问此事。可结果竟是那个姑娘早已订了亲。原来,考完试后那个姑娘想跟我重新相亲,可我却不辞而别,那时的电话又不太普及,根本联系不上,于是人家便移情别恋并闪电定亲了。老妈和四婶都埋怨我,说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生生错过了。我仍然没当回事。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命定的事无法改变,是你的终究是你的。那个姑娘数年后才结婚,结婚后又数年怀不上孩子,经医院检查为男方不育。后来,我和她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同事,受无子困扰的她竟然萌发了向我*的想法……当然这是后话。
9、迷阵
在大港过寒假时,我无意中在一本《故事会》上看到了一则广告,广告上推销几本介绍古代钱币的书,并且随书还有一本小册子,小册子上是许多著名收藏家的地址和联系方法。这则广告吸引我的不是它的书籍,我对古董收藏并不感兴趣,而是广告中的一处钱币介绍:一枚看似极为普通的“大清通宝”竟然价值十几万。刚好我家也有一枚。于是想发财想疯了的我便按照上面的地址邮寄过去八十多元钱的书费。一段时间后,书寄了过来。按照书上的指引,我很快找到了“大清通宝”的图样。可让我大为失望的是,书上真正价值十几万的“大清通宝”根本不是我家的那种,而是存世量极少的特定钱币,我家的那种仅值几元钱而已。这笔冤枉钱的花费让我感到很是懊恼。
很显然,做广告的那个家伙是故意布了一个迷阵,让你在的驱使下跳入陷阱,等进去之后才发现,事情其实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样。而他在将真相呈现给你的同时又巧妙地洗清了自己诈骗的嫌疑。许多年来,类似的虚假广告一直层出不穷,却很少看到有人管过,这真是中国社会的一大怪现象。
10、算卦
我的文学创作持续到两年多的时候,仍然看不到任何起色,失败如影随形般紧紧裹缠着我,使我倍受打击,自信扫地。于是,我便对自己的能力和未来命运产生了怀疑,我开始担心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水中捞月而已。由于我的倾情投入,老妈对我的文学创作也表现出了关注,她见我深陷迷茫与苦恼之中不能自拔,便提议让人给我算上一卦,看看我的未来究竟如何。
对未来的预知是所有人都倍感兴趣的一件事,人们之所以关注它,是因为每个清醒的人都知道,命运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自身的努力不一定能带来成功和幸福。我们所处的社会和自然界影响甚至主宰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和生死,面对庞大的周边力量,我们不能凭借自我意志改变它分毫,只有尽力去适应它,在适应中逐渐融入整体并升华自己。
因此,对于老妈的提议,我欣然接受。在大港的一个集市上,老妈给我找了一个算卦者。这个算卦者是个业余人员,与老妈相识,由于他不以算卦为生,所以,给我算卦,他并不收钱。算卦者让我摊开左手,他眯缝着眼睛看了片刻,然后说:“这个手相不错,有财。”说着,他用手指在我的掌心按纹路的走向比划了几下,说手掌中心的三条纹路构成一个三角形,与手掌合成一个元宝,三角形的上方有一条长纹,像是扁担,长纹两端各垂下一条不太明显的细纹,与三角形相连,这便是肩挑元宝,大富之相。我一听此话,心中自然十分高兴。老妈则更关注我的婚姻之事,询问婚姻状况如何?算卦者又歪着头看了看,说:“婚姻不好,可能要说两个对象(结两次婚?)才行。”当时,我一门心思扑在文学创作上,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幻想,婚姻之事则根本没加考虑,因此,算卦者对我婚姻的不祥预测完全没有影响我兴奋的心情。就在我心花怒放之时,算卦者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命中有钱现在也挣不了,可能要到二十五岁以后才能行。”老妈在旁边问:“二十五岁以后?”算卦者点点头,“二十五岁或者三十五岁。”老妈显然不满意他将时间拉得那么远,说:“还三十五岁,是二十五岁吧。”算卦者大概是不想扫老妈的兴,便改口说:“嗯。二十五岁。”
不管算卦者是不是信口开河,反正他当时的一席话犹如明灯一般照亮了我眼前的黑暗,使我信心大增。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几年之后,不祥的恋爱与婚姻却首当其冲地应验了。
11、祸事
寒假过后,我继续执教六年级。权日芳所教的五年级与我的班级相邻,也许是男生太多的缘故,那个班纪律极差,而且十分难于管理。权日芳四十多岁,又矮又胖,丑陋无比。她在教学上很是随意,经常长时间不在班上,在她的纵容下,她班上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崽子们愈加放肆,骚扰的范围逐渐扩展到了六年级的地盘上。
一天,我正在教室上课。忽然,屋子北面的玻璃被人敲了几下。教室的窗户是南大北小的,北面的窗户位于一人高处,由四块一尺见方的玻璃镶成。从教室内看过去,根本看不到敲玻璃的人,只看到有四根手指一闪而下,很显然是有小崽子在故意捣乱。我一时气恼,便出了教室。
教室后面是田地。五年级所有的学生都在那玩儿呢。权日芳经常做这样的事:如果不愿意上课了就把学生们往屋后一撒,让他们玩儿上半天。我赶到那儿时,没有看到正在捣乱的小崽子,显然他们怕我追究,都装起老实来了。我拦住一个叫王必的小子,问他刚才是谁敲的玻璃。本来我问他时是和颜悦色的,只想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那小崽子居然把胳膊盘在胸前,做出一副流氓样儿,并流里流气地说:“我不知道!”我的怒火顿时“腾”地一下冲到了脑门,扬手“啪”地就是一记耳光。由于我正在气头儿上,下手又狠又重,打得那小崽子朝侧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脸上顿时留下了五个手指印。我对他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下半年我就教你们班了,到时候我再收拾你。”说完后,我便扬长而去。
傍晚时,由于受此事的影响,我心情不好,没有做饭,只泡了两袋方便面。方便面刚吃完,大门处就传来了嘈杂声,我出去一看,原来是王必和他妈找来了。王必他妈说我把他儿子打坏了,回去后老说脑袋疼。我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口头上仍不示弱,跟他妈说是王必先搅扰我上课我才打他的。王必他妈一看就是个母老虎,她当然不听你的分辩,仍旧不依不饶地要我带她儿子去医院看病。这时的王必也蔫儿了,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德行。学校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大人小孩都围在那里看热闹。王必他妈更是趁此机会大肆宣扬我如何如何打她儿子,她儿子如何如何冤屈。我只得退回了屋里。
有人叫来了陈人贤和村长,在他们俩人的主持下,决定先让王必到医院检查一下再说,毕竟伤者为先,一旦王必有事的话,谁也负不起责任。我和他们一起赶到了医院。医生简单询问了缘由,然后建议做CT。结果很快出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又给他开了一些药。在临出医院时,村长提出让我请王必一家的客,说这样可以很好地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没法再找茬儿。我虽然不情愿,但为避免那些乡巴佬没完没了地纠缠,只得同意。
在点菜时,乡巴佬们开始有意识地报复了,他们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和一些好烟好酒,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由于刚吃过饭,再加之又气又恨,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乡巴佬们在酒席上又说又笑。可以看出,以王必爹娘为代表的乡巴佬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到饭店里吃过一回饭,此次他们逮住了机会解馋,能不猛吃猛塞吗?在吃饭的过程中,隔壁一个姓陈的乡巴佬可能跟王必爹娘认识,他听说此事后居然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过来一坐在了酒席旁,喷着酒气对我说:“你王八操的是不是找死啊。”为了不再节外生枝,我把火气压了又压,强忍着没有发作。这时陈人贤见势头不对,拉着我出了饭店,先回去了。临走时,我对村长说:“你先把钱垫上,回头我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