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丁添召集赖四、方庆同、袁子龙、陈洪国等人,酒足饭饱、一阵消遣之后,就今后的发展探讨了起来。
丁添首先说了他的想法。
以目前我们的实力,想垄断整个市场是不可能的,还有许多有背景的人,我们有的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所以,要想在砂资源这方面持续获利,就要做到:
采砂方面,尽量开采河道里面的,可能的话将小的采砂点合并过来,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可开采地砂,要和各村书记搞好关系,取得村里的支持,同时,给各户农民一定补偿,绝不能引起群体上访,最关键的是开采地砂牵扯土地管理方面的事,有破坏耕地的问题,一定要研究好政策。
经营方面,一定要实行垄断,我的想法是在城郊设立一个大的售砂点,办理相关手续,取得合法地位,全市仅批这一个售砂点,不管在哪里采砂,必须到售砂点统一销售,当然,很多采砂户不会这么听话,我看,一方面加大查处力度,对他们狠狠打击,直至以违法的名义取缔他们的采砂点,另一方面,要从用砂的建设入手,凡是新上的建设项目,在批地时就要让他们签订买砂协议,对于已经建设的项目,要采取拉拢、威胁等手段和他们签订协议。
丁添一口气将他多天思考的结果说了出来,赖四等人觉得十分可行。
“还有许多细节,我们一定要想清楚,做到有备无患,”丁添说。
袁子龙接过话茬,说道:“河砂好说,因为有水,储量根本没有办法测量,追究起来也是无证可考,据说长江禁采都多少年了,都控不住,就是因为没有办法追究责任,只是要注意水利设施的安全,尤其是桥梁的安全,至于地砂,的确破坏耕地,开采多了会追究刑事责任。”
“这好说,对于地砂可以采取‘一女多嫁’的办法,”陈洪国说,“虽然砂都是我们开采的,但可以多挂头,让四哥的手下每人挂个头,追究起来,每人的开采面积控制在犯罪的底线。”
丁添不住地点着头,的确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方庆同也谈了自己的想法:“万一上级追究起责任来,也还有补救措施,对于挖砂形成的水坑,可以养上鱼,就说是发展渔业,实在不行,就运些建筑垃圾填上,盖上土一样种地。”
赖四平时鬼点子也不少,只是对于政策、法律一头雾水,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说“你们安排就是了,我负责执行,有什么问题,及时汇报”,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一夜之间就会暴富。
对于售砂点的问题,大家并没有过多探讨,都觉得按程序上报就是了。
很快,赖四在天水市城南找了块空地,向国土资源局提出了关于办理天水市郊砂场临时用地的申请,国土资源局报告给了市政府,丁添将报告给赵鸿运看,说现在采砂、卖砂管理方面十分混乱,设立个售砂点统一管理是好事。
赵鸿运表示同意,并在报告上提出要在城北设立临河砂场,让国土资源局一并完善手续。
丁添很是生气,觉得赵鸿运是故意给自己难堪,更可气的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顺便设立了临河砂场。
不过,丁添事后却坦然了,他感到采砂一事并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水太混了,也许赵鸿运也陷了进去,而同时设立两个砂场,分散了目标,对他反而是好事。
丁添变得谨慎了许多,他嘱咐赖四要小心行事,在采砂方面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亲自出面。
开采地砂的时候,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顺利,村支书还好说,给他们些好处,都签订了低效地复垦治理协议,有的群众拿到每亩地几千元的补偿也很乐意,但有些群众十分精明,觉得几千元太少了,死活不签协议,赖四就派人晚上去群众家威胁他们,签协议的得到了补偿,不签协议的难免遭到殴打,许多群众害怕婬威,也就乖乖就范了。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丁添指示袁子龙将很多地块列入了土地复垦整理计划,采完砂后很快填上建筑垃圾,附上土又交给了群众。
连丁添也没有想到,利润会如此可观,每亩地除去给群众的几千元和一万元左右的开采成本,可以净赚几万元,又由于建设项目投资方不敢讨价还价,城郊砂场日进几万元。
不过,丁添仍然十分冷静,采砂、卖砂虽然利润可观,但终究不是长久之策,特别是当他看到由于拉砂将乡村道路轧的不成样子的时候,他感到了心痛,其实,卖砂的利润和修路的费用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想到了天水市还有许多采石场,虽然很多都是合法经营,向国家缴纳了相关税费,但都不同程度上毁坏了道路,抛去社会效益不算,单就采砂、采石而言,政府无疑是吃了亏的,而政府的钱也是纳税人的钱,其实吃亏的是整个社会。在丁添看来,这是整个社会的浪费,而这正是政府需要加强管理的地方。
无疑,丁添是有思想的,可面对现实,他无能为力,除了适应整个管理体制,他别无办法。
“人不能改变社会,那就适应社会”,丁添安慰着自己,他知道他已完全进入到一个副市长的角色,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早已偏离了轨道,在偏离的道路上越陷越深……