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佑辰的心忽然一沉。
昨天怜星落水,容若这个笨丫头拼命跳水相救的事早已经传遍了皇宫。听说这个笨丫头昨夜烧的不醒人事,怜星倒是一点也没事,只是轻微的受了点惊吓。然而皇后是知道容夫人被父皇看中的事的,那么皇后早就打定了折磨容若的心。宣容若这个笨丫头进宫,只怕只是开始。怜星落水这件事,正是皇后最好的借口。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丫头,却也不讨厌。
她是自己的人,即使他不喜欢,要处治也是他来作主。如果要她就这么殁在皇后手里,他不允许,不允许别人动他靳佑辰的人。想着这些,靳佑辰几乎是一路飞到坤宁宫,可就算是这样,等靳佑辰赶到坤宁宫,容若几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趴在地上的女子,依然一身浅白如月色的衣衫,安静的趴着,像是熟睡了,不知人事,安静的没有呼吸。但那净白的衣衫,自后背至臀部却被片片鲜红殷染,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散落。那一道道血红,道道触目惊心,纵然他对容若没有感情,也会让他不由得怒从心起。
“事情的来龙去脉,辰儿你很清楚么?!这样放肆的女子,不教训教训以后成何体统?!星儿现在还未痊愈,如果星儿出了什么差错,这丫头担待的起吗!”
皇后有些心虚,可还是凌厉的说道。她看到靳佑辰的怒气冲冲,不,应该是冷漠和毁灭的目光。偏殿门口守门的宫女为什么没有通报靳佑辰来了?
她正想着之际,发现对容若用刑的宫女也无声无息的倒下了。靳佑辰一回头,靳佑星愤怒的眼神也站在了背后。
“怜星妹妹现在安然无事。可皇后娘娘是不是太不把七皇兄的准王妃放在眼里了?如果七皇嫂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又如何担待的起?”
靳佑星的话一落,偏殿里一时寂沉无声,皇后的额头也冒出密密的汗珠。
不用说,是靳佑辰和靳佑星出手打昏了宫女。靳佑星一直都是一个闯祸的家伙,但靳佑辰一直都冷静理智。可今天是怎么了?今天这两个人一起出现,为了一个即将嫁入王府的丫头,竟然打昏了自己坤宁宫的人?!!这是有史以来,靳佑辰第一次做出如此冲动的事!皇后想象得到,靳佑辰有多生气。
靳佑辰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错,可自小,这个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自己有了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眼神永远都那样淡漠无声。她处理这个容若之前,以为靳佑辰并不会插手这件事的,因为她一直记得,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近,就连她处死明贵妃的那个侄女,靳佑辰都没皱眉头。现在怎么会为了一个已死的尚书女儿来发这么大的脾气?!
靳佑星是已逝梅妃的皇子,深得皇帝喜欢,皇帝前几日还说要封了他为王,这个皇子一直与自己不交好,也不交恶,两个人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为这么一个女子来打破他们之间原来还算平静的和平?
难道,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靳佑辰穿着还未换的朝服,眉目间更多了几分霸气,他一边抱起容若,一边冷冷看着皇后,皇后着着靳佑辰冰冷的眼神竟然生了几分怯意,靳佑辰却只是愤怒的冷冷道:
“母后,清楚这件事的人不止我跟你。莫太过份,让人看了笑话去!儿臣的未婚妻即使儿臣不喜欢,若是需要教训,那也要儿臣管教才对,不劳母后费心!还望母后看好怜星,以后像容若这般傻的单纯,不顾自己性命去救怜星的女子,只怕天下再无第二个!”
说完,便抱着容若出了坤宁宫。靳佑星看着靳佑辰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阵酸楚,本想跟上的脚步,却止住了。回头,已经不见了那愤怒的语气,敛了一切情绪,只是淡淡的对着失神的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纵使不喜欢这个儿媳,却也是父皇亲自赐婚于七皇兄的。恕儿臣莽撞,儿臣只是担心,皇后娘娘如此不顾轻重的下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父皇知道了责怪下来,只怕皇后娘娘会失了父皇的心,还要害得星儿妹妹也要受牵连。还望皇后娘娘以后做事多三思。”
展风早就备好了软轿,靳佑辰焦急的抱着容若轻轻坐进软轿,轻轻将容若的身子翻过来,趴在自己的膝上,那血,已经渗透了他的衣装。
“王爷,把容姑娘送回百花阁吗?!”展风犹豫的问道,几个太监抬起了轿子看着脸色阴沉的靳佑辰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站立着。
“回我府邸!展风,先去传了所有御医到王府里来,然后去百花阁把她的所有物品也通通带到王府来!另外转告皇后容姑娘不必再学习宫规,还有容夫人对皇后构不成威胁,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以后不要再来动容家母女的心思!”
靳佑辰几乎是吼道,可是立即压低了声音,怕惊吓到了怀里的这个人儿。他想掀开容若的衣服看看伤势如何,可是那血肉分明和衣服已经粘连在了一块儿。
月色微凉,如水。几个太监稳稳的抬着轿,靳佑辰随着轿子走的心急如焚。他时不时将手伸到容若的鼻尖,几乎感觉不到容若还有呼吸。
如果,如果,这个笨丫头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眼前,尽是那一日,这丫头带着几分赌气的调皮眼神,“想来公子乐诣颇高,这一曲颇解我心中闷气——”那般鲜活的灵动,现在,却几乎没了气息。
靳佑辰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这种感觉他说不清楚,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一个女子,让他感觉这么鲜活和动心。
筑在皇宫偏东,却没有出了皇宫的定南王府,比太子宫坤宁宫、慈宁宫还有宣室殿少了几分华丽,却不失气魄。
府里男仆多,上下只有两个宫女,全是靳佑辰十几年来的亲信。看到靳佑辰脸色怒如火烧的抱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回到王府来,一路直走进了他自己的卧室,秋蝉挑了挑眉,眨了眨眼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连忙叫上秋燕一起打了水,拿了伤药到靳佑辰的房间。
“王爷,让奴婢来吧。”秋蝉小心翼翼的道,靳佑辰这才想起自己是男儿身,替容若看伤是极失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