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自恺就起了床，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饭，然后叫了妻子，等妻子洗涮完毕，再去叫醒儿子。
一家三口在餐桌旁坐齐，李冬梅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让小奇为大家切蛋糕，小奇看到蛋糕，立刻咕嘟了嘴巴，对着李冬梅抱怨道：“今天不是小奇生日了，小奇不吃蛋糕。”自恺赶紧跑进儿子的卧室，抱出来两个玩具布偶，对儿子说：“你妈妈昨天晚上为给你买生日礼物，去了好几家商场，回到家时都快半夜了呢。”小奇瞪着一双有点迷惑的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将信将疑。自恺把两只布偶玩具递给冬梅，又去取了相机，对儿子说：“小奇喜不喜欢哆来A梦的时光机……？”说着话他把餐厅的门都关上，把餐厅里的灯光打开，说：“现在哆来A梦的时光机把小奇一家变回了昨天晚上。”冬梅趁机将“喜羊羊”和“灰太狼”塞进儿子的怀里，说：“小奇生日快乐！”小奇让两个大人童话般的表演搞乐了。陈自恺将相机的时间调到昨天，对着母子俩咔嚓咔嚓一阵狂拍。
吃了早饭，陈自恺骑了摩托车去幼儿园送孩子，之后再去学校上课，李冬梅骑了自行车直接去单位上班。
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但毕竟进入了三九天，北风很冲，冬梅赶到单位时觉得自己的两只手冻得有点不听使唤。
八点刚过，来到单位上班的人还没有几个。
李冬梅推开他们科室办公室的房门，一股烟臭气扑鼻而来，办公室的正中央摆了一张茶几，六张椅子围了一圈，茶几上是满满的横七竖八的扑克牌，地面上烟灰、烟蒂、果皮、纸屑、茶渍……平日办公室里该有的垃圾一样不缺。很显然，昨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场“酣战”，那时候李冬梅已经随着他的科长出去准备拼酒场了。
冬梅心想这屋子里的狼藉够她收拾半个小时的了。她清理烟灰缸的时候，看见里面半凝固状的痰渍，还有几片剪剩的手指甲，不觉一阵恶心。
过了八点半，单位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但与平日相比也明显少了许多，隔壁科室的老吴头哼着自鸣得意的小调蹭过冬梅办公室，这老吴头是冬梅刚参加工作时的第一个科室领导，如今年纪大了些不做领导了，就像冬梅现在科室的老刘一样摆摆老资格了，平日里冬梅都喊老吴头叫吴叔。冬梅与老吴头打招呼，老吴头就问冬梅怎么来得这么早。冬梅说今天要有来检查工作的，早来些时间把卫生打扫一下。老吴头就说：“都快过年了，哪个部门还有这闲情？”说着话走到他们办公室里去了。
李冬梅打扫完卫生，提了开水，刚想坐下喘口气的工夫，办公室的电话铃就响了，冬梅的科长在电话里对她说：“小李，我们现在到了市里了，有好多的事需要去做，下午回去可能就已经很晚了，你自己把检查的事好好应付一下，检查时可能会牵扯到老刘分管的一些工作，你替他理一理吧。”冬梅心里话这么早就到了市里，唬谁呢。她本想再仔细问一下老刘同志的那点具体工作，又一想老刘分管的那点事也叫工作吗，小学三年级的孩子都干得比他好，科长这句话无非是在说老刘在他们科室是很重要的，那怎么不带她去市里走访，留下老刘在家应付检查？骗小孩子呢！
接完电话，李冬梅的心里就觉得有点堵得慌，刚刚把屋子里打扫得窗明几净，还觉得心情舒畅，这会儿忽然有种感觉刚才的劳动真是有点白费。
冬梅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坐下来稳了稳情绪，便开始整理应付检查需要的资料。
老吴头端着自己的那个黑糊糊的大水杯进来了，问冬梅：“怎么就你一个人？”
冬梅说：“都去市里了，科长和老刘去走访，老王有点私事。”
老吴头说刚刚他来单位之前，还看见冬梅的科长在住宅区里转悠呢。他在冬梅的对面坐下，看着她整理资料，说：“不必太认真的，年底的检查大多是走形式的。”
冬梅说：“吴叔，我也是这么想，就怕是他们认真起来，自己没法应付。”
老吴头说：“科室里有你们这些小年轻的真好，什么事都赶着做，做了也叫人放心，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丢三落四，干点活就累得腰酸背痛，好像向公家要工钱似的，所以干脆也就不干，把机会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去表现。”
冬梅说：“吴叔你这是净在夸我们呢。”起身给老吴头添了水。
老吴头说：“小李你是老早就跟着我干的，你的工作能力在我接触的年轻人中是最强的，你看，你们科室仅你一个人在工作也照样转。”
冬梅忙说：“我哪有那能耐？”
老吴头说：“小李你这人就是太谦虚，有能力就要使出来，有锋芒就要露出来，这不是什么坏事。”
冬梅笑着说：“我就是一庄稼地里出来的女孩子，就知道老老实实干活呢，就像那孙猴子给划了一个圈，我就是那圈里最本分的沙和尚。”
老吴头喝了一口水，笑起来，说：“沙和尚最终也成了佛啊，只怕你保的人不是唐僧，倒是一老妖精，那咱卖的什么命啊？”
李冬梅听得出老吴头话里有话，就说：“咱也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只图平平安安本本分分地干个工作，没啥想法的。”说着话朝自己昔日的领导笑了笑。
老吴头见冬梅把话题挑明了，便走过去把办公室的房门关上，走回来对冬梅说：“小李，今天一上班我见你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忙活，我的心里就非常不舒服，你们科室里凭什么整天就你一个人忙来忙去，他们就喝大茶聊天，你是这里的官啊还是将啊。”
李冬梅一面整理资料，一面笑着对老吴头说：“吴叔，其实我只是在干自己分内的工作，没什么感觉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