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因为白玫的反应不如阿光想象的那样,阿光临时把准备好了的许多话吞回了肚子里,心里不是不憋的。但是,有所求,必须有所忍。讲出去的话,射出去的箭。不能讲错话,这是阿光要求自己必须做到的,因为白玫是他心仪的姑娘。
阿光费了两天时间辛辛苦苦得来的消息,没有得到预先设想的效果,失望加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他回家去了。
见到平时住在学校里,一星期甚至两星期三星期才回来一次的儿子回来,阿光妈非常开心,说:“阿光,今天怎么会回来?”
阿光说:“不欢迎啊?”
“哪能,只是没想到,才隔了两天呀。怎么样?见过她了?”看儿子这时候回来,又是那种神情,妈妈就知道阿光心里不开心,而且一定是和那个姑娘有关。
“见过,等于没见过。”阿光很沮丧。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妈妈很着急。
“照例白玫应该对秋贞的事情有兴趣的呀,可是,我想错了。”这时的阿光,象个从幼儿园里受了委屈回家来妈妈面前诉苦的小孩子,而不象一个大学里的行政人员。
“阿光,你讲清楚一点,我根本就听不懂。”妈妈说。
阿光把他知道的统统讲了一遍。于是,阿光妈妈从阿光的叙述中弄明白了:阿光心仪的姑娘名字叫白玫,那个在知青屋和阿光同住的同学叫凌志,凌志生前和白玫是好朋友,凌志曾经救过落水的白玫,白玫曾经把自己的毛衣拆掉打好了给凌志穿,两人还为了上大学一同在铁匠铺里学习。秋贞是阿光和凌志他们生产队的老队长家的小女儿,秋贞喜欢凌志,而凌志经常去找老队长,和老队长一起捉螃蟹、抓黄蟮等。凌志死了以后大半年,秋贞被老父亲逼着嫁到了海边一家条件很差的人家。
阿光妈妈把儿子讲的这些琢磨了一阵,然后很困惑地说:“阿光,凌志的死,是不是和秋贞有关呢?”
阿光一听,给吓了一跳,说:“妈妈,你想到什么了?”这时的阿光,不由得对妈妈刮目相看了。当所有的人都将凌志死了和秋贞被逼出嫁了这两件事当作前后发生的两件事情来讲时,而妈妈却把这两件事情连起来想,她认为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前者是因,后者是果。
“你想,秋贞喜欢凌志,凌志喜欢的人是白玫,而不是秋贞,但秋贞见凌志老去找她爹,误以为凌志是在借机接近她,然后,大胆向凌志表白,凌志不理会她,她就恨凌志了,然后,然后……凌志就死了。”阿光妈妈说到这里,用询问的目光紧张地盯着阿光。阿光说:“妈,你的意思是……。”
妈妈赶紧摇手,说:“没,我还没有想好。不过,阿光,你想,要是凌志的死和秋贞没有关系,她爹怎么会硬逼她嫁给配不上她的人的呢?没有道理呀。”
阿光皱着眉头,说:“凌志只是不喜欢秋贞,秋贞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把凌志弄死了吧。况且,秋贞就是恨到要弄死凌志,事实上,也没有这个可能,他们都说,凌志是淹死在小河里的。”
妈妈头直摇,说:“阿光,别看你是大学生,现在又干保卫,妈妈只是一个里弄生产组的,和家庭妇女差不多,可是,妈都活了那么多年了,听到的事情比你多,世界多复杂!有些事,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阿光说:“假定凌志的死和秋贞有关系,那么,她爹应该赶紧将秋贞嫁出去才对,怎么要等了年把那么久?”
妈妈说:“是呀,这点好象说不通。不过,妈告诉你,见了白玫,你照讲好了,就讲那女的看上了男的,男的没看上她,女的恨男的,男的死了,女的被她爹逼嫁。千万不要多讲,让白玫去想好了,一般女的都是小心眼,让她觉得那男的和另外的女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对那男的就没有什么好感了。然后,她就不会对你不理不睬了。听妈的,不会错。”
阿光听了点点头,象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