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恺你自己算算多大的年纪了,都快奔四了,人家都说三十而立,你都立了快十年了,怎么连根皮条都不如。”
“我才三十五呢。”
“我说的是虚岁。”
“哪有虚岁加五岁的。”
“陈自恺你的本事就是和你老婆顶嘴,让你老婆生气是吧。”
“我只是说说实情,反正对错都是你说了对,咱们家黄金钻石鸡毛蒜皮都是你说了算。”
“知道就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伸出脚在丈夫大腿上踹了一下,把杯子往前一递,说:“水太凉了不知道吗?”
自恺说:“知道知道。”接了杯子去饮水机前掺了热水,重又端回来。
冬梅接了杯子,在沙发上腾出一块地方,瞪了丈夫一眼,示意让他坐下。
自恺陪了笑脸坐下来,冬梅却又在他的上蹬了一脚,说:“离远点,没想和你和谐共处。”
自恺就说:“远点就远点,我还怕离你近了给你的火气烧了呢。”
冬梅说:“少贫嘴,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陈自恺把冬梅的两只脚搬到自己的大腿上,说:“正想问你呢,到底怎么回事?外面出去撞见鬼了吧,回到家就像中了邪的巫婆似的,刚才差点把我跟儿子吃了。”
“少提儿子,我们两个人的事。”
“我们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事啊?”
“你说吧,想不想法子给我调工作?”
“想啊,时时刻刻都在想,拖地、做饭、洗碗、洗衣服还有睡觉做梦都在想。有时候见你下班回家满面春风,我就知道接下来我做的饭会被一家人吃起来很香,有时候见你下班回家满面愁容,我就知道我做的饭菜再香,吃起来也保准无滋无味。”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家里的冤家克星?”
“你是我们家绝对的太阳,只要你一出现,家里阳光普照,你被云彩遮住了,那家里一定会是阴雨绵绵。”
李冬梅把脚伸进丈夫的上衣里,说:“别变着法骂我,这会儿我偏不生气了。”
陈自恺把妻子的脚抱到胸膛上,说:“以后在家里说话做事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别让儿子看了去,将来娶了媳妇,和他媳妇一说他老爸以前是这个熊样,那将来我怎么抬得起头啊。”
李冬梅撇一撇嘴,说:“不这个熊样,你还能当了国务院总理啊。”又说:“说正事别打岔,刚刚我去给我们主任送礼,可是人家不给开门送礼没送上,这个活儿归你了。”
“就这事啊,你早说。”陈自恺向妻子跟前挪了挪,说:“给你们主任送礼让他给你调调岗位,早就该这样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自恺被问得一时语塞:“我以为你们主任清正廉洁,哪知道秋后的柿子没有一个不是红的。”
冬梅说:“你不稀罕钱啊,马/克思他老人家都说物质决定意识,你陈自恺倒还装个穷秀才的酸气?”
“哪能。我常想如果今天有了五百万,明天我就辞职不教书了,你也甭上班了,省得去受那个窝囊气,我们一家三口去北京或者上海或者广州买套大房子,舒舒服服地过个糜烂生活。”
“你可真会选地方,五百万在那地方买了房子还剩几个钱,去喝西北风啊。做梦吧。”
李冬梅经丈夫这么一来二去的调侃,觉得头脑里舒服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平和下来。她站起身,从卧室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来那张购物卡,丢到自恺目前,说:“去吧,给我送去吧。”
陈自恺捡起来,看了一眼,问:“多少?”
冬梅答:“一千。”
“哦,人家送你的?”
“我无官无帽,谁家送我啊,自己买的,我半个月的工资呢,要送给他们腐/败分子了。”
“哦……别腐/败不腐/败的,收了我们的钱给我们办成事就好,别收了钱不办事还不异于小偷和强盗。”
冬梅说:“先送了再说。”
陈自恺站起来,做了个搏击的动作,说:“明知山中虎偏上虎山行,为了老婆孩子,我豁出去了。”
冬梅说:“看你那畏缩样,如果今天晚上你连这张购物卡都送不出去的话,那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算了。”
自恺一面穿外套一面问:“你们主任认得我吗?”
冬梅唬一句:“你的嘴呢你不会说啊。”
自恺点点头:“嗯。”穿好衣服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