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树两口子越发的衰老了。除了早时老师寄回的那三封信,一年多来,小文不但没回过家,连音讯也渐渐没了。这个女儿倒像要叫他们重新认识一回似的,改头换面了。
孙玉树的烟抽得更凶了,一颗连一颗,很快屋子里就能腾云驾雾了。
媳妇又开始唠叨了:“前20年,我是得了她的济了,这后20年,她是要都捞回去呀,她这是造了反了。我拖着一身的病,没黑没白地为她还债,我图个啥嘛。这年头,谁不是削尖脑袋往前抢,就她一个心眼地往下坡溜,中了哪门子邪了。”
越说越悲从中来,又不禁眼泪汪汪。见孙玉树一句话没有,便又怒火中烧:“你想呛死我好娶小老婆吗?滚外边抽去!”
孙玉树白她一眼,拉着脸,“啪”一甩门帘出去了,“吧哒吧哒”,抽得更狠。
可终归女儿是自己的,难不成真学赵四小姐她爸,登报纸断绝了关系不成,那不更是“人财两空”吗?
“她爸,要不咱就给个信儿,随了她的愿吧,就当我上辈子欠她的还不成吗?让她回家吧。”
孙玉树又白媳妇一眼,“贱胚子!”
转眼又是麦收时节,小小和小文一起回了家。孙玉树媳妇一看小文回来,不禁前后左右仔细端详,并没见瘦削,竟喜极而泣。
“我有一个好消息,”小小边说边拿出一张报纸,是关于严厉打击非法传销的文章,“这下你的药钱就不用还了。骗了人,尤其是骗了亲威,她还有脸来要钱吗?”
孙玉树媳妇看看报,沉思半晌才说:“我觉得这钱还得还。你想,她两口子都下了岗,生活没个着落,又不像咱农村,地上长粮食,一时半会没了工作也饿不死人。要说骗人,她也是被别人骗才干了这个。再说,咱必竟吃了人家的东西,就算不值那么多,也总是有成本的。这钱,我已经攒够了,你这回走就给她送去。”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我下月工资就250了。算好消息吗?”
“算,当然算。你们回来就是我最大的好消息。”
娘几个正高兴着,大门一响,进来一个细长细长的小伙子。
“妈,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别理他!”小文抢先和母亲说。
倒弄得孙玉树媳妇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可人已经进来了,总得招待一下吧。
钱贵却学会沉默是金了,他没用招待,也没和小文打招呼,见孙玉树正在收割院外的小麦,自己找了把镰刀,腰身一猫,一心一意地割起麦子来。
孙玉树媳妇偷偷地拉过小文:“文啊,你这到底唱得哪一出儿啊?”
“他父母最近离了婚,将来哪有人帮他筹备婚事呢,所以分了。他愿意干活就让他干呗,反正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小在一旁偷着乐。
“死丫头,你还乐。”说话间孙玉树媳妇赶紧到院外去看孙玉树,见孙玉树正直腰觑着突然冒出来的钱贵纳闷呢,那脸拉得和大挂车似的。
她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你可别动手,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再说小文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又告知了他其它的情况。
既然没关系了,无功不受碌。这倒让孙玉树媳妇觉得不落忍了,又想到钱贵父母离异,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于是端茶倒水、买菜做饭,忙得不亦乐乎。孙玉树一听没关系了,心中怨气也消了不少,况且就算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暂时也找不出个合适的撵他的理由来。
如此一来,两天割了一亩麦子的钱贵,倒成了孙家的座上客。
作者题外话:我想写的是当代青年的生存状态,尤其是广大的“穷二代”们,不关心他们何谈民生?也许我的文章处处充满铜臭,但金钱真的正在玩弄我们的灵魂!广大读者朋友,谢谢您的支持,谢谢收藏!谢谢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