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温暖如春,火盆中的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赤黄色的火苗带着橙黄色的火星不安分的跳跃着,映在他忧愁的脸颊上,显得有几分忧伤,我带着一身的寒气归来,乍冷乍暖,浑然不觉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又是几个喷嚏。
一整晚的奔波,竟然忘记自己已是残病之身,本想关心他几句,却冷不防自己的一阵猛烈的咳嗽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焦急的丢下火夹子,走近我,并扶拍着我的后背,关切道“什么事情这样急,难道不能等到我回来再去吗?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我冰凉的手紧攥着那只艳红色的丝帕,又是一片湿湿的印染,心知自己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又不愿让他为我操碎了心,于是在回来的途中,便偷偷的将平素里常用的白色手绢换成了红色,即使咳嗽有血迹渗出,也不易被察觉。
蝶儿见我低垂着头,一门心思只顾着掩饰手帕上的血迹失神,心中便已明白我的心思,于是扫了一眼夏笙,满脸微笑的上前为我解释“姐姐连夜出府,是为了——”
夏笙忽然咳嗽了起来,蝶儿刚欲出口的话立刻咽了回去,阿诺一勺一勺的药汁喂我服下,眼眸中仿佛只有我的影子,我微微的抬眸打量着两个神秘的男女,心中有些好奇,夏笙侧眸瞪了蝶儿一眼,蝶儿嘟着嘴乖乖的退在一边,不再做声。
正在这时,一位慌慌张张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揭起门帘的那一刻,一股寒风便随之溢了进来,肺腑之间顿时感到如万虫咀嚼一般,欲咳嗽起来,我竭力的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要表现出来。
侍女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道“大人不好了,存菊堂的————”
侍女的话刚说了一半,阿诺的脸色便阴沉的有几分骇人,侍女立刻住了嘴,不敢多言,我紧张的望着他,眼皮忽然又突突的跳了起来,只见他眉头紧蹙,直蹙出一道深深的壕沟,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平素里我都是怎么管教你们的,你先下去,我随后便过去。”
侍女应诺一声离去,我急忙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以告诉我,同你一起分忧吗?”他眉宇间的愁云忽然散去,仿佛刚刚只是我的一时错觉,让我迷惑起来,他笑道“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白日里发生的一些不愉快,我去看一下,你奔波一整夜,还是先歇歇一会吧。”
我抿抿唇角,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他嘱咐蝴蝶道“好好照顾姑娘,切莫再让她出门,若是复染了风寒,恐怕她身子吃不消。”
蝶儿点点头,应诺道“大人放心,蝶儿定当仔细照顾姑娘,不敢有半点闪失。”
他转而又走到夏笙的身边,吩咐道“你到永济堂找李志远大夫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想请他诊治一下,然后亲自与他一同来为姑娘请一下脉,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夏笙躬身应诺,神情复杂的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阿诺刚走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身回来,仿佛有话要说,却又并未出口,只是为我掖了掖被角,仔细嘱咐几句,便也离去。
我忽然察觉这梧桐苑内有几分怪异,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仿佛他脸上的愁云与心底的顾忌都与我有关,只因怕我担心,便又徘徊着无法说出口。
蝶儿服侍我睡下,我望着天花板,心底却忐忑不安,辗转反侧许多个来回,终究无法入睡,窗外的梅花,合着日光在我的窗前落下影子,直倒映在我的身上,我揭开被角,走下了床榻,琉璃的影子便从我的身上缓缓移开。
“姐姐,你怎么起来了?”蝶儿放下手中的木盆,急忙走过来搀我,自责道“是不是我干活吵到了姐姐?”我摇摇头,她接着道“明日是姐姐的生辰,姐姐想去祭奠一下自己的亲人,为何不让妹妹一起陪着呢?只身一人出门,可叫做妹妹的担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